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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 佈施計劃 文 / 花椒魚

    陳夫人趕到後院池塘邊時,其實陳家少爺已經換上了嚴家下人送來的衣裳,正坐在岸邊涼亭裡撥著一頭濕髮。意舒站在涼亭外,還在跟陳家少爺鬥嘴,陳夫人見了就更生氣了,衝過去就一掌推開了意舒,低聲罵了一句:「沒教養的東西!」然後,三兩步走進涼亭著急地問道:「我兒,冷不冷?怎麼就沒個人送碗熱茶來呢?一准著涼了吧?」

    陳家少爺抬起頭來,撩開額前的長髮,看了一眼涼亭外被母親掀倒的意舒道:「娘,您推意舒幹什麼?我們就是玩玩,又沒怎麼動手。」

    陳夫人沉下臉來訓道:「有你們這麼玩的嗎?眼看要入秋了,稍不慎就得傷風著涼,誰家姑娘跟大男人是這麼玩的啊?別人沒個體統規矩,你也沒有嗎?我們陳家是那麼沒教養的東西?」

    「罵誰沒教養呢?」意舒爬了起來,甩開了楊戈來拉她的手衝進涼亭質問道,「有教養的會在別人背後說三道四?當著面兒是一套,背著面兒又是一套,這叫什麼?這叫牆頭冬瓜哪邊塌了往哪邊壓!」

    陳夫人立刻轉身輕喝道:「意舒,你好歹是個郡主,說話能有點閨秀的模樣不?我是你長輩,你罵我是冬瓜,平日裡景王妃就是這樣教導自家閨女的?你說你多大了,十五六歲知道羞恥了吧?還跟我家陳煥混一塊兒玩,連手腳都動起來了,像話嗎?」

    不等意舒頂回來,陳夫人又轉過身去訓自家兒子:「你也是,多大的人了懂點分寸不?都已經定親了還跟這樣的小姑娘一塊兒玩鬧,傳出去那親事你還要不要了?人家可是郡主,金枝玉葉金貴得嚇人!萬一說你把人家怎麼著了你還敢娶回家嗎?我們就是平民老百姓,高攀不起的!你啊你,給我長點記性知道不知道?」

    陳煥一臉無所謂的表情道:「給您這麼一說,都成天大的事兒了,有那麼嚴重嗎?您別嚷了這麼點事兒嚇著意舒和楊戈他們了,往後都沒人跟我玩了。」

    「還敢跟我頂嘴是吧?回去再慢慢收拾你!跟我走!」陳夫人拉起陳煥,回身狠狠地瞪了意舒一眼,然後出了涼亭。走了沒幾步,聞訊趕來的嚴夫人和景王妃迎了上來。嚴夫人忙道:「沒什麼大礙吧?趕緊去香閣裡歇歇,我叫人煮碗姜茶來!」

    陳夫人客氣道:「不必了,我這就帶著他們兄妹倆回去,不給嚴夫人你添麻煩了!今兒多謝你招待了!」

    「這是跟我置氣呢?」嚴夫人笑道。

    「哪裡,跟你置什麼氣呢?是我自己管不好自家的孩子,明明定親了還沒個正形,要是傳到我未來親家耳朵裡那可怎麼好?我非得帶回去狠狠收拾一頓!」陳夫人說著瞟了景王妃一眼道,「景王妃,今兒真抱歉了,幫不上您的忙,反倒招惹了您家的小郡主。不過啊,您怪我也得多嘴說一句,您家這位小郡主再不管管,只怕往後臨安的閒言閒語少不了她的那份兒!」說完這話,陳夫人就扯著陳煥兄妹倆氣沖沖地離開了。

    那三人一走,氣氛便緩解了。嚴夫人又招呼大家繼續回到香閣品茶聊天。沒過多久,百里夫人和楊夫人都告辭了。臨走前,楊夫人看了寶梳一眼,見寶梳沒什麼反應,只好先走了。

    坐在回去的轎子裡,楊夫人一直緊鎖眉頭,低頭不語。楊戈轉頭看了她一眼問道:「娘親,您想什麼呢?見了姐姐還不高興嗎?姐姐沒理您?」

    「別說理了,」楊夫人搖頭道,「我簡直是熱臉貼在冷屁股上!唉,我覺得寶梳這性子真是變了。從前半天憋不出一個字兒,如今是一說話就像連炮珠似的,她哪兒學得這麼好口舌的?」

    楊戈道:「我聽說姐姐是做買賣的,估摸著是跟姐夫學的。俗話不是說,夫唱婦隨嗎?」

    「她真在城裡開了繡莊?」

    「這還有假,我瞧見牌子都掛了起來,叫蒙山巧繡社。」

    「想在江南一帶做刺繡買賣,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呢!江南以蘇繡為首,名家精鋪多得是。她一個小小的蒙山巧繡社想站穩腳跟,我看是難了!可惜你姐姐聽不進我的話,否則我可以提點她一二,她也少走許多彎路。」

    「興許往後姐姐知道在臨安辦社不易,自然會想到娘親您的,畢竟您是她親娘呢!」

    楊夫人點頭道:「也對,先讓她吃吃苦,栽一兩個觔斗,她就知道有我這親娘的好處了。對了,剛剛意舒怎麼和陳煥鬧起來了?」

    「哪兒鬧了?都是陳夫人大驚小怪罷了。意舒那性子就跟三歲小孩子似的,能鬧到哪兒去?推是推了陳煥一把,但陳煥會水我們都知道的,掉下去立馬就上來了,也不知道是哪個慌了神兒的奴才去告了狀,害陳夫人來罵了一回。」

    「還好意思說?我不是跟你說過,見著羅意舒要繞著走嗎?陳夫人那話罵得對,我們就是平民老百姓,高攀不起她那金枝玉葉,避遠點好!」

    「哦。」楊戈隨口應了一句。

    「對了,你最近多往你姐姐那兒跑,我看她不是很厭惡你,你多跟她說說話,瞧瞧她有什麼難處回來跟我說,我好幫幫她。」

    「知道了。」

    「還有你那姐夫……」

    「娘親啊,您先顧著姐姐吧!哪兒就管到姐夫頭上去了?」

    楊夫人皺眉道:「你剛才沒聽陳夫人說,你姐夫那個不懂行情的居然花大價錢把裡弦書院那一帶都買了,那片地是出了名兒的晦氣加陰氣重,倒貼錢都沒人要,他居然肯買!指定是聽了哪個貪佣金的中人慫恿,我不盯緊點,你姐姐往後怎麼跟著他過日子?」

    「好了好了,我幫您盯幫您盯,橫豎我去她那兒看見什麼都告訴您好不好?別生氣了,姐姐姐夫又不是小孩子了,沒那麼容易上當的。」

    景王妃果然沒有食言,兩日後就送來了戚汝年的聘書,得了巡檢一職。第三天,戚汝年就走馬上任了。家裡少了個盯梢的,初真當然自在許多。早上送走了丈夫,餵了丁香的奶,她便往繡社去了。

    進了正院門,只見繡娘們都三五一堆地坐在迴廊上縫製什麼東西。海櫻則站在旁邊捧了個賬本朝庫房裡喊道:「那個丫丫,小件兒那邊的數清楚沒有?有錯沒錯?怎麼才一百二十七個茶香包啊?我記得之前戚大貓過定的時候,寶梳不是讓趕製了一百二十個茶香包嗎?當時沒用完,還剩下三十四個,加上這幾日趕製的,少說也該有一百五十來個啊?你點清楚沒有?」

    話音剛落,整個院子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海櫻先是一愣,接著明白過來了,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哎喲,叫順口了嘛!戚大貓戚大貓,叫著多好聽啊?比那戚大人好聽多了吧?」

    「海櫻姐,你還是留神點好!」正在縫東西的初凝歇下手笑道,「叫聲姐夫都穩當得多,你還敢學寶梳嫂子叫戚大貓?寶梳嫂子都不敢當著表姐夫的面兒這麼叫,你膽兒挺肥的啊!」

    「怕什麼?」海櫻揮了揮筆桿子道,「他再是個官兒,也是初真的男人!我還不信他真的會給我兩巴掌!丫丫,你再數數,聽見沒?」

    丫丫走出那間庫房道:「我前後數了三遍了,樂樂也幫我數了一遍,真只有那麼多!難不成來的路上給老鼠叼去墊窩了?按理說,那麼三十來個茶香包也不值什麼錢,誰還會專門翻牆來偷不成?」

    「那倒是啊,奇怪了,哪兒去了?」海櫻正煩惱著,忽然抬頭看見了初真,忙取笑道,「喲,二老闆娘來了?您都敢來啊?不怕戚大貓……不是,你家巡檢大人收拾你啊?」

    初真走過去瞧了瞧初蕊她們手裡的東西,笑道:「你忘了?他今兒第一天上任,人沒在,誰收拾我去?」

    「哦!」海櫻輕拍了拍額頭笑道,「我還真忘了這事兒了!今兒可是戚大人第一天上任啊!我說呢,你膽兒什麼時候變這麼大了,不怕你們家戚大人說你顧繡莊不顧娃了?正好你來了,幫忙去點點數,我好騰出手來縫東西。」

    初真好奇地問道:「縫這些書籤幹什麼?」

    海櫻聳聳肩道:「不知道啊,大老闆娘是這樣的吩咐的,我們照做而已。」

    「寶梳呢?」

    「一早帶著元宵出門去了,也不知道去幹什麼了,神神秘秘的,說回來才跟我們說。」

    「她這幾日就叫你們封這些書籤和手帶了?」

    「是啊,她吩咐的,能縫多少縫多少,還叫我把庫裡的茶香包也清盤出來曬曬備用。」

    「有什麼用?」

    初真剛問完,元宵就一手提了兩捆書進來吆喝道:「海櫻姐,出去搬書!」

    「搬書?」海櫻跑過去借了她手裡的書納悶道,「你和寶梳出去了一趟就買了這些書回來?」

    「何止呢!」元宵甩了甩手道,「外面馬車上滿滿一車書,你趕緊叫幾個力氣大的去搬了進來吧,寶梳姐還在外面守著呢!」

    「啊!」眾人驚訝不已。寶梳好好的,為什麼買一車書回來啊?

    果真如元宵所言,寶梳真的買了一車書回來,什麼書都有,四書五經,女貞女傑,甚至孫子兵法鬼谷子兵法都有。看著碼在院子裡像小山似的書本,大家都傻眼了,開繡莊的為什麼弄一堆書回來?是打算改行嗎?

    「愣著幹什麼啊?」寶梳抹了把熱汗,用袖子使勁扇了幾下紅撲撲的小臉道,「去,拿乾淨的抹布,多拿幾條,把這些書上的灰塵污漬全都擦乾淨!」

    「寶梳,」海櫻一頭霧水地問道,「你這是打算轉行了還是怎麼的?買這麼多書回來幹什麼啊?還叫我們擦得乾乾淨淨的,是要送人嗎?」

    寶梳笑米米道:「你還真說對了,我真是要拿來送人的!」

    「送人?你買書回來就是為了送人?為什麼啊,寶梳?你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啊?」初真不解地問道。

    寶梳坐在書堆上扇著風道:「我的主意很簡單,就是要在短時間內打響我們蒙山巧繡社的名頭。我看過了,單是在臨安城就有十二間繡坊,其中六間大的,六間小的,這跟我們當初在雅州城遇見的是完全不同的。要比繡活兒,不相伯仲,要比人脈我們比不過人家,所以只有走造勢這條路了。」

    「那跟買書有什麼干係?」

    「我打算在四月最後一日在靈隱寺外佈施,除了一些粥餅吃食外,就是這些書,以及我們會夾在書裡的那些書籤和手帶。書籤和手帶上都會有我們巧繡社的標記。」

    「這樣做有用嗎?贈粥贈錢大概還有用,但贈書這可沒聽說過啊!」

    「要擱在往常,那絕對是沒有用的,大概粥餅搶完了書基本沒人來領。可你想想,眼下時局是什麼樣的,金人就在外面打著,城內個個都惶恐著,連朝廷怕都雙腿打著顫顫。我們要在這個時候打出抵抗外敵,俘虜金人這樣鼓舞人心的旗號,保準當天來的不僅僅是一群乞丐和平民,那些書生義士也會來。」

    初真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啊!不過,這回造勢怕是費了不少銀子吧?單單這一堆書都花了不少吧?」

    「那你就想錯了!」寶梳拍了拍手下的書堆笑道,「要花貴了我不心疼嗎?最近城裡無論哪家書局都生意冷清無人光顧,那些書生都棄了書本不讀了,天天憂著國破家亡,所以我一說要買書,那些書局的老闆簡直是趨之若鶩,折上加折。你猜猜這堆書花了多少?」

    「少說也得個八十兩吧?」

    寶梳比劃出了三根指頭,得意地笑道:「錯,就三十兩而已!」

    「三十兩?哇!」海櫻上下左右地打量著那堆書吃驚道,「三十兩就買回這麼多書?你行啊,寶梳!那些書局的老闆怕是連本兒都折在裡面了吧?」

    「都是滯銷貨,賣不出去,有人買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行了,都別廢話了!打起精神來,好好把靈隱寺佈施的事情辦了,事成了我再請大家吃大餐!」

    「好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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