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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45章 男人該不該專情 文 / 鄉村原野

    可是,少年書生們雖然也對國事感興趣,但人不風流枉少年,他們更感興趣的是玄武王和周姑娘之間的情緣,以及隨之而來的姻緣。再說,這劇本經由一干名家反覆推敲,他們已經找不出質疑之處了,只能在風月上挑毛病。

    因此,當板栗正專注聽一幫老頭議論詞曲和國事的時候,就聽院內有人朗聲道:「學生等人冒撞,想請教玄武王幾個問題。」

    板栗一怔,轉頭看向院子當中。

    只見一群書生站在那,正含笑對他施禮,剛才這話是當頭一名身穿寶藍暗花祥雲紋錦袍學子所說。

    他心下奇怪,暗道這陣仗,挺齊整的,想幹嘛?

    喜棚內談論的文士儒生們也都收聲,疑惑地看向這幫少年。

    板栗先抬手示意眾人不必多禮,然後笑問:「各位想問本王什麼問題?」

    那書生拱手道:「觀此劇後,我等皆為王爺和周姑娘之間的奇緣感動。然王爺身為我大靖玄武王、三軍統帥,刻意展現對女子癡情,言道『媳婦只要一個就夠了』,更在人前放話『便是以後沒有子嗣,也不會納妾』,自失男兒風範不說,更有向周家諂媚討好之嫌、嘲笑天下納妾男人之意。」

    他面對板栗侃侃而談,毫無懼色,甚有風采。

    這些書生,讀了一肚子聖賢書,最不缺的就是風骨。他們身上帶著年輕人特有的銳氣,那是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都敢論。若是窮書生的話,更是啥也沒有,只剩一身錚錚鐵骨了。

    板栗笑道:「這話本王怎麼就聽不明白呢!照這位學生所言,本王只娶一個媳婦不對,違反大靖律法了?」

    眾人都竊笑。

    那書生道:「不是不對。王爺……」

    板栗打斷他的話。道:「既然沒有不對,那各位又何必質疑?本王雖明言放話只娶一個媳婦,卻不曾指責他人多娶。娶妻納妾,該娶多少,這是各人自家事,與他人何干?」

    眾書生只愣了一會,又紛紛開言,無非是說他為一女子癡情,有失男兒氣概云云。

    無他,女子多情古來有之。男子癡情卻未必被人稱道。若藏在心裡不為人知也罷了,轟轟烈烈、公然宣稱,難免要被人詬病和恥笑。

    玄武王少年封王。位高權重,鬧了這麼一齣戲,早有人等著今日來挑刺了。

    板栗起身,走到院子當中,對那領頭書生笑道:「觀這位小兄弟胸牌。好似不是青山書院的學生,是碧水書院的?」

    書生點頭道:「稟王爺,學生是碧水書院的。」

    板栗問道:「來此何干?」

    那書生微笑道:「王爺明知故問。學生當然是來論講的。」

    板栗卻不識趣,又問道:「兩個書院為何要開壇論講?」

    那書生道:「自然是因為見解不同。」

    板栗大聲道:「見解不同!這話說的好。」抬頭望向人群,「爾等讀書尚且有不同見解,這天底下有千家萬戶。男人娶媳婦為何不能有不同見解?有人三妻四妾,有人一妻一妾,有人只娶妻不納妾。還有人終身不娶呢!各位倒是說說,哪種對,哪種不對?」

    眾皆啞然。

    然而,書院的學生除了讀書,最喜與人辯論了。常常是愈挫愈勇、遇強更強,板栗想三言兩語打發他們。那是妄想了。

    就聽旁邊一位學生接道:「學生相信王爺對周姑娘的真情,然學生不信王爺不娶側妃和不納妾的誓言,更何況是沒有子嗣也不納妾。王爺真能做到否?」

    板栗轉向他,上下一掃,笑道:「本王觀這位學生器宇不凡,將來必能大放異彩。」

    那人拱手笑道:「學生謝王爺謬讚。然學生依舊疑惑……」

    不為所動啊!

    眾人都哄笑起來。

    這時候,眾書生學子都往戲台正前方聚來,觀看學子們對玄武王的這場特殊「論講」。

    板栗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早就預謀好的大坑。

    哼,他才不怕呢!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橫著講直著講,有理講理,無理也要攪出三分理。這方面,他雖然比不上黃豆,也是個中翹楚。

    因而咳嗽一聲,繼續問道:「這位學生寒窗苦讀,將來定是要為國盡忠,為民謀利了?」

    那人道:「不錯!」

    笑吟吟地看著板栗,且看他究竟要怎樣。

    板栗歪著頭審視他,疑惑地問:「你真能做到否?將來會不會成為貪官,或者成為大奸臣?你說,本王是否該趁你羽翼未豐、立足未穩之際,將你剷除,替靖國百姓除一大害?」

    眾人愣了一瞬間,跟著就轟然大笑,又是拍掌又是跺腳。

    那人倒磊落的很,愣了愣,才搖頭失笑,拱手告罪道:「王爺好厲害的一張嘴。學生冒犯了,慚愧!」

    往後退入人群,不再多言。

    馬上就有另外的書生上前來,也不問板栗能不能做到不納妾不娶側妃了,直接問:「王爺如此堅持,是否跟老王妃教導有關?學生聽說,張家兩代王爺都不曾納妾,小輩更是連房中人都不許收,難道老王妃如此善妒?」

    旁邊有位中年書生沉聲喝道:「子旋不可無禮!」

    又對板栗施禮道:「這位兄弟並無冒犯老王妃的意思。然我等心中確實疑惑。聽聞老王妃不僅賢良過人,且具有大智慧,為何不曾為夫君納妾?」

    見他如此作態,板栗先在心裡罵道:「關你屁事!」

    又在心裡替娘左右開弓,扇了這二人幾個耳光。

    面子頭上,他卻笑容一收,沉臉道:「我張家就是這清南村人,乃地地道道的寒門農戶。本王娘親乃是一村姑。她雖然也識得幾個字,卻不敢當二位『大智慧』的評價。昔日,我張家連飯都吃不飽,娶一個媳婦都難。更不要說納妾了。」

    那中年書生立即道:「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在下聽說,張家後來可是富甲一方,更遑論眼下封了王爵。老王妃一直不為老王爺納妾,實乃為人妻之缺憾,有負賢良之稱。」

    板栗輕笑道:「哦,有錢了就該納妾?」

    聽他這話音,眾人都覺得這中年書生怕是要倒霉了。

    果然,就聽玄武王接著道:「我娘到底只是村姑出身,不如先生博學,才有此高見。再說。她也太忙了。忙著生娃——我娘生了七個娃呢;忙著孝順公婆,所以本王祖父祖母才能常開笑顏;忙著幫扶小叔,所以才有昔日張探花;忙著輔佐夫君打理家業。所以張家才創下了這份產業。等張家有錢後,又忙著勸我爹捐款給醫學院,潛心做善事;閒暇時更忙著教導我們兄妹讀書上進、為國盡忠,所以才有今日滅了三國的玄武王和玄武將軍。她整天忙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單單把為丈夫納妾的『人倫大事』給忽視了。因此。本王娘親當不得賢德的讚譽。或者這位先生的妻子是位大賢之人,想必家中只要略有富足,就會想到幫先生納妾,使先生能左擁右抱,盡享齊人之福,兒子想必也生的多。先生之才德。先生妻子之賢良,本王娘親實在望塵莫及,不敢與之比肩!」

    這一番話實在犀利。那中年書生頓時面皮紫漲,在板栗迫人眼光下,諾諾不敢再言。

    眾人也都凜然:何為小事,何為大事?

    玄武王將話反了來說,譏刺大家的捨本求末。更是嘲笑那些有錢就納妾的人,比之老王妃一番作為。簡直是可笑之極。

    若是一般婦人,定會引來更大一波攻擊,因為養兒育女、伺候公婆乃人媳本分,創家業、捐款辦醫學院也不是女人該過問的事。然鄭氏在抄家前夕教導兒女的一番話,早已在香荽金殿對答之時流傳出去,所以無人敢質疑她對張家的影響力和功勞。

    再看玄武王,顯然剛才這二位對老王妃的指責觸及了他的逆鱗,面沉如水,再無之前的嬉笑,且詞鋒犀利,譏刺之意明顯。

    眾人不敢再糾纏此話,怕如中年書生那般自取其辱。

    然而,想要他們就這樣退場,那也是不可能的。

    正惴惴間,忽聽板栗笑道:「本王除了四書五經,也曾熟讀《女誡》。」

    聽了這話,眾人轟然大笑,沖淡了剛才的緊張和冷肅。

    板栗不顧人笑,自顧道:「縱觀《女誡》全文,並無女子該主動幫丈夫納妾的言辭。倘若不顧夫君意願,主動幫他納妾,那不是賢良——呵呵,本王以為,那是愚蠢!」

    他嗤笑道:「說到底,納不納妾在於男人本身。之所以我祖父孫三代各自只願守著一個女人,那是因為她們不同凡響,讓我們願意為了她這樣一棵樹而放棄一整片森林。」

    為了一棵樹而放棄一整片森林?

    大家都被這樸實形象的比喻吸引了,低頭沉思。

    就聽玄武王幽幽道:「若換一個女人,未必會讓本王說出那天的誓言。」

    這句話一出,馬上就有那機靈的接道:「我等並非苛責王爺納妾與否,若王爺因為操勞國事而無心納妾,我輩只有欽佩的;然王爺公然宣稱為了一個女子堅守,實在有失妥當。大丈夫豈能被一女子所羈絆?王爺更是馳騁沙場的英豪,如此兒女情長,豈是三軍統帥應該做的?」

    板栗又在心裡替娘扇了他一耳光,一邊笑道:「娶一個媳婦,就是兒女情長,就當不得三軍統帥?難道娶一堆女人的就果敢豪邁,就是英雄了?」

    那人道:「王爺剛才承認自己情長。」

    板栗點頭道:「那又如何?本王就娶一個媳婦!皇上難道會因此責怪本王沒出息,從而除掉本王的爵位不成?若都憑此判定一個人的能力和品性,來年會試時,眾考生也不用做文章了,各自註明家中有多少妻妾便可。讓主考官來定:誰的妻妾最多,誰就是狀元,這不更省事?大夥兒可享福了,也不用十年寒窗苦讀了,只管往家裡納女人就成。」

    他只顧說,眾人早已笑得前俯後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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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今日只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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