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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 借出七千兩(131-211) 文 / 花椒魚

    陳葵寧剛剛伸出去的手只好尷尬地縮了回來,誰讓她那十根白嫩蔥似的手指尖上全是紫紅色的蔻丹呢?萬一一個不小心粘在茶粉上,就沒人肯喝了。這時,高夫人忙招呼自家小女兒道:「你也去跟嚴夫人學學,回去跟你爹顯擺顯擺,也不枉來這麼一趟!」

    高家小女兒點點頭,忙跑過去幫忙碾茶了。別看她年紀小,拿起銀碾子碾得是有模有樣,嚴夫人都忍不住誇讚了她一句。高夫人趁機笑問道:「嚴姐姐,你要不嫌棄,送給你做個小茶童如何?」

    這話再明瞭不過了,高夫人就是想讓自家小女兒拜嚴夫人為師。話說臨安城裡想拜嚴夫人為師的名媛淑女多了去了,可嚴夫人向來不輕易收徒,而且一次只收一個。高夫人說這話也是想碰碰運氣罷了,沒想過嚴夫人真會收。

    「那行,我瞧著她資質也不錯,就怕你捨不得送到我這兒吃苦。」嚴夫人居然點頭答應了。

    一聽這話,旁邊的陳夫人臉色頓時變了,緊皺著眉頭,不滿地瞥了高夫人一眼。高夫人才不管她是什麼眼色呢,滿心歡喜地合著手掌笑道:「那可真是我們家小暖的福氣啊!只要你肯收,吃點苦算什麼?我們家小暖不是那起嬌慣得連下地都難的千金小姐,皮實著呢,你只管教!」

    「既然要入我門,那就要搬到府裡來與我同吃同住,你可捨得?」嚴夫人笑問道。

    「捨得捨得!怎麼捨不得?」高夫人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忙叫女兒小暖給嚴夫人行拜師禮。景王妃道:「這樣行禮太草率了,選個好日子再拜也不遲,不急著這一時。」

    「王妃提醒得是!我一時高興連禮數都忘記了!好,選個好日子備足了拜師禮我就把小暖送來!」

    高夫人樂得一塌糊塗時,陳夫人心裡很是不痛快,扭過臉去瞟了瞟自家女兒手上的蔻丹,真是越看越覺得懊悔,剛剛怎麼就想起給女兒塗蔻丹了呢?這下好了,被姓高的搶了個先,想拜嚴夫人為師那得等到哪年何月去了?真是晦氣!

    這廂在為拜師的事情賭氣,那廂楊夫人一臉慈母的笑容,拉著寶梳親切地問東問西,想跟寶梳討近乎,但寶梳似乎並不吃她那套,敷衍了幾句,便掙開楊夫人的手起身走到烹茶几邊,跪在軟墊上同嚴夫人和小暖說起了話來。楊夫人有些掃興,心裡著實不舒服,但也只能隨了寶梳。

    待茶粉得了,水滾如蟹眼時,嚴夫人親手為這幾位沖了一杯熱茶。眾人先是觀茶色,再聞茶香,最後才是細細品茶。說到品茶,幾位夫人不甘落後,紛紛各抒己見喋喋不休。忽然,嚴夫人插了一句道:「各位,今日請你們來其實還有另外一個件事情。」

    這話一出,香閣內瞬間安靜了下來。那幾位夫人也不爭先恐後地發表品茶大論了,都各自垂下眉眼去喝茶。嚴夫人笑了笑又道:「想必有人已經聽說過了,景王府最近正在湊銀子,想把擄到北邊去的景妃贖回來,門道是有了,只是銀子上還欠缺些。幾位都是城內善心菩薩,這又是積功德的事情,還請大家多少出把子力氣!」

    「喲,三五百兩還成,要是多了我可做不了主的,」百里夫人推脫道,「這事兒我得回去同我家老爺商量商量再說。要是我家老爺答應,那就成。不過你們也知道,如今到處都在打戰,買賣不好做啊!我們家的收入比起往年差不多少了一大半兒呢!一點都不哄你們的。」

    陳夫人也道:「百里夫人說得沒錯,自打北邊被攻陷了,北邊買賣就斷了,我家老爺也愁得睡不好覺呢!我實在是有心無力啊!這樣,我有二三百兩的私房,先拿出來給景王妃你應應急行不?」

    景王妃笑道:「多謝你美意了,還是留著你傍身吧!」

    「三五百兩也不行?」高夫人問道,「那到底贖金要多少啊?」

    景王妃伸出了五根手指頭道:「五萬兩!」

    「什麼?」夫人們都連連搖起了頭來,互相說著太多了太多了,借不出啊!

    景王妃又笑道:「我們前前後後也湊了三萬多兩,剛才嚴夫人又援手了三千兩銀子,眼下就差八千兩了。哪位夫人若是肯救我們景王府這個急,往後必定重謝。」

    「不是我們不肯救,是我們這些婦道人家也拿不出那麼多銀子來。若問家裡要,世道這麼難,夫君們在外掙錢已經很不容易了,實在不想他們為難,所以還請景王妃多多擔待了!」楊夫人說著沖旁邊坐著的寶梳使了個眼色,暗示寶梳也別沾手這事兒。

    這時,高夫人一臉仗義道:「這樣吧,我那兒有一千兩私房,少是少了點,王妃您別介意,好歹能補個尾數您說是不是?再多我也沒有了,只能幫到這個份兒上。」

    景王妃連連點頭笑道:「高夫人,那就多謝了!」

    「只差七千兩了,我看能不能上別家再幫你盤借盤借……」楊夫人還未說完,寶梳忽然開口了:「餘下那七千兩我借給!」

    「真的?」景王妃有些意外。但何止她意外,在場的個個都吃了一驚,用看稀有怪獸的目光盯著她。她卻捧著茶杯喝了一口笑道:「這話不敢說笑,是真的。」

    「寶梳,」楊夫人忙轉頭衝她遞眼色道,「你拿得出那麼多嗎?七千兩,不是個小數目啊!你是不是得回去跟阮曲塵商量商量再說?」

    「是啊,」陳夫人在旁冷諷道,「你可別圖一時嘴快開白條啊!那七千兩是正兒八經要拿出來的,不是說說話顯擺顯擺威風就收回去的。你一個婦道人家往外借那麼多銀子,要叫你家那位脾氣不好的知道了,沒準會跟你鬧翻天,休了你也指不定呢!」

    楊夫人忙接過話道:「陳夫人說得對!寶梳,你還是回去跟阮曲塵商量商量再說,能借就借,不能借景王妃也不會跟你記仇的是不是?」

    「也對,」嚴夫人點頭道,「是得先回去跟你夫君說說,七千兩的確不是個小數目。」

    寶梳淡淡一笑道:「沒你們想的那麼嚴重。這七千兩是我自己的私房,我們家阮曲塵從來不過問的,由著我花去。再說了,我也不是白幫景王妃的,我想跟王妃娘娘討個人情。」

    景王妃忙問道:「你說,能幫我的一准幫!」

    「是這樣的,我有個妹夫叫戚汝年,十六歲從戎,跟著馬雲杉將軍打過幾年仗,之前調任過建州錄事,後來因為一件冤案給罷了官,再後來呢又平反了。原先的官位給人補上了,只能賦閒在家。我就想能不能請景王爺給推薦推薦,好歹能早點補個官來做做,省得他整日沒事兒閒在家晃悠。」

    「這個容易,既然他原先就做過錄事,又跟著馬將軍打過戰,能力自然不在話下,朝中眼下正缺這樣的人才,還不必我們王爺怎麼誇,拿了他的履歷去薦一個就行了。」

    「能再多添一句,寫寫畫畫的文職就算了,他弄起來頭疼。」

    景王妃笑道:「我明白,做慣武將的不喜歡拿筆頭,我會跟我們家王爺說的。」

    「那好,王妃真是爽快!銀子你應該急著要,我這就吩咐人回家給你取來。」

    「有勞阮夫人了!」

    「不礙事!」

    寶梳說罷起身下樓去找鍾氏了,楊夫人也趁機跟著寶梳出去了。隨後,高夫人和嚴夫人也下樓吩咐人取銀子來,香閣裡就剩下了陳夫人母女和百里夫人母女了。

    等那些人走了,陳夫人倚在軟枕上撇撇嘴,不屑道:「鄉下土包子一個!」

    「也不能這樣說人家,攔不住人家有錢啊!一張口就借七千兩出來,有點本錢的。」百里夫人道。

    「再有錢也是土包子!一聽說是王妃借錢就幾千兩幾千兩地送,不是土包子是什麼?到底沒出來見過世面,上不得檯面,一上檯面就急著掏銀子顯擺自己身價,光有錢有什麼用?鄉下地方出來的再穿得好看也有股酸味兒!」

    「該是楊夫人前頭死了的那個留下的吧?」

    「應該是吧!她嫁給楊信就是個填房而已,她以前也不是什麼大家閨秀,還不是從山溝溝裡跑出來的?哼,今兒就讓她們母女顯擺,總有打破牙混血吞的時候!男人囂張不成器,媳婦也是個土包子敗家玩意兒,看他們能在臨安待多久!」

    陳夫人正喋喋不休地貶低著寶梳母女倆,以洩剛才被高夫人搶了先的鬱悶,陳家一個小書僮著急忙慌地跑上樓來說道:「夫人,少爺……少爺滾水裡去了!」

    「什麼?怎麼滾水裡去了?」陳夫人忙起身驚愕地問道。

    「是給……給意舒小郡主推下去的!」

    「推下去的?她想殺人害命啊!當個郡主就那麼了不得?走,去瞧瞧!」陳夫人把手裡的抱枕往榻上一扔,氣憤地下樓去了。百里夫人母女也趕緊跟著一塊兒去後院池塘邊瞧熱鬧了。

    且說剛才楊夫人一路追著寶梳下來,在院子東邊的迴廊處把她攔下了,拉著到一邊僻靜的角落裡勸說道:「這銀子借不得,聽娘的,趕緊跟景王妃把話回了!」

    寶梳問道:「為什麼借不得?」

    「七千兩不是個小數目,你就這麼放心借給一個剛剛見面的王妃?她雖說是個王妃,但那景王府也就是個擺設,一個空架子罷了,要真有錢還用得找出來借嗎?你這就跟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復返是一個道理,懂不懂?你要不好意思回話,你先回去,一會兒娘來幫你圓場……」

    「不用了,」寶梳打斷了楊夫人的話說道,「我知道您是一片好心,但我做事有我的分寸和道理。沒考慮清楚我是不會開口的,七千兩的確不是個小數目,但七千兩能救一個人,還能幫戚汝年謀個官職,我認為是很划算的。」

    「誰知道能不能救回來?又有誰知道這話是真是假?萬一是景王府想攬了錢一家子跑路呢?這兵荒馬亂的誰說得清楚?你和曲塵剛來臨安,很多人都不清楚,娘在這兒十來年了比你知道多,景王妃這個女人表面上看上去慈眉善目笑米米的,但心眼多著呢,指不定是哄你的!」

    寶梳冷淡一笑道:「景王爺卷錢想跑?他往哪兒跑?北邊他敢去嗎?去了就是俘虜,到時候還要拿錢贖他;再往南邊跑他犯得著嗎?丟了自己王爺的尊名,背著個卷款私逃的罪名,他是有多腦子抽風,多想錢呢?拿銀子跟金國贖人我們家也有一個,出價一萬兩,照您這麼說,那就不贖了?且不管救不救得回來,總算是盡過一分心了,也問心無愧了。難道一條人命在您看來連七千兩都不值?」

    楊夫人臉上一窘,正要辯解,卻被寶梳搶了話道:「我都跟您說得很清楚了,多謝您一直以來的關心,我過得很好,不用您再費心了,請您也好好回去過自己的日子吧!要是為了補償從前,沒那個必要了,況且有些東西失去了是補償不了的,又特別是像生命這種東西。不過今兒跟您聊了這麼幾句,我想我跟您往後也沒什麼話好說的了,話不投機說半句都是多的,您還是多少給自己留點顏面吧!」說罷寶梳扭頭去找鍾氏了。

    楊夫人怔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著寶梳離去,久久回不過神來。在她的印象中,自家閨女是個怯生生,不愛說話的姑娘,又沒什麼主見,就聽婆婆和丈夫的。可這才幾年沒見,居然變得這麼會頂嘴,這麼會自作主張了!她氣得渾身抖了三抖,扶著迴廊的欄杆坐下,使勁地舒了幾口氣,這才順暢了。

    就在此時,陳夫人帶著一身火氣快步地走下樓,身後還跟著百里夫人母女。她忙追叫住百里夫人問道:「怎麼回事?出什麼事兒了?」

    百里夫人掩嘴一笑,附耳道:「說羅意舒把她家公子推水裡去了!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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