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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七十七章 劍所向,道之途(下) 文 / 西風怒

    「時間,不多了!」

    凌風很想馬上扶正竹樓,馬上讓上面的人下來,馬上將所有人都撤退到安全的地方……好讓他能跟水底下那個曾給迷神天人族帶來無盡苦難的恐怖古神決一死戰。

    這,都需要時間!

    可惜,惜花公子和無花和尚兩個,卻沒有能醒悟到,現在真正需要他們做的是什麼?

    正在這個時候,一聲聲苦痛的慘叫聲,忽然炸開了沉寂,傳入了眾人的耳中。

    「啊啊啊啊~~」

    蜀中熊雄元霸的身子,一寸寸地矮了下去,渾身上下肌肉在不住地炸開,鮮血如箭而狂飆。

    在他的肩上、頭上,沉重的棧橋壓落下了

    ……

    惜花公子等人循聲望去的時候,正看到這駭然的一幕,天知道是怎麼回事,那怒吼般的激流聲音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幾乎能將雄元霸渾身骨節被壓得寸斷的聲音聽得清晰。

    「閨女……閨女……閨女……」

    雄元霸的眼前漸漸迷糊了起來,恍惚間似能看到他那一點都不漂亮,但沒有了他卻一天也活不下去的閨女兒回復了健康,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

    她的手上,似乎捧著一團花,紅色的……

    「彭~~」

    棧橋砸落水中,上面慌亂的武者、漁民墜入了水裡。

    有那水性好的掙扎著爬到了高處,僥倖逃得了一命;也有那水性差的,運氣不好的,掙扎著,一點一點地在水中沉了下去,再無影蹤。

    坍塌棧橋掩蓋下的水面上,暈成了一片刺眼的紅,形狀如盛開的鮮花……

    悲涼的感覺,在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心中浮了起來,似是充滿了氣的皮球飄在水面,怎麼壓,都壓不下去。

    「啊啊~快跑,快跑,這水……水~~」

    一個漁民驚慌失措地大喊著,連滾帶爬地爬到了高處,手指著渾濁的,微微泛動的水面,說不出囫圇話來。

    這時候,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沉入了水中,也讓很多人都注

    意到了這一點。

    「水……又活了……」

    不知道何人囈語,聽得所有人都面無人色。

    凌風的人皇劍再如定海神針,也漸漸壓不住水的狂怒了。

    明白了這一點後,原本只有凌風一人所知道的危機,如在黑夜中匍匐靠近的猛虎,在破開了雲層遮蔽的明月照射下,再無所遁跡。

    「糟糕!」

    「怎麼辦……怎麼辦……」

    無花和尚和惜花公子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惶恐。

    在場的所有人,自是以凌風的實力為最強,其次的就是身死水中,連屍骨都無存的水龍王曹憾,再次便是他們兩個與蜀中熊雄元霸了。

    現在五大高手,只剩下凌風與惜花公子、無花和尚三人了。

    凌風要救竹樓上那些全無逃跑能力的漁民婦孺們,受傷的武者們,只剩下他們兩個,卻無能為力,無力去改變。

    「為什麼,我們……」

    兩人低下頭去,沒有發現對方也做出了與自己想同的動作,握拳,青筋暴起。

    「……不是先天!」

    惜花公子與無花和尚,本就是積累雄厚無比,尋找先天突破機緣而至的此處。要是他們能早上一步,突破到先天,或許就有機會,助凌風一臂之力,改變這一切。

    「為什麼……」

    惜花公子和無花和尚兩人,在此時此刻,若要保命,若要逃跑,以他們的實力,全無問題。

    可在這個時候,他們沒有一個心中有如此想法,只是在自責,在懊惱,為自己的無能,無力。

    這般情況,要是一直持續下去,或許就會成為心魔,成為他們一生都無法擺脫的魔障,成為一道鐵閘,關上了他們畢生前進的道路。

    恰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了連片竹樓的最邊緣。

    「可親~可親,你在哪裡啊~」「

    屬於少婦的,卻為驚慌扯得沙啞的聲音,傳入了惜花惜花公子他們的耳中。

    「咦,是那個少婦……」

    兩人抬起頭來,循聲望去,正好看到一個少婦在竹樓上亂跑著,大喊著,尋找著,臉上儘是淒惶之色,好像活著的唯一支柱,忽然坍塌了一般。

    「是她!」

    惜花公子他們在水神漁寨中停留的時間並不長,若說是其他漁民他們還真未必認識,偏偏這個少婦正是漁娘的姐姐,他們在去見凌風的時候有一面之緣,頓時就將其認了出來。

    同時,他們也想起來了,少婦口中的可親,正是那個可愛的,怯生生的五六歲小姑娘。

    在少婦的身後,漁娘,厲媚兒,兩人也連忙從房中跑了出來,邊衝著那個少婦追去,口中便喊:「你快回來了,別亂跑啊~」

    愛女心切的少婦,又怎麼聽得下去呢?

    她直若不聞,無頭蒼蠅般地亂跑著,大叫著,披頭散髮,淒惶如她丈夫、公公、婆婆、小叔子,一起葬身在妖魔口中的那一日一樣。

    「娘親~」

    脆生生的聲音突然響起,源自竹樓的邊緣。

    下意識地,那個少婦、漁娘、厲媚兒,以及無花和尚等人,齊齊地望了過去。

    只見得,那個叫做可親的五六歲小女孩,懷中抱著一隻剛睜開眼睛不久的小土狗,小臉蛋上燦爛地笑著,艱難地挪動腳步,要向著她娘走去。

    正在這個時候,「轟」的一下,人皇劍本來就漸漸要鎮壓不住的河水,終於發出了自被定住後的第一聲怒吼。

    一道巨浪,從炸開的水面上暴起,似是蛤蟆噴吐出了舌頭,捲向了飛過的蚊蟲一般。

    其速如電,其勢若雷,霎時間,所有眼看到這一幕的人心中,亦是電閃雷鳴過。

    「啊啊~」

    「可親趴下,趴下啊~~」

    少婦的臉上爬滿了驚怖之色,揮舞著雙手,向著自家閨女狂奔而去,一邊跑著,口中還一邊大喊著。

    「娘親~娘親~~」

    可親吃力地抱著小土狗,臉上帶著六七點鐘太陽般的燦爛笑容,蹣跚地向著少婦走去。

    這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兒,一邊走著,一邊還把懷中的小土狗舉了舉,似在向著娘親炫耀她的成果,以求得一聲誇讚般。

    看著這對母女在飛快地靠近,看著大浪沖天拍打而去,所有人的心,高高地揪了起來。

    「轟~」

    大浪沒有直接捲向母女,或許是剛剛從人皇劍的鎮壓下爆發了出來,力量還積蓄得不足般,只是拍打在竹樓的中部。

    頓時,破碎的竹木漫天飛揚,竹樓下的凌風悶哼一聲,險些前功盡棄。

    竹樓上,本來就走得吃力的小女孩兒尖叫一聲,隨著竹樓的傾斜,向後栽倒。

    「劃~~」

    小可親,以及她始終死死抱在懷中的小土狗,一起向後飛快地滑落了下去。

    離她身後不足十丈的地方,就是竹樓懸空處,再往下,激流在席捲,新的漩渦在形成,如一張血盆大口,隱含著獠牙等待著鮮嫩的

    食物。

    「不……」

    少婦尖叫出聲,狂奔而去。

    一個普通的女人,平時身體還不好顯得病弱,只因為是一個母親,竟然跑得飛快,快到連後面的厲媚兒、漁娘,一時間都追之不上。

    很明顯,這個當母親,想要在最緊要的關頭,能拉住墜向深淵的女兒。

    然而,在下方的惜花公子和無花和尚,卻齊齊沉重地閉上了眼睛。

    他們在下面看得清清楚楚,少婦怎麼奔跑,跟女兒的距離都是越來越遠,只是幾次呼吸的功夫,小可親已經身子一空,向著下面墜落了下去。

    「啊啊啊,可親啊~」

    跑得披散了頭髮,跑得渾身大汗,跑得氣喘吁吁面色潮紅,可親的母親那個少婦全然沒有了平時嫻靜的模樣,咬著牙如護崽子的母狼般,狠狠地撲了出去。

    千鈞一髮之際,她拽住了女兒的小手。

    「嘶~~~」

    黏糊糊的衣服,在不算光華的竹面上摩擦著的聲音,好像是破布抹過了眾人的心,那種感覺詭異得無法形容。

    每個人都想上去,拉這對母女一把,-但沒有人做得到。

    離得最近的厲媚兒,都還有十餘丈的距離。

    注定,改變不了這對母女一起墜落下去,為渾濁的河水所吞噬的命運。

    凌風,要是凌風在就好了!

    無花和尚和惜花公子的心頭劇顫,閃過這個念頭的同時,腦海中也浮現出了凌風接替他們,於竹樓下苦苦支撐的情景,羞愧欲死。

    他們平日裡不管如何的行事,身為後起一輩的佼佼者,心中豈能沒有自傲?

    可在關鍵時刻,竟然只能祈求,只能將希望寄托在他人的身上。

    這種羞辱感,幾乎將他們淹沒,也讓他們兩人不約而同地睜開了眼睛,強迫著自己看著那一幕發生。

    身為武者的驕傲,讓惜花公子和無花和尚不能閉著眼睛,不去看,就以為他們無能導致的一切沒有發生。他們要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記在心裡……

    「隆隆~~隆隆隆~~~」

    兩人武道上,「道之途」三個字形成的大鎖,緊鎖著的那個門戶,似乎一點,一點地在鬆動,發出了無人能夠聽聞的悶響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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