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安坐的老嫗意外地輕咦一聲，多看了先瞳兩眼。
「就是他？」坐在主座右側的中年男子稍微坐正，手臂搭在椅背上，高高在上地打量著臉不改色的先瞳，冷言說：「還算湊合，另外倆個呢？」
真羽昂頭，大聲道：「很抱歉，由於身體原因，我那兩個朋友正在休息，不過我可以保證，他們都值得信賴！」
「噢？」
手指敲著石椅扶手，中年男子正要說什麼，在他身後的那個高瘦青年突然俯下身，在他耳邊說幾句，讓他皺緊了眉頭，瞄向真羽，不愉地道：「身體原因？聽說有一個連乘坐雲鷲都受不了，是這樣嗎？」
「只是暫時不適應。」真羽銀牙一咬，怒視了青年一眼。
「暫時？你拿什麼來保證？」中年男人笑了，但隨即沉下臉，質問道：「這些年，你一聲不吭出走也就算了，不過帶著這些阿貓阿狗回來，你是在發洩對我們的不滿嗎？還是你當天羽祭是過家家？」
「如果自認沒有做錯，為什麼會覺得我會不滿？」一句話讓中年男人變了臉色，不過真羽絲毫不懼，一字一頓，斬釘截鐵：「至於他們……我可以拿性命來擔保！？」
「胡鬧！」
首座的老人眉目一睜，凌銳的目光移到真羽身上，淡金色的眉毛揚起，嚴聲道：「不分尊卑，快向你鷹羽叔叔道歉！」
真羽再如何叛逆也不敢忤逆爺爺，只得咬著嘴唇，屈辱地垂下頭：「對不起！」
「哼！」
中年男人一哼，冷笑道：「受不起！」
「知道你錯在哪裡？」大長老斥完真羽，話鋒卻一轉，道：「縱然長輩不是，作為後輩，也該懂得分寸，怎可在外人面前爭執，惹人笑話？」
呵呵！
那邊的老嫗看到鷹羽的臉色變綠，忍不住笑了出來。
「今天讓你們來的目的是什麼？接下來我不想聽到其它的聲音！」大長老面色一寒，一股威嚴的氣息頓時籠罩了整個大廳。
站在一邊涼快的先瞳只覺雙肩一沉，神色徒一變，身體自然地一震，淡紅色的勢透體而出，堅如磐石地屹立不動。反觀他人，除了老嫗和那叫鷹羽的男人不為所動外，其餘人都不同程度地受到影響，最不堪的是那個高瘦的青年，臉色煞白地登登登連退了三步，渾身轉眼被汗水浸濕。
倒是在場的實力最弱的真羽毫無所覺，站在原地，茫然不明所以。
先瞳就沒那麼好過了，在數道異樣的眼光下，他一斂身上氣勢，猶豫著是不是該像那個青年一樣退個幾步。最後想想還是算了，畢竟像大長老那樣的人，實力絕對屬於傳說級的，當著他的面做些無聊的事，實在有點侮辱人的感覺。
深深地看了先瞳一下，老嫗老臉一肅，發話道：「既然是真兒該有的份額，自然是由她自己決定，還有什麼好討論的？」
「說的輕巧！」
鷹羽彷彿完全忘記了剛才的不快，慢條斯理地道：「天羽祭六十年才一次，我們蒼雲峰好不容易爭取到兩席，機會何等珍貴？」
「有點私心，我認了。」鷹羽舔舔嘴角，接著道：「但是坦白的說，由著真羽帶幾個來歷不明的人類參加真的沒問題？不客氣點說，那不等於白白把一席送了？」
大殿裡一時靜下來。
「再說……」
一會後，鷹羽繼續說：「我沒有剝奪她的名額吧？一席四位，只是讓她答應用自己人而已，以菲羽、巖羽、木羽的實力，足以彌補她的不足了吧？加上另外一席的陽羽一隊，兩相配合下有多大幾率搶佔化羽池，我想大長老和苦婆婆你們最清楚！」
沉默一下，老嫗淡淡地說：「佔到化羽池，你確保真兒可以分享？」
「有能者居之，到時該怎麼分，那自然由他們自己商量了。」鷹羽一瞟下面雙手握成拳的真羽，冷漠地道：「不過，為了整個金羽族著想，犧牲個人得失也是應該的，況且……我說的難聽點，就算最後找到了化羽池，也不應該浪費在她身上吧？」
「說的好聽，還不是要真兒退出。」老嫗似乎傾向於維護真羽，當即就冷冷哼道。
「任你怎麼說，能否定我的話？無論是陽羽，還是他們幾個，無一不是族裡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是金羽未來的希望，如果婆婆你認定我純粹只是出於私心，那好，我就先做個表率！」鷹羽繃著臉，擲地有聲：「我兒陽羽，退出天羽祭！？」
老嫗稍微一愕，斜眼看看一言不發的大長老，扭頭又看了看下面緘默的真羽，老眉揪了起來。
半響後，大長老扶著額門，俯視埋著頭的真羽：「你呢？有什麼話要說？」
嘶……真羽吸了下鼻子，微微抬起了下巴，發紅的眼睛裡透著倔強，用力搖頭：「真羽不知道，一切由大長老決定！」
鷹羽嗤笑一聲，莫名地搖了搖頭。
唉，一聲歎息，大長老的眼睛在下面的幾人身上掃過，最終落在抿嘴的先瞳身上，忽然岔開了話題，頗感興趣地微笑道：「你這個人類倒是很有趣，難道你認為自己來到這裡還可以置身事外？」
先瞳聳聳肩，表示無奈。
「呵，雖然實力一般，但是你的勢很有意思。」老人笑了，興致盎然地道：「你既然來了，那就是真兒可以托付信任的人，不會對她棄之不顧吧？幫老夫一個忙怎麼樣？」
心裡咕喃，先瞳單手攤了兩下，不答應也不反對。
「很好！」
大長老自行當先瞳是應承了，於是偏首看向鷹羽，頜首道：「你身後的三個孩子，輪著和他戰，三局兩勝，輸了就閉嘴，有沒問題？」
鷹羽真心笑了，正眼都不看先瞳，指著俏臉變色的真羽，哈哈道：「別問我，問他。」
「爺爺……」真羽話還沒出嘴，衣領就被先瞳從後拎住往後一拽。
先瞳朝回頭的真羽笑笑，說：「幾個小孩子的話，我還應付的了。再說，收了你的錢卻什麼都不做，這樣真的可以嗎？」
說完，他摁住真羽的腦袋把她挪到後面，雙手半張，洒然道：「快點，不要太晚。」
「我還以為你是啞巴，你也確實很快會變啞巴。」
瞟了一瞟先瞳，鷹羽眼裡全是譏誚，得到大長老點頭授意後，他左手食指往前揮動兩下，戲笑道：「木羽，下手要有分寸。」
「明白！」
高瘦的青年剛從先前的威懾中回過氣，正一肚子憋屈無處發洩，這時驟然聽到鷹羽點名，頓時一振，雙目裡閃出一抹狠辣。
而看著他的先瞳，眼裡卻露出不尋常的嗜戰紅光……天羽神族中的金紋羽族，期待已久的與九天神族的接觸！？
大殿裡的氣氛悄然升溫，誰也沒有注意到，坐在一、二位的兩個老人正悄然對視，同時嘴角里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