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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八章 (32) 文 / 殘影斷魂劫

    程嘉璇耳中還能聽到幾句對話,感到腦中這團亂麻攪得更是厲害,心道:「這座古墓含有詛咒,多半不假,入者極難生還。此前知道這條秘道的,除了我,也就只有玄霜和韻貴妃娘娘。玄霜還是個小孩子,沒有這樣害人的心機。再說皇室也絕不會讓未來的太子爺獨自跑這麼遠的路。就算大軍前來執行任務,也不會帶上他……任務,是了,任務,除了韻貴妃娘娘,哪還會有第二個人?」這回才終於明白了沈世韻不向眾人知會秘道所在的用意:就是為了堵死正路,再施放毒煙時,讓他們無法逃走。這計策是要在他們得到索命斬後施行的,朝廷外伏官兵就能順手牽羊。沈世韻此舉一箭雙鵰,既能殲滅與朝廷為敵的大批武林高手,又一併得到了七煞索命斬。想通韻貴妃是有意佈局來殺自己等人,心頭十分複雜,說不清是何滋味。

    李亦傑朗聲道:「大家別慌,按照門派站好隊伍,可別亂了套。盡量放緩呼吸……」陸黔唉聲歎氣,道:「任你再如何鎮定,該死也還是會死的。到底是怎麼辦好?咱們總不能在這裡全軍覆沒了罷?李盟主,原公子,你們兩位智囊,拿個主意出來啊。」此時事關生死,他雖然一向看不慣名門正派,卻也自覺與他們劃為一體。

    原翼冷笑道:「不錯,索命斬的主人,焉能在此坐以待斃?那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我就不信我原翼會被別人逼到死路,那個人可還沒生出來。」在廳中緩慢蹙轉,打量各處。眾人將他視為救星,他所到之處,都有人齊刷刷的讓出路來。

    原翼也盡量避免多所耗力,只行了短短一會兒,仰頭打量著上空以琉璃瓦砌就的穹頂,正中一處尤其高。皺眉想了一想,道:「有了,這塊地方離上頭最近,只要開出一個洞來,就能從此上去。」

    陸黔歎道:「原公子啊,我這一寶可全押在你身上了,本來還指望著你會有什麼好主意,像你的人一樣聰明。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可有想過,若是將頂蓋打穿,會出現孔洞是不錯,但原本積堆的土石卻不會憑空消失。等會兒稀里嘩啦的散下來,咱們就全給它活埋了。不管怎樣,悶死總是不大好受的,你說是不?這一點我想李盟主應當深有體會。他剛剛逃出石像,你待會兒又讓他給土塊悶死,做人要行善積德,總不能這麼殘忍的。」

    原翼哼了一聲,沒好氣道:「只要拿捏得好,就有出去的可能。若是必死之局,就算我讓你們去走,也不會同時把自己搭進去。」這話看似有理,那點蒼漢子卻道:「只不過是有出去的可能,並不能確保,是不是?那要是拿捏得不好呢?我們又該怎麼辦?」

    原翼冷冷的道:「進也是死,退也是死。不同之處只在於不試則必死無疑,要是試了,至少有五成的希望。」陸黔腦子轉得飛快,心道:「原家小子說話一向稀奇古怪的,可也奇了,哪一次見他出過差錯?沒錯,活埋時土塊可不認人,他就算想趁機溜走,我看準了他的道,也能躡跡而上。還怕什麼?」擠出個笑容,道:「原公子料事如神,手眼通天,大夥兒跟著你總是不會有事的。你一定能帶著咱們驅災解禍,化險為夷。這事兒我絕對是信得過你的……」

    原翼道:「不用給我戴高帽,是我決心要做的事,就沒人能動搖得了。反之亦然。」不顧眾人僵硬的臉色,不動聲色的將真氣在臂內流轉一圈,抬手一揚,索命斬打著轉兒飛上高空,在穹頂劃了一刀,重又落下。抬頭看那瓦頂時,還只劃開了一道細縫。原翼腳下挪步,看準方位,反掌擊出。索命斬凌空一轉,又擊向原處。這同一套動作反覆進行過數遍之後,索命斬順著一道空檔鑽了進去,在內部又是一通攪和,不斷有細碎的沙石土塊灑下。但眾人都只關心著能否順利挖出生路,那一些瑣碎小節反而不加在意。每次索命斬在上頭翻攪都會比前一次更長些,也就說明是掘入更深,而落下時的力道也就越狠,眾人能聽得「嗖」的風聲作響,心裡都揪緊著。原翼不斷變化著站立位置,將疾衝而下的索命斬擊回。過了不知多久,只見琉璃瓦頂終於現出個足夠通行的長道,放眼可見曙光破曉,一線亮色照射進來。這陰森森的冥殿內從未照射過陽光,一片死寂中沉睡的事物給光芒一照,彷彿也都多了幾分安詳寧靜。四周仍有些小塊的土石不時落下,在冥殿正下方近旁鋪滿一地。但與通道間大有空隙可容通行。這真不知該說是索命斬的神奇,還是原翼的武功出神入化,力道拿捏得精準。

    見眾人一時間都給震得目瞪口呆,忘了身在何處,也忘了輕重緩急。原翼叫道:「這崩塌仍在擴大,咱們趁這機會快走,大夥兒跟上!」拉著李亦傑縱躍而起。一踩到微顯傾斜的土坡,腳底踏上實地,便發足急奔。直到李亦傑感到胸口有了幾分涼意,稍覺不適之時,兩人已然躍出了洞口。

    這一處所在仍是在那荒村之中,看到四周深深淺淺的坑洞,似是恰好無人挖掘。有時往往便是如此,苦苦追尋卻走錯方向,而正確的路分明已在腳邊,偏是無人能夠注意,這才白走下許多冤枉路。

    迎風而立,日光觸面微溫,似將剛才在冥殿中染上的陰冷之氣也去除不少。但見天地間一片美好景致,就連那破敗的小荒村也十分可愛,只因它還是陽世之物。轉過頭看看剛上來時的通道,透過縫隙隱約還能見到殿中情形。想到剛才曾在這裡出生入死,及至如今順利脫困,就如同在陰間和陽間轉了個圈,恍如隔世。兩次大難不死,必能後福無窮。在冥殿中曾幾度以為這一刻就是末日,不想現在竟能安然站在墓外,呼吸著清晨的空氣,看著世間勝境,受著陽光輝耀,繼續自己還有一大半的人生。任何人經歷了這一個過程,想必也都會樂在其中。又有什麼闖不過的災難比死更嚴重?一時間感到連江冽塵也變得無足輕重,七煞至寶也不值一提。只願站在藍天白雲下,擁抱整片山河大地。世間既是有如此美好,人與人之間為何非要打打殺殺?如果不同國家民族的一對對男男女女,能在月光下相依相伴,點起篝火,唱歌跳舞,那該是何等的美好!可老天為何要上演一幕幕生離死別的悲劇?這責任是該怨人,還是天?

    原翼看著李亦傑一副知足陶醉的神情,哼了一聲,道:「李盟主好自在啊。怎麼,不管那個小姑娘了?」

    李亦傑奇道:「什麼小姑娘?」他此時身心俱醉,沉浸在一片喜悅中。知足者常樂,而他是真正懂得知足了。

    原翼道:「就是剛才在冥殿裡,你和陸寨主都很緊張的那個小姑娘。我還在猜想,不知你們三人的關係發展到怎樣了。沒料一見到出口,你就一聲不響的拋下她逃了,看來,你也並不怎麼愛她,倒是令我失望了。枉我為你出下這等大力。」

    李亦傑怔了片刻,道:「不是,你誤會了,她是我的師妹。我……待她一直就像親妹子一般……哎,剛才我是怎麼了?竟然只顧著自己,沒來救她……當時那麼危險的環境,卻沒人在身邊陪伴,她定會感到很不安。」

    原翼冷笑道:「還真夠無情無義的啊。為了活命,連師妹也不顧了……」話還未完,就見李亦傑撲到了坑洞前,雙手扒住兩旁草莖,眼看就要跳下去救人。忙拉住他胳膊,好言相勸,道:「行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上來,可不想看著你再有個閃失。你還是在這兒好好待著,大不了我替你去救那個小姑娘。」其實他年紀也與李亦傑兩人相仿,對南宮雪卻是一口一個「小姑娘」,李亦傑初時只覺莞爾,隨後想來,不過是初涉江湖的浪蕩子弟心氣高,一起始就自視為扶危解難的英雄俠客,指望著別人都來有求於他。這也是世俗通病,不離尋常。不妨捧一捧場,拱手笑道:「原大俠,多謝多謝!」原翼一怔,果然臉上露出笑容,抱拳道:「客氣,客氣。」說著話縱身躍下,身法輕盈之極。李亦傑見他年紀輕輕,卻是一身內外兼修的好功夫,暗暗欽服。不過誠如陸黔所言,這青年為人亦正亦邪。若為正,則是比他更為合適的盟主人選;若為邪,來日又是個如江冽塵一般的大魔頭。以後還須得多加觀察,著力引導才是。

    他兩人這一創下成功先例,古墓內餘人也不甘落後。均知那窟窿只會是越裂越大,待會兒石塊就能把這裡徹底埋了。分分秒秒都是凶險萬狀,越是拖到最後的,脫險便更為不易。幾個見多識廣之人高聲呼喝,要大家不可亂鬥,響動過劇,也會加速石塊震裂。而若要提氣躍上,則只能冒著吸入毒煙的危險。切忌不可慌亂,三兩口的毒性死不了人。輕功有些造詣的則一馬當先。天台飛鷹與陸黔自都是第一批搶上。

    李亦傑見陸黔初脫險境時,也是如自己先前一般歡天喜地,手舞足蹈。拍拍他肩膀,問了句:「陸賢兄,你手腳也挺快的呀。對了,你那徒弟和程嘉璇呢?」

    陸黔向身旁的大洞指了指,笑道:「還躺在裡頭呢!就不知正派中哪個人會發善心,救他們上來。」李亦傑心裡一寒,道:「那怎麼可能?危境中人人但求自保,誰會主動去背上兩個包袱?」陸黔滿不在乎的搖了搖手,笑道:「嘉華他隨我,福大命大,沒那麼輕易死的。」就聽得身旁一聲冷笑:「隨你是不錯,就只怕是禍害遺千年罷?」天台飛鷹負著雙手,走到兩人平齊一列,揚眉眺望天際遠山,眼角掃過一道輕蔑神色。

    陸黔笑道:「那有何妨?難道還嫌命長的?就算是禍害,也比你好人活百日划算得多。」

    天台飛鷹冷笑道:「別白日做夢啦!你這個禍害運氣倒好,徒弟可沒這麼好命了。做師父的也不管他,這回必死無疑。」陸黔笑嘻嘻的道:「鷹老前輩是個好人,良心就揣在懷裡,定不忍見一個年少有為之人白白喪命,勞你駕去救他一救。飛鷹躥上躍下,還不是如履平地?」天台飛鷹冷哼一聲,想到陸黔臉皮有如此之厚,竟能立即面不改色的來相求自己,不禁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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