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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31章 暗戰 文 / 朝舞雪

    章節名:第131章暗戰

    疼,無以復加的疼。%&*";

    這是她唯一的感覺,卻不知自己為何而疼。

    望著被祁錦禹扶住的人影,她強迫自己揚起嘴角,冷笑著說:「你這位侍從的身體似乎不怎麼好,下回還是不要帶他出來了,萬一死在路上,倒是個麻煩。」

    兩人同時呆住。

    祁錦禹望著她,那張臉容依舊清麗絕艷,可為什麼,他卻突然覺得那樣陌生。

    望著腳下青翠的草地,軒轅夢也不知自己是怎了,竟會說出如此惡毒的話。

    這真的不是自己的本意啊!

    難道是更年期到了?可她還沒老呢。

    「難得出來一次,留下一起用午膳吧。」連忙放軟語氣,企圖作為剛才惡言惡語的補償。

    祁錦禹是非常想留下來的,可雲錦的身體狀況,不適合再繼續待下去,手心一片冰涼,他幾乎要懷疑,自己身邊的這個人是否還是個活人,哪有人的手能涼成這樣,就像深埋於冰原下的冷玉,一點溫度都沒有。

    極度的糾結在心底流轉,他完全可以不顧雲錦,答應軒轅夢的提議,但……即便不用看雲錦的臉色,他也知道,必定是蒼白如紙的,聽著他微弱的呼吸,他終是咬咬牙:「不了,我必須回去,我若不能趕在正午前回到行宮,就會牽連許多無辜的人。」

    人都是會變的,祁錦禹不再是那個一不順心就拿下人出奇的紈褲太子了,而自己,也變得如此不近人情,「那就算了。」

    不再看兩人,轉身便要走,祁錦禹想追,但又不能不顧雲錦。

    算了,只要雲錦肯幫他,那麼他還有再次出來的機會。

    攙扶著雲錦,祁錦禹打算離開,這時,已經走遠的軒轅夢卻突然停下腳步,喚了幾個手下:「你們用竹轎抬他們下山。」

    心頭一喜,他就知道,她並不是一個無情之人,正要道謝,一轉身,視線中哪裡還有她的身影,臉上喜色褪去,不免又是一陣沮喪。

    軒轅夢其實沒有離開,她只是躲在暗處,默默注視著兩人。

    目光膠著在那個頭戴幕離的男子身上,總覺得身體裡有某種東西,正隨著那個身影的消失而漸漸流逝。

    手下意識撫上脖頸,卻發現空空如也。

    或許最近真的是太累了,所以才會生出這樣不切實際,又可笑至極幻想。

    將目光撇開,不願再做傻事。

    正要回房,一抬頭,看到對面走來兩個人,準確說,是一個人扶著另一個人,往茅廁的方向而去。

    她眉頭擰了擰,看著在白蘇攙扶下,依舊顯得步履艱難的南宮靈沛,快步走了過去。

    「我來吧。」握住白蘇的手,便準備取而代之。

    白蘇在她強勢下不得不鬆手,但轉念想到什麼,又連忙阻止:「不行,這種事你不能做。」

    不就是上茅廁嗎?她有什麼不能做的。

    「蘇蘇,你也累了,去休息吧。」她其實有話要對南宮說。

    白蘇看看南宮靈沛,又看看軒轅夢,漂亮的眉頭打了個結:「南宮公子好像還不是……」他想說還不是你的男人,但話說到一半,卻發現軒轅夢眼神沉幽,目光迷惘,根本就沒有在聽他說話。

    南宮靈沛也很尷尬,他怎麼可以讓軒轅夢扶他去上茅廁呢?

    「夢,我自己去就好。」輕輕掙開自己的手,可不料剛走了一步,胸口就一陣鑽心的撕痛,疼得連站都站不穩,還好軒轅夢及時回神,將他扶穩:「自己身體不好,就不要逞能了。」說罷,幾乎是架著他,往茅廁的方向而去。

    南宮靈沛那點微弱的力氣哪能撼動得了她,就這麼半脅迫半無奈地被她攙著進了茅廁。

    軒轅夢曾說過,如廁也是一種享受,所以在戚如花大張旗鼓修建軍寨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讓她把茅廁也建的乾淨些,優雅些,舒適些,所以即便是五穀輪迴之所,也沒有那種嗆鼻的噁心氣味。

    南宮靈沛很糾結,望著站在身邊泰然不動的軒轅夢,他的眉頭也跟白蘇一樣,擰成了一個小疙瘩:「你……你先出去好不好?」

    軒轅夢眼觀鼻鼻觀心,目視前方:「你放心,我不看就是。」

    開什麼玩笑?這豈是她不看,他就能旁若無人的?

    臉紅得像蝦子,「你……你還是出去吧,我、我……你在這裡,我怎麼能……」仙人一般的轉世靈童,現在也只是一個急於想開閘放水的普通男人。

    軒轅夢看了眼身旁語無倫次、吞吞吐吐的男人,也跟著擰眉,難道是不信她不會偷看?

    看著南宮靈沛漲紅的臉,她終是歎了口氣,鬆開他:「我在外面等你。」

    見她轉身離去,南宮靈沛這才鬆了口氣,若真要他當著她的面小解,那還不如給他一面牆,讓他撞死在上面算了。

    以前從不在乎兩人之間身體的接觸,哪怕被她強吻強摸,心中都激不起半點波瀾,而今,只要與她距離過近,嗅到她身上淡雅的女子魅香,就會魂不守舍,心跳如擂。

    突然生出的執拗,不想讓他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只想將最完美的自己展現在她面前。

    他到底是怎麼了?

    軒轅夢站在茅廁外,忽然覺得好笑。

    這輩子還沒在茅廁外等過男人,不論是環境還是意境,都與美妙沾不上半點邊,反而讓人覺得滑稽和古怪。

    沒過多久,南宮靈沛緩緩從茅廁中步出。

    看他的神情,似乎連如廁都很痛苦,目光不由得落在他的胸口。雖然他已經換了件乾淨的新衣裳,但殘留在胸口上的劍痕卻不會因此而消失。

    腳步移動,來到南宮身邊,單手抄過他的腰,使他整個身子的重量全部靠向她。

    南宮靈沛卻像被燙到了一樣,急忙做出抗拒,軒轅夢一呆,他這是在排斥她的觸碰?

    想鬆手,卻又怕他跌倒,只好慢慢放開力道,與他拉開距離,只用一隻手扶住他的臂膀:「南宮,我欠你一條命。i^」

    她語氣誠懇,卻帶著明顯的疏離,南宮靈沛無端感到失落:「這是我自願的,哪怕就此喪命,你也無需自責。」

    他的口吻比起她來,更顯疏淡,軒轅夢也不以為意:「南宮,又沒有想過自己的未來?」

    自己的未來?

    她不是說過嗎,他的未來,將由她來改變。既然做出過這樣的承諾,又何必再出言問他,一絲不好的預感劃過腦際:「你想說什麼?」

    軒轅夢斟酌片刻,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易近人,不要再像對待祁錦禹那樣咄咄逼人,可出口的話,卻還是充滿了冷毒:「將你強留在我身邊,只是我的一廂情願而已,事實上你並不希望過這樣的生活。你渴望自由,渴望無拘無束,更渴望平等相待,但這些我都無法給你。我曾說過,你的命運將由我來改寫,但事實上,一個人想要改變命運,只能依靠自己。」

    南宮靈沛呆了半晌,才吶吶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口中雖這樣問,但他心裡卻明白,軒轅夢的這一番話,無異等於下了逐客令。

    果然,接下來便聽她道:「南宮,我要放你自由,你作為轉世靈童,已經失去了太多享受人生的機會,我就當做一回好事,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我也想當一回君子。」

    南宮靈沛卻懵了:「你真這麼想?」

    「當然了。」雖然這是她剛做的決定,但決心已下,她就絕不反悔。

    南宮靈沛沒有露出她預期中的喜悅,反而一副與鬱鬱寡歡的模樣:「我若不走呢?」

    「不走?」她驚愕,這麼好的機會,她不該放棄才對。

    無端覺得氣惱,南宮靈沛抬目看她,眼底有不滿的情緒流轉:「你怎麼知道,放我離開就是成人之美?」

    她眨眨眼,覺得他這話問得實在奇怪:「你難道不想要自由嗎?想想你以前過的日子,被人當神佛供起來,看似尊貴,實則寂寞,我不想你一直這樣下去。」

    「我現在感覺挺好的。」他垂下臉,小聲道。

    他的聲音雖小,軒轅夢卻聽得一清二楚,但她還是難免懷疑自己的耳朵:「南宮,我沒有跟你開玩笑,你胸口這一劍是因我而受,我已經覺得很內疚了,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那我肯定不會原諒自己。」

    當時只看到小丫頭命懸一線,卻將另外兩個重傷的男人給忘到了腦後勺,想想實在不該。

    「你在乎我嗎?」他忽地問。

    軒轅夢點頭:「這不是廢話嘛。」

    南宮靈沛想了想,也認真道:「既然你在乎我,那就應該明白,我一旦走出這個山寨,脫離你的保護,便會立刻落入軒轅慈手中,你覺得我落在她手裡,會有怎樣的下場?」

    軒轅夢頓時語塞,這個問題她好像從來沒有考慮過。

    南宮靈沛見她沉默,趁機再道:「你就算要趕我走,也要挑個適當的實際,否則,就是把我往到鬼門關送。」

    軒轅夢被他一番大道理給徹底說懵了,呆了好一會,才從他的話語中挑出一個語病來:「我怎麼是趕你走了?我是好心放你自由。」

    「你從來都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嗎?」他突然反問,帶著些微的質控。

    軒轅夢下意識便答:「放你自由,難道不算考慮你的感受?」

    南宮靈沛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氣憤,晶瑩雪白的面頰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你根本是在狡辯!」

    軒轅夢忽然覺得好笑,「南宮,你為什麼這麼生氣?」

    他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了,平了平氣,再次恢復了沉靜淡渺的姿態:「我不會走的,除非你給我一個必須走的理由,只要你能說出來,我立馬從你眼前消失。」

    「南宮……」這算不算是小孩子的賭氣?這個男人,一直都是溫婉謙遜的,沒想到也會耍性子。

    後面的話沒來及說出,南宮靈沛就已經轉身,強忍著胸口的疼痛,一瘸一拐地朝前走去。

    其實,她也不想讓他走,之所以說出那樣的話,是怕今後再次出現無謂的犧牲。

    蕭倚樓和白蘇都是自己的男人,就是死,那也要一起上黃泉,過奈何,但南宮靈沛不一樣,他一直不計回報地跟著自己,他的善解人意,他的溫和寬厚,都已成了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正因為感激他,所以才想給他最好的未來。

    或許,她真的不懂什麼才叫將心比心吧,她以為放他自由就是為他好,到頭來,卻適得其反,讓兩人心裡都有了芥蒂。

    鬱悶地長吐了口氣,軒轅夢決定回房。

    這雞飛狗跳的日子,難道要一直這麼繼續下去?

    剛走到門前,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食物香氣,不用想,就知道誰在自己的房裡。

    推開房門,一眼就看到了男子靜立在桌前的身影,聽到推門聲,祁墨懷回過頭來,「怎麼出去這麼久?」

    她剛想回話,他卻走過來,拉住她的手,將她帶至桌邊:「算了,不管你去幹什麼,我都不會追問,只要你老老實實把這一桌菜都吃乾淨。」

    軒轅夢往桌上一瞥,嘴角狂抽:「你當我是豬啊,這麼多,我怎麼吃得完。」

    祁墨懷順勢在她對面坐下:「吃不完就努力吃,你受了傷,必須要好好進補。」

    進補?軒轅夢又朝桌上仔細看了看,才發現,原來這一桌子菜,全都是藥膳。

    娘誒,殺了她吧。

    先為她盛了一碗黃芪人參豬骨湯,祁墨懷口氣認真地諄諄道:「先喝點湯,補氣益血的。」

    味道倒是不錯,軒轅夢也沒拒絕,端起瓷碗來,小口啜飲著。

    祁墨懷定定看著她,墨玉般的眼中,流淌過絲絲能膩死人的溫情來:「好喝嗎?」

    她用碗沿擋住他的視線,點點頭:「嗯,好喝。」骨湯濃郁,鮮美入味,就算在皇宮,也不一定能喝道這麼美味的湯。她感覺不錯,如果沒有對面那兩道滾燙的,幾乎將人灼出洞來的視線就更好了。

    「來,再嘗嘗這個。」他又舀了一勺枸杞燉兔肉,放在她的碗中。

    她一邊用筷子夾著往嘴裡送,一邊問:「你不是不沾葷腥嗎?」

    「我是不喜歡吃葷,但為了你,改變一下又何妨?」他笑著又為夾了一筷子菜。

    軒轅夢渾身一抖,決定還是埋頭苦吃為好,他那眼神,她真是受不了。

    滿滿一桌菜,就這樣他夾一筷子,她吃一小口,一頓飯吃下來,竟然耗了整整一個時辰。

    摸著自己鼓鼓的胃,她突然發現,自己最近真是太閒了。

    常言道,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她還是別太悠閒為好。

    「你有沒有注意到山下的異常?」她咬著筷子,問對面依然不停給他夾菜的祁墨懷。

    手下動作不停,祁墨懷道:「沒感覺到什麼。」

    望著碗裡再次被摞高的小山,軒轅夢悶悶一歎:「如果月影山莊召集天下所有名門大派與我抗衡,我有幾成勝算?」

    祁墨懷面色不變,微笑如常:「十成。」

    她白他一眼,「我不愛聽馬屁。」

    祁墨懷卻道:「我不是在拍你馬屁,我說的是實話。」

    「你就這麼相信我?」她沒等他回答,便自問自答:「相信也沒用,我是個人,不是神,若天下群雄群起而攻之,我只有舉小白旗的份。」

    「我不是說過嗎?只要你需要,我永遠都在你身邊。」深情的言語自對面緩緩飄來,軒轅夢連忙縮了縮脖子,指尖劃過手背上的小顆粒。

    太肉麻了,雞皮疙瘩起滿身!

    「就算你把昊天所有兵力借給我,也還是沒用。」軍隊的士兵根本沒辦法與江湖人正面對決,兩者根本不是一個級別。

    「我有一個好辦法。」祁墨懷終於停止給她夾菜,放下筷子時,淡淡道了一句。

    軒轅夢眼神一亮,頓時來了精神,「什麼辦法?」

    「月影山莊雖然是江湖第一大派,但你別忘了,殷俐珠的勢力再大,也大不過一個人。」

    「誰?」

    「武林盟主。」

    軒轅夢腦中「叮」的一響,就跟微波爐烤熟食物發出的聲音一樣。

    「你的意思是說,求助武林盟主?」辦法是好,可咋感覺這麼不靠譜。

    祁墨懷笑著搖頭,「非也。」

    「非也?」什麼意思,難道自己猜錯了?

    祁墨懷笑著將筷子反過來,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你不是很聰明嗎?這會兒怎麼犯傻了。」

    靠!這丫把自己腦袋當他的木魚了!她一把奪過祁墨懷手裡的筷子,不甘示弱地也在他腦頂敲了一下,「你聰明,你倒是說說,自己想出什麼好主意了?」

    握住她的手,不讓她再搗亂:「為何要求助武林盟主?你自己坐上武林盟主的寶座,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

    軒轅夢不停亂揮的手就這麼定格在半空,不得不說,祁墨懷雖然看似溫潤沉靜,其實做起事來,比自己狠多了,他知道什麼樣的舉措才是真正的一勞永逸,就像當初他奪位登基,面對諸多兄弟的虎視眈眈,他不是招安,也不是撫恤,而是一個簡單的——殺!

    三國之中,只有他這位皇帝,在百姓的心目中尚算是明君賢主。他雖做事狠辣,但都是借刀殺人,就算自己動手,也必定要將所有罪責和過錯推到對方身上,讓人們以為,他是不得已而為之。

    總之,不論他做什麼,他永遠都是無辜的。

    與這樣的人為敵,真的很危險。

    想起之前自己為了提醒他而潛入行宮的舉動,越發覺得可笑,他這樣的男子,豈是任由他人擺佈的。

    手指輕輕叩擊桌面,她目光沉幽,無數念頭快速在腦中劃過:「三個月後,便是武林大會的舉辦之期,你的意思是……」

    祁墨懷含笑不語,只微微頷首。

    這傢伙太絕了,竟然讓她去爭搶武林盟主之位,雖然自懂事起,就很萌武林盟主這四個字,但真讓她去爭奪,一時間還有些難以接受。

    「你怕了?」輕輕的話語飄來,他狀似無意,實則在全神貫注等待她的回答。

    怕?怕武林盟主,還是怕當武林盟主?

    在這之前,她從未想過這個江湖上人人覬覦的位置,此時聽祁墨懷提起,心中頓時蕩漾起淺淺的漣漪,望著他似笑非笑的眼,那淺淺的波紋,慢慢變深變急,到後來,竟狂湧起漫天海浪,鼓動著心房,彷彿下一刻,這澎湃的浪潮便會噴薄而出。

    他驟然伸手,握住她置放在桌面上的手,力道大得不容她抗拒:「軒轅夢,不要讓我看輕你,只是一次的挫折而已,這根本不能成為打倒你的理由,你是個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的聰慧女子,既然走上了這條路,就容不得你說放棄,當然,如果你一定要半途而廢的話,我也不會說什麼,反而我會覺得很高興,少了你這樣一個對手,我的勝算就更大了。」他桀然一笑,聲線轉沉,「你軒轅夢完成不了的宏圖大業,我祁墨懷來替你完成。」

    她抬起眼簾,黑曜般的眸中,閃動著凜然的雪色,帶著令人心悸的波光。

    突地,那黑眸驟然大放神彩,彷彿一雙被揭開了幕布的黑鑽石,散發著奪目耀眼的光芒。

    她嘴角一點點拉大,露出雪白的貝齒,他似是炫目於她眼中的光澤,與她對視,竟有種睜不開眼的感覺。

    「軒轅夢永遠都是軒轅夢,這一點,哪怕我死了,也不會改變。」她抽出自己的手,祁墨懷心底的寥落還未化開,就見她站起身,上半身驀地傾向自己:「昊天的君主,若有一日,我奪走屬於你的理想和抱負,你可不要後悔。」

    他先是神色一僵,繼而微笑起來:「有你這樣的對手,是我的榮幸。」

    她站直身子,慘淡的病容,柔婉的裝扮,已遮掩不住她滿身華彩,彷彿一輪自地平線冉冉升起的驕陽。

    「我忽然開始期待與你在戰場上對決的那一刻了。」她俯視他,嘴角笑意不變,卻帶了些之前沒有的驕狂。

    他目光平靜,優雅地拿起象牙箸,開始進餐,之前只顧著給她夾菜,他的肚子到現在還是空空如也:「不管將來我們之間會變成何種模樣,此時此刻,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將一塊兔肉塞到口中,嚼了兩下,這才緩聲道來:「你欠了我一個人情。」

    噗——

    軒轅夢捂著肚子,之前傲然肅立的氣勢被破壞殆盡,她笑著跌坐在椅子上,指著祁墨懷說不出話來。

    祁墨懷舉著筷子,眉梢眼角狂抽不停。

    很好笑嗎?自己哪裡說錯了,至於她笑得這麼歡暢。

    「你……你和邵煜霆……」她捶著桌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們真是太、太好玩了!」

    邵煜霆?那傢伙還沒走?祁墨懷夾起一片蓮藕,惡狠狠放入口中,好像那蓮藕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終於笑夠了,軒轅夢正了正神色,恢復之前的一本正經:「祁墨懷,你的兵符我還給你。」

    面前被放了一塊純金的令牌,祁墨懷停下咀嚼,目光落在兵符正面的那個「祁」字上:「這令牌一共有兩塊,皇帝執掌一塊,另一塊,通常賞給皇家的心腹親信。」

    「既然我們注定要做敵人,這東西還是你自己保管吧。」

    「你好像沒有聽明白我剛才說的話。」祁墨懷視線依舊停留在兵符上。

    她也將視線放在兵符上,金光閃閃的兵符,純金製成,打造精良,連上面刻的那個「祁」字,都是用一條條微小的龍拼湊起來的:「你說話能不拐彎抹角嗎?」

    他長吐一口氣,自己說得已經很明白了,哪裡拐彎抹角。「賞給心腹或親信的那塊兵符,只有皇帝駕崩後才會被承認,換言之,就是皇帝在世時,這兵符便是廢鐵一塊,皇帝死了,它才能算是真正的兵符,號令百萬大軍。」

    軒轅夢看著那塊兵符,突然覺得有些刺眼,聽了祁墨懷的解釋,她這才算是徹底弄明白。

    他送給了她一塊純金打造,看著漂亮,卻根本無法號令軍隊的兵符,如果想讓這塊兵符發揮作用,那麼,只有一個辦法可行,就是殺了他。

    看了眼對面若無其事用餐的男子,軒轅夢心道,如果現在出手,一刀了結了他,那麼昊天的百萬大軍就屬於自己了。這的確是一個獲得兵權最有效的捷徑,但趁人之危這種事,她還做不出來。

    「你可以現在就殺了我。」對面的人冷不丁丟出一句,像是怕她不瞭解其中好處般,還細心地作了說明:「只要我一死,你就可以用這塊兵符,將昊天的百萬大軍收入帳下,這比起你殫精竭慮地招募起義軍,再費時費力地訓練他們要簡便百倍,這麼好的機會,你可千萬不能放過。」

    其實她很想這麼做,但問題是,她還沒有修煉到如此絕情冷血的地步,「比起偷偷摸摸,我更喜歡光明正大的決鬥。」

    祁墨懷嘴角一彎:「實話實說,你就是捨不得。」

    她倏地將目光射向他,拍案道:「放屁,老娘有什麼捨不得的!」

    他吃相仍舊優雅,連她拍桌子時濺起的菜湯都沒沾染半點:「改天一定要好好教你宮廷禮儀,一國之母,定要淑良敦厚,溫婉嫻靜,方為楷模。」

    「哈?」她沒聽錯吧。

    別有深意一笑,祁墨懷輕輕放下象牙象牙箸,從袖口抽出絲帕,拭去唇邊的油漬:「我吃好了,你慢用。」

    「喂——」伸出手,卻連他一片衣角也沒抓到,瞪著舉步而出的身影,回想他剛才那古怪高深的笑意,軒轅夢不禁皺眉。

    這傢伙,在打什麼主意?

    算啦,今朝有酒今朝醉嘛,現在他是自己的廚師,而非敵人,就讓她再貪戀幾日他親手做的美味佳餚吧。

    目光一轉,落在桌子對面的金色兵符上,將兵符拿起,置於掌心,低聲呢喃:「希望我永遠也用不上它。」

    是的。

    希望這兵符……永遠也派不上用場。

    當她將兵符揣好,從椅子上起身時,遠在山腳下,一抹藍白相間的影子一閃而過,因為太快,所以無人得見。

    那道影子徑直往小鎮的方向掠去,不一會兒,就來到了軒轅慈所在的行宮外,越牆而入。

    殷俐珠負手立於水榭上,仰首盯著屋宇簷角上的風鈴,清脆的聲音,迴盪在空曠的水榭上,明明是寧和空靈的聲音,此時卻無端讓她覺得煩躁。

    聽完手下弟子的匯報,她雙目陰沉,揮揮手:「知道了,下去吧。」

    藍白相間的影子立刻消失,與此同時,身後傳來一個威嚴而低沉的聲音:「查到什麼了?」

    殷俐珠並不回頭,直到軒轅慈走到她身邊,與她並排而立時才道:「他們的確是去找軒轅夢了。」

    此話一出,軒轅慈的臉色瞬間冷了八度,連周圍燥熱的空氣,都因她身上散發出的陰冷氣息而變得冰寒滲人:「果真……他果真放不下……」暗自捏緊了拳頭,盡量不讓自己表現出任何失態。

    殷俐珠側眸看了她一眼,語氣雖然恭謹,但眼神卻透露出譏諷:「這個男人的心根本不在你身上,還是趁早放棄為好,身為帝王,還怕沒有男人麼。」

    軒轅慈臉色更冷,但片刻後,她卻微微笑了起來:「你呢?聽說邵煜霆已經投奔那群叛逆者,如此看來,他的心也不在你身上。」

    心中越發煩躁,殷俐珠下意識捏緊手裡的劍:「他只是被迷惑了而已。」

    「迷惑?」軒轅慈往前邁了一步,眸中的幽冷的殺意一閃而過,「你難道就沒想過,他們之所以飛蛾撲火,是因為什麼?」

    殷俐珠沉著臉,握劍的手再次緊了緊:「是他們太不理智了。」

    「不,不是不理智。」軒轅慈的手指在圍欄上輕擊兩下,手一揮,水面上立刻浮起一大片死魚:「那是因為,他們錯把火光當做月光,事實上,他們自己也不想如此,只是被那假月光欺騙了而已。」

    「假月光?」殷俐珠低聲重複,「欺騙?」

    「沒錯。」軒轅慈驀地轉過身,殺氣頓現:「想要解救他們,只有一個辦法。」

    殷俐珠會意,立刻接道:「毀掉那假月光。」

    兩人相視一眼,冷絕的恨意在心底劃過,同時道出五個字:「殺了軒轅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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