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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南方 第十二章 招募(2) 文 / 淡墨青衫

    第十二章招募(2)

    正在曾志國沉思之時,一個身形胖大魁梧的千總走了進來,附在曾志國的耳邊竊竊低語。

    張廣仁突然記起,這個千總原來就是在揚州街頭與曾志國一起偶遇自己的那個親兵,當日張廣仁窮困交加,為了幾個饅頭衝撞了曾志國的儀仗,若不是曾志國寬仁,怕是早就被這親兵砍了腦袋。

    亂世之時人不如狗,曾志國這樣的領兵大將下令斬殺一個落魄秀才,比殺隻雞還要容易的多。

    他不覺心中感慨,當日一親兵已經是堂堂千總,而自己落魄依舊……張廣仁的心中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一定要留在曾帥身邊,竭誠效力,博個身前富貴身後留名!

    「秀才,你是正經有功名的人。文墨八股自然不消說,我且問你,詩詞歌賦可會,文章應酬可行?八行書寫的如何?」

    張廣仁一陣汗顏,呆了半響之後,終吃力答道:「回大帥,在下的八行書勉強寫得,詩詞歌賦卻是……大帥恕罪,在下不成的。」

    他如此老實,也在曾志國預料之中。曾志國雖然不是什麼聰明絕頂的人物,也不敢與古人中的智者來鬥心機斗手腕,不過眼前這個窮秀才是何等人,倒也不會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當下向著張廣仁微笑道:「秀才也不必難過,本帥雖然有意帶些清客去留都,不過沒有也就罷了。本帥是武人,也不必與他們吟風弄月的自尋難堪。能寫書信,寫公文,便已經夠了。倒是秀才為人實誠,本帥很欣賞啊。」

    張廣仁苦笑道:「在下一生苦讀,年過而立而一無所成,唯待人至誠這一條可取了。」

    「好好,讀書君子本帥很喜歡!」

    曾志國倒是真心喜歡,與那些滿嘴高調,天天嚷嚷著自己是清流的大明官員相比,眼前的張秀才倒真的有點儒學君子的味道。

    「秀才,本帥再考你個問題,就可以了。」

    張廣仁大是緊張,正襟危坐道:「請大帥賜教。」

    「小明的大哥叫大毛,二哥叫二毛,那麼小明叫什麼?」

    這一段話曾志國說的又急又快,張廣仁先是一征,呆了一下之後,才吃吃答道:「叫小明。」

    「哈哈!」

    曾志國起身大笑,拍了拍張廣仁的肩膀道:「成了,秀才也不是把腦子讀成漿糊的腐儒,留在本帥身邊,贊襄些文墨上的事吧。」

    「多謝大帥!」

    張廣仁已經是滿頭大汗,被曾志國的虎掌拍在身上,幾欲跌倒。暈暈沉沉的時候,聽到曾志國又大笑道:「剛剛馬千總來報,閣部差人來叫本帥去見,兩位先生初來乍到,好好親近一下吧。」

    大笑聲中,曾志國大步而出,到了門口,卻是有人幫他換過了袍服,束上那件冷鍛瘊子甲,寒光凜然中又束刀在身,然後披上猩猩紅的大紅披風,頭戴一頂氈帽,就這麼振衣一出,大步而去。

    盡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在曾志國這個身形高大的威猛大將做來,卻是充滿了暴力之極的美感。張廣仁這個手無縛雞的秀才卻是看的心馳神搖,忍不住擊節讚道:「曾帥,真虎將也!」

    說罷又訕訕道:「就是曾帥考在下的題目,未免有些兒戲。」

    他自然是向著一直沉思不語的蕭逸雲所說,張廣仁倒不是想報怨曾志國,只是害怕這個看起來很陰沉多智的道士不要看輕了亂出題目的曾大帥。

    「不對……大帥的題出的很刁鑽的,稍不小心或是腦子轉的不快的人,定會上當。」還穿著道士袍服的蕭逸雲老臉一紅,低聲道:「在下適才,也在腦海裡給了答案,卻與先生不同。」

    「不同?」張廣仁很好奇,問道:「那是什麼?」

    「不足為外人道耳!」蕭逸雲先是面紅過耳,狠狠瞪了張廣仁兩眼後,終於仰天大笑道:「好玩好玩,有趣有趣,跟著這樣的大帥,蕭某不虧,雖然前路茫茫,在下是跟定大帥左右了。」

    「好好,在下也跟定大帥了!」張廣仁對曾志國是感激到了心底裡,先是有贈銀的大恩,然後又有活命的大恩,現在又有提拔重用的高天厚地之恩德,他對曾志國已經是敬重和迷信到了骨子裡,當下與蕭逸雲重重一擊掌,「啪」一聲過後,兩人相視大笑,竟是覺得心胸間快意無比。

    曾志國對身邊人的影響力在經過不短時間的上位者生涯後,又有意鍛煉月餘,現下一舉手一投足間,已經頗具成效!

    剛剛被招用的兩個文人幕僚呆呆的看著曾志國遠去的身影,發自內心的吶喊著:「曾大帥,威武!」

    天氣很熱,曾志國的心也很火熱。

    他迷茫和痛苦了一陣子,不過很快就把自己的心態扭轉了過來。東林黨再怎麼厲害也是人。一個利益集團總會有分化,有爭鬥,有種種的利益衝突。自己只要抱住史可法這條粗腿,好生經營。先把鎮江的軍權牢牢抓住,然後慢慢經營,總歸有揚眉吐氣的那一天!

    想想清軍已經放棄了渡江的打算,左夢庚可是有幾十萬大軍在贛北,黃得功也有一鎮三萬戰兵在蕪湖駐守,只要贛北不失,皖南就可保無事,這幾個戰略要點掌握在明朝的手中,清軍就只能徒勞無功,根本沒有可能打下南京!

    只要南京這個政治軍事中心還在大明手中,建奴就沒有一點機會能得到天下,這一點曾志國有絕對的信心,沒有一點懷疑!

    建奴很快就會腐化,軍隊的戰鬥力一年比一年下降;建奴還是悍然頒布了剃髮令,現在江南各地沸然,北方也很不穩,建奴已經與歷史上一樣失掉了全中國漢人的民心,原本想天下安定擁立新朝的人,也會慢慢轉變;建奴的後方不穩,要提防草原上的蒙古部族隨時殺向它的背後,所以沒辦法投入全力,主力滿洲八旗常年在北京駐防,根本不敢全力南下;長江一穩,原本要投降的幾十萬明軍只有三分之一投向了建奴,還有三分之二的強兵留在了江南;總之,大局有望,大局非常有希望!

    江南百姓可能不會再遭遇一次又一次的屠殺!

    華夏三千年文明不會在西風東漸的時候突然斷絕,在經歷了百年的黑暗之後又死上幾千萬人的苦戰,才又重新站立起來。

    中華大地不會被一小群的利益集團所霸佔,也不會被強迫的斷絕掉一切科學文化經濟上的進步,以華夏文明海納百川的接納能力,中國絕不會故步自封,成為西方人眼中徹頭徹尾的野蠻種族。

    一切美妙的前景就在曾志國眼前,這使得他經常激動的全身燥熱,發抖,或是在半夜裡起來向著半空揮拳嚎叫。

    在這樣的大局面前,曾志國覺得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哪怕東林黨是魔鬼的化身,他也願意拉著對方的手去跳舞。

    「卑職見過閣部大人。」

    自從下定了決心之後,曾志國對史可法也很恭順。雖然不是言聽計從,不過他的任何舉措都會與史可法商量,然後兩人協調辦理,這在明末武將專擅已經成主流的前提下,尤其讓史可法覺得滿意。

    「功亭,下次來見老夫就不要這麼多禮了。」

    史可法的房間裡放著一個紅木打造的木箱,裡面有儲藏的冰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取出來一些放在房間的四角,這就使得整個房間涼快了不少。就算如此,曾志國束甲在身,一樣熱的滿頭大汗。

    全副盔甲束刀在身,腰間帶掛著撒袋,後背有弓,這是武將參拜高級文官的大禮,以曾志國今日的身份以及他與史可法的交情,原本並不需要如此的。

    現在他也取了個別號,以他的墨水想來想去也沒有合適的,腦子裡靈機一動,便取了功亭為號,對他這個別號史可法也算滿意,現在史可法稱呼曾志國,便是叫他的別號了。

    「回大人。」曾志國在史可法面前其實也很隨意了,行禮之後就把甲冑去掉,笑嘻嘻的對史可法道:「大人有所不知,卑職現在一舉一動都被人看在眼裡,對大人恭敬一些,也教旁人看在眼裡,免得有閒話出來。」

    「唉。」

    史可法對鎮江的文官集團也並不能一手遮天。他威望當然夠了,不過明朝的文官集團不但不怕皇帝,也經常會頂撞和違抗上司的命令,以此來展露自己的風骨。所以史可法雖然威望是南明第一人,有的時候也不得不選擇退讓和妥協。

    「功亭,你還是太年輕了。要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太過急切去做,要緩緩圖之,懂麼?」「是,卑職明白。」曾志國精神抖擻的答道:「卑職就要去留都面聖,今日想想要與閣部大人暫別,所以特意來此,也是要請大人對卑職有所訓示。」

    「唔,功亭你想的很周到。」

    史可法陷入了沉思之中,曾志國知道此老考慮事情時並沒有急智,於是也就靜悄悄的在一邊等候。

    他看到史可法的兩鬢已經有不少白髮,顯然是這一段時間操心不少,而且剛剛與自己說話時,也是語氣誠摯,心中不由得一陣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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