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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4章 三七三 猴戲 文 / 竹下梨

    說白了,改革前,受罪的是商人,但他們還有得賺。而改革後,受罪的就是邊軍了。

    這更是為日後明朝末年邊軍將士窮困如乞丐埋下了一層伏筆。

    便是在當時,葉淇變法也是一件頗具爭議之事。

    大明初建之時,國空民虛,米貴銀賤,邊關尤其如此。商屯的出現,使得米的供應充裕,於是出現了米賤銀貴的情形,邊關糧食得到保證。在葉淇變法之後,商人每引鹽向軍倉輸米兩斗五升,過去值銀三錢,現在僅值銀五分。若將納米改為繳銀,每引征其鹽稅銀三錢五分到四錢二分錢,則獲利在八倍之多,國庫為此每年增銀一百多萬兩。這是好處。

    但是弊病更大,葉淇變法雖然在短時期內增加了政府的財政收入,但到正德元年時,屯田納糧也開始折銀,山陝富民都遷往淮浙,使商屯完全退出了邊糧供應體系,邊防糧食生產量下降,導致銀賤米貴。其結果是,政府因葉淇變法增加的財政收入,仍遠遠不能滿足後來因糧價上漲形成的虧空,結果糧食不能就邊而仍要從其他地方轉運,邊糧運輸問題又回到了開中制實行之初的情形。

    變法之前,延綏、甘肅、寧夏、宣府、大同五鎮原來餉額中屯糧一百五十四萬石,民運糧一百一十四萬石。到嘉靖初年,屯糧已下降到五十七萬石,民運糧則是上升到二百零七萬石。

    不但使得邊糧供應緊張,更大大加重了百姓和朝廷的負擔。

    而且當初葉淇變法背後,還有很是不可告人的目的。

    葉淇是淮安人,和徽商有很深的淵源。徽商並非指的是安徽商人,要知道,「安徽」一詞直到康熙六年才出現,取安慶和徽州二府之名組合而成。徽商指的是明清時期從徽州府走出來經商的商人,又稱新安商人。淮安、徽州、南京、濠州、定遠都隸屬於南直隸,因此,葉淇可說是徽州商人的老鄉。

    葉淇變法,罵的人不少。

    「自葉淇變法,邊儲多缺」

    「赴邊開中之法廢,商屯撤業,菠粟翔貴,邊儲日虛矣」

    「諸淮商悉撤業歸,西北商亦多徙家於淮,邊地為墟,米石值銀五兩,而邊儲枵然矣」。

    而葉淇變法有一個動機:「鹽商皆其視識,與淇言:『商人赴邊納糧,價少而有遠涉之勞;在運司納銀,價多而得易辦之利。』淇然之。」葉淇又將商人的這一建議請示了首輔大臣徐溥,因溥與淇「交最厚」,故亦同意。「淇遂請台商納銀公司,類解太倉,分給各邊」。

    也就是說,葉淇之所以變法,是因為商人往邊地運糧,有遠涉之勞,無易辦之利。

    在開中制下,山陝商人就邊商屯,徽商路遠、人生、地疏,習俗相差很遠,墾闢既難,屯種非易。無論是輸粟邊塞還是就近屯種,徽州閥閱之家一般都不屑於經商,尋常百姓又拿不出經營鹽業所需要的雄厚資本,所以到成化弘治以前,徽州僅有少數商人涉入此領域。但是不涉入,不代表著不眼紅。

    在兩淮經營鹽業的主要是山陝商人和徽商,原來的開中納糧政策於山陝商人方便,於徽商不便。山陝商人在邊儲納糧,地近而費力少,只有徽商才有「遠涉之勞」。納銀於兩淮之後,徽商地近兩淮,才能「得易辦之利」。

    葉淇變法的最大利益所得者,便是他們了。

    也葉淇變法之後,晉商、陝商和徽商展開了激烈的競爭,最後陝商敗退,晉商和徽商各不相讓、平分秋色。

    時至今日,崇禎八年,晉商因販鹽賣鹽而成巨萬之家的不在少數,而他們販鹽賣鹽,走的都是正規渠道。而在山西這片地界兒,販賣私鹽的卻也是極多,多如牛毛。他們自然沒有鹽引,也不可能千里迢迢的跑到兩淮和長蘆鹽場去支鹽,但是他們依舊能活下來。

    因為山西有池鹽。

    就像是兩淮有海鹽,四川有井鹽一樣,山西的池鹽,也是赫赫有名,毫不遜色。

    不過董策對這個瞭解的還不多,須得找個專業人士來問才是。

    他估計黃季那裡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畢竟他只是個家丁護院,接觸不到一些上層的東西,估計連路線都不大容易搞清楚。這玩意兒,得問幹這行兒的。

    眼下可不就有一個?

    董策揮手招來董勇振:「上一次去過那張麻子家外面的那條巷子,還記得吧?」

    董勇振想了想,點頭道:「記得。」

    「把他尋來,要快。」董策看了看屋子裡剩下的幾張破桌子破椅子,又道:「順便去上一次王通去的木器行看一看,問問他們那些桌椅板凳櫃檯什麼的做好了沒有,這可都年後了。還有,我記得張麻子家那條巷子口有一家四海酒樓,去那兒定些酒菜回來。」

    原先董策打算開的是首飾店,又想做出一些新意來,是以便讓王通去訂做了許多桌椅櫃子等器具,而且為了吸引眼球,都是他仔細叮囑了,讓王通告訴那木器行,一定要按照他說的訂做。現在雖說沒了開首飾店的打算,但那些桌椅板凳是已經付了定金的,還是今早取回來的好,反正若是販賣私鹽的話,店裡同樣也要賣,也需要這些東西。

    董勇振點頭應了,出門而去。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這邊廂董忠庸和董忠康兩人領了董策的任務,便去了棋盤大街,順著棋盤大街從南往北走,準備買猴兒。

    想買猴子,說難也難,有可能找遍一座偌大的縣城也找不到一隻猴子,但有可能街上隨便轉了轉,就能買著。畢竟養寵物這個風尚雖說從唐朝開始就非常流行,但幾乎沒有誰家是養猴子的,這玩意兒說實話,不討喜。想買猴子,基本上只能去一種人手裡買——耍猴兒的。

    幸虧到了明朝末年,猴子並不是什麼稀罕物,也挺常見的。

    尤其是現在是新年,又沒出正月十五,正是大明朝上上下下狂歡的時節,街面上極為的熱鬧,各種小生意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發財的機會。董忠康市井經驗豐富一些,雖然一路走來都沒瞧見,但是他知道,不可能沒有的。

    山西南邊就是河南,新野就在河南,而新野,堪稱是耍猴之鄉。

    新野人玩猴的歷史,可追溯到西漢時期,後世從新野出土的漢代畫像磚上,就有人牽狗玩猴的畫面。而且還有一段傳言,據說嘉靖三十五年至三十八年,吳承恩任新野知縣其間,多次觀看民間猴戲,以新野猴戲為素材創作了《西遊記》。

    河南地處中州,本是華夏之腹心,土地也肥沃,乃是華夏文明之源泉,只可惜有明一朝,幾乎災難就沒怎麼停過。水災旱災蝗災,接踵而來。而一到災荒之年,新野的窮人們為養家餬口,便只好「肩挑家當手牽猴,流浪賣藝度日月」。

    這會兒能見到的耍猴的生意人,以新野人居多。

    董忠康的耐心果然得到了回報,又往前走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董忠康便看到了前面的街邊圍了一大圈兒人,裡頭還傳來了一陣陣的鑼聲以及吆喝聲。董忠康心裡一喜,知道這便**不離十了。

    兩人仗著身強力壯,使勁兒的往裡頭擠去,有的人給他們兌開,不滿的看過去。待看清楚他們雄壯魁梧的體型,以及腰間鼓囊囊似乎藏著利刃,頓時便扭過頭,不敢再說話了。

    董忠康兩人擠進去一看,果然裡頭是耍猴兒的。

    一個耍猴人帶著兩隻猢猻。

    那耍猴人年紀看上去倒是不小了,怕是至少有六十上下,頭髮鬍子都是已經花白了。他身上穿著一件兒髒兮兮的道袍,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連本來的顏色都分不清楚了,反正現在上頭是一片黑,在陽光下看著,似乎還有些地方亮晶晶的,就像塗了一層什麼,尤其是以下擺和兩隻袖子為最甚,也不知道這老傢伙往上頭抹了多少鼻涕。衣服上面已經有許多地方開了口子,卻沒補上,裡頭露出來的棉花又被胡亂的塞了進去,一片發黑的顏色。他沒戴帽子,腳上兩隻黑棉鞋前頭已經開了口子,露出了髒兮兮的黑腳趾頭。

    不過這老頭兒雖然年紀不小,看上去氣色卻是很不錯。他身材不高,也就是到董忠康的肩膀處,又愛又胖,肚子圓滾滾的腆出來一塊兒,臉上油兮兮的,卻是紅光滿面。若是給他洗乾淨了,換一身兒體面衣服,說不得就是一位很富態的富家翁。

    他左手拎著一個銅鑼,右手鑼錘噹噹噹的敲著,他手中這銅鑼算不上是大鑼,因此聲音比較高亢清脆,傳出去老遠。

    這道人一張嘴果然是一口河南口音,笑嘻嘻道:「小老兒初來寶地,人生地不熟,但是看見各位貴人就覺得心裡舒坦,渾身通透。想小老兒我半個大明也走過,北直隸河南山東陝西那都是去過的,卻就在咱們陽和城,瞧著這兒的人都面善。這地界兒風水也好,將來是要出大官,出大富大貴之人的,說不定就應在各位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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