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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章 度風雲,續殘生 文 / 巴哈姆特x

    一行人急忙趕往紫竹林,想把白骨靈車的話,轉達給金太極。聞世先生路上想好了一套說詞,自然不會把白骨靈車的話照本宣科,而加以修正了一遍。但是,一見到金太極,仍然感到難以開口。

    金太極重傷初癒,一見到三老,便直接問道:「紫霹靂呢?史菁菁呢?」怪老子愁眉苦臉,看著聞世先生,聞世先生猶豫片刻,直接道:「紫霹靂死了。」

    金太極身子一震,臉上未出現任何,只是聲音冷了些:「史菁菁呢?」聞世先生道:「史姑娘到葬龍崗了,你可知是誰救活了你?」

    「誰?」金太極問道。聞世先生道:「獨眼龍冒死,到通天柱取得血肉根,才救活了你。」金太極又問道:「獨眼龍,我的兄弟現在呢?」「在葬龍崗。」聞世先生道,「有人安排了他和玉菩心花風雲決鬥,史姑娘前去相助。」金太極嶙峋嚴冷的臉上,現出一絲放心的微笑,微一點頭。

    聞世先生接著道:「金太極,這是一件陰謀,你必須盡快趕到葬龍崗,以你們三人之力,打死花風雲!」」「

    金太極冷笑一聲:「花風雲!」便衝了出去。

    怪老子望著金太極衝出竹舍的背影,才道:「你為何不叫他殺了花風雲之後,斬下雙手?」聞世先生道:「這事我們叫秦假仙去做,反正花風雲一定要死,人死了就好辦。」天琴先生也道:「事在燃眉,也顧不得對金太極講清楚了。」

    怪老子擔憂道:「我還是覺得不太妥當。」聞世先生訕訕問:「你還有何妙計?」怪老子也無話可說。聞世先生道:「反正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花風雲幹掉,就算是殺了好人,也算是為了救史姑娘、獨眼龍、金太極、紫霹靂四個好人,而犧牲掉一個好人。」天琴先生安慰道:「再說,花風雲與白骨靈車為伍,再好也好不到哪裡去。」怪老子歎了口氣,道:「我們不告訴他紫霹靂可以復生的事情嗎?」

    聞世先生道:「這事情可急可緩。金太極若是知道,反而不妙,還是等史姑娘被救回之後,我們再告訴史姑娘,由她來決定。」怪老子與天琴先生都頗為同意。天琴先生「嗯」了一聲,道:「依我看,白骨靈車的來歷,應該先查清楚。」

    聞世先生眉頭一皺,腦筋轉了一圈,道:「白骨靈車一身邪氣,會不會是魔域的爪牙?」天琴先生道:「有可能。」

    「我們能掌握的線索,只有網中人和花風雲,花風雲那邊,有金太極去打理,我們去找網中人與黑白郎君的決鬥之處!」聞世先生道,「應該只有盤絲窩!快去!」天琴先生與怪老子一同點頭,三人便又急奔網中人的老巢。

    急急奔出紫竹林的金太極,傷勢初癒,便要接受紫霹靂已死的打擊,表面上雖不動聲色,內心卻宛如五臟六腑都裂開了一般。

    金太極迅速地跑著,腦中的思緒也如飛掠的景物一般。多少年了?與史菁菁的夫妻情份是那麼短暫,被囚在地獄窗的多年以來,一點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個兒子,而當父子在地獄窗相逢,那份血緣之情,卻又如此真實。

    紫霹靂的聲音,在耳際響起:我是金太極的兒子,金太極的兒子什麼苦都不怕!

    紫霹靂已經死了,就在自己逃出生天之時,連一天的父子相聚,都來不及……金太極一咬牙,跑得更快了。…,

    一道寒氣,突然撲面而來,金太極不及反應,幽幽的尖笑聲,忽遠忽近地飄入耳朵:「嘻嘻……呵呵……金太極啊!你兒子死了呀……嘻……。」

    雖然是笑聲,卻帶著哭意,金太極怒道:「出來!」車輪冷冷清靖的「的轆」「的轆」,在破曉的霧裡,淒冷地響著。金太極一見,心中突兀,眼前竟是人骨拉著的一輛小車,骨骼發出輕微的喀啦喀啦聲,慢吞吞地走來。

    金太極握刀鎖在手,注視著白骨靈車。白骨靈車似哭非哭,似笑非笑,道:「嘻嘻……紫霹靂死了,他的鬼魂叫我告訴你,他還可以復活,可是無人幫忙他……呵!」

    金太極吸了一口氣,喝道:「不要裝神弄鬼!」躍上半空,手中刀鎖應聲而出,直取白骨骷髏頭,刀鎖飛砍而過,卻如砍中空氣一般,力道落空,金太極一陣踉蹌,急轉手勢,化消了勁道,才把身形穩住,心底不禁一陣發毛,眼前的白骨,竟是幻影!

    「呵呵……金太極,我不是人,是鬼,你要去葬龍崗,救你妻子和獨眼龍,對不對?」

    金太極一點頭,內心震驚,還是冷冷地注視著白骨靈車。

    「你為何不先救紫霹靂呢?呵呵……嘻……。」

    「如何救紫霹靂!」金太極問。白骨靈車笑著,發出尖銳泣聲:「去問聞世先生和怪老子,去問秦假仙,唉……他們都瞞著你啊!嘻……」

    金太極一猶豫,心中更急,怒喝:「說!紫霹靂在哪裡?如何才能復活!」

    白骨靈車尖笑著,不答,反而緩緩掉頭而去,金太極大急,發足欲追,車內已輕輕丟下一句:「去百孔狹道,砍下矮俠恨天高的雙腳,其它的就問秦假仙吧!呵呵……」言畢,整輛慢慢而行的車,晨霧迷濛下,竟在金太極眼前消失無影。

    金太極呆了一會兒,晨霧依然繚繞,不知是真是幻。

    百孔狹道,矮俠恨天高……金太極當下不再猶豫,直接先奔往百孔狹道,打算取得雙足,再趕往葬龍崗,如果葬龍崗無人,也要找到秦假仙,問個清楚。

    金太極並不是毫無主見,任人隨意擺佈,以獨眼龍不凡的武功,罕有敵手,所以他才不急著趕往葬龍崗。去也只是道義上的相助,並盡快與史菁菁、獨眼龍相見而已。但是,想不到紫霹靂可以復生……金太極的眼前,浮現紫霹靂的面孔,紫霹靂,自己的兒子!如果能夠復活,金太極已經準備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白骨靈車自潮濕的土地上,掠過金太極的足印而行,竟無留下任何車輪之痕,森然笑道:「聞世先生,你算得出什麼,白骨靈車瞭若指掌。呵呵……」

    金太極腳程極快,立刻趕到百孔狹道,只見山洞已封口,土石還鬆動未凝,是新封不久。金太極更肯定,矮俠恨天高因故躲在裡面,或許也知道了自己的雙足關係著紫霹靂的生死吧!

    「喝!」金太極雙掌擊去,土石立刻四濺炸開。

    封口被炸,光線乍然射入,躲在裡面的矮俠既驚且怒,道:「白骨靈車……」一見洞外,站著的竟是金太極,不禁一愣,同時也放下心來,走出去道:「你幹什麼?」

    話聲未落,金太極已道:「得罪!」刀光隨聲而到,頓時砍斷矮俠恨天高的雙足!

    「啊!」矮俠慘叫一聲,根本不明白發生何事。金太極勢在必得,因此一出手,就是成名的「凝氣刀鎖飛斬法」,迅速得竟連矮俠也不及防備!…,

    金太極拾起雙足,轉頭便走。

    矮俠慘叫連連,血泊已浸湮全身,淒厲的哀嚎聲中,陡然傳來熟悉的「的轆」、「的轆」。

    矮俠心中一寒,強忍劇痛,望向出現在遠方的白骨靈車,眼前陣陣發黑。白骨靈車緩緩而行,道:「你還記不記得我說過什麼?呵……」

    矮俠顫聲道:「說……三天之內,取我性命……」

    「不錯,嘻嘻……你可知你中了我的計?我說三天之內殺你,你以為躲過三天,就沒事了,所以躲在你最熟悉的地方。呵呵……嘻嘻……愚蠢啊!」

    「為……為什麼金太極……?」矮俠只覺身上越來越冷,比流出的溫血還要冷,神智也漸漸不清。

    「你如果在武林中行走,我還可能找不到你的行蹤,即使找到,也未必追得上你的頃刻萬里之足,呵呵,哈哈……偏偏你要躲起來,就如甕中之鱉,我可以輕易殺你了,哈哈……!」白骨靈車越說越得意,車也已逼近了矮俠。

    矮俠氣窒,白骨踏上自己的身體,登時壓斷骨骼內臟,悶重的碎裂聲中,矮俠連叫聲都發不出來,白骨靈車幽幽笑道,碾過矮俠,最後才壓碎頭顱骨,兩道輪軌之跡,在地上拖出殷紅的血路……

    朝陽破雲而出,金太極奔往葬龍崗,卻只見到灑滿露珠的荒涼,一個人也沒有。

    金太極怔了片刻,心中浮出希望:獨眼龍和史菁菁,已經殺死花風雲,回去了。

    地上沒有激烈打鬥的痕跡,金太極觀察片刻,只見到血痕,點點濺灑在草木上,宛如紅花,陽光反射出刀光,令金太極一呆,光亮是由草叢中發出的。

    金太極走上前,撥開草叢,頓時眼前一陣暈眩,全身力量差點都消失了。那是獨眼龍的慣用兵器,是威震武林的豹眼鑲金刀!

    刀在人在,刀失,人呢?

    金太極雙膝一軟,「撲」地一聲,跪倒在地,一時之間,竟無勇氣去拾起遺棄在草叢中的豹眼鑲金刀。

    金太極以微顫的手,拾起豹眼鑲金刀,這沉沉的寶刀,握刀柄的粗壯之手,難道殺不了一個初出江湖的花風雲?

    金太極握緊了刀,雙手激烈地顫抖,心海澎湃,終於放聲狂吼:

    「花──風──雲!」

    悲痛的長嘯,在耀眼的陽光下迴盪著,久久不散……

    金太極並不知道,獨眼龍單獨趕往葬龍崗赴約之前,已經為了取血肉根,而身受重傷了。

    血肉根生長在通天柱上,通天柱高逾百丈,除了霹靂門的第四教主──九眼如來半天鷹之外,無人可以飛越。取得血肉根,唯一的方法只有獨闖霹靂門。霹靂門高手如雲,獨眼龍以一敵萬,殺出血道,直闖通天柱,又被重重護柱門徒包圍住。

    九眼如來半天鷹,冷眼看著獨眼龍困獸之鬥,竟是越戰越猛,暗地心中敬慕,讚了聲:「獨眼龍,英雄也!」遂出聲喝止門下,親自走了出來。

    九眼如來半天鷹,天生異相,臉上佈滿眼睛,而背上生著一對肉翅,乍看之下,似妖非人。只見九隻眼睛都煚煚看著獨眼龍,道:「你再戰下去,只有一死!」

    獨眼龍道:「不得到血肉根,獨眼龍誓不回頭!」

    「哼!你以為霹靂門無人了嗎?」

    獨眼龍揚聲大笑,雖然一身傷痕,血跡斑斑,連站立都要花一番力氣,還是豪氣干雲地把大刀往前一橫,揚聲道:「要問荒野金刀獨眼龍的豹眼鑲金刀!」…,

    九眼如來半天鷹心底清楚,道:「本座給你機會,破例放你回頭。」

    「絕無可能!」獨眼龍簡單道。

    九眼如來半天鷹不禁怒起,道:「自找死路!好,你若能受本座三掌,血肉根雙手奉送!」

    獨眼龍哈哈大笑,道:「來吧!」

    九眼如來半天鷹冷笑一聲,隨手推出一掌,「碰」地一聲,獨眼龍立刻口噴鮮血,倒退數步,以刀支撐著地面,才能踉踉蹌蹌地勉強站穩,道:「再來!」

    「再一掌,你勢必無命!」九眼如來冷然道。

    獨眼龍笑道:「何必廢話!」

    九眼如來又一掌轟去,獨眼龍悶哼一聲,跌退數步,整個人倒地不起。九眼如來睨視著。獨眼龍又吐出一大口鮮血。拚命地要撐起身,卻一點力氣也用不上。九眼如來道:「起來,受我第三掌!」

    獨眼龍掙扎著,全身好像支離破碎了一般,動也不能動,硬咬牙根,道:「第……三掌……再來……!」九眼如來喝道:「起來!本座不打無力反擊之徒!」

    獨眼龍硬是一聲不哼,竭力要撐起身,但連上半身也無法抬起半分,更何況站穩?

    一旁的副領發言道:「教主,獨眼龍送上門來,不如趁此殺了獨龍,奪霹靂眼!」

    九眼如來怒喝:「無恥!」同時一掌打中副領,副領被打飛出數步外,猶如敗絮般落下來,不知死活,頓時徒眾大嘩。

    九眼如來半天鷹大聲道:「誰敢不服?!」喧嘩立刻肅靜,九眼如來點住獨眼龍穴道,止住血湧,一把拉起獨眼龍,掌心抵住他的背部,竟將內力源源傳入獨眼龍體內。

    不多時,獨眼龍已能站起,並一躍而起道:「再來!」九眼如來冷笑連連,長嘯一聲,尖銳高亢,便振翅沖天!獨眼龍一呆,霹靂門眾徒,更是個個目瞪口呆,不知道教主為何要這麼做?

    只半刻,九眼如來俯衝而下,雙翅收整,立在獨眼龍面前之時,手裡已多了一塊粗厚的肉根。獨眼龍心中激動,說不出話來。

    「血肉根拿去,你還欠我一掌!滾!」

    獨眼龍接過血肉根,便轉頭急急離去,一句話也沒說,也不必多說。

    把血肉根交給紫竹林的史菁菁後,獨眼龍又趕往葬龍崗,赴花風雲的挑戰。史菁菁追問出去處,讓金太極服下血肉根,又與三老一同送棺至百棺機密門,安置好紫霹靂。金太極尚未清醒,但已無性命之憂,所以史菁菁也不回去探視,便追至葬龍崗。她知道霹靂門不可能輕易讓獨眼龍得到血肉根,更看得出他早已受了重傷,不能再與人決鬥。

    決戰是在黎明時分,獨眼龍盤膝坐地,調息運功,靜靜等待著玉菩心花風雲。晨風吹著巍如巨岩的獨眼龍,帶著一絲冰霜之氣。獨眼龍粗糙黝黑的臉上,看不出一點點痛苦,其實,他的傷還在淌血,斷骨更是劇痛難當,強忍住內臟碎裂引起的翻騰作嘔,只有滲出皮膚的冷汗,稍微洩露了他猛獅般外表底下,是多麼艱苦。

    當獨眼龍微張開眼,只見不遠處,翠綠的松樹斜倚白巖,巖上坐著一位少年書生,衣著高貴,身後立著兩名華服侍從,一人抱著琴套,另一人背劍以待。少年面若冠玉,風姿清瞿,膝上放著七絃琴,正微笑注視著自己。

    獨眼龍正要叫他離開,免得在等一會兒的決戰中,遭受池魚之殃,一開口,才想到,他是何時來的?自己竟然不知他在此坐了多久!難道他就是………,

    少年以指挑弦,朗聲吟道:「殘戰千里兮,殺血盈池;虎視蒼生兮,不可一世;暮年螣蛇兮,寶刀已老;悲鳴晨風兮,畢命於斯!」

    歌空蒼涼,如北方燕趙之士,慷愾高歌。獨眼龍心動神搖,不禁一挺胸膛,道:「獨眼龍在此!」

    書生渾不理會,餘韻悠然。才把琴遞給琴僮,抽出插在衣領後的羽扇,欠了欠身,搖肩道:「在下玉菩心,花風雲。」說著,身形一欠,宛如柳絮因風,飄然而起,輕輕飛落在獨眼龍面前三步之遠。

    落地的姿態美好,無聲無息,以一介少年而言,已是不得了的造詣,獨眼龍一看,心中有譜:即使自己未受傷,與他硬拚,也未必有勝算。花風雲羽扇款搖,道:「獨眼龍,你自認技不如我,我便放你一條生路。」

    獨眼龍粗獷的臉上,沒有一點,眼裡卻是不屑與堅毅。花風雲俊容一笑,道:「那麼,得罪了。愁雲,上樂!」

    獨眼龍握刀在手,琴僮愁雲抱琴而彈,珠圓玉潤,流洩而出,花風雲抽劍在手,朗聲道:「琴聲停,性命也停!」

    劍招隨手揮灑,漫眼銀光,獨眼龍竟看不出劍招之所在!猛然揮刀欲橫砍而過,虎口一痛,「啊!」地一聲,刀竟被硬生生打飛脫手,冰冷劍氣貼肉掃過,獨眼龍倒退數步,「鏹鐺」一聲,細弱的劍刃與粗厚的刀身相擊,刀彈飛開去,獨眼龍舊創爆發,「哇」地吐出一大口血來。

    「獨眼龍──!」史菁菁的驚呼聲中,獨眼龍已站立不穩,整個粗壯的軀體,如樑柱崩頹,倒在地上。

    琴聲戛然而止。史菁菁扶住獨眼龍,急道:「你怎麼樣了?」

    獨眼龍道:「刀!豹眼……鑲金刀……!」史菁菁道:「花風雲,你勝了,住手吧!」

    花風雲已收劍回鞘,笑看他們二人,搖著羽扇道:「哈哈……獨眼龍,你已經敗了,你是一個在女人裙下求生的弱者,你是一個使烈女變節的罪人,哈哈哈……你可知道你已經被時代所淘汰了?」

    獨眼龍心口一痛,欲掙扎起身,卻竟然連掙脫史菁菁的纖纖五指之力都無,不禁眼花心碎。史菁菁擔憂得五內如焚,也不辯駁花風雲的奚落,忙為獨眼龍點穴鎖脈。

    花風雲在笑聲中,飄然而去。史菁菁急於暫止獨眼龍的血氣逆轉,而獨眼龍完全任憑擺佈,不再掙動,良久,才喃喃道:「……我是在女人裙下求生的弱者……我是……我是……。」

    史菁菁落下眼淚,收手道:「不要胡說!」獨眼龍恍若未聞,悲笑了起來:「哈!哈哈……我被時代淘汰……我是弱者……!」史菁菁泣道:「不,你是大英雄,武林中,人人敬仰的荒野金刀獨眼龍!」獨眼龍悲慘地大笑,哽咽的粗呷笑聲,雜夾著幾句:「……我是弱者,失敗者……哈哈哈……!」

    史菁菁強忍悲哽,獨眼龍重傷在身,神智已經混亂,需要找一個地方先靜養。遂抱起那碩大的身子,一步一步走了開去。

    而當金太極趕來的時候,只見到那一大灘獨眼龍的血,以及被遺落在荒草中,那曾經威震八方的豹眼鑲金刀。

    話分兩頭,這一邊,聞世先生、怪老子、天琴先生趕往盤絲窩,三老輕功不弱,趕到盤絲窩之時,大地還是一片寧靜。三老探頭探腦,盤絲窩內烏漆抹黑,看不出什麼來。…,

    「是誰提議要到盤絲窩?」怪老子抓耳撓腮,急道。

    聞世先生「哼」了一聲,道:「我。」

    怪老子道:「那……那你去問一下網中人,他是不是白骨靈車的黨羽。」聞世先生搖頭道:「我不去!為什麼我要去冒這個險?」怪老子道:「不是你要去,那我們來這裡幹什麼?」

    聞世先生道:「要去你去,我只負責出主意。網中人是魔域大將,武功高強,個性奇怪再外加手段殘忍,我聞世先生一來怕痛,二來怕死,要我進去跟他打交道,休想!」怪老子怒道:「你說得很乾脆!主意出一半,算什麼餿主意?」聞世先生也不甘示弱,道:「那你出另一半主意呀!」

    天琴先生苦笑,道:「二位,我們還是靜待片時吧!」怪老子與聞世先生便都不言語,默然等在盤絲窩外。若是黑白郎君未來,就是白骨靈車信口開河,無須相信。三老當然希望武林平靜無波,但往往不從人願,三老也只有聽天由命了。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聞世先生腦中思緒百轉,一直感到有什麼不對勁,卻硬是找不出哪裡有問題。

    「玄子神功」的創始人,與黑白郎君的幽靈馬車製作者,竟是同一人,這件事若非白骨靈車親口說出,全武林也許無第二個人知道,那白骨靈車是什麼身份呢?聞世先生感到,白骨靈車還知道更多武林的秘密,恐怕連魔域也無法掌握。白骨靈車的謎,像晨風一樣撲朔迷離。

    模糊的曉煙裡,轆轆車輪,劃破寂靜。一陣狂笑高聲傳出:「哈哈哈……別人的失敗,就是我的快樂啦!」三老一驚,屏息以聽。天邊一片塵土飛揚,大地震動,伴著狂笑聲,幽靈馬車疾衝,破塵而出。

    同時,寂然許久的盤絲窩內,也傳出中氣雄渾的詩號,壓過遴遴車聲:「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馬車一瞬眼便止於洞前,猶繚繞塵上硝氣,三老早已慌張退避一邊。只聽馬車中,黑白郎君高亢尖銳的聲音,充滿挑釁:「網中人,是你殺死吾師,向我挑戰嗎?」

    洞內的聲音,低沉得令人不寒而慄:「無錯,吾徒天羅影,是不是死在你手?」

    「正是我!哈哈哈……網中人,黑白郎君今日,要以你的失敗為快樂啦!」

    馬車衝進洞中,瞬間發出爆炸巨響,「轟隆」一聲,地面整個震動,三老耳膜劇痛,一時失去聽覺,連忙運功穩住身子,只見洞外有多少合抱粗的巨木,一一彈出地面,歪斜凌亂。聞世先生調息定氣,才恢復聽覺,雷霆震耳欲聾,黑白郎君的狂笑,竟還壓過爆炸,悠長不絕:「哈哈哈……來吧、來吧、來吧!離合併流!」

    洞內戰聲激烈,有如萬軍爭戰,掌氣到處,連洞外也引起震盪。怪老子與天琴先生好不容易恢復聽覺,耳中嗡嗡作響,驚駭難言,更不用說一探究竟了。

    「好宏大的內力!」聞世先生喃喃道,怪老子也臉色慘淡:「這……你看誰輸誰贏?」天琴先生搖了搖頭,表示無法肯定。

    「我來了!我來了!」秦假仙叫著,自遠而近。三老一看,不禁錯愕。只見秦假仙推著兩輪車,車上放著一具華棺,上氣不接下氣地奔跑而至。聞世先生又好氣又好笑,道:「才開始決戰,你就來收屍嗎?」…,

    「當然不是,我找到使用玄子神功的人了!」秦假仙興沖沖道,三老一怔,聞世先生忙問:「是誰?」

    「擎天子!」

    怪老子歪頭一想,以拳擊掌,道:「對了!我想起來了,擎天子停屍在百棺機密門,死去多年了。」

    此名一出,聞世先生也恍然大悟:「對了!是玄子神功!就是玄子神功!」其他三人都不知道他此言何意,聞世先生道:「一百八十年前,接天頂上,就有人使用過玄子神功,震驚萬教!、

    怪老子與天琴先生一臉茫然,聞世先生知多聞博,深吸了一口氣,道:「一百八十年!對,一百八十年前,武林發生過一件轟動的大事,維持了武林一百八十年的和平!」

    怪老子連聲催促:「快說!快說!」

    聞世先生激動得語調顫抖,道:「一百八十年前,武林混亂,比起如今,更亂過百倍。當時有幾個成名魔頭,像單鋒劍尊宇文天、魔火教、歐陽世家等。江湖傳言,有一天,這幾名魔頭領袖,都接到一張邀函,請他們到接天頂,共商大計。」

    「是誰發貼?」怪老子忙問。

    「當時無人知道,此貼散佈全武林,眾魔頭礙於顏面,只得出席。同時在接天頂上,商談地盤瓜分,並各自打算,若是發貼之人現身,要一同制裁血祭!」聞世先生略為平靜,又道:「萬教集合於接天頂時,為了勢力問題,爭執不休,一連爭議了三天三夜,眾魔頭無人肯退讓,又要發動戰爭,眼看一場浩劫不可避免。此時,天上降下白蓮座,清香瀰漫天地之間,眾人只見白雲繚繞,白蓮座上,一個白髮朱顏的少年,左手持著金樹枝,右手持拂塵,頭插蓮花玉釵,身背紫色劍套,容貌俊美得不似凡骨,氣宇軒昂,簡直是神仙下凡。此人瞬間如電光一閃,已站定主位,自稱:清香白蓮素還真!」

    「清香白蓮素還真……」天琴先生喃喃道。

    聞世先生道:「此人一現身,已驚動萬教。素還真立刻命眾魔頭退出江湖,讓武林平靜。眾魔頭當然不允,仗著人多勢眾,打算合力殺了這個高人。素還真在高台之上,長歎道:『燕雀豈知鴻鵠之至哉,汝眾人以管窺天,以錐指地,只顧私利,守一隅而遺萬方,不足與吾再談矣!』單鋒劍尊宇文天道:『若你能服我眾,把一座山打碎,我等便服!』想不到……想不到,只見素還真不動顏色,微笑之際,衣袖一揮,百太之外的奇石峰竟瞬間化為灰燼!」

    眾人屏息而聽,不敢出一口氣,聞世先生道:「當時,眾魔嚇得個個面如死灰,還有誰敢多說一字?素還真飄然而去,從此一百八十年,武林中無人敢作大惡!連掌至尊之位的歐陽世家,也藉故隱於幕後,多年不敢出現。

    聞世先生吐出一口長氣,悠然神往,道:「傳說當時,素還真所用招式,就是玄子神功。事隔一百八十年,此事已將被武林遺忘……」

    「現在卻有人舊事重提!」天琴先生道。

    聞世先生回過神來,道:「此事不妙!一百八十年,玄子神功再現,擎天子卻身死多年。恐怕絕世高人素還真,也已不在人世了!」怪老子道:「那麼,野心勃勃的魔頭,豈不是要確定無人會用玄子神功,再決定重出武林,荼毒蒼生?」

    三老頓時心中蒙上一層陰影,白骨靈車的尖銳笑聲,也乍然冉起:…,

    「哈哈……嘻嘻……愚昧之徒啊!」

    一道夾著腥冷氣息的掌風,轟然而至,打碎山壁,立刻土崩石落,三老急忙往後退躍,秦假仙站得較遠,也嚇得哇哇亂叫,推車而逃。

    土煙散去,盤絲窩已被嚴嚴實實地封了住。

    白骨靈車看似緩慢,來到的速度卻極快。擋住秦假仙的去路,三老面色如土,一身都被土沙灑得狼狽不堪。

    「白……白骨靈車……」怪老子顫聲道。

    白骨靈車笑道:「呵……聞世先生,你記性不錯,玄子神功已滅跡江湖,是不是呢?」

    秦假仙怒道:「擎天子沒死!」

    三老一呆,白骨靈車只是冷笑,秦假仙大搖大擺,道:「烏龜車死人骨,給我聽好!百棺機密門內有個玄疑,你知不知道?」

    三老不知秦假仙弄什麼玄機,各自都一顆心七上八下,又不好阻止。白骨靈車嘿嘿而笑,等著秦假仙說完。秦假仙道:「在百棺機密門內,停屍三天,若是屍體未變化,就是人還沒死!你可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白骨靈車冷然問。

    「因為百棺機密門有菩薩保佑,往往連死了多年的人,還能復活!你不要以為會玄子神功的人死了,擎天子還活著!」

    三老俱是驚愕,將信將疑,白骨靈車尖聲大笑,道:「好!嘻嘻……擎天子,出來吧!」言畢,一掌擊往棺木,棺木碎爆之時,一道金光閃出,射向白骨靈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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