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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好宴,又添一仇 文 / 黑桃十一

    楊府的花廳宴席處一派喜樂,楊老太太和著黃夫人兩人坐了主位。

    柳氏今個算是主角,穿了一件簇新的玫紅撒花風毛窄銀襖,以玫紅來與陳夫人的正紅色區別開來,這就是女人的悲哀,只要你不是明媒正娶,哪怕是當今皇上抬的平妻也只能穿玫紅,因為正紅只有正室或是正室沒了繼室才可以穿的顏色!

    發上挽了赤金點翠掛珠釵,娥媚淡掃肌膚賽雪……

    相較於陳夫人的華貴嫵媚柳氏則是屬於小家碧玉的溫柔纏綿。

    或者當初,楊琛看的就是這一點吧?

    只是可惜,世上男兒多薄倖,要了她卻是給不了她幸福,連最起碼的依靠都不能給。

    柳氏有些緊張,但她卻依舊嘴角帶著溫婉的笑端莊的坐在楊老夫人的身邊。

    她來時,柳大將軍曾說過,如果這樣的情況她都不能應對,那有什麼能力為人母?

    她可以躲在一隅,但是她的女兒呢,兒子呢。

    他們不能!

    素姐兒在侯府的生活想也可能,至於她身邊的浩哥兒,若非這次女兒和哥哥來的及時。

    說不定就要母子陰陽相隔了。

    緊張了一晚上擔心了一晚上,可到了臨頭柳氏硬著頭皮上場,感受到女兒鼓勵的眼神,柳氏深深的吸了口氣,挺直了自己的身子,是的,哥哥說的對,她現在是兩個孩子的母親是他們的依靠,她現在更是當今皇上親封的楊府的平妻,她不比別人矮什麼……

    默默的這樣在心底想著,慢慢的,那股緊張竟奇異的消失了不少。

    「這位就是柳夫人吧,呵呵,難怪塵哥兒媳婦那樣的好看,像畫裡出來的。」說話的是榮安侯府付夫人,應該是和威遠侯府有點親戚關係,但又和楊府多少沾著點親,被楊老夫人安排在了正席陪坐,只瞅著面色溫婉清柔的柳氏和藹的笑,又拉了素顏的手親熱的磨裟著看向黃夫人道,「果真真的是個好孩子,黃夫人倒是得了個好媳婦。」

    黃夫人抿了口茶微笑,「說我得了個好媳婦,難不成你家的華哥兒媳婦是個差的?」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一側楊老夫人只挑了好話來講,席間氣氛倒也和樂。

    素顏冷眼看著,怕這整個席間最為尷尬的唯有陳夫人了吧?

    一身大紅錦色裙衫,滿身珠玉華光耀眼,腕上老坑玉的翡翠鐲子叮噹直響。

    頭上墜了玫瑰晶並蒂蓮牡丹的修翅玉鸞步搖簪,隨著她的走動而微微直顫,映著頭頂上的折射上來的陽光拂射,整個人端的是華麗貴氣直讓人不敢多看……明顯一看就知是卯足了勁費盡了心思打扮的,只是可惜,注定了今晚的她不是眾人眼裡的主角。

    看著陳氏那強顏歡笑卻又誇張的笑,素顏心底歎了口氣。

    眼角一絲憐憫劃過,素顏緩緩的垂下了眼角。

    何必呢。

    來的這些夫人太太小姐眼裡哪個不是人精裡打滾走過來的?

    這樣的場合下陳夫人打扮的越精心只能讓人在心底嘲笑罷了,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做自己。

    真真的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了。

    「這位就是威遠侯榮的世子夫人了吧,我是龍鑲將軍府的劉夫人,總聽著說世子夫人是個難得的人物兒,想不到今個兒見了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了。」素顏轉首,身側竟不知何時坐過來一位三十左右的婦人,爽朗的笑,帶著幾分英姿颯爽的眉眼,只一眼就讓素顏心底生了好感,龍鑲將軍府,她只稍一想便猜到了對方的由來,彎了眉眼她側了頭笑,「原來竟是劉夫人,真真的是我失禮了,該是我給夫人見禮才是。」說著話她已是起身輕輕一福,卻被劉夫人飛快的扯住,「我最是討厭那些個子虛禮了,你只管好好的坐著陪我說會話就是了。」

    「那我可恭敬不如人命了。」

    「你這孩子果真真是讓人疼到心眼裡去了。」

    龍鑲將軍沈智的妹妹沈蓮是柳大將軍的妻子,是前幾年在發配之地成的親。

    據說是沈將軍當時一眼看中了這個妹夫,當即便讓人上門提親把妹妹嫁了過去。

    所以說,這劉夫人雖是看著年輕但卻是素顏的長輩。

    一邊和劉夫人說著話,眼角餘光注視著楊老夫人和黃夫人那邊,也不致於冷落了身側左右的人,一番子話說下來素顏只覺得那個累啊,呵呵,比以往上一天班還要讓她覺得吃不消,幸好不一會便有楊老夫人在那邊喚她,素顏笑著告罪,又再三的保證日後定遞了帖子登門拜訪,碧柳和玉詞兩人走過來服侍素顏起身,那邊楊老夫人已經笑著招手,「這是你陳家大舅媽,這是你陳家二舅媽,這個是你陳家三表妹,四表妹和五表妹,她們幾個小孩子家家的坐不住,你和你二姐姐四姐姐五姐姐七妹妹也好久沒見,離著開席還有一會子,你和你二姐姐就帶著幾個妹妹一起去園子裡逛逛吧。」

    「要不,我讓二姐姐先帶著幾位妹妹去園子裡,我在這裡服侍夫人和老夫人?」

    她可不想和一群唧唧喳喳小麻雀般的女孩子走在一起。

    每人性子都不一樣,她又和她們不熟,再加上一個和她不對付的楊玉顏,還有一個不知道怎麼算兩人之間恩怨的楊紫顏……這些亂七八糟的的想想就頭疼,還不如在這裡自己頂多陪幾分小心就是了,素顏的目光微微一挑看向了黃夫人,她的本意是求救,想讓黃夫人開口說兩句話把她留下來,可惜對方信號是收到了,卻完全會錯了意——

    她以為素顏是在問詢她的主意!

    臉上的笑意加深,她只笑的愈發慈祥,「去吧去吧,我們這裡有丫頭哪裡用得著你服侍。」說著又自諭為好婆婆的眼神望著素顏溫和,「今個是你母親的好日子,你這當女兒的也該開心,我就作主了,你就和幾個姐妹好好玩半天吧。」

    「多謝夫人,多謝老夫人。」

    後花園子裡鶯鶯燕燕環肥燕瘦堪比百花,素顏在心底看的直歎。

    還賞什麼花啊,直接賞你們就是了。

    陳家的幾位表妹最大是十三歲,最小的九歲,比欣姐兒大兩歲。

    這次被陳家兩位夫人帶出來的都是嫡女,雖然楊老夫人在介紹時幾姐妹人前都是笑意盈盈一臉親熱的樣子,可人家骨子裡真正親近的自然是楊紫顏這個嫡親的表姐,什麼楊素顏啊楊貞顏啊,包括了楊玉顏最小的楊欣顏,人家幾位自恃嫡出的姑娘可沒把這幾位庶出的姐妹放在眼裡,雖然沒有說出來,但那幾位一轉身在人後身上擺出來的淡淡的疏離和完美標準的微笑已經說明了一切,便是連最小的七姑娘欣姐兒都覺出了不安,只拉了素顏的手抬起皺成一團的小眉頭悄悄的咬耳朵,「六姐姐,陳家幾位姐姐不喜歡我們嗎?」

    「不是,我們欣姐兒這麼可愛怎麼會不喜歡,陳家幾位姐姐你和四姐姐有事說呢。」

    「哦。」

    七歲的欣姐兒乖巧的點點頭,卻瞪了滿是疑惑的大眼滴溜溜的轉著。

    前方不時傳來陳家幾位女孩和楊紫顏的笑聲,偶爾夾雜著楊玉顏略帶著小心冀冀的討好之聲,看的走在後面低聲問楊貞顏情況的素顏只搖頭,眉頭微蹙眼波流轉間看到楊貞顏也微微咪起了眼,兩姐妹對視,都湧起一股無奈感——

    這個五姐姐怎麼就不知道『若要人重之,必先自重』?

    坐在池塘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和楊貞顏說著會,素顏的眼神不時瞟向前方不遠處的幾女。

    心裡苦笑著,楊老夫人還想著讓自己照顧那幾位,人家根本就不領這個情。

    「二姐姐,你這性子真的得改改了,二姐夫怎麼可以為了一個丫頭和你置氣?」

    素顏的輕輕一句話讓楊貞顏紅了眼圈,咬了咬唇她欲言又止。

    她能說什麼?

    低了頭把手裡的帕子絞成了麻花狀,半響後她抬起頭已經隱隱的帶了哭腔。

    「六妹妹,我沒事,不過就是個丫頭,過幾天就好了。」

    「……」

    素顏有些怒其不爭,可吸了口氣她又把話嚥回到了嘴裡。

    她不瞭解楊貞顏的環境,她能有什麼好建議?

    輕輕的拍拍她的手,她對著楊貞顏歎氣,「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你千萬別和我客氣。」

    「好,你現在可是正經的世子夫人,哪天姐姐受了氣可是指著妹妹你幫我出氣呢。」

    「一定。」

    正了正臉色,素顏一臉的凝重,眼中一片真誠。

    二姐姐是她在府裡除了姨娘和楊浩然之外第三個親近的人,她永遠望不了她因為浩哥兒生病吵著要吃冰糖葫蘆時是二姐姐幫著她買通了後門的婆子,又拿了手裡的體己銀子讓她去買藥,她自己則因為給她在後門等門誤了陳夫人交待下來的事被罰在院子裡跪了一天一夜,可對她的事卻隻字未提……

    這樣的情份她是時刻謹記在心的。

    「二姐姐,六妹妹,你們兩個在聊什麼悄悄話呢,說給我們聽聽啊。」

    出聲的是楊玉顏,一身青緞掐花對襟裌襖,頭上一隻珊瑚珠排串的步搖,此刻正一副故作親呢的翹了唇角向素顏兩人這邊望過來,她的身後是陳家幾位姐妹以及府裡的四姑娘楊紫顏,聽到楊玉顏的聲音都不禁向著素顏等人望過來……

    貞姐被幾個人瞧的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素顏則用著略帶不悅的眼神掃了眼楊玉顏。而後對著向她們走過來的幾姐妹菀而一笑,扶了楊貞顏起身朝著幾人走過去,「三位陳家妹妹,四姐姐,我和二姐姐不過是隨意閒聊罷了,哪裡有什麼悄悄話,是五姐姐故意逗你們呢。」

    「對了,你是嫁到威遠侯府的吧,聽人說,威遠侯的世子可是活不久的,是不是這樣啊?」

    開口說話的是那位陳家最小的姑娘,陳五姑娘。

    明明才九歲那說話時那眼底偶爾閃過的狡黠和小臉蛋上隱隱的倨傲看的素顏直磨牙。

    真想把這小屁孩拎過來好好的打一頓屁股。

    她一定是故意的。

    找了這話來氣她……

    氣氛有些許的停滯,楊貞顏臉色微變,欲言又止,只是用了擔憂的眼神看向素顏,握著素顏的手力道更是稍稍加緊,楊紫顏則和另兩位陳家的姑娘都同聲低喝,「五妹妹不得無禮,那些話也是你一個女孩子能聽能說的?」

    「我為什麼不能說,明明人們都這樣說嘛,還說什麼寡婦……」

    「小五。」

    「五妹妹,看我回去不稟了母親重重罰你。」

    「哦,我不說了好嘛。」

    小丫頭一臉的委屈,看似一團孩子氣的稚嫩,唯那雙烏溜溜的大眼在幾人身上亂轉,最後向著素顏微不可見的調皮的擠擠眼,然後輕輕的一聲哼跺跺腳扭身向花廳宴席處跑去,「我不和你們玩了,都欺負我,我找娘親去。」

    「六姐姐真的抱歉,小妹被母親寵壞了,一會定讓她向姐姐道歉。」

    「六妹妹你大人大量,別和小孩子一般計較吧,陳家妹妹她還小……」楊玉顏的話沒說完,對上素顏緩緩投過來的清冽冽的如同冰碴子一般寒冷的眼神,頓時舌頭一個打結把接下來要說的話都嚥了下去,眼神跟著也躲閃開來,「六,六妹妹。」

    「陳家兩位妹妹,有些話並不等於人小就可以亂說,我相公如何那是我們李府的事,大街人的人能隨便議論因為他們是市井百姓是升頭小民……當然,陳家怎會是那些凡民百姓可比?只是,你們在閨房或是背人的地方隨便怎麼說都可以,但這樣當面咒人的話以著陳家的家教……呵呵,我想,陳家五妹妹確實也太天真孩子氣了些……」

    說她什麼都所謂,畢竟人活在世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不被人說?

    可剛剛陳家五姑娘的話那不止是說她,還針對了她背後的威遠侯府。

    更確切的是說的她的相公,她就是不想出頭都不成。

    改日這些人傳出去她就是那沒規矩的,那時侯她有道理也成了沒理。

    「六妹妹對不起,都是五表妹嘴直口快,四姐姐在這裡幫她向你道歉了,你就別和一個孩子計較了吧。」楊紫顏屈膝福身,盈盈下拜,卻被素顏身側的楊貞顏扶住,「四妹妹可使不得,都是自家姐妹,更何況你身份……」楊貞顏的話才說了一半就被她自個給嚥了回去,她自小是庶出身份,雖是性子和軟對姐妹都存了和善但對於楊紫顏這個嫡女自是先自心理上矮了三分,乍看到楊紫顏屈膝只覺得不托,可瞬間想到今個前面宴席的主角可是為了慶賀柳氏的平妻之位,那麼,素顏也是同樣的嫡出,又是世子夫人,比之楊紫顏只有尊貴沒有不如!

    「都是自家人四妹妹嚴重了,六妹最是心好的,又怎會怪陳家妹妹的無心之言?」伸出去的手就堪堪滯了那麼一下,楊貞顏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訕笑兩聲,字斟句酌的輕聲道,「六妹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自不會和一個孩子計較,只是陳家妹妹那話若被別人聽了去,還以為陳家和侯府怎樣呢,兩位妹妹回去後可定需好生勸勸五表妹才是。」

    「二姐姐說的是,多謝六姐姐大人大量,回去後我們定會稟了母親好生罰五妹。」

    陳家的幾位姑娘和楊紫顏倒也聰明,張口閉口都是小孩子。

    若她再斤斤計較追著不放,那她楊素顏就是心眼小沒有容人之量連個孩子都不放過吧?

    抬手撩了下額發的髮絲,她抿了下唇始欲出聲,那邊小丫頭已經遠遠的走過來屈膝道,「見過四姑娘,五姑娘,七姑奶,六姑奶奶二姑奶奶,陳家兩位表姑娘,那邊的宴席已經擺好了,老夫人請各位姑娘姑奶奶表姑娘入席呢。」

    「我們這就去,你先去回話吧。」

    「是,奴婢告退。」

    楊貞顏悄悄的拉了拉素顏的手,「六妹妹,你看七妹妹一聽開席眼都亮了,咱們趕緊過去吧。」

    「好啊。」素顏嫣然一笑,回首牽了身側的欣姐兒的小手,只似有似無的瞟了眼陳家姐妹,「兩位妹妹說的是,五妹妹確實不過是個孩子,口直心快了些罷了。」她這句話說的包括楊紫顏在內的人都是逕自點頭,「就是就是,就知道六姐姐(妹妹)是個心善的,不會和孩子一般計較……」耳邊聽著她們把話說完,素顏卻是玩味的勾起了嘴角,接著她的話拖了長長的腔輕聲道,「只是呢,孩子天真該有個天真法,像我們欣姐兒這樣的就是天真可愛,但有些孩子嘛,所說也是童言無忌,但是太過了的話……呵呵,那就不叫天真,而是改叫僑人厭了。」

    素顏話罷只攜了楊貞顏和欣姐兒的手帶了小丫頭轉身便走。

    至於身後的楊紫顏楊玉顏及陳家姐妹等,本就不是一路人,何必走在一起?

    再說了,剛才那事鬧大了她也不怕。

    讓黃夫人聽到了可不是這麼簡單幾句諷刺的話了。

    陳家勢大是世勳官宦之前不假,但可絕非老一輩的勳爵李府能比的。

    身後陳家兩位姑娘眼臉色極是難看的笑了笑,楊紫顏眼中陰霾微閃,瞬間恢復柔媚的表情,「兩位妹妹,五妹妹,咱們也入席吧,讓老夫人她們等可就不好了。」

    一行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們入了一席,素顏自是和貞顏以及另外的幾個世家的夫人坐了一席。

    期間她眼角餘光不時睇向主位上,生怕柳氏出點什麼差錯。

    不過好在雖看著略顯拘束了,但禮數以及舉止等都是沒什麼大錯的。

    看的素顏也只點頭,早也應該想到這個姨娘是不傻的。

    不然怎麼會在陳氏的眼皮子底上有了自己之後竟還添了浩哥兒呢。

    因為全是內眷,並沒有用屏風什麼隔開,只是分了主次末席。

    素顏心裡隱隱一算竟然請來了差不多十餘席的客人,再看和柳氏一左一右小心陪侍在老夫人身側的陳夫人,一臉的不甘願卻又只能硬撐著精神打理這一切,她沒什麼良心的抿著嘴角偷樂了起來,這次怕是陳氏得氣的吐血吧。

    對於陳氏她是真的沒什麼同情心。

    只能說這一步的情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若她平日對柳氏和自己姐弟多照拂或是少擠對那麼一絲絲,柳家兄弟也絕不會這樣強勢的出這個頭!

    畢竟做為柳氏兄弟的他們也是不想用這樣的方式給自己的妹妹出面的。

    做為兄長他們想看的只是妹妹幸福,可入眼的卻是楊府從上到下對柳氏的怠慢和不管。

    男主人是如此,女主人是這樣,楊老夫人又避居別院。

    當時那樣的情況下柳家兄妹若不給把這個場子找回來,不強硬一點。

    那麼柳氏這一輩子就完了,以後還不定要出什麼事……

    所以說,這樣的情景完全可以說是陳氏或者整個楊府自己找來的!

    飯罷小丫頭們撤了殘席,都移到了水榭廳的戲台前。

    下午是早早請了的德音班過來唱的堂戲,因為只是一下午,推來推去,只有楊老夫人黃夫人還有陳家大舅奶奶以及做為主角的柳氏各點了一齣戲,鼓鑼鏘鏘聲音台上戲子伊伊呀呀的唱起來,周圍的人們很快就入了戲,個個聽的津津有味延頸翹首的,一出鬧天宮下來只看的這些夫人太太小姐們個個笑出了眼淚,楊老夫人指著那戲檯子上的那個演戲的直笑罵,「這潑猴兒,真真有他的,賞……」

    一句有賞,身旁的婆子迅速傳了下去,「楊老夫人賞十兩銀子。」

    而後接二連三的聲音此起彼伏——

    「黃夫人賞十兩銀子。」

    「陳**奶賞銀八兩……」

    「柳夫人賞兩個荷包……」

    只樂得戲台上的一眾人眉開眼笑,中間謝恩停了好幾回。

    餘下的是一出盜靈芝是陳**奶點的,還有一出是扈家莊則是好武的劉夫人點的。

    戲台上演的精彩,眾人看的高興,唯素顏一人只覺得索然無味。

    她只懶懶的拿了剝好的松子仁往嘴裡放,邊用眼角餘光打量著主位上的柳氏等人。

    好不容易幾場的戲罷,眼看著一下午過了大半,各家紛紛告辭,素顏笑著和劉夫人等人寒暄一回,只承諾定去府裡拜訪才把人送走,轉過身又笑著攙了黃夫人向楊老夫人和陳氏柳氏幾人告辭,來的時侯是兩輛馬車,自然先扶了黃夫人上了前面的車子,一切收拾停當了素顏才由著碧柳和玉詞兩人換了自己上車,可等她踩了腳凳掀起車簾之後整個人怔了一下——

    裡面竟然有人。

    斜斜挑了的眉,整個人撐了手肘半靠在車廂上慵懶的笑容。

    是李逸塵,他怎麼來了,什麼時侯來的?

    腦子稍稍有些當機,素顏下意識的問道,「怎麼是你,你怎麼來了?」

    「我想來自然就來了。」

    他就那麼略挑高了眉語調閒悠的笑,看著素顏那一瞬間傻怔的表情竟覺得心情好了不少,只伸了長手把她拉進車廂坐穩了唰的放下了車簾,淡淡的聲音自車廂裡傳出去,「你們都到後面車上去吧。」

    「是,世子爺。」

    剛才扶了素顏上車的是碧柳,眼角餘光裡瞟到李逸塵的身影。這會一聽到車子裡傳來的話,碧柳早笑彎了眉眼,只屈膝行了禮,轉身喚了玉詞向外面丫頭的車子行去,「都去後面的車子吧,少夫人不用人服侍。」

    餘者丫頭婆子雖有疑惑,可碧柳卻是頭等的大丫頭,現在她開了口都屈膝應個是字。

    侯府的馬車緩級的駛離了楊府,素顏看著車子裡多出來的一個人還是有些不適應。

    「世子爺,您今個早上不是身子不舒服嗎?」

    如果她沒記錯,早上她去半秋居時他讓人傳的話就是這幾個字。

    身子不舒服……

    這就是他李大世子萬試萬靈的妙方。

    只要是在這侯府裡,什麼事都得給身子不舒服的世子爺讓步!

    素顏現在想想真的對眼前這個人升起一種詭譎的感覺。

    比如說現在,他明明就坐在那裡,可素顏卻覺得自己看不透他半分。

    不,一頭發絲都沒有。

    他高興嗎,他開心嗎,或者,他是難過,是痛苦,是疲怠?

    她用力的瞪了眼想去仔細看清他的情緒,可是半響後素顏只是徒勞無功的搖搖頭。

    這個人給外人看到的永遠是他想讓你看到的,如一口千萬年的深潭。

    幽深而望不透,你一眼看到的除了幽深和漩渦還是這些。

    至於那漩渦後面是什麼,根本就沒人知道。

    在素顏面前,他常用的一種情緒那就是完美而帶著幾分邪氣的笑容。

    可外人眼裡呢?

    街上說,威遠侯府的世子是病婁子,是活不長的個人。甚至病裡不少人都是這樣的看法。

    他的半秋居裡常年藥氣不斷,御醫登門更是如同家常便飯。

    可是真實情況呢?

    素顏只知道眼前這個多數人眼裡久病不愈的人此刻正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而且他身上除了那晚莫名其妙發作的寒毒,她真的看不出他身上哪點像病人。

    他看著她在那裡轉著眼珠打量著,只是微微的笑。

    半響後始驀的紅唇輕抿竟是拋個媚眼,「娘子打量這麼久,為夫的長相可入了娘子的眼?」

    「入了,很好看,恨不得把你那張比女人還禍水的臉給抓……」

    正在走神的素顏被順口溜了出來,然後她啊的一聲低呼,自個剛才說了什麼?

    她說他長的好看,還說他的臉比女人還禍水,還想著抓花了。

    素顏伸手捂臉,沒臉見人,不,是沒臉見對面那妖孽了。

    對面傳來某只低低的笑,笑聲隱隱竟是與素顏之前聽到的每一回的笑聲都不同。

    很輕鬆很快樂甚至還帶著幾分莫名的愉悅流溢。

    這個混蛋在笑她。

    那邊笑聲不斷,素顏有些著惱,索性放了手拿眼去瞪他,「笑什麼笑,你自己看看你這張臉,是不是比女人都好看。說你好看那是在誇你。」素顏做出一副高傲的樣子揚揚下巴,眉毛挑挑臉上清楚寫了『我誇你那是我看的起你』幾個大字,然後耳邊又是一陣男子悶悶的低笑出來,這次好壞聲音小了很多,而且某人連連對著素顏點頭,「娘子說的是,為夫的我為長著一副能入得娘子法眼的臉而開心,卻又為著這張臉讓娘子看了覺得比女人還好看生出抓花的鬱悶而道歉,娘子看為夫這樣的說法可好?」

    「算你識相。」

    素顏抿了抿唇倒是自個先笑了起來,執了茶壺先給李逸塵添了茶,又給自己倒了,把茶盅拿在手裡細細的把玩著瞟了眼李逸塵有些懊惱的皺了下眉,「我以為你今天不會來呢,你即說了身子不好卻又過來,也不和夫人打聲招呼,到時夫人心裡不知道該怎麼想我了。」

    她的語氣裡三分懊惱三分無奈倒又有四分的嗔怪,眸光流轉瀲灩生波。

    又恰似在楊府裡飲了兩盅酒,霞飛雙暈媚若春水。

    看的李逸塵又是一怔,下意識的抿了抿唇,馬車一顛驀的想起上次被素顏啃咬過的唇。

    那次他強吻她,一時情不自禁本意只是索一個香吻。

    可想不到一吻下去卻是情不由己的收不住了,那唇似是與其他女子的味道極是不同。

    素顏的唇軟軟的帶著點清涼與馨香……

    不似其他女子的溫軟以及塗的滿滿脂粉氣息。幽深的眸子微閃,他整個人氣息為之一變,望著素顏的眼神漸漸多了些什麼,正在品茗的素顏卻極是敏感,唰的瞪大了眼把手裡的茶盅握在胸前,「你剛才在想什麼,要是你敢,你敢再亂打主意,我把你從車子上推下去。」說著她晃晃手裡的茶做個威脅的樣子,「要不你試試,看我敢不敢,先潑你一臉茶再說。」

    那樣理直氣壯看似威脅自個卻連她自己都沒信心的樣子看的他吃的一笑。

    「你就那麼怕我?」

    「我才不怕你,可是不許你亂打主意,不然我真的要你好看。」

    素顏想通了,要是他真的敢再沾她便宜,她一定要兜頭倒他一身茶水不可。

    老虎不發威真當她是病貓啊。

    一時不備被他佔了便宜,還想著再來一次?

    在她沒想清楚要怎麼處理他們兩人間的關係之前別說門了,窗戶都沒有。

    「你是我的妻子,咱們早晚要圓房的。」

    「那就等以後再說,反正不是現在。」

    這個種豬,見個女人就睡,打死她也不圓房,能拖一天是一天。

    李逸塵雙眸微垂,一抹異樣自眸底掠過,就這麼討厭他嗎?

    「哎,你那晚是怎麼回事,你那是中毒嗎?」

    車廂裡氣氛有些壓抑,素顏又怕他剛才的眼神,要知道上次他突然襲擊偷去她的初吻時流露的可也是剛才那種狼樣的眼神的,眼神微微一轉便轉起了話題,可話一出口看到李逸塵冷冰冰的眼神唰的照著自己身上射過來她心底又是一歎,找什麼話題不好怎麼偏就選了這樣一個禁忌般的問題呢。

    伸手啪在自己腦門上拍了一下,素顏心底氣呼呼的暗罵自個。

    楊素顏啊楊素顏,莫不是你真的看美男看暈了頭?

    不過說實話,素顏這段時間確實對於李逸塵那晚的行為極是好奇的,好好的一個人竟然中了那樣的毒,而且看第二天早上李逸塵醒過來臉色臘白的樣子應該是極損血氣的,兼之他又死咬著牙不許請大夫不許驚動外人,連丫頭都不讓知曉的神秘樣,她能不在心裡打轉嗎,這不好了,一走神就問出來了……

    真是好奇心害死貓,若她就因為這樣被李逸塵害命滅口她多冤吶。

    感受著車廂裡越來越冷的溫度,素顏硬著頭皮抬起眼,還沒張嘴呢眼前天藍色人影一閃,自己的脖子被一雙冰冷的手用力的掐住,耳邊傳來李逸塵幽幽冷冷如同自地獄飄來的鬼魅般的聲音,「你怎麼知道我是中毒的,你還知道些什麼,說。」

    靠,這個混蛋,他真的想殺她……

    脖子被掐住,喘不過氣說不出話出不了聲,素顏被憋的腫紅了臉猛勁的搖頭。

    而後她揮著雙手猛指自己的嘴,示意自己他這樣掐著說不出來話。

    感受到臉上那道凌冽的視線,素顏只急的雙手用力的扳他的手,再不放手她要被掐死了。

    好半響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暈過去的時侯,李逸塵慢慢的放開了她。

    「說,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知道那是寒毒,你還知道些什麼。」

    眼中沒有半點溫度,居高臨下的看著素顏他面上閃過濃濃的複雜。

    這個女人明明是該養在深閨的,哪怕是吃點苦也不過是奴婢下人為難罷了。

    可那一晚她卻一點都不害怕,半點沒有正常女孩子的心性。

    他剛毒發時還沒有完全喪失知覺,她竟然還有心在那裡嘮叨,然後捏著鼻子灌他薑湯。

    他從來不喝薑湯,卻被這個女人強灌了一大碗!

    這樣的情形下若另換一個女人,她一定是驚惶失措六神無主吧。

    可是她卻只是初時的驚,繼爾瞬間就鎮定下來,把丫頭支開,自己親自動手幫他換衣服擦身子喂薑湯……他早上緩過神來第一眼看到她在自己身邊兩個人那樣的方式相對確實是自己誤會了她,可她也不解釋,只以那樣絕決而沉默的方式給了自己一個震撼,事後卻在母親面前低眉順眼把所有的事情一口應下……

    樁樁件件,哪一樣與他所接觸的時下女子相同?

    「李逸塵你真想掐死我啊。」被猛的放下來的素顏身子一晃差點摔在車廂上,好在身側就是李逸塵那根木樁子,直接就靠他身上了,沒有形象的翻個白眼,素顏拿起小几上的茶咕咚咕咚往肚子裡灌,好半響才順過氣她氣呼呼的一屁股坐在車廂上,脖子上肯定腫起來了,火辣辣的痛,說話都有點受影響了,她咬牙怒瞪過去,小樣的你給我等著,姑奶奶現在是打不過你罵不過你,早晚有你好的,頭頂上那道視線如同懸在頭頂隨時可落下來的刀,寒光閃閃的照的她頭皮發冷,無力的把腦袋伏在膝蓋上,她無奈的看向某個隨時變臉的妖孽,「李逸塵你是不是一直都這麼不信任人的啊,所以,你中毒誰都不許知道,不許請大夫,不許請御醫,不許通知家人,你這樣活著累不累?」

    「回答我的問題。」

    「好好好,我說。」素顏舉起手,要是眼神可以殺人素顏相信自己不知道被殺死了多少次,她自己不知道又殺死了李逸塵多少次,反正現在她覺得她們兩個在這小小的車廂裡就是恨不得彼此都死,仇深似海吶,撇撇嘴她是正常人,不和不是人的妖孽一類計較,「我是從一些古書裡看到的,我自小愛書,總是喜歡偷著去書房騰謄一些古孤本,記得有本雜誌裡提到過你這樣的情景,說是寒毒……」

    「那你用體香幫我驅寒,也是那雜史裡說的?」

    「哼。」

    不說這個還不氣,一說這個素顏就來火,早知道當晚她非把府裡都折騰起來不可。

    省得自己遭一晚上罪還大早上被這個不是人的東西欺負。

    「真的是這樣?」

    「是真樣。」

    「那書呢,在哪?」

    「被陳夫人看到讓丫頭直接一火盆給燒了。」

    對不起了陳夫人,借用下您的身份……

    「你敢發誓嗎?」

    「我敢。」她舉手,一臉虔誠狀,「我剛剛若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

    反正寒毒是真的從小說裡看到的,而且也算是孤本了。

    不過這個時間換了一下,是她從二十一世紀罷了。

    想來應該已經不算是孤本,是絕本了。

    不過轉而想想素顏覺得這個世上還應該是有這類的介結的。

    武功類的毒術類的書裡應該有吧?

    反正她是不確定,想要去看,好啊,自個慢慢找去吧。

    李逸塵還待欲說什麼,車子緩緩停下,車廂外傳來丫頭的聲音,「少夫人,到家了。」

    素顏坐著沒動,只是瞥一眼李家妖孽大爺,可以下車了嗎?

    「下去吧,不然母親該懷疑了。」兩人緩緩起身都微彎了身子準備掀車簾下車,下一刻李逸塵卻是身子一軟整個人靠到了素顏身上,而素顏眼尖,一眼看到他剛才動手掐自己的那隻手衣袖上已經沾滿了血,心頭砰的一跳,她身上是沒受傷的,那麼受傷的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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