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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零一 凌晨 文 / 竹下梨

    氣死風燈,實際上外表和一般的燈籠也沒什麼區別,一作「乞賜封燈」,因其很不容易被風刮滅,故又稱作氣死風燈。

    當然不是完全吹不滅,只不過是很難而已,而之所以如此,卻是因為製作氣死風動用的是高麗紙。高麗紙自唐時由高麗傳入,享譽天下第一,因其製作時以棉、繭為主要原料,故其厚且堅韌。高麗紙中製作較為粗糙者,因其堅厚若油,故多用以為窗簾、為雨帽、為書夾。其中精製細膩者,則大多用於書畫,其色白亮如緞、其質柔韌如綿。運筆紙上,膩滑凝脂,毫不澀滯。落墨則滲化參半,發墨可愛,別有韻味。

    在軍營裡頭,兩排營房的前面,以及中間的大校場上,每隔不多遠處,便是豎立著一道高高的木桿,那旗桿約莫有兩丈多高,上面卻沒有掛著旗子,而也是掛著了氣死風燈。不過這裡面的燈,就要比轅門口那兩個小了許多,只是一般的規格,比罈子略大一些。

    不過由於距離地面近,燈光還是比較明亮的、

    隨著一陣陣風吹來,氣死風燈也在不斷的搖晃著,照的地面上一陣陣光芒錯動。

    總體來說,軍營還是較為明亮的,能見度大致和天色剛濛濛亮時候差不多,這會兒的人夜盲症比較多,但這樣的亮度,也足以讓他們自如活動了。

    時不時的,軍營外圍那一圈木石構成的牆體內側,會有一隊士兵經過。他們手中的梆子不時響起,發出一聲響亮悠揚的聲音,傳出去老遠。

    他們是夜間的巡邏隊。

    石進和周仲久在邊軍之中,以他們的身份地位,可能接觸不到比較高級別的東西,但是對於把總以下,也就是幾百人規模的軍隊之中,各項體系,制度,規章,配置,構造,卻是瞭如指掌,通曉非常。

    因此早在開始訓練的第二日,他們兩個便是著手行下了巡邏制度。()

    並未真正建立一支巡邏隊,而是輪換巡邏。一共有三十支殺手隊,每天晚上負責巡邏的,是兩支殺手隊。三人一隊,兩支殺手隊分成八隊,每隊自己指定一個臨時的小隊正。戌時中到子時結束,也就是上半夜,四支隊伍負責巡邏。下半夜,也就是丑時到卯時,是另外四支隊伍巡邏。

    如此一支隊伍只

    巡邏半夜的話,還能保證他們的精力充沛,維持一個相當的注意力,不至於困得都睜不開眼睛。

    四支隊伍,都有各自的固定線路,按照線路來回巡邏,當然,線路不是直來直去的,但是他們基本上還是各自負責一片區域的。為了保證效率,要求的速度是某個點至少要在一盞茶時間內兩次經過。

    而且每當來到某個指定地點的時候,要敲梆子發聲。

    一開始的時候,巡邏非常之混亂,有人莫不青春路線,四處亂走,梆子亂敲,有人則是直接睡了過去,下半夜也沒起來巡邏,更有的明明該輪到他巡夜了,卻是躲在個地方打瞌睡。

    對於這些惡劣行為,自然是要嚴厲打擊鎮壓的。訓導官們帶著走了一遍,然後又連續兩天將試圖偷懶的新兵吊起來鞭打,頓時再無人敢犯。而經過這些日子熟悉下來,巡邏這一塊兒,已經是變得井井有條了。

    新兵們都沉浸在一片酣睡之中,沐浴在夜色中的磐石堡,除了風聲和偶爾傳來的巡邏隊的梆子聲,再無其他。

    牆上寫著大大『壹』字的營房一號宿舍內,所有人都在酣睡。

    但是和靜謐的夜色不大相協調的是,一陣陣宏亮的鼾聲正自在屋裡來回滾動著,這鼾聲堪稱巨大。聲音發出來之後激盪在四壁上,再反射回來,簡直就像是悶雷一般。

    寬大的磚炕上,十二個人睡著也並不嫌擠,每個人還是是有自己的一定空間的。

    鼾聲是從大磚炕最裡頭的角落裡傳出來的,在那裡,蔣老三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隨著喉嚨和口鼻的一陣陣顫動,鼾聲連綿不絕的響起。他時不時的還吧嗒吧嗒嘴,發出一兩聲不知道什麼內容的嘟囔。

    這廝的睡相非常不雅。

    現在雖然不像是年前那麼冷了,天氣也有轉暖的跡象,但外頭的溫度,還是在零度以下的,可說是嚴寒了。屋裡面並沒有燒炕,由於牆壁屋頂都是建造的異常堅固,窗戶上也是糊的結實的高麗紙,再加上十來個壯年漢子住在一起,產生的熱量也足以讓屋裡的氣溫比外面高得多,但還是有些冷的,早晨醒來,往往凍得鼻子尖兒發涼。

    別人都是把身子緊緊的縮在被窩兒裡頭,蔣老三卻是蹬開了被子,露出半邊兒身子,**裸的結實胸膛上長滿了黑毛,竟是從他的那絡

    腮鬍子一直綿延到胯下,未曾斷絕。這廝四仰八叉的躺著,整個成一個大字型,倒是佔去了足足一個半人睡覺的地盤兒。一條大毛腿兒還搭在他右邊那人的身上,那人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不敢說,反正是沒敢驚動蔣老三。

    看得出來,這廝火氣極壯,若不然的話,就算是不被凍醒,也是本能的會把被子裹上來的。

    男人打鼾的可不少,別人其實也打鼾,比如說在大炕的最外側,和蔣老三遙遙相對的錢一川鼾聲也不小,但是跟蔣老三比,那完全就是小巫見大巫了。其他人的鼾聲都被蔣老三給強力淹沒了,以至於就跟不打鼾似的。

    按照規定,所有人都是腦袋朝著大校場的方向,除了蔣老三之外,別人都是身子縮在被窩兒裡,老老實實睡得正香。

    好似絲毫沒有受那鼾聲的影響。

    人的適應能力總是極其強悍的,再怎麼惡劣的換將總還能適應下來,更別說是這區區鼾聲了。其實一開始的時候,他們也是難受得緊,這蔣老三不但鼾聲大,而且腦袋一沾枕頭就著,總比別人睡著得快許多。但是過了幾日,慢慢也就是適應的差不多了,畢竟白天給操練的累死累活的,極度疲倦之下,鼾聲也就沒那麼可怕。

    估計再過一段時日,他們就會進入,不停蔣老三的鼾聲睡不著的狀態。

    眾人酣睡正香之際,卻是忽然一聲尖銳之極的哨子聲響了起來。

    此時,正正剛入卯時,後世的凌晨五點。

    外面,還是一片黑沉。

    竹哨的聲音極其尖銳刺耳,似乎擁有一種穿透耳膜的力量,對於正在熟睡的人們來說,自然是一種巨大的折磨。

    顯然,由於時間還不算很長,這些新兵們還未適應這種折磨。

    被竹哨吵醒的新兵們,還都是迷迷糊糊的,一陣慌亂。

    錢一川霍的一聲坐起身來,光著的兩條胳膊往前探出去,一把搭在床位木頭架子上的衣服,手忙腳亂的就往身上套。套上棉襖,又穿上褲子,他翻身坐在床上,眼睛還是閉著的。強逼著自己戰勝了躺回去接著睡的巨大誘惑,錢一川終於是艱難無比的睜開了眼睛。

    兩隻眼中沒有焦距,迷迷糊糊的。

    不過他

    還是本能的瞇著眼下床,床上棉鞋,然後開始撲騰撲騰的疊被。

    他很睏,困得要死,只想現在躺回去接著睡,但這其實是身體嗜睡的一種本能反應而已。按照後世的標準,每天晚上八點就上床睡覺,第二天五點起,睡了將近九個小時,已經是非常充足了。

    眾人也都迷迷瞪瞪的紛紛起來,唯獨蔣老三,嘴裡卻是嘟嘟囔囔的罵了一聲,裹緊了身上的被子,翻了個身,繼續呼呼大睡。

    他旁邊舖位的是個又矮又瘦的小個子,看人的時候眼神躲躲閃閃的,一看就知道是個懦弱缺乏自信的人,不多他動作倒是很利索,這會兒已經疊好了被子。他看了蔣老三一眼,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伸手拍了拍他:「三哥,三哥,起來了,吹哨了……」

    「滾蛋,別他娘的煩老子!」蔣老三伸手一劃拉把他推了個趔趄,惡狠狠的罵了一句,接著睡。

    錢一川疊完了被子,又趕緊從木架子上拿下臉盆去大甕裡舀了半舀子水。大甕就在牆角上,是後來加的,足有半人來高,裡頭要求時刻保持至少半甕水,都是要新兵們自己挑的。大甕放在裡頭,一來方便洗漱喝水用水,二來一旦發生了火災,也方便救急。

    他把木瓢子放下剛轉過身來,便聽到鄭發奎不屑的看了蔣老三一眼,衝著那矮瘦矮瘦的小個子道:「土根,你勸他幹啥,明知道他從來不聽人勸,也不起來。好心當成驢肝肺,這人吶……」

    他搖了搖頭,拍拍土根的肩膀。

    那喚作王土根的小個子撓撓頭笑笑,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蔣老三不知道聽見沒聽見,反正是沒做聲。

    錢一川心裡苦笑一聲,搖了搖頭。他雖然看上去悶聲悶氣兒的,不愛說話,實際上心裡卻是很清明的,看什麼都格外的明白。鄭發奎自從大夥兒來了之後,便是很好脾氣的,跟誰都是很和善,而且也熱心,別人有個啥事兒,他都很熱情的去幫忙。而且他訓練的也好,學東西比別人都快一些,有時候別人不會了,他還偷偷的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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