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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95一百九十五、萌芽 文 / 四下裡

    「……映川哥哥,你會不會就是這個人呢……」燭光如水,無聲地靜靜照亮了房間,梵劫心的喃喃聲逐漸低微下去,他那還沒有發育成型的小小身體也在不知不覺間蜷縮在了師映川懷裡,兩手緊捉著師映川的臂膀,就彷彿一個在尋找安全庇護所的孩子,師映川臉上出現一抹罕見的恍惚,冷漠的眸子驟然軟和起來,卻只是一閃即逝,他伸出手輕輕拍著梵劫心的脊背,意似撫慰,然後在對方不知覺之際,指尖無聲地拂過了男孩後背上的某處穴道。

    梵劫心就此昏睡過去,過了片刻,師映川低頭看去,就見燈光下,男孩一張滿是稚嫩青澀之氣的小臉上,淚痕點點,師映川輕輕把梵劫心放在床上,蓋好了被子,這才起身下床,放下了羅帳,緩步走出房間。

    夜色正幽,師映川信步踱出門外,夜風吹來,有絲絲涼意,師映川想起自己當年和師祖藏無真相處的時候,有一次藏無真說過,世間演化千萬,唯有『情』之一字最是傷人。

    師映川覺得很奇怪,真的很難理解,當年澹台道齊明知事不可為,既然如此,種種做法又是何苦來哉?身為大宗師,天地任其縱橫,為何偏偏為了一個情字,甘願葬送這一切?還有自己的生父紀妖師,那樣一個恣意霸道的男人,卻對自己的師父連江樓一直念念不忘……師映川想起有一次自己陪著紀妖師飲酒賞花,問起對方既然師父連江樓並不肯假以辭色,更沒有半點回應,那又何必一定要吊死在這一棵樹上?當時紀妖師大笑,指著面前一片蓮海嗤道:「你懂什麼?這世上有些人哪,你明知道他很不好,不值得,可你就是放他不下。」那時自己咕噥著:「明明就是孽緣嘛……」剛說完就被狠敲了一下腦袋,那個沒有眉毛的俊美男人冷笑著,端起酒杯一氣飲盡:「這世上無非是善緣孽緣兩種東西罷了,難道孽緣就不是緣份了?無知蠢物!」

    想到這裡,師映川忽然無聲地笑了起來,眼下他倒是無事一身輕,一時竟不知該做點什麼才好,不過這時師映川臉上的神情忽然就滯了滯,黑色的漂亮眸子微微一怔,緊接著眉眼突然間就向著某個方向瞥了過去,彷彿感覺到了什麼出人意料的事,與此同時,師映川衣袂微振,彷彿風中的一隻驚燕,掠進了夜幕之中,疾飛而去,片刻後,師映川已現身在一處院子裡,這時映入他眼簾的卻是兩個男子,一個是穿著白色中衣的李神符,另一個則是看起來與李神符年紀差不多的人,穿一身黑色的袍服,在夜色中完全不顯眼,容貌非常清秀好看,但臉上的線條卻又不失硬朗,卻是千醉雪,兩人都已經察覺到有人來了,只見千醉雪右手一招,一道青光已飛回到他這裡,自動插回他腰畔的劍鞘當中,李神符見狀,神色篤定而從容,亦是攝回自己的佩劍,從現場來看,似乎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而且剛才也並沒有什麼很大的動靜,但看在師映川這樣的高手眼中,卻是知道剛剛在這裡必然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戰鬥。

    師映川倒不是太奇怪這兩人怎麼會動起手來,像李神符和千醉雪這樣的天之驕子,都是驕傲無比的,雖然彼此之間未必有什麼敵意,但碰在一起卻是很有可能會交手切磋起來,這是很常見的事情,師映川只是意外於千醉雪會不聲不響地來到這裡,然而在看到青年循聲望來的溫潤黑亮眼眸時,師映川就笑了,朝對方走了過去:「……十九郎,你怎麼來了?」

    千醉雪雙手自然地攏進袖中,臉上露出微笑,道:「我有些事情剛辦完,正好距離這裡不是太遠,便來順便看你。」說著,目光又轉向不遠處的李神符,他容貌清秀,但輪廓卻又使得氣質十分剛性,顯得有些矛盾,但也更有魅力,對李神符道:「晉陵劍術果然精妙,領教了。」李神符目光微凝,正色道:「……袖籠青虹名不虛傳,領教。」兩人剛剛才經歷過一場激戰,但眼下卻互相很是客氣,這也是獨屬於強者之間的默契和驕傲,只有真正的強者,才能夠得到另一位強者的認同。

    這兩人彼此看了一眼,神色微微舒展隨即嘴角微揚,最後卻是由衷地微笑起來,一旁師映川不失時機地道:「現在已經很晚了,有什麼話就等明天再談罷,十九郎,我去叫人給你收拾出一間屋子休息……李兄,夜晚風涼,還是回去就寢罷。」李神符聞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中衣,顯然他剛才是在要睡覺的時候提劍出屋的,於是便向師映川和千醉雪兩人點頭示意,這就轉身回房。

    師映川見李神符離開,便看向攏袖而立的千醉雪,一扯青年的衣角道:「走罷,我去給你找個乾淨房間。」千醉雪嗓音輕平地吐出一句話:「……不用麻煩了,我睡你的床就是。」師映川捂嘴打了個哈欠,不在意地點頭:「也好。」他想到梵劫心還在他的房間裡,自然不好帶千醉雪過去,不過隔壁的房間倒也可以用用,便領著青年回去了。

    兩人回房之後,略作梳洗便上榻就寢,千醉雪似乎有些疲倦的樣子,躺在床上就閉起了眼睛,師映川見狀,輕輕搖頭,似是想到了些什麼,不禁爽朗地笑了起來,便問道:「十九郎,你是趕路來這裡的罷?」千醉雪嗯了一聲,睜開眼睛看他:「我走的是水路。」師映川沒有問他之前是要辦什麼事離開萬劍山,畢竟即使是夫妻之間,也總應該有自己的空間。

    不過這樣一來千醉雪倒是沒有繼續睡了,他目光微溫地凝視著枕邊的師映川,燈光中,師映川穿著輕薄的白色中衣,額上那道殷紅的怯顏痕跡越發醒目,緞子般柔滑的頭髮已經散開,被明黃的光線渲染成溫暖的色調,隱隱有著一絲很動人的風情,領口有點鬆開,露出裡面的一片細膩,千醉雪看著他,思緒一時間就有些飄忽,不知想到了什麼,師映川見他似乎略有失神的樣子,便道:「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千醉雪笑了笑,卻伸出手來,攬住了身旁的師映川,緊接著,在一陣讓兩人都有點觸電般的一顫間,兩具身體貼在了一起,千醉雪在少年的唇瓣上吻了吻,師映川訝然看了青年一眼,然後就笑了一下,他二人雖然已經成親,但目前為止還沒有過什麼太親密的行為,一來兩人都不是什麼好男風的人物,二來現在正是培養感情的階段,總之種種原因加起來,讓這對年輕的夫妻有點名不副實,但比起寶相龍樹的熾烈,季玄嬰的冷清,方梳碧的溫柔,現在師映川與千醉雪之間更有點像是先結婚後戀愛的意思,很平淡,但也循序漸進,其中有義務,也有互相欣賞的因素,如此一來,感情也就慢慢積累出來了。

    不過這個吻也只是淺嘗輒止,符合兩人一貫的稟性,千醉雪鬆開手,兩人重新並排躺著,開始談起一些或公或私的事情,到後來,師映川忽然笑問道:「你這次來,是因為想念我了麼?」千醉雪語氣溫和:「不錯。」至此,兩人便結束了這場閒聊,但隱約中卻有一種溫馨的默契在彼此之間緩緩流動著,師映川彈指熄滅了燈,室中便陷入到了長久的黑暗之中。

    翌日一早,師映川迷迷糊糊之際,感覺到身旁有人在動,睜眼一看,千醉雪正在起床穿衣,師映川知道他是要去練功,便也揉眼坐了起來,摸過衣裳就往身上套,兩人簡單整理一下,便出了房間,哪知剛踏出門,卻看見梵劫心正站在外面,師映川不免驚訝,道:「你怎麼在這裡?」梵劫心卻沒答話,只是看了師映川身後的千醉雪一眼,這才道:「映川哥哥,我跟你說過的事情,你考慮過了嗎?我想跟你回斷法宗,而且……我希望可以拜入斷法宗門下。」

    師映川聞言一愣,要知道梵劫心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子,以他的身份,按理說根本沒有拜入別派的道理,事實上他乃是晉陵身份非常尊貴的人物,就算是真要拜師他人,也絕對是一件大事,哪裡是他自己紅口白牙就能夠做主的?必須要經過他父親晉陵神殿殿主的同意才是,現在梵劫心提出這個要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是和殿主鬧僵了,不惜撕破臉皮,雖然還沒有到斷絕父子關係的程度,但也顯示出梵劫心強烈抗拒他父親安排的決心。

    如此一來,師映川也意外得很,立刻就道:「這件事情我可做不了主,除非你父親和我師父都同意,否則我在這裡面是起不到什麼作用的。」梵劫心似乎早已預料到他的反應,微抬下巴道:「沒有關係,我……」剛說到這裡,已有人道:「劫心,你越來越胡鬧了!」

    原來卻是李神符不知何時來到了這裡,梵劫心回頭看去,看著李神符,眼眸深處隱隱現出一絲極複雜的情緒,然後這些情緒就很快化作淡然,這時李神符的目光落在男孩身上,微微皺眉,似乎準備說些什麼,梵劫心卻已說道:「師兄,你最好別打什麼把我強行帶回去的主意,我已經吞了一隻『噬魂蠱』,你若是動手的話,我立刻就催動蠱蟲發作,到時候就算父親來了,也絕對救不了我!」

    李神符瞳孔驟然一縮:「……你怎敢如此!」梵劫心小臉發白,嘴角卻抿出倔強的弧度:「我就是想讓父親知道,我不是他手裡的提線木偶!我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人生,我自己的路,自己走!是好是壞都不要別人來替我安排!」

    李神符心頭如遭重擊,他望著對面男孩纖細的身軀,目光定定地凝視著,心臟彷彿突然之間被觸動了某個角落一般,毫無來由地一顫,電光火石之間梵劫心此刻那倔強微抬的下巴,凝定的眼睛,那樣的熟悉,那樣的熟悉,泛起了感傷,記憶中的那個人單薄的身影,與梵劫心相似的容顏,這一切的一切在李神符心中慢慢重合起來,同時就令他挺拔的身體也不由得微微輕顫,那是複雜,是苦澀,喉嚨裡彷彿塞住了什麼,那年還是少年的他看著自己一直默默傾慕的男子因為難產而死,留下的只有一個哇哇啼哭的嬰兒,他青澀的戀情也就此埋葬,李神符本以為過了這麼多年,自己已經能夠平靜地面對這一切,可是當此刻看著與那人越來越像的梵劫心,他不得不在袖中攥住了自己的拳頭,指關節也因此而微微泛白,他牢牢地看著梵劫心,下一刻,他突然就轉身離開,一直走出了很遠,當四下再沒有其他人的時候,他才用力按了按微濕的眼角,恢復了往日裡的表情,他抬起頭,想起那個人淡淡的笑臉,如此一來,多年前的一幕幕開始不斷地在眼前閃現而過,仿若昨日重現,李神符只覺得這些記憶在此刻似乎都化作了刀劍,深深刺痛心扉。

    李神符莫名其妙地離開了,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梵劫心雖然意外,但也因此得以留下,又過了兩日,雙仙宗這邊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好,步入了正軌,師映川便起程返回斷法宗。

    來時的大部分人手都留在了雙仙宗舊址,主要是看守那處靈玉液脈,並進行開採,謝鳳圖以及幾名斷法宗長老在此處坐鎮,將開採出來的靈玉液源源不斷地派人運往宗門,這些人都是分屬不同陣營的,師映川倒也不怕他們沆瀣一氣,私下做什麼手腳,不過為了穩妥起見,他還是留下了一個心腹盯住這裡。

    從雙仙宗到常雲山脈路途遙遠,不是三五日的事情,一路上梵劫心對千醉雪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明顯的敵意,但卻總是有意無意地纏在師映川身邊,幾乎沒有給他幾次和千醉雪單獨相處的機會,師映川對此有些啼笑皆非,同時也無可奈何,畢竟梵劫心還是個孩子,罵不得打不得,又能對他怎樣?

    這一日天色漸遲,隊伍便停下來安營紮寨,師映川再次提了一名雙仙宗的俘虜用來研究秘法,良久,師映川從帳篷裡出來,臉色蒼白,但神色之間卻是有著滿意的痕跡,顯然是有什麼突破,在帳外一直守著的左優曇見他出來,便道:「方纔千公子來過了。」師映川微皺眉頭:「哦?」他並不想讓千醉雪知道他的事情,不過也不會太刻意地防範什麼,一時去了千醉雪的帳篷,見對方正在寫信,便微笑道:「是給家裡寫的?」千醉雪道:「嗯,寫給我師父。」等到寫完了信,隨手放在一旁晾乾,問師映川:「剛才去你那裡,左優曇說你在忙。」目光在師映川蒼白的臉上一掃,語氣中就多了幾分關切:「我雖然不知道你在做什麼,而你看起來也應該不想跟我說,但至少也要注意不能損害身體。」師映川心中微暖,上前拍了拍千醉雪的肩膀,點頭道:「我有分寸,你不用擔心的。」

    氣氛忽然就此變得隱隱曖昧起來,千醉雪抬手按住了師映川搭在他肩頭的那隻手,青年的手很暖,而師映川因為隨身戴著寒心玉的緣故,身體表面總是涼涼的,兩種截然不同溫度的手放在一起,彼此都不禁微微一顫,千醉雪眼中似乎波瀾不興,他面前的師映川光芒萬丈,美麗無比,只站在這裡,就讓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黯然失色,千醉雪靜了靜,忽然開口問道:「……覺得我是好色之人麼?」師映川訝然挑眉:「當然不是。」

    千醉雪將師映川微涼的手收在自己溫暖的掌心,淡笑:「美色迷人,我也不例外。」他就這麼一個微妙的動作,師映川便不自覺為其所動,轉念一想,倒是忍不住笑了:「算了罷,像你們這樣的劍修,最是能把持自己,你騙誰呢。」說著,另一隻手去摸千醉雪清秀的臉:「你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千醉雪靜靜體會著少年柔嫩的掌心摩挲在皮膚表面的舒適之感,道:「既然你這麼覺得,那我可以多笑笑。」頓了頓,忽然道:「橫笛……」

    這是師映川的乳名,此刻被叫出來,給人感覺很親暱,師映川笑而不語,有點鬼使神差地把鼻子湊在青年身上聞了聞,雖然千醉雪這樣的人因為修為很高的緣故,就算私生活十分混亂,體息也不會濁臭,但味道與處子比起來還是有些不同的,所以師映川嘴角便微微露出一絲狡黠之色,道:「十九郎,你現在仍然元陽未失罷?」

    這個話題比較私密,千醉雪聞言一頓,臉上就有了點不自然的樣子,沒有立刻回應,不過他很好地掩飾住了這一點,點頭算是承認了,師映川打趣著笑道:「你現在都二十多歲了,難得這麼些年居然一直潔身自好。」千醉雪微吸了一口氣,目光鎖在師映川身上,很認真也很平靜地道:「從前因為修行的緣故,我不肯元陽早失,後來漸漸也就習慣了,不過到了現在,已是無所謂。」

    這話一說,分明就是某種暗示了,師映川自然就感覺到了對方深層的意思,心臟一跳,頓時下意識地就有點口乾舌燥,兩人互相看著,漸漸地就彼此擁抱在一起,千醉雪低頭吻上師映川額間的那道紅色傷痕,師映川微微屏住呼吸,兩手在青年腰際摸索著,逐漸撫上了那結實的臀部,兩人算不上意亂情迷,但也略有些投入進去了,但就在這時,帳篷簾子忽然被人掀開,一個清脆的聲音道:「映川哥哥,我聽說你在這裡……」

    話音戛然而止,兩個摟抱在一起的人也幾乎同時分開,師映川咳了一聲,滿臉無語地看著門口的梵劫心,有點被撞破好事的尷尬,道:「進門之前不知道應該先敲門?」梵劫心迅速掃了帳篷裡的兩人一眼,表情十分無辜地道:「帳篷哪裡來的門……」師映川啞然,眼睛瞟向千醉雪,青年正面無表情地站著,拿起已經晾乾墨跡的信紙折了起來,裝進信封裡,師映川能很清楚地感覺到青年現在心情非常不爽,畢竟男人在這種時候被突然打斷好事,誰也不會心情很好的。

    這樣的場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又發生過一兩次,梵劫心總能非常『不小心』地撞破兩人的『好事』,令師映川往往哭笑不得,如此一路磕磕絆絆地回到斷法宗,師映川先交接了一幹事宜,然後就獨自一人來到了大光明峰,不過當他來到大日宮時,卻被連江樓的近身侍女宋洗玉告知連江樓並不在,師映川想了想,也不在意,便轉身去了連江樓平日裡經常會去練功的紫竹林,不過師映川這次卻是撲了個空,連江樓卻是並不在這裡,師映川思忖片刻,就快步出了竹林,前往蓮海。

    師映川的速度很快,不多時就來到了一處無際蓮海,這裡的水面有淡淡的白霧繚繞,蓮花四季常開,水光花影,如夢如幻,師映川來到這裡,一時間卻忽然停下了腳步,只見蓮葉接天之中,陽光如同碎金一般,在視野內無限延伸,遠處兩個挺拔的身影正站在蓮海之間,分別是黑白兩色,金黃的光斑落在兩人身上,宛若天人,周圍的一切塵囂彷彿都被摒去了,變得平靜無比,那是兩個神祇般的男子,身影氤氳在天光裡,氤氳在如許美麗的場景中,正是連江樓與紀妖師,紀妖師一身白衣如玉,正微笑著說些什麼,二人沐浴在陽光下,就像是烙在一軸唯美的畫捲上,和諧之極。

    師映川怔怔地看著這一幕,忽然間就覺得自己與那兩個人雖然相隔不過百丈,但卻彷彿之間橫著一道溝壑一般,無力跨過去,也顯得自己非常多餘,那一張精緻的面容無意識地就漸漸落寞下去,此時此刻,屬於他的世界萬籟俱寂,師映川忽然覺得眼睛有些刺痛,心裡堵得慌,就好像自己的一件非常寶貴的東西被人偷走了,不知怎的,他沒來由地就想起了一句話:——

    南浦蒹葭疏雨後,寂寥橫笛怨江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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