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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二章 (二) 文 / 看劍問情錄

    翌日清晨,鐵成鋒一行人來到了這裡,很快安頓了下來。

    經金陵一戰,談及近日所為以及以後的動向,大家都趨向於低調做事,展自身,因為後來瞭解到了幽靈刀從中插了一手,解決掉了澹台夜冥那件事以後,眾人都震懾於幽靈刀的強大實力,也迷惑於他們行事的詭異。不明敵情,最好的辦法就是展自身,有備無患。

    入夜,鐵成鋒坐在房間裡,撫摸著面前那隻小小的香曩,一時無語。

    身後,練星雨低著頭用火鉗將爐裡的炭火撥拉的旺旺地,爐上,一壺熱茶正在燒著。

    柳七娘本來想找幾個丫鬟給鐵成鋒的,可是不僅鐵成鋒拒絕,就連練星雨也不高興,更甭提小星和小雨了,柳七娘無奈,只好作罷。

    練星雨的理由,是她自己照顧幫主就可以了,而小星和小雨,自然和練星雨一個鼻孔出氣。

    於是,鐵成鋒的飲食起居等日常生活,大半是由練星雨照料的,當然,鐵成鋒還不是很習慣事事有人照顧,練星雨平時就只是給他送送飯,整理整理屋子,間或做件衣服給他。

    熱茶很快就燒好了,普通的茉莉花茶,練星雨倒了一杯,道:「幫主,喝杯熱茶吧?」

    鐵成鋒隨口道:「嗯,謝謝。」

    抓起茶杯就往嘴巴裡倒。

    練星雨阻攔不及,一個「別」字剛剛說出口,鐵成鋒已經燙地跳了起來,一邊噗噗地吹著冷氣,一邊將茶放在桌上,嘴裡嘟囔道:「怎麼這麼燙啊。」

    練星雨看他的狼狽樣子,嘻嘻笑著,拿過一隻毛巾,走到他身前,道:「叫你再心不在焉,看看,燙著了吧。」

    用毛巾輕輕擦去他衣服上的水漬。

    鐵成鋒只覺她柔柔的小手在身上輕輕移動著,一股異樣的感覺頓時充滿了全身,連忙定了定神,不敢再動。

    練星雨忽然看到他嘴角粘著一隻茶葉,身子向前傾了傾,道:「別動,這裡還有一隻茶葉,我來擦掉。」

    柔軟的身子幾乎靠在了他懷裡,鐵成鋒身子一下子變得僵硬起來,望著她明亮的眼睛,鐵成鋒的呼吸驀地變得粗重,僵直的雙手便要伸將出去,將她擁在懷裡,好好疼愛。

    練星雨彷彿也感覺到了他的異樣,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雙眸中射出期待的目光。

    只是,微微一低頭之際,鐵成鋒的目光定格在了桌上那隻小小的香曩上,頓時心中一陣刺痛。

    深吸一口長氣,鐵成鋒伸出的雙手只是輕輕撫摸了一下她柔柔的秀,道:「別呆了,快給我擦掉那茶葉吧。」

    練星雨忽然面色大變,手中毛巾也落在了地上,只是,她立刻咬了咬嘴唇,將毛巾拾了起來,低頭道:「我去洗一下毛巾再來。」聲音居然怪怪的。

    望著她離開的背影,鐵成鋒竟然覺得心裡一陣輕鬆。

    忽然,窗外傳來輕輕地「噗」一聲,彷彿是什麼東西倒在地上的聲音。

    想起方才練星雨才跑出去,鐵成鋒心中一驚,抓起桌上香曩放在懷裡,向屋外走去。

    院外,四下無聲,星空如洗,遠處值勤的女弟子們清脆地的說笑聲,落盡了葉子的花樹在風中的搖曳聲,以及寒風吹過小巷的嗚嗚聲,在鐵成鋒的千里聽音裡,盡皆無處遁行。

    只是,練星雨的腳步聲卻分明沒有夾雜在其中。

    鐵成鋒強自按捺心神,皺起眉頭,回憶著剛才聽到的那一聲所在的方位,彷彿是一株花樹下似的。

    順著院中小徑,鐵成鋒緩緩走到了花樹下,一路行來,連腳印也沒看到一個,鐵成鋒不禁苦笑,心道:「莫非輕功太好了也是一種錯?」

    就在花樹下停了下來,藉著旁邊不遠處掛著的燈籠,鐵成鋒仔細察看著。

    地上的痕跡看來,可能是,動手之人藉著花樹遮掩,守株待兔,從後面一下子便制住了練星雨,然後帶著她便即離去,花樹下那一團比較大的痕跡以及附近松土上輕輕的幾點腳印應該都說明了這一點。

    可是,還是有什麼地方不對似的,自己卻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了。

    想起練星雨脈脈含情的眸子,鐵成鋒只覺一陣慌亂,對方身手,能夠在不知不覺中偷襲練星雨並幾乎毫無聲息地將她帶走,簡直可以用可怕來形容。

    驀地吸了一口長氣,運起最近一直苦無進境的煉心訣,心神立刻一片清明。

    一回頭,忽然看到另外一株花束上,居然掛著一塊小小的紫色的布片。

    鐵成鋒心中一動,剛才清明的心神立告失守,按捺住心中的激動,走上前去,拿起那布片來,熟悉的感覺立刻從手指上傳來。

    將布片收入懷中,鐵成鋒四處望望,附近沒有人在,輕輕縱身越過花樹後的圍牆,向院外跳去。

    徐州分壇由於考慮到隱蔽性和交通的便利性,是在一個大商號的後院,這樣一出來就是一條小巷子,小巷子恰好連接著兩條夠寬的街道,運送東西十分方便。

    滇池幫將商號周圍的民房全部買了下來,暗裡連通了起來,讓普通弟子住了進去,行事顯得更加安全。

    縱出之際,鐵成鋒向兩邊張望了一下,只見窄窄的巷子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歎了一口氣,鐵成鋒握緊長劍,思考著是不是找萬俟文淵陪自己一起出去,可是,又想起懷中那塊布片,旋即放棄了這個想法,稍稍想了一下,向左趕去。

    巷子還比較深,大概行了一兩百丈,才從巷子裡行了出來,路上倒什麼都沒有現。

    運起千里聽音,仍舊一無所獲。

    鐵成鋒猶豫了一下,回頭向另外一個方向行去。

    不過多久,到了另外一條街道,這條街兩旁都是普通老百姓,由於馬上過年了,家家都掛上了燈籠,因此雖然沒有月亮,還是看的比較清楚。

    但是,鐵成鋒仍然沒有現任何異常。

    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擄走練星雨呢?

    一無所獲,鐵成鋒懊喪地向回走去,驀地,他的目光停在巷口角落,那裡,扔著一塊小小的布片,由於顏色是深色的,而且夜色下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

    這都不算什麼,重要的是,那布片分明是從練星雨衣服上撕下來的。

    鐵成鋒縱身撿起那布片,忽然想起煙月真經裡面有一種很獨特的解穴法,只要神志清楚,功力沒有被廢掉,就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恢復行動能力,那麼,這布片可能是練星雨自己解穴以後撕下來的。

    布片在巷子左邊角落,鐵成鋒向遠處看看,毫不猶豫向左邊街道趕去。

    希望實在很渺茫,可是,他還是不願意就此放棄。

    幾里路在他腳下很快就跑完了,奇怪的是,練星雨居然再沒有做任何標記。

    道旁樹在寒風中嗚嗚響著,似乎在嘲笑他的舉動。

    馬上就要跑出徐州城了,鐵成鋒猶豫了一下,停下了腳步,心道:「就這樣漫無邊際地尋找嗎?」

    抬頭望望,前面就是城牆了,歎了口氣,鐵成鋒轉過身來,準備回去找萬俟文淵等人一起幫忙來找。

    前方,忽然傳來清亮地一聲「錚」,彷彿是刀劍相擊聲。

    鐵成鋒身子一下子停了下來,立刻向聲處趕去。

    那裡,是在城牆下一個小屋附近,鐵成鋒在小屋旁慢下了腳步,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

    兩條幽靈般的人影立在那裡,地上,躺著似乎昏迷不醒的練星雨。

    其中一條人影手持長刀,指向地上的練星雨,而另外一條人影一身紫衣,用一柄長劍擋著他刀勢,不讓他有機會砍向練星雨,兩人似乎還在低聲理論著什麼事似的。

    天上,似乎有星星閃了幾閃,鐵成鋒的心驀地收緊,眼前一片恍然,因為,那持劍人影的身形舉止,他是再也熟悉不過的了。

    一切都不再重要,一切都失去意義,除了眼前那窈窕人影。

    握劍的手,早就鬆了開去,方纔的急,也早已忘記,此刻,他只想走上前去,好生攬住佳人纖腰,細述別來衷情。

    兩條幽靈人影忽然一下子都回過頭來,望著鐵成鋒這個方向,那持刀人喝道:「是誰呆在那裡?」

    原來是鐵成鋒適才心情激動,心神蕩漾,居然忘了屏息,呼吸粗重,立刻被那兩人現。

    鐵成鋒不再隱蔽,舉步邁了出去。

    星光下,他的面容平靜如昔,可是心中,卻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那持劍人身子彷彿顫了一顫,立刻恢復正常。

    持刀人彷彿也吃了一驚,雖然面紗掩住了面容,但是他不由自主地說出那一句「怎麼是你?」實實在在說明了,他認識鐵成鋒。

    鐵成鋒卻不理會他,癡癡地望著持劍人,目中一片柔情。

    持刀人厲喝一聲,道:「深夜在此窺視他人,閣下究竟要做什麼?」

    持劍人稍稍呆了一呆,立刻恢復了正常,道:「閣下意欲何為?」聲音很是古怪,不似常人聲。

    一股夜風吹來,鐵成鋒稍稍清醒了一點,道:「紫茜,我,我做錯了什麼,你為何不肯相認呢?」

    持劍人一愣,居然不再說話了。

    持刀人也呆了一下,忽然道:「你認錯人了吧,她可不是什麼紫茜。」

    鐵成鋒搖了搖頭,道:「我這次絕對不會認錯的,你一定就是紫茜,紫茜,你可知道,我,我真的很想你。」

    持刀人皺起眉頭,望向持劍人。

    持劍人吸了口長氣,別過頭去道:「最後一次告訴你,我不是什麼紫茜,你走吧。」

    鐵成鋒只是不肯。

    持刀人冷哼一聲,道:「無恥之徒見得多了,還沒見過你這種硬生生糾纏不清的,閣下還不盡快離去,休要怪我無禮。」

    見鐵成鋒連他理也不理,持刀人一刀揮起,劃過一道弧光,向鐵成鋒肩頭砍去。

    刀勢如電,一閃即至,鐵成鋒直到刀風刮到臉上才反應過來,一時躲閃已是不及,冷月劍連鞘揮上,硬生生擋了一刀,只覺手腕劇震,後退了一步才站穩了。

    那持刀人身子也晃了幾晃。

    咬咬牙,鐵成鋒道:「紫茜,多日不見,你,你怎能如此對我?」

    持劍人道:「實在沒有興趣陪你在這裡蘑菇了,我們走。」

    那持刀人點點頭,收起長刀,就向地上的練星雨抓去。

    鐵成鋒忽然跨上一步,冷月劍藉著出鞘之勢,向持刀人伸出的手腕切去。

    那持刀人沒有料到他居然先行動手,連忙縮手,手掌前一陣寒風刮過,差點將手腕給他割下來,回頭握住長刀,向鐵成鋒怒目而視,卻並不動手。

    鐵成鋒冷冷地道:「既然如此,那麼不要怪我得罪了,敢問兩位,為何劫走在下同伴?」

    持刀人啞口無言,持劍人道:「是在對不住閣下,我同伴還以為這姑娘是他一個故舊仇敵,所以劫來,方才現,原來並不是,既然是一場誤會,不如就此揭過,閣下帶這姑娘離去便是。」

    鐵成鋒嗯了一聲,道:「沒有這麼容易吧,兩位莫非想就這麼算了不成?累我深夜跋涉至此,少說也要付點利息過來吧。」

    持刀人傲然道:「只要你有那本事,儘管來拿吧,劃下道兒來,我接著就是了。」

    持劍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持刀人立刻不再多說。

    鐵成鋒道:「好,佩服閣下的豪氣,那麼,立個賭約如何?」

    持刀人冷笑道:「何種賭約,你倒是說說看。」

    持劍人眼見兩人越說火氣越大,心知今日無法善罷甘休,只得住口,靜觀其變。

    鐵成鋒道:「倘若我不能在五十招之內收拾下你,便答應閣下一件事情,如果能的話,閣下自然也需答應我一件事。」

    持刀人愣了一下,道:「閣下要我答應何事?」

    鐵成鋒道:「舉手之勞而已,不會難為閣下的,如果有意為難,閣下大可不做,反正閣下有兩人在此。」

    持刀人道:「那麼,你又能答應我什麼事呢?」

    鐵成鋒微笑道:「我能做到的任何事都可以。」一幅成竹在胸的樣子。

    持刀人自然不會相信自己會在五十招之內輸給他,剛才鐵成鋒被他一刀砍退一步,心下以為鐵成鋒功力不如自己。

    持劍人皺起眉頭,彷彿對鐵成鋒的舉動很不理解似的,可是,他卻什麼也沒有說。

    持刀人握緊刀柄,雙目中射出鷹隼一般的光彩,道:「可以開始了嗎?」

    鐵成鋒握住劍柄,並不拔劍出鞘,道:「可以了。」

    持刀人就在他那「了」字剛剛出口之際,一個虎撲,挾萬鈞之勢,一招泰山壓頂向他當頭砍來,勢不可擋。

    持刀人顯然深諳武道,越是簡單的招式,力道練至化境,對方越是難以抵擋,真正的高手對敵之時,花招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

    鐵成鋒毫不示弱,用劍鞘迎住了壓下來的長刀,只覺手腕急震,當下加力,向上急推。

    持刀人的算計中,此招勢重,對方必然躲閃,接下來的招式早就算好了,一頓狠劈,對方必然沒有還手之力,那就拖過二三十招了。

    持刀人做事一向謹慎,即使他認為比鐵成鋒功力強,仍然要計算到位。

    可是,他就沒料到,鐵成鋒居然和他硬拚了一招,而且將他刀勢撥開了,鐵成鋒借那劍鞘一撥之力,冷月劍劃過一道淒冷的風離鞘向持刀人點去,主動立刻在握。

    持刀人卻是高手,雖然一時失了先機,不慌不忙,躲過來招,登時和鐵成鋒鬥在一起。

    鐵成鋒運起玄陰劍法,冷月劍上漸漸瀰散出一道道冷風,到的二三十招之際,持刀人居然感到手臂僵硬,真氣有流轉不通之感,心中駭然,知道對方內力古怪,不敢怠慢,真氣運足全身,一邊驅除寒氣,一邊盡力和鐵成鋒周旋。

    此刻他已經知道,像這樣鬥下去,自己遲早會輸,因為自己要用比鐵成鋒多上幾分的內力來趨寒,只求拖過五十招,那麼,賭約便算自己贏了。

    可惜,他卻不瞭解鐵成鋒的為人,既然敢和他立那麼一個賭約,便是早已篤定能夠做到的了。

    到得四十餘招,鐵成鋒劍上寒意漸漸加重,持刀人只覺出招收招之際越來越困難,連連躲避,不再硬接。

    鐵成鋒忽然微微一笑,道:「你輸了。」手中長劍當頭劈了下去。

    那時持刀人剛好身子向左閃避,聞言一呆,但是動作卻絲毫沒有減慢,腳下加力,繼續向左躲過劍勢。

    持劍人彷彿一下子想起了什麼似的,急道:「小心他左掌。」

    已是不及,鐵成鋒一直握緊劍鞘的左掌忽然鬆了開去,任由劍鞘落在地上,翻起的左掌拍出,在空中劃過若干掌影,鋪天蓋地向持劍人擊去,剛剛和他躍過來的身子湊在一起。

    噗噗數聲響過,持刀人悶哼數聲,跌落地上,嘴巴一張,想要嘔出來,但是口中卻彷彿什麼都沒有似的,那種欲嘔不得的難受感覺讓他幾乎呻吟起來。

    鐵成鋒收掌,驀地想起一事,心道:「我這是,是什麼時候修練的功夫?」顯然,他以前所練的內功都沒有這個效果。

    持劍人忙走過去,察看持刀人情況。

    持刀人呃了幾聲,忽然吐出一口淤血來,只覺胸口煩惡之意減少了不少,運氣一試,低聲道:「我沒事,一點內傷,一兩天就能好吧,他手下留情了。」

    站起身來,道:「閣下功力高強,我十分佩服,你要我做什麼事情,這就說罷。」

    鐵成鋒凝望著他,道:「閣下請過來一下。」

    持刀人猶豫了一下,回頭望望持劍人,見他沒有什麼反應,心道「他剛才沒有傷我,如果要害我,早就動手了,應該不會有惡意才是,只是,他要幹嗎呢?」

    鐵成鋒笑了笑,道:「閣下很怕嗎?我說過,不會難為閣下的。」

    持刀人不再猶豫,走了上來。

    鐵成鋒走至他身側,能感覺的到他全身的凝神戒備,當下在他耳畔輕聲道:「你離開此處半個時辰,我和你那同伴說幾句話,如何?別問我原因,現在也別告訴你那同伴,你只要離去便是,我不會加害於他的,你放心好了。」

    持刀人渾身一震,鐵成鋒已經退了開去,站在他身前七尺外。

    持刀人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想了想,回身望了望持劍人,忽然身子一縱,落在城牆上,然後消失不見。

    持劍人見鐵成鋒對持刀人竊竊私語,心中疑惑,正要說什麼,不料持刀人居然走掉了,心中一急,問道:「你,你讓他做什麼了?」

    鐵成鋒拾起劍鞘,將冷月劍插了進去,掛在腰間,摸出短笛來,低聲道:「閣下可有雅興聽我奏一曲?」

    持劍人微微一怔,剛想要說什麼,鐵成鋒將短笛湊至唇畔,凝氣,吹了起來。

    如水相思,心碎回憶,盡付《伊人何在》,寂靜的夜空,瀰散著哀傷的音符,如墨的冷夜,亦無法盡掩曲中真意。

    若你是昔日知音,又如何能夠不解我曲中意,若你是昔日戀人,又如何能對我冷眼相望,避而不識?

    人世間,從來都不缺傷心人,因此,也從來都不缺負心人,只是,眼前人知否,你如此作為,卻至我於何地,莫非,你要我做那負心人?

    曲終,夜寂。

    鐵成鋒收笛入懷,輕輕吟道:「君非君,妾非妾,一月聚,半年離,聚如落花入流水,離若勞雁各自飛。你若真不懂我心思,要離我而去,我也無法可施,唯盡心而已。」

    持劍人回過頭去,肩膀輕輕抽動,彷彿在抽泣似的,鐵成鋒卻看不真切。

    靜靜地等著,靜靜地望著持劍人背影。

    持劍人抽動的肩膀漸漸不動,呆立在那裡,卻並不回頭。

    莫非,你真的不肯回過頭來,你究竟有什麼苦衷不能說呢?

    即使是對我,也不能說?

    即使是和我相認,也不可以?

    靜候良久,鐵成鋒長歎一口氣,上前一步,從地上扶起練星雨,再也不望那持劍人一眼,步履蹣跚而去,只是,貌似平靜的他,心神已經激盪至幾乎無法自抑。

    練星雨的身子軟軟靠在他身上,鼻間出輕輕的鼾聲,看來是被點了睡穴,鐵成鋒不欲她知道這裡的一切,扶著她向來處走去。

    持劍人驀地回頭,望著他背影,面上輕紗已脫落至鼻端,美麗的鳳目中,滿是淚水。

    微微的星光下,鐵成鋒扶著練星雨身體的背影,竟然是那樣的孤獨。

    終於,那熟悉的背影消失在了遠方,巍巍的城牆矗立著,一切猶如沒有生過似的。

    持劍人再也忍耐不住,扔掉手中長劍,將面紗撕將下來,扯的粉碎,放開聲音哭了起來。

    大滴的淚水,從她眸中流下,有的跌落塵埃,也有的,流過她粉白的臉頰,落在黑衣上。

    那曾經美艷無雙的臉頰,現在雖然仍然美麗,然而,這份美麗,卻分明給人一種異樣的感覺,那就是,硬生生添加上去的美麗。

    如同將一幅美人圖上的美人剪了下來,貼在另外一幅美人圖上一樣。

    美,但是不協調,因為那本來就不是一個人所擁有的美。

    持刀人輕輕走了過來,低聲道:「小姐,他已經走了。」

    持劍人仍舊抽噎著,只是已經沒有了聲音。

    持刀人靜靜地候在一旁,直到她停止了哭泣,才遞上一隻面紗來。

    持劍人一聲不吭,戴上面紗,撿起長劍向城中方向走去。

    持刀人追了上去,道:「小姐,他要我做的事就是讓我什麼話都不說,立刻離開半個時辰,我想他不會害你的,所以…….」

    持劍人仍舊不說話。

    持刀人跟在她身後,不再多說。

    行了一段時間,持劍人道:「以後別再幹這種蠢事了,我不想你再一次將他引到我身邊來。」

    持刀人欲待分辨,但是忽然想到這小姐平時對自己分外好,幾乎沒有反駁過自己,今天居然這樣說,登時不敢多言。

    前方路上,忽然出現了一條人影,攔住了兩人去路。

    持刀人和持劍人一起停了下來,持劍人低聲道:「你又來幹什麼?」

    來人頭極長,背負一柄窄窄的長刀,刀尾紅布在風中獵獵作響,面上一幅玩世不恭的神情,無所謂地樣子道:「來看看兩位事情辦的如何了,怎麼,不歡迎嗎?」

    持刀人冷冷地道:「知道不歡迎還來幹嗎?」

    長人嘿嘿笑道:「不要這麼急著趕我走嘛,為什麼不問問我會帶來什麼消息呢?

    持刀人毫不客氣地道:「有什麼話就快說,我們還有事,沒時間和你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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