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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98章 丑之殤 文 / 朝舞雪

    她在……做什麼?

    她竟然……吻了自己。[調教女王]

    贗月同樣大睜雙眸,他實在無法理解,面對自己這樣一張醜陋無比的臉,她是如何吻下去的。

    她總是會做一些讓他想像不到的事情,但此時此刻,他對她所作的一切,並不感到高興。

    「你想用這種方式來證明什麼?」臉上帶著如夢初醒的怔松,可嘴裡問出的話,卻依舊帶著不相信的猶疑。

    「月,你到底信不信我?」她看著他。

    他輕笑,抬手撫上自己還殘留著她的熱度的唇:「你對我,總是心懷愧疚……」

    「你想說我做這一切都是因為彌補對你的傷害?」她藉著他的話說了下去:「錯了,別人不瞭解我,你難道還不瞭解我嗎?你覺得我會是那種為了報恩就勉強自己的人嗎?」

    他無言以對天運最新章節。

    「贗月,跟我回去,從今往後,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會再放手!」猛地俯身,再次吻上他的唇,見他即將出口的拒絕盡數吞沒:「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其他的都不重要,在你沒有真正打開心結以前,我不會強迫你做什麼,你可以一直戴著面具,直到有一天,你願意面對我。」

    良久無言,在她幾乎耐心盡失時,他猛地閉上眼,她心頭一陣失落,卻聽他道:「真拿你沒辦法。」

    這是什麼意思?沒有拒絕……那就是答應了!

    她歡呼一聲,抱緊身下的男人:「太好了,贗月!你終於答應我了,我真是太高興了!」

    他從她手中拿過面具,輕扣在自己臉上,似乎只有將自己的面容隱藏起來,在面對她時,才不至於過於心慌卑微。

    看到這樣的他,她無來由地感到心酸。

    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將手遞給他:「我們走吧。」

    他下意識問,「去哪裡?」

    她粲然一笑:「但是回家嘍。」

    回……家?

    見他怔怔的,軒轅夢彎下身,牢牢握住他的手,向上用力:「別發呆了,我肚子好餓,如果你不想這麼快就跟我回去,我們可以先在這家酒樓吃點東西。」

    說肚子餓吃點東西,其實是為了照顧他的情緒,她知道短時間內,他還無法接受自己的提議。

    隨著她的力道起身,贗月沉默了片刻後,道:「不用了,我既然答應你了,就不會再躲躲藏藏,這樣很沒意思。」

    她有些吃驚,望著贗月光澤閃動的琥珀色眼瞳,伸出手在他肩上用力一拍,就跟從前一模一樣,豪爽道:「這才是贗月,才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什麼都不放在眼裡的國師大人嘛,哈哈!」

    他也跟著笑,只是嘴角帶了一絲苦澀的味道。

    天不怕地不怕?不,他怕,怕她看不起自己,怕她會嫌棄自己。

    什麼都不放在眼裡?不,他羨慕所有能夠毫無顧忌與她在一起的人。

    如今的他,哪裡還有驕傲狂妄的資本?

    被她牽著一路而出,又在大堂打瞌睡的夥計看到兩人相攜而出,再次露出見鬼一樣的表情。

    兩個女人手拉手,態度親暱,姿勢曖昧,這這這……夥計死死盯著兩人,差點沒把眼珠子給瞪出來。

    跨出酒樓門檻,軒轅夢忽然想起什麼,又往酒樓內跑:「你等著,我有件禮物要送給你。」

    回到雙甲房,將遺落下來的那只八寶琉璃碗抱住,飛快下樓。

    「你看。」她得意洋洋地將琉璃碗遞到贗月面前:「上次咱倆為了這碗吵得不可開交,我說觀賞用的,你說這是用來吃飯的,後來我認真想了想,你說的果然有道理,這麼好的東西不拿來吃飯簡直就是浪費,所以我給你買下來了,以後你就用這個吃飯,怎麼樣?好馬配好鞍,美人自然要配好碗我是安迪卡羅爾。」

    聽到她最後一句,贗月猛地別過頭去,掩在袖口下的指尖微微顫抖。

    軒轅夢納悶,怎麼好端端的就生氣了?是在生氣吧?說實話,現在她也看不出,贗月這傢伙到底怎樣才算生氣,怎樣才是高興。

    「喂,你不喜歡嗎?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買來這只碗的,聽那掌櫃的說,這碗一天能變幻八種顏色,是不是很神奇?」陽光的映照下,琉璃碗宛若一顆巧奪天工的鑽石,美輪美奐,每個角度看去,都漂亮得讓人陶醉。

    這麼美的東西,自然要配同樣美麗的人……

    不對,她剛才……

    一瞬間,彷彿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在她的神經上狠狠刺了一下,她這才恍然明白,自己剛才說錯了話。

    若是放在以前,只怕贗月定要臭美地說,「這東西陪我還算馬馬虎虎。」

    可現在……會說出那樣的話,完全處於本能,在她看來,贗月永遠都是最美的,跟長相無關。

    不打算為之前的話道歉,因為根本就沒有道歉的必要,她強行讓贗月轉回頭,將琉璃碗遞給他,「美好的人,自然要配美好的東西,這琉璃碗配你,還算馬馬虎虎,我配你,才是真正的天造地設。」

    他呼吸一窒,心臟的跳動開始加快,從來沒有這樣失態的時候,可面對她墨如點漆的眸,聽著她毫不掩飾的露骨言語,那股滿漲的幸福感,幾乎要將他的胸膛撐破。

    尚未回過神,空著的右手就被她牢牢牽住,沐浴在金色陽光下的她,美得就像一個誤落凡塵的仙子,不染半點塵埃。

    看到她玄黑色的衣裳,他不由得問:「你不是喜歡穿紅色的衣服嗎?這黑色的袍子不適合你。」

    紅色……

    在這之前,她無比討厭紅色,可現在……等回去後,她就把這身晦氣的黑袍子換下來,換上她喜歡的艷紅。

    「衣裳都洗了,臨時找了件來穿,等回去後我就換掉。」

    他目光微凝,輕輕搖了搖頭,在心底輕歎一聲。

    她為何換下紅色的衣裳,只著黑色的袍子,當真以為他不知道嗎?觸景傷情,自己的死對她的打擊必定不小,但凡紅色,都能讓她在不經意間回想起悲傷,她真的很勇敢,也很堅強,但同樣,也用了逃避的方式來遠離傷痛。

    她其實,比自己更脆弱。

    好吧,既然兩人從最初便開始糾纏不休,那他也就無需在顧忌什麼長相,他願意留下來,哪怕被她厭棄,也要守護她那顆掩藏在堅韌頑強之後敏感而脆弱的心。

    對於贗月的突然出現,眾人表情出的無非是驚訝,但驚訝過後,卻是由衷的歡喜。

    他們都是靠著贗月的犧牲,才得以平安,他身上的每一處傷,都是他們間接留下的,沒有人刻意探查他的傷勢,但每個人心存感激,連一向喜歡與他作對的蕭倚樓,現在都對他熱情客氣的不得了。

    軒轅夢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情況,自從贗月來了,她的女王地位就被某人給取代了。

    ——你冷不冷?我給你拿斗篷。

    ——你渴不渴?我給你倒茶水。

    ——你無聊嗎?我陪你聊天吧。

    ——這幾日睡得不好嗎?我給你開一副安神補腦的藥方異界橫行之錦衣衛。

    ——有什麼不適應的,你儘管開口,我們人多,都可以替你解決。

    軒轅夢黑著臉,蹲在牆角,看著自己的男人,一個個慇勤備至地關心贗月,又高興又嫉妒。

    唉,人和人就是不能比啊,贗月這廝,風光的時候誰都不敢跟他搶,落魄了誰都不忍跟他搶,那種三a級待遇本來是屬於自己的好不好!

    在最後一個診脈的白蘇離開後,軒轅夢起身走向有些發愣的贗月:「你看,大家對你比對我還好,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他回過神來,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他們只是與你一樣,都對我心存愧疚。」

    「你在說什麼呀!」她繃起臉,「我喜歡你,大家也喜歡你,所以才會對你好,與愧疚什麼的無關。」

    他也不反駁,偏著腦袋,手指在茶杯邊緣打轉:「也許吧,不過對我來說,一切都不重要。」

    「喂,你這話我可不愛聽。」她從他手裡搶過茶杯:「這種自暴自棄的態度是怎麼回事?你的臉在那場爆炸中毀了,難道連你的自尊心,也一同被炸飛了嗎?」

    他盯著自己佈滿傷痕的手指,黯然道:「你說的沒錯,自尊什麼的……早就沒了。」他現在甚至連認真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總覺得那樣美好的她,是自己永遠也無法企及的。

    軒轅夢呆呆看著他,幾度懷疑,她如今面對的根本就不是自己曾認識的那個贗月。

    不就是容貌被毀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只要人活著,那就比什麼都重要!

    「端木月!」這是第一次,她開口喚他的真名,「你給我清醒一點,你是個明白人,怎麼會不明白長相與自尊之間根本就沒有關係!什麼才是最重要的?是心,一顆堅韌充滿光明的心!相貌醜又如何,別說你是為了救我才失去容貌,就算你天生長成這樣我tm也不在乎!求求你了,不要整天為了樣貌而刻意疏遠我,如果你真的那麼在乎,那麼……」她猛地拔出腰間匕首,擱在自己嬌嫩的臉頰上:「我就只能把自己變得和你一樣,如此一來,你就不會覺得自卑了吧?」

    她一向說一不二,更不屑於威脅,說什麼就做什麼,當即刀柄一轉,鋒利的刀刃在臉上劃下長長一道血痕。

    贗月駭了一跳,連忙抓住她握刀的手:「你瘋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

    「知道你還發瘋!」

    「那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她牢牢迫視著他的眼,握刀的手不曾有片刻放鬆。

    論固執,這世上怕是無人能比得過她,他知道她的心性,一旦自己接下來的回答讓她不滿意,她絕對會朝自己的臉上劃下第二刀。

    生怕做出難以挽回之事,他不敢再逃避她的目光,哪怕再自卑再痛苦,也不移開視線半分:「對不起,讓你失望了,請給我一些時間,讓我逐漸適應這張難以示人的臉。」

    「贗月……」她歎息一聲,緩緩鬆開手,「希望這個時間不要太長,我等不起的。」

    見她不再有自殘傾向,他才放開她的手:「夢,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我只怕你會厭棄我。」

    她丟掉手裡的刀,反手握住他的手:「你都這麼說了,那就更不需要擔心,不管別人怎麼看你,你永遠都是贗月,都是我的知己……」她頓了頓,然後道:「兼愛人。」

    他點點頭,用另一隻滿佈傷痕的手將她的手包住黑道軍王的寵妻。

    贗月說給他一些時間,軒轅夢為了照顧他的情緒,基本上很少與他見面,但每一次見面,她都會把之前說過的話,再說一遍給他聽,不厭其煩。

    他的狀態也開始逐漸好轉,不再躲著人,偶爾也會跟她開玩笑,她有信心,假以時日,贗月一定變為從前的他,不受外表樣貌的拘束。

    對此,她信心滿滿。

    贗月這傢伙雖然對自己現在的外貌感到自卑,不過有潔癖這一點依舊沒改,軍營裡,大家都是臭汗裡來臭汗裡去的,沒那麼多講究,軒轅夢一開始也不適應,但時間長了也就無所謂了。

    贗月這廝卻搞特殊,一天一沐浴,搞得她為了平息大家的不滿,只好把自己的洗澡機會讓出來。

    說什麼怕她會感到內疚,分明是他在利用自己的內疚心理在搞區別對待。

    無所謂了,他也沒提什麼過分的條件不是?對於可以不吃飯,但不能不洗澡的贗月來說,這已經是再簡單不過的請求了。

    拎著滿滿一桶熱水,朝他的房間走去,生怕在外面逗留的時間過長會使水溫下降,於是便省去敲門的步驟,直接推門。

    房間裡光線很暗,以往總喜歡亮堂的他,現在卻非常討厭光明,似乎周圍環境越黑暗,就越能使他感到安全。

    幸好她視力不錯,沒有兩眼一抹黑,走前兩步,繞到屏風後,贗月正在寬衣解帶,此時他已褪下外袍,雪白的中衣正自肩頭話落。

    室內光線雖然不強,但軒轅夢卻能清楚地看到他脊背上可怕的燒傷,那大片大片的焦黑潰爛,就像一朵失去水分而枯萎的花朵,留給人的,只剩心驚肉跳的殘破與毀滅。

    聽到身後的動靜,贗月脫衣的動作猛地一頓,轉過身來,看到軒轅夢後,匆忙撿起地上的衣物,將自己的身體遮蔽:「你怎麼進來了?出去!快出去!」

    軒轅夢拎著水桶走到他身旁,將熱水倒入浴桶,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對他說:「你先試試水溫,如果覺得涼,我再給你提一桶熱水來。」

    說話的時候,她一直專注於手裡的活,一眼都沒有看他,不是不肯,而是知道自己的目光會對他帶來傷害,雖然……她的驚訝她的震駭僅僅因為心疼。

    提著木桶而出,緩緩合上門扉。

    原來這些天的樂觀,只是一個表象嗎?他的沉靜,他的積極,他的沉著,以及他的堅強,都是刻意做出來給自己看的?

    他根本,就沒有走出自己的心魔。

    在看到她時,那雙向來灑脫自在的眸子中,瞬間表露出的慌張與自卑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他不該是這樣的,不該,不該,不該!

    贗月,你真的就那麼在乎你的面貌嗎?真的就那麼害怕自己配不上我嗎?我真的不在乎,真的……

    要如何,才能真正讓你回到從前的模樣呢?或許,只有找回你昔日的風采,那個真正的贗月,才能回來。

    ……

    經過上次那件事後,她便很少與他見面。不管她說什麼,也不管她怎麼做,只要自己看著他,他眼底的自卑情緒就會加深,明明彼此在意對方,卻不得不用這種殘酷的方式逃避彼此。

    難道她真的錯了?她不該強迫贗月跟自己回來?不該僅憑自己的意願就強迫他遭受難捱的煎熬?可她在乎他啊絕頂唐門!如果現在放了手,只怕這輩子,她與他都再無緣分。

    正為了贗月的事頭疼,卻隱約聽到城門方向傳來喧囂的吵鬧聲。

    皺了皺眉,這幫混賬東西,誠心不讓她消停。

    「大王有令,宵禁期間,禁制任何人出入城門,你再吵吵嚷嚷,我們就只能依軍令處罰你了!」一名士兵言辭有力道。

    因守衛的阻攔而滯留城內的富商聞言,立刻不悅地大吼道:「你這不長眼的東西,也不看看我是誰!沒有我的慷慨捐資,你們這些當兵的下等人就只能吃糠咽菜,睡大街,穿破衣,你們就是這麼對待你們的衣食父母的嗎?」

    那守衛臉漲得通紅,軍紀規定,士兵無論何種情況,都不許與百姓發生爭執,所以,即便被眼前這個肥頭豬耳的傢伙侮辱,也只能默默把憤怒吞回肚子。

    那富商得了便宜還賣乖,見守衛不敢回嘴,更加肆無忌憚,指著身後長長的車隊道:「老娘這一車東西,比所有你們這種下等人都要貴重,別說我沒提醒你,耽誤了老娘的事,多少個你都不夠賠的,識相的話,趕緊把城門打開!」

    守衛站得筆直,雖不回嘴,卻還是堅守原則:「請這位夫人遵守規矩,別讓我們為難。」

    「嘿,你這混賬東西!你你你……你不開城門是吧?老娘我自己去開!」說著,命自己的家丁衝上城樓,企圖強行打開城門。

    那守衛無奈,雖然軍紀有嚴格規定,但這個富商實在欺人太甚,於是指揮手下士兵將其圍困起來。

    富商急了,破口大叫:「你們……你們想做什麼?想殺人滅口是不是?你們誰敢殺我!我是這城裡響噹噹的珠寶商人,你們殺了我,一定被人察覺的,你們……你們這群吃人的惡魔,放開我,放開我!」

    守衛別吵得不厭其煩,雖然很想一拳打在她那張令人作嘔的臉上,但她還是耐心解釋道:「我們御龍軍絕不會枉殺任何無辜之人,這一點,天下百姓有目共睹,我們雖然佔領了岳陽,卻從未干涉城中商人的活動,也沒有私自沒收過任何人哪怕一文錢,這位夫人,雖然您很有錢,也確實資助過我們,但請你不要隨意信口開河,將莫須有的罪名扣在我們御龍軍的頭上。」

    那富商在守衛義正言辭的叱責下,一時語塞,但她很快就找到了反駁的理由:「你們還不是假仁假義博得民眾的信任,好助你們打天下嘛!現在你們說不干預我們這些商人,難保明天你們物資金錢缺乏時,不會把我們當牲畜一樣宰殺,強取我們的財產,哼哼,這樣的事情,我可見多了,說不定你們就幹過這種事情,要不然,你們為什麼要阻止我出城!」

    守衛臉色由紅轉紫,氣得不輕,卻還是認真解釋:「我們並不阻止你離開,只不過要等宵禁之後。」

    「宵禁之後?為什麼?我什麼時候出城還用得著你們管!」

    「制定宵禁時間,是為了避免奸細和叛徒混入,方便管理,並非故意限制平民出入。」

    「說的好聽,誰知道你們真正的目的是什麼?說不定……說不定你們早就在打我的主意了!你們這些逆賊,你們一定會不得好死的!」

    「啪!」清脆的把掌聲響起,一顆牙齒同時伴隨著鮮血從富商的嘴巴裡掉出,每個人都清晰地聽到牙齒落在石板路上的清脆撞擊聲。

    富商被打懵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憤怒地四下張望,「誰打我,誰他奶奶的竟敢打我!」

    話音剛落,膝彎處驀地一痛,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腳,富商不由得跪倒在地,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她牢牢固定在原地,站都站不起來。

    對面,紅衣飄揚,女子陰冷的面容隱在夜晚昏暗的月色下,就像從湖水中冒頭的水妖一樣滲人九項全能全文閱讀。

    富商抖了抖肥厚的嘴唇,一個字都罵不出來,被軒轅夢冷澈的目光瞧著,頓時氣焰全消,整個人萎蔫下去。

    「你想出城?」

    淡淡的聲音飄入耳中,清泠好聽,卻也同時泛著陰冷的森寒,令人心顫。

    富商摸著自己高高腫起的臉,唯唯諾諾道:「我……我有急事,必須要出城。」

    軒轅夢轉向之前那個守衛:「去開城門。」

    「大王……」那守衛不能置信地看著她,規矩明明是她制定的,怎麼說變就變,還是為了這麼一個愚蠢噁心的女人!

    但軍令不可違,守衛只好聽命行事。

    走到富商面前,「匡啷」一聲,有什麼東西被她扔到了地上,「我不會阻止你出城,但你必須留下自己的十根手指還有舌頭,以此為交換,我可以為你破例。」

    富商看著面前鋒利的大砍刀,隱約上面還有血跡,翻了翻白眼,差點暈過去,「我……我不出城了,不出了……」

    「不行,你必須出。」

    「不不不,反正也不是太急的事,我……明天宵禁時間過了,我再出城,絕不違反規矩。」

    「這麼容易就放棄自己的目的,你在我眼裡,就跟一頭豬沒什麼區別,甚至還不如豬。」軒轅夢用砍刀的刀背拍著富商的臉:「你不想出城也可以,但是你的這些貨物,全都歸我了。」

    富商猛地抬起頭,眼神不知是憤怒還是驚恐。

    「二者選一,你選吧。」無視富商的眼神,軒轅夢將刀丟在富商腳邊。

    大滴大滴的汗滴落在地,富商身軀微晃,眼前陣陣暈眩。不論哪一種選擇對她來說都是致命的,看了眼刀刃上鮮紅的血跡,身體又是一晃,砍掉手指,想想就好疼。將貨物留下?開什麼玩笑,她的全部家當都在此,留下貨物,豈不是將自己畢生的心血全都付諸一炬?更何況,那些貨物裡有……

    她緩緩抬頭,目光觸及女子消瘦的脊背,對方似乎一點都沒防備,好機會!

    富商猛地撿起地上的刀,朝背對她的軒轅夢砍去。

    嗯?還以為是個膽小如鼠的窩囊廢,沒想到被逼至絕境,也會奮起反擊。

    軒轅夢懶懶勾了勾唇,微微抬起食指,還未出招,一道艷紅劃過,帶著凌厲的殺氣,幾聲清脆的響聲後,無數鐵製碎片落地,偷襲她的富商跌出數米遠,地上一灘暗紅的血跡。

    「有我在,誰也別想對她兵刀相向。」一把濃烈的火,毫無預兆地開在初春的暗夜中。

    軒轅夢盯著紅衣銀面的男子,好半晌才把自己掉下來的下巴接回去。

    尼瑪!同樣的裝扮,這傢伙又秒了自己幾條街啊!

    人和人果然不能比,從身高上自己就差了他一大截。

    她伸手比了比自己的腦頂,又目測了一下贗月,得出結論——軒轅夢:170cm;贗月:186cm,贗月完爆軒轅夢。

    富商實打實栽了個狗吃屎,又跌掉了兩顆牙齒,看著著實狼狽。

    這時,車隊裡的一輛馬車中傳來男子的笑聲,隨後,一個身著寶藍色錦緞綢衫,領口有白色狐毛做點綴的男子從馬車上步下網游之不敗劍神。

    看到那男子,軒轅夢倒是吃了一驚。人和人確實不能比啊,連親兄弟都如此不同,一個簡單乾淨,一個手腕高明嗎,這麼快就找到靠山了,這個謝祝,不簡單啊。

    謝祝緩步走到軒轅夢身前,狐媚一笑,「孟女俠,哦不對,是軒轅大王,我們又見面了。」

    這傢伙還敢在自己面前招搖,當真以為自己顧念血瞳就不會對他下手嗎?

    「真是倒霉,晚飯又吃不下去了。」

    雖然對她的毒舌早有領教,但謝祝還是白了臉。

    此時,那個富商終於從地上艱難地爬了起來,摸著自己少了兩顆牙齒的豁口,她尚不明白,剛才的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沒看到有人出現,為什麼自己就飛了出去,還摔掉了兩顆牙齒。

    咦?那個男子……一抬頭,便被紅衣男子絕世的風姿所吸引。

    這輩子她見過不少男人,卻沒有一個擁有那男子遺世獨立彷彿天神般超脫的氣質,呆呆望著那抹紅,似乎連身上的痛也感覺不到了。

    富商的癡迷自然沒有逃過在場諸人的眼,軒轅夢眉心一蹙,心裡頓時升騰起一股如那守衛般難以抑制的怒氣。無論什麼時候,只要有其他人的目光過多的停留在贗月身上,她就會感到憤怒,曾經從未在意過這種感覺,現在才明白,原來自己對他的感情,早就已經超越了朋友與知己。

    謝祝同樣滿腔怒火,狂躁的嫉妒佔據了他的心房,他挪了挪身子,擋住了富商的視線:「贗月公子,你為什麼要帶著面具啊?難道你長得很醜?不會吧,你不是一向對自己的相貌很自信嗎?」

    「滾!」開口的不是贗月,而是軒轅夢。

    謝祝有些害怕,但轉念一想,軒轅夢根本就不敢殺自己,她為了給御龍軍塑造一個仁慈愛民的正面形象,親自定下士兵不得傷害平民的規定,她若敢對自己動手,那便會失信於天下民眾。

    「真是奇怪了,當初你對我說,只要有你在,大王就永遠不會多看我一眼,是這樣說的吧?」他轉向軒轅夢:「大王一定也很喜歡贗月公子,有贗月公子這樣傾國傾城的美男子,大王定然是不肯多看我一眼的,只是不知,贗月公子蒙著臉,是不願給別人看呢,還是不肯讓任何人看。」

    「你想看我的臉?」軒轅夢還未出聲,贗月已經跨前一步,手指握住面具的邊緣。

    「不是我想看,是大家都想看,尤其是……」謝祝轉向還在發呆口水橫流的富商:「我的妻主。」

    「贗月!」軒轅夢直覺不妙,贗月想做什麼?當著眾人的面,將自己原本就脆弱的自尊心,剝離得一絲不剩嗎?

    贗月卻不理會她,面朝眾人,毫不猶豫地將臉上面具取下,霎時,那慘烈的傷痕,在月色的照耀下,清晰的曝露在眾人面前。

    謝祝被駭了一跳,那張臉簡直太可怕了,不但醜陋,且猙獰可怖。

    「各位可滿意了?」將所有人的表情一一盡收眼底,贗月的表情說不上是悲傷還是痛苦,反倒平靜得令人心悸。

    那富商早就一聲慘叫,跌倒在地,什麼癡迷覬覦,全都消失無蹤,眼裡只有深深的恐懼和嫌惡。

    她怎麼會看上這麼醜的男人?真是瞎了眼,太可怕了!

    軒轅夢本該帶走贗月,但她知道,今日這一切,就像一顆早就埋下的定時炸彈,只待時機一到便會爆炸,注定無法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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