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威遠侯府世子與亭蘭縣主兩人之間的事情如同一夜之間平地高樓起般,在短短的幾天內迅速傳開了去,對於李逸塵與亭蘭兩人之間的事說的那叫一個有鼻子有眼有頭有尾,好像是每個人都見過了似的,傳這件事的同時,不忘提一下那位因為成親一年沒所出而被世子爺嫌棄的世子夫人,上京城的人都在猜測著,接下來那位少夫人是不是就要下堂了?
竟一個得皇上寵愛的縣主一個不入流的官員之女。
兩兩相比孰重孰輕自然是立分高下。
而且聽說那位亭蘭縣主對於世子爺可是一往情深,寧願屈居也要下嫁。
聽說那位世子少夫人性情極是孤僻乖張,又愛妒……
甚至把素顏在楊府時那些芝麻大點的事都給撿了起來津津樂道的口述相傳著。
什麼為人囂張對下人行兇啦什麼頂撞嫡母不孝啦。
諸多的事情都被人自遙遠的記憶裡翻撿了起來,碧桃被趕出去被說成了是她不能容人,甚至連三房原先那位少奶奶的被休和小產的事也被算到了素顏的頭上……一時間議論紛紛頗有些越湧越洶的感覺,整個上京城人的視線都多少聚到了這裡幾分,平民百姓們只是覺得茶餘飯後多了幾分談資話題,而官場中人卻個個都心底一悸——
這些流言這些事的背後怕是不簡單吶。
讓人覺得觸目驚心的同時,又有那聰明人只覺得玩味。
這事,怕是有的鬧騰了。
整個上京城沸沸揚揚謠言滿天飛,可唯有身處其中的威遠侯府卻如同被整個世間遺忘的一處,雖然氣氛不如往日輕鬆,但卻在黃夫人治家有方的手段下,竟是沒有一個奴婢婆子小廝敢去議論這些東西,因為前幾天被黃夫人杖斃了兩個奴才,就是因為他們亂說話!
榮康園,黃夫人眉頭緊皺的靠在窗前的大榻上用力的按壓著眉心。
一側顏嬤嬤幫她拿了美人捶輕輕的捶著。
不遠處的地上蹲著兩個丫頭正在收拾被黃夫人摔碎的茶盅。
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二個丫頭被罰了,這幾天夫人的脾氣是越來越大了。
顏嬤嬤抿了抿唇有些擔心的望向黃夫人,「夫人您也別太擔心,世子爺他心裡有數的。您是看著他長大的,您還不瞭解他的性子嘛,大事上卻是從不曾錯過的。」說著顏嬤嬤又輕聲的道,「再說了,不是還有您和侯爺看著的嘛,咱們府裡什麼風浪沒有經起過,這不過是些個謠言罷了,那些碎嘴的吐出來的話有什麼在意的,一會侯爺回來定會有好消息的,您就情等著好吧。」
一席話說下來,黃夫人的神色總是有所鬆動。
嘴唇蠕動了下,最後卻只是歎了口氣,「少夫人這幾天在做什麼?初晴園那邊可有動靜?」
略略沉吟了一下,顏嬤嬤搖了搖頭,「自打前些天自柳府回來,少夫人並不曾有什麼異樣,只是把精力都用到了幾個陪嫁莊子和鋪子上面,據初晴園的小丫頭講,每天倒是有好幾撥的管家來求見,但少夫人有些見了有些則只是傳了話讓他們自回了,晚上則是和勤哥兒一塊用晚膳,然後在書房待到亥時三刻左右回房歇著……」
隨著顏嬤嬤的話黃夫人的眉眼漸漸凝重起來,眸底帶了幾分沉思。
是真的不知道?
還是不在意……
或者是她聰明的知道自個在意也沒辦法。
只能聽著。
所以便故意裝做了坦然的樣子來給自己這些外人看?
不管是哪一種黃夫人都是不怕的,因為就是如此,這種情況之下她是什麼都做不得的。
按兵不動順其自然倒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眼角微微一挑,黃夫人對於自己這個媳婦再一次的訝然起來。
她才多大,對著這鋪天蓋地的謠言竟然能做到這般的平靜。
若換了洛氏以及二房或三房的那幾個,哪怕是哪一個女人遇到了這種事,怕也只有整日裡哭哭啼啼以淚洗面甚至到自個跟前哭訴或是找娘家哀泣求助的份吧,可她卻這樣的平靜,早晚請安,面上帶笑神情自若,對勤哥兒的關心不曾漏下,每日派了得力的丫頭去塵哥兒房裡,自個則是一有時間就帶了勤哥兒過去半秋居,便是那被因為有孕而被自己勒令在屋子裡休養的陳姨娘那裡也不曾少了半點關懷……
對待她這個婆婆畢恭畢敬,對待妯娌親切隨和,對待世子爺溫順體貼。
對待屋裡的小妾大度能容,對待庶子視若已出……
越想黃夫人越覺得心驚,自己這個媳婦竟然這樣的讓她挑不出一丁點的錯。
為人qi為人母為人婦為人媳……
是那樣的完美的一個人。
可黃夫人是誰啊,生在世家雖是嫡次女卻自小見慣府裡庶子女以及姨娘小妾們之間的勾心鬥角,大一些姐姐入宮她又深得其姐喜愛,更是受先太后喜歡,屢屢被宣入宮陪伴太后皇后,一來二去的便有了御賜郡主的封號,後更是被先太后親自指婚威遠侯府,經過這麼多年的風雨波瀾,可謂是什麼勾當什麼事什麼人沒見過,在黃夫人的心思裡,那就是越完美越這樣不動聲色的人那可謂心機越深的。
所以,在她的眼裡這樣上下一聯繫素顏自然是一個讓她都心驚的人了。
黃夫人自個自小被教養的不動聲色間解決一切事,斗小妾斗姨娘甚至和自個的相公也算計,適當的時侯給自個的庶子添點火加點油,可她卻並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人,那就是並不曾把這些權勢看在眼裡,不曾把這小小的世子夫人名份看在眼裡,時刻可以求去,凡事只是憑良心所為的人。
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船。
素顏現在就是這種心態,她已經對於李逸塵沒有一點想法了。
身邊茴香幾次欲言又止和擔憂的表情看在素顏眼裡只覺得好笑。
再看看行走在府裡偶爾幾道憐憫同情等的眼神投注在自己身上,她甚至都想笑出來。
她們在同情她覺得她可憐,可她們又何嘗清楚自己的心思?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她楊素顏非鴻鵠,不過是一個小女子,但卻也絕非那燕雀可比。
這小小的侯府她還沒放在眼裡。
她當初嫁過來,安安穩穩平平靜靜的在府裡生活,謹慎小心生怕一步錯步步錯,一是因為姨娘和浩然被陳氏攥在了手裡。二則是覺得只要能好好的活著,在哪裡不一樣,這個時代對於女人就是這樣的沒道理和不公平,反正都是嫁人,若李逸塵是個好的可以相處的,她可以忍受他有另外的女人有庶子,有陳姨娘肚子裡的孩子……
她寧願就這樣慢慢的過下去,直到老,直到閉上雙眼的那一刻。
可是她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有了那麼一絲絲的感覺。
然而卻不過如同那被晾在太陽底下的肥皂泡。
風一吹太陽一曬,沒了。
又如同那狂風驟雨雲詭波譎裡的一葉孤舟。
她孤注一擲背水一博,本以為可以撐到靠岸的時侯。
可惜,老天卻以殘酷的事實讓她認清自己的命運,那就是她的所有一切都是徒勞的。
因為對方根本就沒讓你安然活著的打算。
而此刻,李逸塵就是這樣的吧。
她在這裡被那些看似溫柔體貼的小動作感動,可於他來言不過是一時興起隨心所致。
這一刻他溫言軟語垂頭伏低做小,讓自己覺得這個男人或者是可靠的。
可他呢,轉過身子背後就照著自己心窩捅了過來。
給了她自己心頭血淋淋的,最為溫柔的一刀。
素顏覺得自己現在應該是要難過的。
可她難過嗎?
不,她現在一點也不難過,真的。
坐在特意收拾出來的書房中的玫瑰圈椅上,面前放著的是茴香幫她呈上來的參湯。
輕輕的呷了一口,她把身子靠在圈椅的大靠枕上輕輕的揉著眉心。
微蹙的眉顯示著她此刻心情的煩悶——
這段時間她白天和幾個管家談話聊天,又特意請教了一些曾經在莊子裡待過的老人,腦子裡對於自己的幾個莊子和鋪子已經有了初步的規化,手邊一疊是幾個鋪子送來的賬冊,她只是隨手翻了幾頁便丟到了一邊,因為她覺得自己沒必要把大把的精力浪費在這上面!
那些人可都是楊府裡陳氏安排的,甚至有幾個還和陳氏有著七拐八彎的親戚關係。
她能用嗎,敢用嗎?
至於這些賬本賬冊……
素顏咪了咪眼把參湯放到唇邊輕輕的啜了一口,嘴角勾出幾分冷笑。
那些人也太小看她了吧。
這些個看著是白紙黑字有憑有據的,可事實呢?
她要是相信這些賬冊那才是傻到家了。
輕輕的敲著桌面,門外茴香輕柔的聲音響起來,「劉先生。」
「在,劉先生請。」
劉先生是素顏上次去將軍府找柳大將軍要的一個賬房先生,說是賬房先生,可若認真算起來,這位劉先生應該是總管之類的身份才比較合適,因為在他剛到身邊的第一天晚上素顏已經和他說清楚了,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幫著自己謀劃,怎麼樣才能在最快的時間內把幾個莊子和鋪子徹底的收回在自己的掌握中,而且還得正常經營下去……
這不但是素顏目前最為迫切的一件事,也是素顏對這位劉先生的一個考驗。
雖然自己的舅舅極為推崇這位先生,又道是做生意的好手又道人極有謀略分寸。
可她還是覺得要自己試一下才成。
而且,以前他效忠的是柳大將軍,雖然只是府裡的一個總管,但現在跟在自己身邊了。
他可有心服可有埋怨等等。
這些都沒有弄清楚素顏如何敢重用他?
「奴才見過少夫人,給少夫人請安。」
「罷了,劉先生請坐,茴香,給劉先生上茶。」
茴香屈膝應了是,乖巧的端了茶捧過來,「劉先生請用茶。」
「多謝茴香姑娘。」
房門並不曾掩上,這是素顏早就交待給茴香的,門側則是茴香親自守了。
有人來就提前通報,又可以一眼看的到室內的情況……
這是素顏在之前就想到的,雖然她現在接見的都只是一些總管之類的,而且她這些天也發現了,掌管著幾個鋪子的都是上了年紀甚至有幾個是花白了鬍鬚,可外面那樣的流言已起,她卻是不能不防,儘管知道是防不住的,但想想也只是自我安慰,廖勝於無吧。
窗子是虛掩著的,透過淺色的窗紗一眼望到院中幾株梧桐以及泛了綠芽的某些花樹。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
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二月初的春風不知何時化為了剪刀帶著利刃般的寒芒剪破整個冬日的沉悶,迎來屬於春風的跳囂和艷色,池邊的柳樹風一吹輕輕的晃著,如同臨水而立的女子,帶著絲絲的鮮綠柔嫩,風擺楊柳極是好看,素顏眨了下眼收回自己的目光,轉頭便看到不遠處椅子上半欠了身子坐著的劉先生眼觀鼻鼻觀心一副的老僧入定樣。
自個自打他進來之後走神大半天,臉上竟是不曾有半點不耐或是煩躁的表情。
只是垂了眸平平靜靜的侯著。
不卑不亢又有耐心,能分的出輕重分寸和主次,照著這些天來看辦事的能力也是有的。
接下來看的,應該就是他對自己的忠心了吧?
她微微笑了笑,「先生辛苦了,幾個鋪子的生意先生想來已經都做到瞭然於心了吧?」
「回少夫人話,雖不曾全部清楚,但在下卻有把握理解個七八分。」
「那就成了,先生可有何見解?」素顏這段時間一直暗中觀察著這位劉先生,是個極不喜歡誇大的人,現在他即然說是七八分,那就必然是如此的,便是沒有七八分也絕不會低了六分下去,而且在她的心裡六分已經夠了,餘下的自然可以慢慢調整。
把鋪子和生意經營起來了,盡快的讓陳夫人知道現在那鋪子和生意已經是她的了。
是她楊素顏一個人的。
而不是如同陳夫人之前打的如意算盤那樣。
名義上是她的陪嫁,可實則還是陳夫人的人在掌管,自己不過落個睜眼瞎。
一年到頭賺幾個錢除了被那些掌櫃們的貪的貪污的污,餘下的就全落入陳夫人的腰包了。
這一點是她絕對不能容忍的。
這鋪子可是她現在的所有身家了,所以絕對不能讓陳夫人繼續霸著了。
想到這裡素顏幽深的眸底一抹堅毅劃過,再次看向劉先生。
輕柔卻帶著不容人置疑的聲音響起來,「那五個鋪子的用人方面先生可有想法?」
這還是在考驗自己吧?
劉先生放下手裡的茶盅輕輕的抬起了頭,平靜的眼神微閃帶了幾分睿智。
「鋪子裡的人少夫人可是想著全都辭了不用,夥計也一個不留?」
竟然把話題反問了回來……
這是在試探自己麼?
素顏抿了抿唇小啜了口茶水,再抬頭看向劉先生時已然是似笑非笑的帶了幾分挪愈和玩味,「先生覺得我是那樣容不得人的嗎?」
「在下,在下……」
菀而一笑素顏開口打斷略有窘態的劉先生,手裡的茶蓋輕輕的和茶盅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素顏正了正身子,面容帶了幾分凝重的顏色,雙眸細細咪了掩去如刀般犀利鋒銳的眼神,只輕輕的看向劉先生慢慢的開口道,「先生是舅舅推薦過來的,先生的能力我自是放心,我即然說了有些事先生可以全權作主那就自然是算數的,先生不必心有疑慮,但我只有一條,我用的人自然只能有我一個主子,別的人任憑他是天王老子只要是我沒開口,若讓我知道有些消息外洩,先生卻不能怪我不留情面的。」
「少夫人儘管放心,在下知道輕重。」
「我相信先生的為人。」
她和劉先生不過是簽了幾年合向的主雇,並不是如主子和小廝丫頭那樣的賣身死契。
而且這人又是舅舅之用過來的人,現在局面是愈來愈亂。
她自然得未雨綢繆的把醜話說到先頭。
有些事與其等發生了再去處理,不如她時刻注意提醒盯著點。
而且她和柳將軍府那邊雖是甥舅關係,幾位舅舅一位舅媽也待她極好。
可以後呢?
不是她小心眼或是多心,實在是她看多了那些為名為利出賣親人親情的人。
甚至萬不得己連自己妻兒或是自己的靈魂都會出賣。
更何況是她這個隔了一層已嫁為人婦的外甥女?
她寧願小心眼的多想幾步,也不想事到臨頭被人算計的走投無路。
敲打了劉先生一番,又和他定了幾個鋪子裡的一行事,素顏又讓劉先生去將軍府那邊找自己的大舅要幾個人,她上次是和柳大將軍談好的,讓他幫著自己找幾個可以管鋪子的為人能力好但人品德行過的去的人,這些人都是她鋪子裡的必需的人,自然是要緊緊的攥在手裡的,所以她第一要求就是要找那種可以簽賣身死契的……
送走了劉先生,素顏只覺得疲累不堪。
門口輕輕的腳步聲響起來,是茴香進來了,乖巧的行了禮,看著素顏滿面的倦意她咬了咬唇,「少夫人您已經在書房裡待了一上午了,而且您這幾天一直都待在書房裡,勤哥兒昨個都還嚷著要您陪他去花園裡捉鳥呢。」
「這傻小子,這天哪來的鳥給他逮啊。」
素顏笑著把身子歪在了椅子上,茴香站在她身側幫著她捏肩。
隨著茴香輕柔的力道自肩上傳出來,又慢慢的拿了指尖在她的眉心兩側輕按,素顏覺得全身一陣輕鬆傳來,不一會功夫竟沉沉閉上了眼,迷糊中她只來得及在心頭暗道,原來茴香的按摩手法是這樣管用的啊,以後自己可得多試試。
素顏這一覺睡的極是舒服,甚至夢裡回到了現代。
舒服的躺在草從上,呼吸著那不如古代新鮮,被現代高科技污染的空氣。
可不知怎麼的素顏卻覺得自己是那樣的欣喜和開心。
終於不用在活的那樣小心冀冀,不用看別人臉色,不用時刻防著吊腦袋被浸豬籠了。
可以吃到kfc的漢煲可以有搖搖薯條,可以啃她最愛吃的雞腿雞翅……
為了這些她覺得自己什麼都可以忍受。
真好,回到現代了,不用做看別人臉色行事的女人了。
她甚至望著藍藍的天空高高的大樓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她想自己一定是做了場夢。
什麼穿越什麼古代侯府的,真真是開玩笑了。
看看吧看看吧,她現在夢醒了,哪有古代哪有侯府哪有什麼楊府柳府什麼皇宮的。
亂七八糟的的肯定是自己平時穿越小說看多了,不然這世上哪來的穿越。
她接下來抬腳想往馬路上走,卻不防一腳踩空整個人瞬間朝著馬路中心滾了過去。
一輛車朝著她開過來……
嚇的她哇的一聲沒命的叫起來,接下來,素顏被一陣輕晃搖醒。
睜開眼,看到一張俊非凡的臉她初時尚是一怔。
繼爾猛的清醒,眼前是侯府,是初晴園的書房。
而這個長的比花嬌比女人風情漂亮的男人是她名義上的夫君,相公。
也是她才下了不久的決心要永遠離開的男人!
原來剛才出現的情景才是她的夢,而現在才是她的夢醒。
她深吸了口氣壓下心頭的悵然掛了笑意看向李逸塵,「原來是世子爺來了,妾身不知世子爺到了,讓世子爺久等,還望世子爺見諒。」說著話她已經自窗前的小榻上起身理好了衣衫,邊抬手撫了下有些零亂的髮絲邊蹙眉向外面,「茴香你也恁不知禮數了吧,世子爺到了竟也不通傳,更是連茶都不曾上,看來真是我平日裡太過寬待你們了,再有下次明個自己去查嬤嬤那裡學規矩去吧。」
查嬤嬤是黃夫人面前的人,更是府裡出了名的鐵面無私的。
是教新入府小丫頭們規矩的。
那些新來的小丫頭子們提起查嬤嬤可都是又懼又怕的不得了。
聽到素顏這樣的話茴香心底一緊,生怕自個真的被送到查嬤嬤那裡去學規矩。
閡府裡的小丫頭都知道查嬤嬤最討厭的是什麼。
那就是被重新送回去學規矩的丫頭!
因為這樣會讓她覺得很沒面子,在她看來那些丫頭沒用心沒把規矩做好讓主子們挑了錯就是她的失職,可想而知被第二回送過去的丫頭們過的將會是什麼日子,不死也得脫個幾層皮,茴香可不想被送回去,簾子輕晃茴香嬌俏的身影走進來,「少夫人息怒,奴婢該死。」
與此哭泣求饒不如認認真真的認錯……
看著茴香帶著幾分惶恐卻強自撐了鎮定的平靜,素顏咪了咪眼。
這個茴香看來也是個聰明的呵。
她剛才不過是順口一句罷了,想也知道是李逸塵不讓這些人通傳的。
閡府裡除了那幾個有限的主子,誰會違逆他的話?
而且她剛才也確實有幾分遷怒的行為。想到這裡素顏只故意瞪了茴香一眼,「還怔著做什麼,真是沒規矩,趕緊的世子爺上茶啊。世子爺好性子由得你們怠慢,我可容不得,夫人那裡若知道了怕有你們這些丫頭果子吃。」
儘管知道素顏是說著完的,可聽到黃夫人的字眼茴香還是眼神一縮。
上了茶,又拿了點心擺在小碟裡放好,幾個小丫頭退了出去。
素顏並沒有坐在椅子上,仍是半個身子歪靠在榻上手裡捧了茶盅笑盈盈的看向李逸塵。
「世子爺過來妾身這裡可是有什麼事要吩咐嗎?」
明媚的笑,溫柔如春風的神情,可以算是很謙恭的語氣。
這一切對於一個妻子來言都是那樣的完美到無可挑剔。
甚至他曾經不知幾次看到自己的娘親就是這樣對待爹爹的。
還有自己的那幾個通房丫頭以及身邊不少的女人。
她們都是這樣客氣而溫柔的對待自己。
把自己視為天,視為唯一的依靠般依賴著信任著。
這樣的妻子是他曾經夢裡都想要得到的。
能容忍他的妾室和身邊的其他女子,能善待他的庶子女。
妻妾和睦,和和美美的過活是他的夢想。
可為什麼現在看到這個相處年餘的妻子露出這樣溫順柔和與其他女子相同的笑時。
他卻覺得全身不自在。
只覺得平日裡看著極舒服開心的笑容全變成了刺眼的存在?
而且素顏的笑容愈發的溫軟和順他越覺得不舒服。
心頭一股火噌噌噌的往上竄,燒的他全身坐立不安。
他甚至在心底升起一種要伸手把那張笑容堪稱完美典範的笑臉給抓破的心思。
手裡的茶砰的一聲就慣在了桌子上,不顧那茶葉濺到袖擺,幾滴茶水燙到他的手背上,他只是冷冷的一哼,臉色沉的能掐出水來,「我到是要問問娘子這些天是在做什麼,又是在想什麼。」說著話挑了修長的眉眼中升起的怒火一簇簇燃向素顏,「娘子貴為威遠侯府世子少夫人,卻整日和那些下賤的管家賬房先生混在一起,不覺得有**份麼,還是娘子覺得我威遠侯府愧待了娘子,讓娘子需要這般大費周張的自舅家府上請來那些生意人幫著娘子賺錢養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