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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三八 不比不知道 文 / 竹下梨

    而一般來說,文官牧民,武將治軍,讓這些武將們來治理百姓,真真是不大容易。在九邊這些軍鎮軍堡,守備之下,民政少有不一塌糊塗的。

    像是董策這種還好些,畢竟他是只有一個磐石堡外加十里鋪堡,不管其他的,而像是弘賜堡下面,管轄的百戶級別的軍堡就是五個,更是事務繁多,千頭萬緒。若不是有許香菱給他處置,白添福哪裡還有時間打獵?整日勞頓於案牘還差不多。

    他便是笑呵呵的安慰了幾句,大致不外乎是我也深受其苦之類的話。只是那情緒的變化,卻是瞞不過董策那銳利的眼睛,他素來擅長揣測別人的心思,再結合之前白添福的表現,大致便是猜到了他的想法。

    既然是要剿匪,自然是先要互相通報各自的實力,而後統一指揮,統一行動路線,統一作戰方案。

    白添福往董策身後看了一眼,似有意似無意道:「董老弟家丁可是不少啊?怕是比一般參將游擊的還要多些。」

    「嗨,四十個,全在這兒了。小弟膽子小,白兄可千萬別嚇唬小弟。」董策趕緊擺擺手,笑道:「小弟不通規矩,便多養了些家丁,只是看著好看了,其中苦處是自己知道。現下小弟這磐石堡的餉銀數額還沒定下來,沒有進項,只能坐吃山空。且不說家丁的糧餉,光算這些戰馬每日消耗就要多少?前兩日還病死了兩匹,跟你交個底兒吧,小弟現下除了這些家丁之外,其它的兵額,是根本養不起來了!我這是驢糞蛋子,外邊兒光!」

    董策信口胡扯道,反正那日白添福遣來送信的家丁根本都沒讓進磐石堡,裡面的虛實晾白添福也是不知道的。

    果然,聽到董策這般說,白添福更是高興了幾分,心裡那股子不平衡也就漸漸地淡了。

    他微微一笑:「為兄倒是和老弟不同,只養了十五個家丁,都在這兒了。」

    然後又是略帶自矜的加了一句:「不過弘賜堡中,還養了一千兵,這次只挑著成器些的帶出來五十、」

    董策笑著恭維道:「還是白兄有遠見。」

    白添福捋著鬍子哈哈一笑。不過他並未注意到董策眼中那一絲危險的光芒,一般董策開始恭維別人的時候,要麼是另有所圖,

    要麼就是對方要倒霉了。

    兩人通報兵員,董策這邊是四十家丁,白添福是十五家丁,五十步卒。看似白添福這邊人多勢眾,但甚至是下面的家丁們都知道,若是兩方打起來,完蛋的肯定是白添福這邊。就算是十五個家丁互相兌掉了,而想要兌掉剩下的二十五個精悍家丁,至少得三倍的步卒才行。而且打仗也不是簡單的數字遊戲,董策完全可以先集中優勢家丁殺光白添福的家丁。再回過頭來對付步卒,反正這些步卒是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過。

    兩人把各自所部叫上來,互相見面混個眼熟,至少打的時候別誤傷了。

    董策掃了一眼,基本上便是知道了白添福所部的戰力。

    他的十五個家丁,無一例外都是穿著青布鐵甲,帶著明盔,武器則是腰刀,完全的冷兵器配置。青布鐵甲更沉重,防禦力比棉甲也更好,這是白添福家丁的優勢。這些家丁看上去也是頗為的凶悍,在九邊軍中,理當也算是能戰的了。但這要看跟誰比,董策有信心,自己這邊出一個都對陣白添福的家丁,絕對可以完勝。他們一個個很散漫,嘻嘻哈哈的,紀律性明顯不足。

    至於那些步卒,則是不提也罷,一個個穿著破舊的大紅胖襖,拿著細細的長矛,無精打采的,而且也比較瘦弱,看上去戰鬥力也就是比一般的邊軍強點兒有限。

    在董策觀察白添福所部情況的時候,白添福也是暗自觀察董策的家丁,仔細看下去,頓時是暗暗心驚。

    對方的這四十個家丁,全都穿著棉甲,戴著明盔,馬鞍旁邊掛著椰瓢和雙插,而在他們的腰間皮帶上則是掛著一種形制古怪的腰刀。這種腰刀白添福之前沒見過,看刀鞘的話似乎要比尋常的腰刀窄一些,長度則是差不多的,刀鞘的頭尾兩端都是包銅的,看上去很是漂亮,有種內蘊的奢華。

    這些騎兵雖然是坐在馬上,卻是一個個腰桿兒挺得筆直,眼神銳利,抿著嘴,神色嚴肅。白添福這邊家丁都過去跟他們嘻嘻哈哈的說話招呼,他們卻是少有開口的。

    白添福也是經過沙場的廝殺漢,如何看不出來,這些家丁絕對都是手底下沾染過不少人命,強悍凶橫之輩?看起來,似乎比自己的還要強了一些。雖說這一點讓白添福有些難以接受,但他還是不得不承認。這也讓他心裡很是震驚,這董策帶著他們去殺了多少人,怎地養出這麼一群兇猛的家丁

    來?自己這些家丁少說都跟了自己三四年了,多的七八年也有了,可是董策才當上守備多久?

    這些家丁能跟著他超過一年?

    他的眼睛在這些家丁手中那長長的騎兵長矛上頭停留的時間格外的長。這種騎兵長矛足有一丈五尺長,比白添福手下使用的長矛要長出接近一倍去。而直徑大約在一寸左右,看樣子,使用的乃是上等的小槐木桿兒製成的,外表呈現出一種很有質感的淺栗褐色。

    矛桿上面的木紋細膩筆直均勻,代表了矛桿的堅實程度不會很差,作為邊關將領,對武器自然熟悉,白添福知道這種木頭。不算重,比較硬脆,韌性較差。但是性耐腐、宜劈裂、穩定性好。

    而在矛桿的盡頭,則是安裝著一個足有三尺多長的矛頭。

    矛頭呈現出一種三稜形,前面是足有二尺長的矛頭,後面則是一尺長的鐵套管。矛頭尖銳無比,呈現出一種淡淡的灰褐色,並未打磨的雪亮,但是惟其如此,更是露出一股子陰冷的殺氣。在矛頭和鐵套管中間的部位,只一個大約直徑一寸半的罈子形銅箍,在銅箍的下方,則是向著旁邊斜斜的伸出去的類似於寶劍護手的東西。白添福猜測,這理當是為了防止長矛刺進去太深拔不出來的。

    矛頭的根部和罈子形銅箍上面,不再是淺褐色,而是一種顏色很深重的紅褐色,白添福知道這是怎麼形成的這是鮮血乾涸之後沉澱的顏色。

    他看了不由得生出一絲寒意,這幾年來他手底下人的也沒怎麼打過仗殺過人,但是顯然董策手下的家丁絕非如此。

    這是典型的破甲矛頭。

    當然,白添福是絕對不會知道,董策對明朝常見的破甲矛頭進行了一定的改造,使得整體形狀就像是後世大名鼎鼎的三稜軍刺的加長版和加大版一樣。

    但是這絕對不妨礙白添福估算出它們的強橫威力。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下那些步卒們手裡拿的紅纓槍,那些紅纓槍如果是使用得到,士兵們經過一定時間訓練的話,也是能夠刺穿一層甲葉,至於棉甲和皮甲更是不在話下。而董策手下這些家丁用的長矛,怕是兩層鐵甲也擋不住,更何況,還有騎兵巨大的衝擊力!

    想到此處,白添福不由得也是對董策升起了一絲敬畏。

    這個董老弟,不簡單吶!這一支家丁隊,怕是在這冀北道,也是少見。

    白添福沉吟片刻,道:「老弟,你手下那些長矛,可能給我看看?」

    「當然。」董策一擺手,便有一個家丁把長矛遞上,他矛頭指向天,遞給了白添福。

    長矛入手,白添福便是一挑眉毛,他本來以為這長矛會不輕,畢竟如此的長度,也不算細,但事實上卻是比他預料的要輕得多。也就是八斤多一點兒,如此的話,士卒的負擔就能減輕不少。他仔細的端詳了一下那矛頭,三稜狀,每一面都開的有血槽,看著就讓人能夠想像到給刺中一槍之後會是怎麼樣一個慘烈的場景。

    他雙臂一振,抖了抖這長矛,但是矛頭並沒有怎麼甩動,顯然這矛桿的柔韌性一般。如此長矛,只適合直刺,其它的槍法都耍不出來。

    接下來,自然是要統一指揮,統一話語權,畢竟是聯合行動,是對大夥兒都有利的一件事,自然是不能輕忽。

    董策笑道:「自然是白兄來,小弟資歷淺薄,經驗也遠不如白兄豐富,這我自己心裡是清楚。」

    白添福聽了這話,心裡大是高興,感覺董策很是知情識趣兒。只是他倒是也不傻,知道現下自己和董策的實力對比是不如人家的,便是擔了這個差事,也是根本就指揮不動,反而還不如做的漂亮一些,乾脆讓給人家便是。

    他擺擺手道:「唉,董老弟你這是說的哪裡話來?這次事兒是你先發起,定然知道的也多一些,還是你來說了算比較好。」

    兩人推辭一番,最終還是定下了董策主導。不過董策也是表現的對白添福非常尊重,並未讓他有什麼不適應的感覺。其實這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正如白添福所想的那樣,董策瞭解的,絕對是比他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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