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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二章 (21) 文 / 殘影斷魂劫

    福親王一楞神,隨即放聲大笑,道:「好,那就請娘娘再多考慮幾日,本王隨時恭候佳音!」說著擊掌招呼幾名隨從入內,將屍體抬了出去。再向沈世韻拱一拱手,帶了上官耀華告退。玄霜早已坐回椅上,翹著二郎腿,雙臂環抱,看戲一般瞧著。隨後又轉頭瞟瞟福親王背影,自語道:「裝!再裝啊?」

    沈世韻等兩人一走,也跟著變了臉色,冷笑道:「福親王以為,憑著這點救命報恩的微小伎倆,就能取悅本宮?簡直是荒唐!玄霜,你一向很有見地,本宮暫不追究你失言之過。倒要來考你一考,你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玄霜重重冷哼一聲,道:「你要問我?那我就恭喜你!你一切所作所為,早已招致天怒人怨,人盡欲誅!你大可再賣力些,將來朝野上下,無一不是你的仇家。每日裡動盡腦筋,便是琢磨著如何刺殺你。而你麼,也用不著費心防範,反正願意給你出頭的『護花使者』,一個李亦傑不夠,這一類的傻子層出不窮,隨便拉一個不就成了?」說罷從椅上跳起,快速奔了出去。

    沈世韻也未去追,冷哼道:「真是越大越不懂事。本宮養這個兒子,到底有什麼用?」瞟一眼身旁噤若寒蟬的程嘉璇,語氣陰晴兼備,道:「怎麼了,小璇,你不是本事挺大的麼?跟七煞教主在一起,還會看少了這種流血仇殺?以往本宮沒重視過你,倒屬失誤。你給我說來聽聽。」

    程嘉璇自從剛才見了那塊玉珮起,便一直魂不守舍,只是不敢直言。如今聽沈世韻問起,終於抓著了機會,輕聲道:「娘娘,奴婢有些要緊事,對我而言,再無他事有逾於此。懇請娘娘先准我自去料理,稍後……再來向您請罪。」唯恐沈世韻不答應,連一刻都不敢多耽,立即掉轉身追了出去。沈世韻目光隱隱閃過一絲波瀾,想到吟雪宮中剛才還可稱得『高朋滿座』,過不了多久,便已是人去樓空。晚秋冷風灌入,侵入衣領,瞬即散遍週身,微有寒意。

    程嘉璇辨明路徑,緊步追出。兀自累得氣喘吁吁,靠在一棵樹幹後呼氣。再一抬眼,忽然瞥見福親王和上官耀華身影一閃而過。頓時猶如注入一股力氣,掂起腳尖,悄悄靠近了些。

    福親王負著雙手,面容緊繃,從側面也能遠遠看出一股霸氣,當真不怒自威。上官耀華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背後,臉上隱約看得出少許慌促。過不多時,福親王開口道:「剛才怎會有如此失誤?本王不是專門叮囑過,叫你多少弄一點兒血出來,好教人深信不疑?你現在這麼沒痛沒傷的,韻貴妃是何等精明之人,她稍微想得多些,也能看出此事異乎尋常。你那點身手,誰不知道?不過是看在你是皇上親封的小王爺,稍微給你留些面子。憑你也能輕鬆制服刺客?那只怕就是事先串通過的,做一場戲給她看。她既知咱們是有意賣好,還怎會領這份人情?那把刀好端端的,哪裡會剛巧刺到了玉珮上?說,你是不是貪生怕死,私下裡買通過那刺客?」

    程嘉璇吃了一驚,她雖也懷疑過刺客來歷,但卻從沒想過是福親王所遣。連上官耀華為救人受傷,也在原本的計劃之中。

    上官耀華道:「為義父效忠,孩兒萬死不辭。我絕不是膽小鬼,剛才玉珮一事,純屬意外。不過恕孩兒愚見,即使確然見血,也未必能全盤收買韻貴妃。一來她為人冷漠自私,旁人為救她而死,她也只會慶幸自己生,不會惋惜他人亡。二來,您剛才既已說她『何等精明』,就不要自相矛盾,再小瞧了她。歷來為創大業,卑賤者犧牲性命,也是前仆後繼、多如牛毛。似此尚可,流那麼一丁點兒血,又算得什麼?那或許更是破綻百出。莫要忘了,孩兒與她非親非故,即算是假扮忠心下屬,又怎會為了一個陌生人捨生忘死?那就要令人懷疑,他的忠心不假,所忠的只怕卻是另外一人。順籐摸瓜,到咱們這邊,卻連調查的功夫都省了。孩兒除去為您效忠,還能聽命於誰?到時就是弄巧成拙了。」程嘉璇在旁聽到,也是連連點頭,心道:「對啊,你要表現忠心,自己上去擋刀子啊!為什麼要欺負耀華哥哥?」

    福親王皺眉思索片刻,找不出反駁之詞,含糊應過,道:「這且交由義父設法善後,只要你對今日之事尚有把握,我就能在屍體上大膽動些手腳,栽贓到攝政王府去。所謂的證據,還不都是給人造出來的?你就不用費心了。說到此事,剛才咱們見著那個丫頭,還是那麼毛手毛腳的。你到底查出她以前的來歷沒有?」

    程嘉璇心中一陣翻轉忐忑,總覺福親王口中那個「毛手毛腳的丫頭」正是指代自己。聽他語氣惡狠狠的嚇人,簡直要將自己剝皮抽筋一般。實在想不通,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他。身子忍不住更向樹幹後縮了縮。

    上官耀華道:「孩兒愚魯……」福親王大是不耐,道:「又是那丫頭防得嚴密,是不是?本王聽你這一句話,已經聽膩了!三心二意,不務正業,成效怎麼會高?聽說你最近忙得很啊,幫著李亦傑調查他失蹤師妹的下落?虧你想得出來!」

    上官耀華躬身道:「義父,孩兒比您更懂得機會的重要。時不我待,怎能浪費在毫無意義之俗務上?不過那李亦傑是武林盟主,即使是個掛名的也罷,究竟手掌武林重權。南宮雪不僅是他的師妹,聖上也曾親口許婚。善用此事,將能成為咱們的一顆有利棋子。先一步找到她,就等於操控了李亦傑,同時,也相當於把持整個武林。義父著眼是全天下,朝廷之中勢力穩固,到時稍加一把力,就能扳轉局勢。最為冥頑不靈的是那一群『草莽賊寇』。自忖會著些武藝,就目中無人,妄吹替天行道!對宮中的大官,就好像有著深仇大恨一樣。同時,從另一面設想,如能彙集起義之士的兵力,合為己用,到時起事,便可有更大成望。孩兒一切,都是從義父大業出發,如有冒犯之處,敬請饒恕。」

    福親王冷哼一聲,道:「算你會說話。最好如此!但那個丫頭的身世也是重中之重。否則旁的事即使籌備再周到,也未必能鬥得過攝政王。咱們還是照著韻貴妃所說的,『借力打力』。趁小皇帝在位之時,借他之手除去這個心腹大患。你千萬莫要給我懈怠了。」上官耀華謹慎應是。福親王又疾言厲色的叮囑一番,這才轉去。

    上官耀華瞧來頗不服氣,眉眼間一派趾高氣揚,冷哼一聲,拂袖便行。程嘉璇再也多待不得,從隱蔽處奔了出來,喚道:「承王爺,您……等等好麼?」一句話說得底氣極是不足。假如易地而處,只怕自己也是想也不想,便要拒絕的。

    上官耀華沒好氣地掃她一眼,道:「不知程姑娘是有何事?本王忙得很,比不得你的自在,恐怕沒時間陪你閒話家常。」

    程嘉璇聽得「閒話家常」四字,說不清心中是何滋味,既有幾分失落,可又有一層溫暖。她本想先說幾句客套話,此時百般愁苦湧上心頭,實已不願再等。瞪著一雙澄澈的大眼睛,語氣鄭而又重,道:「我知道,其實……其實你就是我的哥哥罷,對麼?」

    上官耀華喜怒絲毫不形於色,驚愕一閃而逝,隨即又恢復了一貫的冷漠待人,道:「程姑娘,我奉勸你一句,最好不要見了誰都亂叫哥哥。女孩子就該有些家教,注重矜持,倘若言行舉止太過出格,有傷風化,只能惹人討厭。」

    程嘉璇給他一通話說得委屈,幾乎要哭了出來,好半天才想起尚未向他說清身份,他不認識也情有可原,忙道:「哥哥,我是小璇啊!當年陳府慘遭滅門,咱們自幼失散,其後始終杳無音訊……可我始終堅信,你一定還安然無恙的活著,正不知在何處,等著我去找你。即使天涯海角,我也不會輕言放棄。現在終於又讓我見到你了,果然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上官耀華毫無動容,沉聲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快讓開,別耽誤本王辦事!」一把撥開她就走。程嘉璇急道:「即使身份不同、地位迥異,你也還是我的哥哥,這一點絕不會改變。我知道你是程嘉華,是我程嘉璇唯一的哥哥,你認不出我了麼?」

    上官耀華心裡一跳,見她這副楚楚可憐的哀求模樣,倒與幼年時她在自己面前撒嬌,求著自己陪她一起玩的情形頗為相像。就算陸黔是信口胡說,總不見得為此而專程與程嘉璇串通,強將這丫頭與自己扯上關係,與他也絕不會有任何好處,那麼她倒極有可能真是自己的妹妹。這附近還不知耽著福親王的多少下屬,給他們聽得多了,對兩人必將十分不利,從各方因素算來,這一宗親都絕不能認,否則徒有百害而無一利。板著臉轉過身,冷冷的道:「我不是什麼程嘉華。你認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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