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禮設在賀三的維屏基業旗下的一家酒店裡,門口拉著巨大的紅色橫幅,看起來巨傻無比,進來的時候蔣芸還沒能掩飾住地笑了兩聲。舒蝤梟裻
想不到她三哥那麼酷的人,做起這種事來,倒也凡俗了。
不過,這會她笑不出來了。
賀三帶著人上了樓,找助理要了間套房的卡,然後帶著人進了門。
自始至終,蔣父蔣母的全部心神都在蔣芸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跟在他們身後的方懷民,原本是個他們不認識的人。
賀三很有風度的沒有攔人,只是看著方懷民時的眼神,沒有一點溫度。
但卻堅持看著。
看得方懷民略顯尷尬。
方懷民雖覺得賀三厲害,也很佩服賀三,但同樣,他不是賀三。
所以,賀三的某些做法他並不能認同。
比如說蔣芸。
如果他是賀三,首先,他絕對會在王世唯結婚的時候,就斬斷他們的一切聯繫。賀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她撞得滿頭包的做法,實際上,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
她在這處撞得疼了,也只會換另一處撞撞,蔣芸不是小孩,她不會在撞疼之後,哭著躲回家,躲進他的羽翼之下。
他瞭解蔣芸的個性,賀三就更應該瞭解。
所以,看看,賀三最後落著什麼?
自己什麼也沒落著不說,還讓蔣芸吃盡了苦頭。
再者,他要是賀三,他就絕對不會讓蔣芸進北堂。
當然,不是說在蔣芸要進北堂的時候去蠻橫的阻止她,而是根本不要讓這件事有發生的可能。
莊稼都旱死了,才想起下雨……
晚了!
當然,他無權去評價賀三的做法,因他不是賀三,賀三也同樣不是他。
如果賀三真如他想的那樣做了,或許今天,她遇到的蔣芸就不是這樣的蔣芸,而他們,說不定僅僅只是個擦肩而過的過客而已。
這世上沒有假如的事,所以,他只信握的住的,真心握在手心裡的東西,才是最真實存在的。
他愛蔣芸,有多愛他不敢說,但既然決定愛,那他就要好好愛下去,排除任何艱難。
雖然到目前為止,他還沒遇到什麼艱難。
「姑姑,喝杯水吧。」
賀三冷眼看了方懷民一會,然後轉身去倒了兩杯水,分別端給了蔣芸的父母,當然,蔣芸是沒有份的。
身為主人,賀三還是很客氣的問了一下身為客人的方懷民。
「方先生喝水嗎?」
「謝謝,您不用忙。」
方懷民當然是不會怕賀三的冷眼的,他是留過洋的人,當然,不是說留過洋的人多了不起,而是說,一個人在舉目無親的國外都能生活得很好的話,還怕看什麼冷眼嗎?
白種人的冷眼他看得多了,他早就練就了一身刀槍不入的本領了。
方懷民用了個您字,給了賀三最起碼的尊重,他以後要是跟蔣芸結婚,那賀三不就是他哥了嗎,尊重是應當的。
賀三這麼一說,蔣芸的父母才注意到方懷民。
蔣母仍然摟著蔣芸抹眼淚,蔣芸現在非常能理解,那天在方懷民家裡哭的一踏糊塗的蔣語跟她嬸嬸了。
情難自禁。
九年,再次被蔣母抱在懷中,蔣芸的心情太複雜了,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先前的膽怯與害怕,這會全都忘了,只知道抱著她媽媽哭,好像這幾年受了不少委屈似的。
身為男人的蔣父定力比蔣母好上許多,看到房間裡多出的「外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人是跟著蔣芸一起出現的,而且,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蔣芸九年前帶回家的那位姓王的小子。
「這位是?」
「叔叔,您好,我是方懷民,你叫我懷民或是小方都成。」
蔣芸也歇了會,自蔣母懷中抬起頭看了看方懷民,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爸爸。
看得賀三當著他姑姑姑丈的面,幾不可聞地冷哼了一聲。
蔣芸之所以小心翼翼,一是怕她爸又生氣,二來嘛,是怕方懷民吃什麼虧。她姥爺那麼大年紀的人,掄起人來都不帶喘氣的,更何況是她爸,方懷民這麼個似文弱書生的人,可經不起她爸掄一棍子。
好在她姥爺沒跟上來,因為用枴杖的是她姥爺,而不是她爸。
「你是蔣芸的朋友?」
蔣父問的含蓄,都快一隻腳踏進去的人了,再去跟小輩們斤斤計較那些過去了的事,也沒意思。
「是,我跟蔣芸是男女朋友,目前正以結婚為前提在交往。」
方懷民的誠懇倒是讓蔣父很是滿意,況且方懷民這人吧,與王世唯最大的不同就是,兩人雖然都長著一副好皮囊,但王世唯那張臉,怎麼看怎麼稚氣,而方懷民,卻是相反。
方懷民的優點,如果放在賀三面前,那肯定是沒有太大的優勢,但他佔盡了便宜,是因為蔣芸的「前男友」是王世唯。
蔣父蔣母把蔣芸的這位「現男友」跟「前男友」一比較,方懷民的優勢立即就顯現出來了。
「小方是吧,坐吧。」
蔣父指了指面前的沙發,讓人坐下,然後又對著賀三道。
「三子,今天你是主角,就不用在這裡陪著我們了,你趕緊下去吧,一會該找你了。」
蔣父說的一點也沒錯,今天這場合,賀三就是主角,什麼人都能閃,就是他不能閃。
所以賀三也沒堅持,「那我先下去了,你們要有什麼事,讓蔣芸下去找我就好了。」
蔣父點點頭,對於他太太的這個侄兒,蔣父一直很喜歡。
蔣家是做生意的,賀三又是個商場高手,蔣父自然對賀三另眼相待。
再三,賀三對他姑姑姑丈,那也好的沒話說,這麼多年,尤其是蔣芸這死孩子死都不肯回家的這幾年,逢年過節的,哪次不是賀三替蔣芸去看二老。
知道蔣父的腰不好,上次賀三還特地讓人從國外運回來按摩沙發,深得蔣父的心。
要是讓蔣父單獨去為了身體去按摩啊什麼的,他肯定是不會去的,賀三這有按摩作用的沙發很是好用,平時坐在那就成了。
蔣父腰一舒服,心也就舒服了。
對賀三,一直就像對親生兒子般疼愛,蔣芸不爭氣,以後蔣氏名下的各處生意,也自然會留給賀三。
這麼說吧,蔣父從來就沒有把賀三當過外人。
待賀三走後,方懷民在蔣父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不卑不亢地看著蔣芸的父母。
蔣芸心裡其實是有些打鼓的,她那點信心,還不如方懷民來得多。
當初她要跟王世唯在一起的時候,她爸指著她,讓她滾。
她怕一會她說出她要跟方懷民在一起的話後,她爸又指著她叫她滾。
蔣芸滾怕了,所以直到現在,她都沒有吭聲。
只在心裡默默地道。
小方子啊,姐姐對不起你,有什麼事你就自己扛了吧。
方懷民也確定比王世唯男人,他……扛下了!
「上次聽蔣芸的叔叔提起過你,小方你是醫生?」
「是,在人醫。」
方懷民一說人醫,蔣父與蔣母不禁對他有些刮目相看了,要知道多少人削尖了腦袋都進不了人醫。
不過,這也不是重點……
「醫生不錯。」
蔣芸她爸跟他叔其實是一樣的想法。
醫生好歹是個正經職業不是,最豈碼比蔣芸混黑社會要好得太多了。
「做醫生很辛苦吧,現在的年輕人,很少學醫的,即使學了醫,也很少能做的很好。」
蔣芸坐在一旁,摟著蔣母的腰,扁扁嘴,心想著,他才不辛苦,辛苦的是他手底下的那些護士妹妹好不好?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老闆一動嘴,秘書跑斷腿,這句話,換種說法,也同樣是條真理。
醫生張張嘴,護士跑斷腿!
方懷民笑了笑,「我覺得還好,可能是受家庭影響吧,我叔叔就是醫生,我從小就喜歡粘著他,小時候看他給人治病,覺得這是件特別了不起的事,所以自己也想成為這樣的人。」
方懷民這半是交代半是解釋的話,不禁讓蔣父點點頭,很好,蔣芸的這位現任男朋友,倒不是個浮躁之人。
蔣芸這次眼光不錯。
「你帶我女兒見過你家裡人了?」
蔣父的這聲女兒,雖不是親口對著蔣芸說的,但這兩個字,無疑擊中的蔣芸的心坎,眼圈不禁又紅了,摟著蔣母的手緊了緊。
蔣芸也眨眨眼,想要把眼中的淚意收回去,像小時候無數次在蔣芸被賀三欺負了一樣,拍拍她的肩,告訴她,媽媽就在她的身邊。
「我父母都在國外,目前還沒有見上面,不過,已經見過叔叔了,在我眼裡,叔叔的存在跟我父親是一樣的。」
簡單的來說,他方懷民不是王世唯,不會做讓蔣芸委屈的事。
也的確,方懷民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比王世唯要得體,同樣的一件事,王世唯做起來,那是叫本份,但方懷民做起來,卻讓人想用漂亮兩個字來形容。
從這簡單的談話中,蔣父多少能聽得出來方懷民大概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認真,細緻,謹慎,每一件事都有條有理,有依有據。
這樣的男人,堪稱完美。
要不是蔣芸是他們的女兒,蔣父還真覺得蔣芸配不上他。
不過……
他能想到的這個問題,未必方懷民不會想到。
所以,蔣父還是有些擔心。
這世上的事太難說了,多少年輕人,當初愛的死去活來,後來分的轟轟烈烈。雖然他是個老頭子,但不代表他不知道這些事。
看他們蔣家這對女兒就知道了。
蔣芸當初跟王世唯要死要活的要在一起,現在無疾而終,蔣父雖然零零碎碎地從賀三那裡知道一些消息,但具體是什麼原因令蔣芸幡然醒悟,他也不知道。
而蔣語呢,跟那小子結婚時,也是鬧的轟轟烈烈,現在還不是離婚收場。
蔣芸跟蔣語都成長了,但如果非要用自己去做為代價的話,到底值不值呢。
「小方,你可能不知道,蔣芸雖然是我們唯一的女兒,我跟她媽這些年做生意也存了些錢,但早在蔣芸成年之前,我們就說好了,生意給賀三,錢就捐出去。」
蔣芸低著頭聽著,聽到後面臉不自然地抽了抽。
她爸這是想幹什麼?
嚇人也用不著這一招啊,這到底是防她呢,還是防方懷民?
「叔叔,您多慮了,我跟蔣芸認識,再到交往時,並不知道她是您女兒。」
確實不知道。
方懷民還記得第一次見蔣芸時,對她印象還非常地不好。
那時,她躺在床上,張口就找他要那種藥,能要了別人命的藥。
他當然沒給,在方懷民眼中,所有的人只分為兩種,一種是他能救回來的人,另一種是他救不回來的人。
而害人,這不是他幹的事。
雖然他叔叔告訴他,有時候,害人與救人,兩者之間,其實並不那麼好分。
比如說,你救了一個壞人,說不定會因此有更多的壞人而遭殃。
他知道,他叔叔是想告訴他,是與非,不要分的太絕對。
但他做不到。
到後來,他成了王老太太的主治大夫,老實說,他第一次給王老太太檢查的時候,第一個懷疑的對象就是蔣芸,不過,後來想想,又覺得不對。
那是禁藥,都在醫院的保險箱裡鎖著,蔣芸不可能拿的到。
可是轉念又一想,就算不是蔣芸,但這件事肯定也跟蔣芸脫不了關係。
所以多多少少,至到第二次見面,方懷民對蔣大小姐的印象,仍然十分不好。
老實說,方懷民覺得自己挺冤的,攤上蔣芸這麼一個人。
她哪底哪點好了呢?
她身上的臭毛病比她身上那十根手指就數的過來的所謂優點多太多了。
愛上這麼一個人,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異,可也沒辦法啊,誰讓他愛上了呢。
如果說硬要怪點什麼的話,方懷民只能怪雲南的路太壞了。
一定是去雲南的時候,一路上顛的,把他腦子給顛壞了,所以他才死心塌地的愛上這麼個女人。
唉,想他一大好青年,就毀在蔣芸手裡了。
蔣父聽了這句話後,原先有的那麼一點顧慮,這下也徹底打消了。
手指在沙發椅上彈了彈,不像是生意人,倒像是做官的。
「你父母什麼時候回國,帶他們一起來我們家坐坐。」
這話無疑就是當在蔣芸的面肯定了方懷民的地位。
蔣芸驚呼,「爸……」
她原以為她想要她爸原諒她都是件困難的事,但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方懷民不理會蔣芸的驚呼,直視著蔣父道。
「好的,叔叔,我會盡快跟我父母聯繫,讓他們安排一下行程。」
蔣芸簡直不可置信,她那個向來難說話的父親,方懷民才第一次見他,就把她爸給搞定了。
早知道的話,她應該早點帶方懷民來見她爸的。
好啦,她知道方懷民這傢伙就是個老少皆儀,男女通殺的主。
但真沒想到會這麼好使。
蔣母也在一旁打量著方懷民,越看就越覺得滿意。
蔣芸不得不說,命運真是不公平,當初她爸媽看王世唯的時候,怎麼就總是挑三揀四,嫌這嫌那的,怎麼這回輪到方懷民就這麼好說話了。
就這樣,這兩個才第一次見面的男人,當著正主的面,一點也沒有要徵求正主的意思,直接就替她做了主。
「方懷民……」
蔣芸不好說她爸,只她改喊方懷民的名字,示意他可以不用再說了。
沒想到一開口,就被蔣父給訓斥了。
「叫什麼,還想賴在人家家裡嗎,今天就搬回家住,這麼大個人了,還在外面胡鬧,難為小方肯要你,你也要乖一點。」
蔣父雖是板著臉,生硬地訓斥,可這每一句,都無不透露著關心與示弱。
蔣芸的心裡一片疼痛,像是無數只鋼針在扎一樣。
她那像座大山一樣,無所不能,從來不向別人示弱的父親,現如今為了她……
蔣芸都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兩耳光,最好是抽死自己,或許那樣,她還能好受點。
蔣小四啊蔣小四,你何德何能!
「爸……」
蔣芸再也忍不住,從蔣母身邊挪開,挪到蔣父跟前,一把將人抱住。
不管了,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蔣芸,不管蔣芸到底是不是因為她死的,也不管她爸今後還會不會指著她的鼻子叫她滾了。
既使叫她滾,她也不會滾了,打死也不會滾!
蔣芸摟住蔣父就不撒手,一旁的蔣母看得直抹眼淚。
這些年,她眼睛都哭的快瞎了,這兩父女,脾氣一樣的臭,沒一個肯先低頭,肯認錯。
一個不開口叫人回來,一個就死也不回來。
這到底是造什麼罪,非得這麼折騰,可憐她一又眼睛,都快哭瞎了。
蔣母本來很少出席這樣的一些活動,年輕的時候,跟著蔣父應酬得多了,後來見著酒就頭疼,年長了,也就漸漸的不動了,身子骨懶。再加上蔣芸這麼一離家,蔣母的精神更是深受打擊,其本上都不怎麼出門,說話都少了,偶爾賀三跟蔣語過去陪她聊兩句,但總也說不了幾句。
賀三到沒什麼,因為他話本身就少,但蔣語這個話嘮每次去看完蔣母之後都要打電話把蔣芸狠狠地罵一通,再問題一下王世唯的祖宗十八輩才憤憤地掛了電話。
蔣芸每次任由著蔣語罵,蔣語罵的越狠,她就越痛快,越覺得這樣心裡才好受一點。
否則的話,那無法宣洩的壓抑,對她來說,也太過痛苦。
蔣父的嘴動了動,方懷民以為他要說什麼,但等半天也沒等到蔣父說什麼,只是本來虛扶著沙發椅的手,抬起,最後環住蔣芸的背,略顯笨拙地拍了拍。
蔣父走的不是溫情路線,他很少幹這樣的事,其本上是不幹。
但今天為了蔣芸他卻做了這樣,對他來說太過陌生的事。
蔣父這一拍,蔣芸哭的更狠了。
像是要把這麼多年的苦楚與悔恨都哭出來。
「爸,您別生我氣了,我知道錯了,您叫我滾我也不滾了,真的,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
蔣父被她哭的一陣心疼。
手上再次笨拙地拍了拍,「不哭不哭,爸爸也知道錯了,爸爸再也不叫你滾了……」
套房裡四個人,三個人都哭成了淚人,唯一一個沒哭的是方懷民,不但沒哭,反而笑了。
看來今天這趟,還是來對了,也不枉他對蔣芸威逼利誘,都美男計都使出來了,才把蔣芸給拉了出來。
方懷民是一慣的自信,他向來要做什麼都能做好。
今天也不一例外。
蔣芸哭了好一會後,蔣父才拍著她的肩道。
「好了好了,不哭了,小方在看你笑話呢。」
蔣芸吸吸鼻子擦擦眼睛,一回頭,果然看見方懷民正一臉笑意地看著他,不禁腦怒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方懷民立即覺得自己是被白眼狼咬了一口,白眼狼啊白眼狼!
看他又是搭錢又是搭力的,最後居然還被瞪了一眼,早知道那個花籃就不買了。
花了他不少錢呢。
反正來恭喜賀三的人那麼多,也不少他們一個小花籃。
唉,失策。
蔣芸跟蔣父,也沒在套房裡一直呆著,他們可沒忘今天是賀三的喜日子。
維屏上市典禮的日子,怎麼著也得賣她三哥一個面子,總不能躲著不見人吧。
蔣芸跟蔣母在浴室裡把哭殘的妝洗掉,又重新補了妝,這才出來。
下樓的時候,蔣芸挽著蔣母的手臂走在前面,蔣父與方懷民走在後面,偶爾低聲輕談兩句。
更多的時候,只是看著前面的人走路。
賀三今天忙到不行,不是說要做什麼事,所以忙。
而是要不停的去見人,有那麼一刻,他有些後悔辦這個典禮了,但是公關部的老大說,再不做點什麼能擺在大家面前看的事,他們公關部就集體回家吃自己。
想想也是,整個一個公關部,在公司裡形同虛設,做出的事吧,沒人看得見,也討不著好。
老闆心裡知道,老闆心裡知道有什麼用,他們要高調!堅決高調,免得公司其他部門的人都覺得他們是軟蛋,是吃乾飯的,特別是營銷部的。
他媽的,沒有他們公關部的人,營銷部那群喝人血的東西,能年年達標,不光達標還蹭蹭地往上長嗎?
真是他媽的一群不知道感恩戴的東西。
所以公關部老大這次是發了狠了,就差帶著他手下的那群帥哥美女衝進老闆辦公室去灑血立誓了。
不過,現在看到賀三越來越冷的臉色之後,某個典禮之前非常霸氣的人,此時也萎靡了。
讓公司風光,這事,他們做對了,但是讓老闆不高興了,這就是他們的錯了,而且還讓老闆越來越不高興了,他們是錯上加錯。
所以,某人露出一臉討好的笑容,近三十多歲,與賀三差不多年紀的公關部老大謝有才同志,看著了臉上的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要去舔賀三的皮鞋了。
「boss,別急,就快好了,就快好了,大人物也沒幾個,馬上就見完了。」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讓老闆親自搞接待啊,要不然要他們公關的部的人幹嘛呢。
可是人市政府的人來了,總不能讓他們公關部的上吧,人政協的人來了,總不能讓他們連老闆的面都見不著吧。
所以說,全公司最苦逼的還是他們公關部的了。
賀三雖然臉越來越冷,但還是忍著沒有發脾氣,並且在見需要見的人時,還能制式話的拉拉嘴角。
看得剛從樓上下來的蔣芸稀奇不已。
她知道賀三向來討厭這種事了,難得他還能扯出這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蔣芸自己的事就向一塊大石頭般,終於落了地,所以,也終於有了心情去嘲笑她三哥了。
只可惜,今天賀三沒那功夫理她,要不是因為忙,看他理不死她。
蔣芸就這一破得瑟的心理,賀三好不容易不理她了,她還非得擺出一副看好戲的特招人記恨的心理。
就連賀三公司的那個苦逼的公關部老大謝有才同志,見著蔣芸這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都恨不得找塊布,把她臉給她蒙上,沒見著他們老闆已經很不耐煩,很不高興了嗎?
她還要來惹他,惹炸毛了怎麼辦,讓他們整個公關部的都回家吃自己嗎?
謝同志不由得忘了蔣芸還是蔣大小姐的這個身份,直直地毫不掩飾地瞪了蔣芸兩眼。
蔣芸剛對著她爸媽把這些年的苦與痛都給哭了出來,這會心裡正高興著,正愁找不著地方得瑟呢,被謝有才一瞪,立刻就跟找著了門路似的,死勁地瞪了回去,毫不示弱。
蔣母見蔣芸這架式非但沒阻止,反正對她寵溺地笑了笑。
蔣芸離開她身邊都快九年了,別說就是瞪人兩眼,這會兒,就是要她這個老太婆上去踹人兩腳,估計蔣母也是心甘情願的。
好在蔣芸還沒混賬到那個地步,否則的話,方懷民就不得不考慮,這麼幫她,到底是不是對的了。
典禮開始的時候,司儀先上了台,接著是一個領導接著一個領導的上台講話。
蔣芸這會非常能理解賀三的臭臉了,而且對於自己剛瞪的那個人,蔣芸還覺得瞪少了,坐在台下的時候,繼續瞪。
謝有才被她瞪的一陣心虛,摸摸鼻子,想解釋,又怕被人聽見。
他也不想啊,這些領導能不意思意思地請兩個嗎,請了這個不就得請那個嗎,但講話這件事,他真的沒有準備,他們手上念著的稿子,全是那些所謂的領導自己準備的,真的不關他的事。
他要是知道他們拿了那麼長的稿子過來,一定會在他們上台之前偷偷弄到手,然後拿去燒了。
可是現在……
繼續聽著吧。
講話講了四五十分鐘之後,主持人的臉色都僵了,死死握住話筒不撒手,頗有一副誰再上來跟他講話筒他就跟誰玩命的架式。
「現在,由請我們的賀總為我們上台講兩句。」
主持人把這一句說完之後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總算是輪到主角上場了。
而他當然也希望,他們親愛的賀三,真的能像他說的那樣,只講兩句,而不是像那些死老頭子一樣,明明說好的兩句!講出來兩百句了都不止好不好!
事實上,賀三確實講的不是兩句,而是一句。
賀三跟著捲著風似的上了台,往台上一站,台下立馬就安靜了。
接著賀三隻點了下頭,對著話筒說了一句。
「典禮開始。」
身後的禮炮就開始響了,禮儀小姐也上台了,主持人還沒反應過來,被身邊的助理踢了一腳之後還反應過來,趕緊急急補充。
「下面由請我們的賀三,市委領導xx,市政協領導xx……,為我們剪綵。」
等人都上了台,賀三終於不耐煩的拿起剪刀,卡嚓一剪刀就下去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賀三在場了,台上歌舞表演,台下則吃的好不熱鬧,賀三讓人上的是最好的酒,56度,喝散了就往樓上台。
他正不爽著,別心思去顧著別人,只吩咐手下,把酒水整箱整箱地把酒店大廳裡搬。
財務部的小妹見著狠狠抽了兩口氣,彷彿那些人搬出來不是酒,而是一箱一箱的錢,別提多心疼了。
搖搖頭,一直以來他們賀總就是她的偶像,這下不偶像了,丫的就一敗家子啊敗家子。
蔣父心情不錯,跟蔣芸她老爺喝了兩杯,又跟方懷民喝了兩杯。
有賀老爺子大,蔣父都得坐在二席上,蔣芸更是坐在底下一聲不吭,努力扮乖巧狀。
賀老爺子跟她爸可不同,當年就算是她哽著脖子跟她爸叫板,他爸指著她的鼻子叫她滾的時候,她爸也沒捨得打她一下。
但賀老爺子不同,絲毫沒有把她當女娃娃啊,上次的那一枴杖,蔣芸現在想想,都覺那疼記已猶新。
蔣芸這邊努力地扮著小透明,希望這一頓飯結束,她姥爺都不要發現她的存在。
可惜,別看賀老爺子一把年紀了,但耳不聾耳不花的,腦子比蔣芸的還好使。
「蔣芸,最近怎麼也不去家裡了。」
賀老爺子的這個家裡,當然指的是賀宅。
蔣芸笑得訕訕,她敢去嗎,賀三現在跟她鬧僵了,她要是回去,她姥爺要是再打人怎麼辦,沒有賀三拉著,她還不得被他給打死啊。
「最近有點忙。」
賀老爺子的問話,蔣芸只能打哈哈,難不成告訴她姥爺,她怕他一棍子把她打死,所以才不回去?
那樣的話,估計她會死的更快。
典禮結束之後,蔣母本來要帶蔣芸一起回去,這好不容易見著的女兒,蔣母拉住就不想撒手了。
最後還是蔣芸她爸咳了一聲,「你也得讓人家回去收拾一下不是,明天不就能見著了。」
蔣母抹抹眼淚,埋怨地看了蔣芸她爸一眼,那意思是說,要不是他那麼狠,她能**年見不著她女兒一面?
他自己不想見就算了,還下令不准她見。
唉,她年輕的時候,怎麼挑來揀去的,挑著這麼一個人,脾氣臭的要命。
蔣母最後還是放手了,眼巴巴地看著蔣芸上了方懷民的車,直到車都走遠了,還站在酒店門口沒動。
說是讓蔣芸回去收拾東西,可等到了方懷民的住處,蔣芸只是站在玄關處發呆,她壓根就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
「怎麼了?」
「方懷民,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要我掐你嗎?」
方懷民淡笑,擁著人往客廳裡走。
「那你掐一下我吧。」
沒想到蔣芸還真的要求方懷民掐她,方懷民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這傻姑娘……
唉,沒辦法,方懷民只好舉起手,用力地捏了下蔣芸的臉。
後者反射性的就往方懷民的手上拍了一記,啪的一聲,聲音不小。
「不是你讓我掐的嗎?」
怎麼還打人啊?
「我是讓你掐,但沒讓你使這麼大勁啊,疼死了。」
蔣芸滋著牙,揉揉臉。
拍開方懷民的手,蔣芸又往臥室走,對了,她媽讓她回來收拾東西,她這就去收拾東西。
走了兩步的蔣芸,猛地想起什麼,又回過頭來對方懷民說道。
「你說我是不是在做夢?」
方懷民撫額,真想拉她去醫院驗驗智商。
蔣芸收拾了很久的東西,其實根本就沒什麼可收拾的,可她大小姐愣是折騰了好幾個小時,最後還在方懷民的屋子裡轉了一圈。
「方懷民,你說我回家,這突然地,我也沒時間去買東西,要不從你這拿點?」
蔣芸本著佔便宜就是福的道理,眼睛四下亂瞄,平時住這的時候不覺得,這猛然地,才發現,方懷民這屋裡,可有不少寶貝。
方懷民被她那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弄得樂不可吱,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拿可以,你打算用什麼來還?」
蔣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方懷民的臉,哪還有心思去管東西了。
這男人,簡直就是個妖孽,太他媽的魅惑了。
「肉償行不行?」
說不行也不成了,因為蔣芸說這句話的時候,人已經撲了上去。照著方懷民的臉就啃了起來,啃了一會後呼吸就重了起來,也不理會方懷民到底怎麼想的,直接就動手脫起方懷怕衣服來,儼然一副女流氓的姿態。
方懷民也不抵抗,任由著蔣芸流氓他。
反正他早就已經打算被她流氓了,再說,這流氓與被流氓這事,誰說的清呢。
蔣芸這個起初流氓人的人,每次到最後,還不是被流氓,只剩下哼哼的力氣,除了感歎老天的不公還能幹什麼,女人天生就是受啊。
太受了!
蔣芸再一次被方懷民成功反客為主被流氓之後,發出感歎。
她累得連腳指頭都不想動了。
「你明天還有力氣回家嗎?」
方懷民此話一出,被他抱在懷中的蔣芸哀號一聲,美色當前,她就把正事給忘記了。
「你、、、你、、、你是故意的!」
「這話就冤枉我了,不是你主動的嗎?」
她主動的!
她主動的!沒錯,就是她主動的!
方懷民這話一點都沒錯,的確是她主動的,可是……
這男人為什麼老對她使美男計啊。
蔣芸憤憤地想,太腹黑了,這男人,雖然以前就知道,但不知道他腹黑到這份上。
太過份了!
蔣芸一時氣不過,頭一低,在方懷民胸口狠狠地咬了一口。
說是狠狠,其實也沒多狠,因為她根本就沒什麼力氣了。
「既然這麼有力氣,那就再來一次吧。」
某人一翻身,蔣芸就又被壓在了身下。
蔣芸哆嗦著唇,哭喪著臉。
「方懷民,我不來了。」
「你來的。」
方懷民擅自替蔣芸做了決定,再進去的時候,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在蔣芸耳邊輕語。
「等你回家後,就沒這麼好了。」
蔣芸哪裡還顧得上方懷民說了什麼。
這滋味,太**了,把她的魂都快銷沒了。
第二天早上,蔣芸精神不濟的被方懷民拉起,刷了牙洗了臉之後,蔣芸還是覺得困,昨晚被方懷民折騰的太狠了,連著打了好幾個哈欠,蔣芸都想抽自己了。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可是要回家呢,蔣芸把眼睛瞪得圓圓地,眨啊眨地,又眨出睡意來了。
不行!
蔣芸奔到臥室,把放在抽屜裡的風油精翻了出來,不要錢似的,倒了好多在手上,然後抹在太陽穴處。
方懷民在做早餐,蔣芸一走近,一股好大的風油精味就散了出來,聞得方懷民直皺眉。
「你抹那麼多做什麼?你自己不難受麼?」
難受,怎麼不難受,她都抹哭了。
蔣芸繼續眨眼,瞅了眼鍋裡煎著的蛋,拿紙巾擦了擦眼淚,這味,真心太刺激了。
可蔣芸還覺得不夠清醒,又去廚房裡的櫃子。
「找什麼呢?」
「上次買的薄荷糖放哪裡去了?」
蔣芸一邊找一邊問方懷民,家裡的東西一般都是方懷民放的,她能找到才有鬼。
有時候她自己放的東西都找不到,更何況是方懷民放的東西。
「就在你找的那個櫃子裡的右下角的一個罐子裡,看見沒。」
順著方懷民說的,蔣芸終於見著了那個罐子。
「找著了。」
抱著罐子,打開,蔣芸伸手就拿了顆糖準備往嘴裡送,被方懷民給攔住了。
「要吃也要等吃了早餐再吃。」
蔣芸向來很聽方懷民的話,訕訕的把手放下,不可罐子沒放,抱著出了廚房,乖乖地坐到了餐桌上,等待方懷民的早餐上桌。
吃完早餐之後,蔣芸連著往嘴裡塞了三顆薄荷糖才罷手,看得一旁的方懷民都替她覺得牙疼。
看得出來,蔣芸不光是困,還緊張,十分緊張。
蔣芸昨天收拾了幾個小拾的東西,其實壓根就沒什麼。
把方懷民櫃子裡那兩瓶珍藏的紅酒搬了出來,拿了個木箱子捆上,然後大搖大擺的當著方懷民的面,搬上了車。
方懷民都懶得說她了,只在她搬其中一個箱子的時候,把另外一個箱子也搬起,放到了車上。
而蔣家大院。
一大早,蔣母就起了床,吩咐下人,把家裡打掃得乾乾淨淨,特別是蔣芸以前住的房間,蔣母怕下人把裡面的東西弄亂,更是親自打掃。一切準備完畢之後,去門口站了會,望著遠方,時不時的晃兩下身子。
「老太婆你看什麼,時間還早呢,她那離的遠,要些時間才能到。」
「沒什麼,我就看看。」
蔣母回過頭對蔣父說了一句,又轉過頭去看外面的路。
早後還是廚房的陳媽跑出來喊她。
「太太,湯裡要不要放姜,我記得小姐以前喝湯不喜歡裡面放姜的。」
「不放不放,千萬別放。」
蔣母不再往外看了,一路小跑進了廚房。
「別放姜,等差不多好了的時候,放些枸杞葉,蔣芸喜歡。」
蔣母一直皺著眉盯著灶上的湯,等到開了的時候,舀起一點償了償,覺得味對了,才舒展開眉頭。
沒舒展多久眉頭又皺了一起,像是跟陳媽說,又像是對自己說。「蔣芸都離開家這麼久了,也不知道她還吃不吃這個了。」
「放心吧,太太,小姐吃這個吃了十幾年,一直愛吃,現在也肯定愛吃的。」
蔣母對著陳媽笑了笑,一顆心不上不下的。
蔣母在廚房裡盯了會,又跑門口站著去了。
「老太婆,你要是沒事幹就過來給我讀讀報,老是跑門口去站著幹什麼,你不累啊?」
「讀什麼報,你又不是看不見,不會自己看啊。」
蔣母回頭埋怨了蔣父一句,再轉過頭來,就看見方懷民的車出現在視線之內。
沒錯沒錯,就是昨天蔣芸走的時候坐的那輛車。
「來了來了,陳媽,蔣芸回來了。」
正在廚房裡的陳媽也趕緊從廚房裡跑了出來,「真的嗎,小姐回來了小姐回來了,真是太好了,太太,小姐回來了。」
兩個女人就差抱在一起跳了,蔣父悶不吭聲地看著這兩個激動的女人,嘴上雖沒說什麼,但坐在沙發上的身子,也努力地往外探著。
「媽。」
待方懷民把車停到院子裡,蔣芸下車,走到蔣母跟前,給蔣母一個大大的擁抱,放開之後又對著站在蔣母身邊的人道。
「陳媽。」
陳媽很久之前就在蔣家做,可以說是看著蔣芸長大的,這會見著蔣芸了,不免也激動得直抹眼淚。
「都站在門口幹什麼。」
坐在屋裡的蔣父一開口,蔣芸立即又抱著蔣母往裡走了幾步。
「爸。」
蔣父點點頭。
最可憐的就是方懷民了。
本來兩個箱子,來的時候,是一個搬一個,現在蔣芸仗著有人撐腰,一甩手,一個也不拿了。
方懷民只好一個人搬了兩個箱子。
就兩瓶酒而已,重到不重,問題是不太好拿。
方懷民艱難的把酒搬進了屋,對著屋裡的人道。
「叔叔,阿姨。」
把東西放到地上之後,「聽蔣芸說叔叔喜歡品酒,正好家裡有兩瓶,就拿了過來。」
方懷民的「謙虛」讓蔣芸氣得直咬牙,明明是她要拿的,好吧,誰讓是他搬的呢。
算了!
「哈哈,來就來,還帶什麼東西。」
聽說有好酒,蔣父也十分高興,發出兩聲爽朗的笑。
蔣芸在客廳裡坐了會,不一會就被蔣芸拉進了房間。
一進房間,蔣芸就被時面的景像嚇到了。
雖然時隔九年,但蔣芸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房間裡的陳設還是跟九年前她離開家時一模一樣,床邊的桌子上還放著塊缺了角的書鎮,那是她跟賀三打架,打不過就拿書鎮砸他時,沒砸中人,掉到地上缺了一塊角。
「媽……」
「媽,對不起。」
儘管這三個字太蒼白,但蔣芸除了這三個字,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嗯,回來了,我再也不走了。」
「嗯?哪能不走?」
蔣母頭一頭,唬了蔣芸一眼。
蔣芸被蔣母這一唬,有點不知所措。
「不是還要嫁人嗎?」
呃……嫁人……,好吧,是得嫁人。
而在客廳,蔣父與小方同志,也聊到了同一個話題。
「叔叔,我跟我爸媽已經說了我跟蔣芸的事了,他們近期就會回來,時間大概在下周。」
「嗯,可以,這事,你看著安排吧。反正我現在也退休了,有的是時間,隨便哪天都可以。」
「好的。」
方懷民的父母忽然聽說兒子要他們回來商量婚事,其實這事也令他們挺吃驚的,雖然他們這個兒子,從小就獨立,不需要他們操什麼心。
但此前也一直沒有聽說過他有女朋友,這忽然就要商量結婚的事了,方媽媽在電話裡還十分擔心。
「兒子,你不會是學別人閃婚吧。」
閃婚可不好,多半閃離。
「媽,放心吧,我能打電話叫你們回來,就說明我已經考慮清楚了。」
的確是考慮清楚了,早在雲南,他把蔣芸辦了的那天,他就想清楚了,
他想要做的事情,從來都能把它做好。
愛情也一樣,他愛蔣芸,同樣也要蔣芸愛他,必須!
吃過飯之後,蔣芸拉著方懷民進了她的小房間,老實說,這段時間相處下來,蔣芸已經習慣方懷民了,她捨不得他。
可她是女生,總不好說叫他不要走的話。
況且,她現在是跟父母住在一塊了。
所以蔣芸只好抱著人,也不說話。
她就是捨不得嘛。
「捨不得我?」
這人真是討厭,明明知道,他還問。
「那你再跟我回去?」
看,她就說他討厭吧。
蔣芸腦怒地捶了方懷民一記,這個時候她可沒有開玩笑的心思。
「再過不久你就要嫁給我了,到時候我們就要在一起一輩子了,先忍幾天。」
說到忍,方懷民還故意挺了挺身子。
蔣芸被他這一挺,無語至極,紅著臉擰了方懷民的細腰一把。
「沒個正經,誰要嫁給你啊。」
「你爸還讓我們早點給他生個孫子呢,正經我們怎麼給他生孫子啊,你不嫁給我是想讓他孫子成私生子嗎?」
方懷民越說越沒邊了,蔣芸的紅臉已經由紅轉黑再轉青了。
「你自己生去。」
蔣芸放開他,獨自走到床邊,往床上一倒,把臉埋進枕頭裡,不想再理這人。
看不出來她捨不得他,心裡很難過嗎?
方懷民盯著蔣芸的後腦勺看了一眼,最後歎息一聲。「我天天過來看你好不好?」
蔣芸聽了這話才覺得好受些,抬起小臉。
「你說的?」
「當然。」
捧起蔣芸的臉,方懷民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你自己說的哦,要天天來。」
「一定天天來。」
賀三最近是沒空搭理他們,等他空出手來,方懷民就不停他不會有什麼動作。
「那你還得再答應我,不準被醫院的小護士勾引,更不准勾引醫院的小護士。」
蔣芸氣鼓鼓的道,伸著手指道。
「好,不勾引醫院的小護士,明天我就跟她們說去,說我未婚妻酷意很大,讓她們都別來勾引我。」
蔣芸這才收回手指,「誰是你未婚妻啊,你少不要臉了。」
方懷民好笑地在蔣芸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不許再說這話了,要臉怎麼娶老婆啊。」
蔣芸哼哼兩聲,不過也沒有再說什麼不是之類的話。
「照你這麼說,娶著老婆的男人,都是不要臉的?」
「當然。」
方懷民理直氣壯的下結論。
蔣芸立即一副小人得志狀。
「好啊,一會我就告訴我爸去,說你罵他不要臉。」
「唉呀,你這是挖了個坑給我跳啊,老婆大人,千萬不要。」
方懷民假裝害怕的大叫,惹來蔣芸的一陣大笑,也沒去計較他剛剛那句話裡的老婆兩個字。
唔,這兩個字……聽著還挺舒服的。
「開心了?」
兩人的臉離得很的,方懷民一動嘴,唇就壓上了蔣芸的唇。
一個激烈的吻之後,蔣芸輕輕的嗯了一聲。
「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起來送我。」
說罷又往蔣芸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蔣芸捂著屁股從床上爬起。
「你家暴!」
「等你的名字出現在我家的戶口本上的時候,才能算得上真正的家暴,嗯,為了給我坐實這個罪名,姑娘,你得抓緊時間啊。」
噗!
得,她永遠也說不過他。
蔣芸被方懷民拉著去送她,本來她想說,大門就在那裡,還要送什麼送。
但接觸到方懷民的眼神之後,蔣芸又啞口了。
這小眼神,太他媽勾人了,這男人,太他媽**了。
蔣芸扭捏著把人送到了門口,看著他上了車,再發動車子。
在方懷民即將開車走的那一刻,蔣芸又忽然衝了上去。
方懷民按下車窗,「怎麼了?」
「不准勾引小護士!」
蔣芸再次強調,方懷民失笑。
「遵命!」
蔣芸看著方懷民的車子開走,直到再也看不見才回屋。
一進門就看見她媽拿著電話衝她喊。
「蔣芸,你三哥來電話了。」
三哥?
她三哥不是不理她了嗎?
蔣芸從蔣母手中接過電話,衝著電話裡喊了一聲。「三哥。」
那頭卻一點聲音也沒有,蔣芸疑惑地看了蔣母一眼,可蔣芸正低著頭,替她挑起掉在衣服上的一根頭髮。
「三哥……」
蔣芸又喊了一句,這時蔣母也疑惑地抬頭,怎麼了?
「媽,沒聲兒。」
蔣母不明所以,看了看蔣芸,又看了看電話。
「不會是電話壞了吧?」
蔣芸也不管了,既然賀三不肯跟她說話,她也就只好把電話給掛了。
這一天太愉快,所以賀三這一點點小插曲,很快就被蔣芸拋在了腦後。
晚上的時候,蔣芸睡在自己的那張床上,擁在被子,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好像是兜兜轉轉,這麼些年,又回到了這年。
感情她這幾年的折騰,完全是白折騰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興奮了,蔣芸有點睡不著,只好趴在床上,頭朝下的,從床底下拉出個盒子。
回憶必備神器,當屬相冊了!
沒錯,蔣芸以前的機片都在床底下的這個盒子裡裝著,蔣芸把相冊從盒子裡拿了出來,厚厚的,足足有十來本。
從她很小的時候,一點一滴的,全是她的生活記錄。
翻起從前的相片,蔣芸這才想起賀三的話來。
以前沒覺得,現在看起這些相片來,才發現,她跟真的蔣芸,長的其實差別還挺大的,她這裡有小時候的相片,很小的時候都有,不過蔣芸知道,那並不是她,而是那個已經離開了的蔣芸的照片。
厚厚的十來本相冊,幾乎每張照片都是蔣芸的特寫,有吃飯的,有睡覺的,有紮著兩個小辮的,還有上學時剪成男生頭的,有笑的,也有哭的。
蔣芸看著那些照片,不禁笑出聲,她以前哭的還真是難看啊。
七、八歲的時候,三賀家宅子裡跟賀家那些小輩打架,打不過人家,她就哭著回去找賀三,那時候她剛換牙,舊牙歲掉,新牙還來不及長上去,一張嘴,前面就露出兩個黑漆漆的牙洞來。
現在看到這張照片,蔣芸都覺得特別地滲人,真是難為賀三了,對著哭成那樣的她,居然還能做到處變不驚。
不得不說。
她三哥,從小就是個面癱哪。
這裡的這些照片,有些是蔣母拍的,但大部分是賀三拍的。
賀三以前最喜歡拍她醜醜的樣子了。
唉,她三哥就是這麼一個人,從小就喜歡看她出醜。
反正在他面前,她也丑慣了。
居然還有她翻窗戶的照片,蔣芸不得不佩服起賀三了。
那是王世唯訂婚時,她父母把她鎖在家裡,不讓她出去的時候,正門出不去,她就趁家裡沒人時從窗戶裡翻了出去。
哈哈,沒想到這照片都被照了下來。
只是……
那時候她就已經跟家裡鬧僵了啊,怎麼還會有照片放進來,蔣芸越往後翻越覺得疑惑。
不光有這張照片,後面還有更多,是她離開家之後生活的照片。
有抽煙的,有喝酒的,還有玩槍的……
蔣芸敢肯定,這照片肯定不是她媽放進來的,她媽看見她這些照片還不得嚇死,哪裡還有心情給她放進相冊裡,整理得好好的。
可是,不是她媽的話,又是誰呢?
合上相冊,蔣芸被這個複雜的問題困住了。
通常情況下,蔣芸一想複雜的問題,她就容易犯困。
果然,在她還沒有想出答案之前,蔣芸連打了幾個哈欠,把相冊放回盒子裡塞回床底後,蔣芸又躺回了床上。
一邊繼續想這個問題,一邊慢慢入睡。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蔣芸的父母已經起了床,蔣芸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蔣父坐在沙發裡看報紙,蔣母則在廚房裡跟陳媽一起煮粥。
蔣芸想了想,還是蹭到了廚房。
「媽,早。」
「早,去坐著吧,一會就好。」
「煮什麼粥呢,好香。」
「你最愛吃的紅薯粥。」
陳媽笑著回答,自打前天蔣母回來跟宅子裡的人說蔣芸要回來之後,基本上,所有人都在為這個做準備。
所以有菜單也是擬好的,從蔣芸回來起,每頓都要做蔣芸愛吃的,而且不帶重樣。
蔣芸上前摟住蔣母的腰,「媽媽,您真好。」
「這孩子,這麼大了,還撒嬌,也不怕你陳媽笑話你。」
蔣母雖是埋怨的口氣,可說出的話裡無不透露著寵溺之意。
蔣芸皺皺鼻子大言不慚,「陳媽才不會話笑我,陳媽,您說是不是?」
「是是是,陳媽不會笑話小姐的。」
接著便是一室的笑聲,聽得在客廳裡的蔣父有些坐立不安,有好幾次都想放下手中的報紙擠進廚房,但又覺得抹不開抹子,就這樣,一份報紙來回地翻了好幾遍,具體也不知道看進去多少。
蔣芸討了個好,繼續賴在蔣母身後磨蹭。
「媽,我房間平時都是誰收拾的呀,收拾的這麼好,我一定要好好誇獎一下她。」
「你媽我給收拾的,怎麼,要誇獎我啊,我等著呢,你誇吧。」
蔣母說罷與陳媽對望一眼,兩人一陣哄笑。
蔣芸囧裡個囧,得,半點消息也沒探出來。
「成,媽,您站好了啊,我誇了哦。」
「行,你誇吧。」
蔣母一副我等著你誇的表情。
這下倒讓蔣芸犯難了。
她……還真不知道怎麼誇人,長這麼大她都沒有誇過人。
好吧,誇過,蔣離小時候考試考得好的時候,她會誇獎兩句:蔣離真棒!繼續努力!
可是,誇她媽總不能這麼誇吧。
「媽,您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您年輕,漂亮,大方,還給我煮粥,我簡直就是要幸福死了。」
蔣芸這誇人的詞,比她自個想像的還要糟糕,最後沒有法子,只好大大的在蔣母臉上香了一個。
「媽,我覺得這世界上所有好的詞都不夠形容您了。」
蔣母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口給收買了,臉上的笑想收都收不住。
坐在客廳裡的蔣父滿足把報紙放下,又給自己泡了杯茶,這個家自打蔣芸走了之後,就沒有過笑聲了,現如今笑聲又回來了,真好。
雖然那裡是三個女人的天下,蔣父也覺得非常地滿足。
蔣芸這幾天天天呆在蔣家大院裡,也不出門,偶爾跟蔣母還有陳媽一起去下超市,買點菜買點水果跟日用品什麼的。
每天傍晚方懷民下了班之後都會直接開車過來,吃過飯之後,陪蔣母聊聊天,陪蔣父下下棋,然後再跟蔣芸在房間裡膩歪會。
但也不多呆,每天九點鐘一到,準時就走,為了配合蔣父蔣母的作息,老人家睡的都早,方懷民也不多留。
這個細節,讓蔣芸的父母,對方懷民的好感不由得又加深了一些。
當然,還有個人是不高興的,那就是蔣芸。
她父母需要討好,難道她就不需要討好了嗎?
方懷民父母回家的那天,蔣芸跟方懷一起去接的機。
蔣芸一路上都很緊張,下了車之後,幾乎是同手同腳的走路。
見未來婆婆她有經驗,她當初去見王世唯她媽的時候,以為王老太太會是她婆婆,所以,這也算是有經驗了。
只是關健是這經驗太不好了。
有了那前車之鑒,蔣芸這會能不緊張嗎?
「你放輕鬆一點,我爸媽都是隨和的人,你不要一副如昨大敵的樣子好不好。」
蔣芸從僵著的臉上硬擠出個笑。
「一想到待會要見你爸媽我就輕鬆不了。」
「你見我叔的時候不也沒緊張?」
「那不一樣,你跟方叔叔本來就認識,算是熟人,但我跟你爸媽不認識啊。」
「我爸媽比我叔還好說話。」
「真的?」
蔣芸不相信,只要一說方懷民的爸媽,蔣芸不自覺地就想起王老太太。
方懷民與蔣芸正說著的時候,方懷民的父母已經推著行李走了出來。
方懷民一抬眼就看見了他爸媽,笑了一下,握住蔣芸的笑,朝他父母走去。
「爸,媽,一路辛苦,這是蔣芸。」
「叔叔阿姨好。」
蔣芸牙齒都快打顫了,好不容易壓住顫音,問候了一聲,已經是費了好大的力氣。
方父對著蔣芸點點頭,說了聲你好,方母把身上的包往方懷民懷裡一擱,拉起蔣芸的手。
「真是個漂亮姑娘,難怪我們家懷民這麼喜歡。」
「媽,我喜歡她又不是因為她長的漂亮。」
呃……
蔣芸還沒回過神來,他們現在是在說她吧?那她該做什麼?還是該說什麼?
「嗯哼。」
方媽媽不予以置評,方懷民把行李放到了後備箱,等他上車時,他媽已經拉著蔣芸的手坐到了後座。
方懷民愣了一下,看向坐在副駕駛位的他爸。
「我媽不是一向喜歡坐副駕駛的位置嗎?」
方父挑挑眉,跟方懷民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比起座位來,當然是兒媳婦更重要。
「爸媽,你們想要住哪,住我那還是酒店?」
蔣芸很奇怪為什麼方懷民會這麼問,在她看來,方懷民的父母回家,應該是要住在方懷民那裡才對,怎麼他會問出這種問題?
方家跟蔣家還是不同的,蔣芸的父母是傳統的人,以至於出了個蔣芸這麼個叛逆之途,蔣父一口氣一憋就憋了九年。
而方懷民的父母,則都是開通的人,平時就滿世界的飛,眼界開闊,對什麼事,看法也很獨特。
「住你那吧,這樣我看瞭解起兒媳來,也方便。」
方媽媽還拉著蔣芸的手不肯放,早年前,她生完方懷民的之後,一直想要個女兒,可惜一直沒有成功,那時候起,她就想等她以後有了兒媳婦,她一定拿她當女兒疼。
可方懷民那邊,好些年了,一直都沒動靜,可愁死她這個當媽的了。
愁什麼呀,當然是怕方懷民沒給她領回一個媳婦,而是領回來一個男朋友。
這種事她看得多了,雖然擱別人身上不覺得有什麼,但要是擱方懷民身上,方媽媽就是愁,不為別的,就單為她想要個女兒而要不成的心理。
所以方懷民這好不容易打電話讓他們回來看兒媳婦,他們立刻就開始安排起手中的事了,等手裡的事一安排好,立馬就飛了回來。
「媽,你想太多了,蔣芸住自己家呢,不住我那。」
「你們不住一塊啊,那我去你那住什麼?」
這兩母子的話,弄得蔣芸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拜託,好歹尊重一下她這個在場的當事人好嗎?
「媽,你不能有了兒媳就不要兒子啊,再說,放心吧,媽,這女媳女我已經給定了下來,跑不了的。」
方媽媽這才覺得滿意,拍了拍蔣芸的手,不再理會自己的親兒子,而改跟蔣芸說話。
「蔣芸,我兒子是不是特氣人?」
蔣芸十分想點頭,狠狠地點頭,然後回答說是,但想想,這是她跟方懷民她媽第一次見面,這麼說是不是有點不太好。所以,想了想,還是說了一句。
「也沒有特,有一點點。」
蔣芸說一點點的時候,還舉起那只被被方媽媽拉住的手比劃了一下。
嗯,好吧,確實是一點點。
方媽媽大笑。
「懷民,你給媽找的這個兒媳婦真是太可愛了。」
可愛?
蔣芸越發的囧了,這麼多年了,還從來沒有人用可愛這個詞來形容她過。
「媽,你真想太多了,媳婦是給我自己找的,不是給你找的。」
方懷民一邊開車一邊還不忘挑畔他媽。
惹來方媽媽的怒罵。
「你這死孩子,成心氣你媽是不是。」
這下可把蔣芸給嚇壞了,以為方懷民他媽真生氣了,趕緊勸道。
「阿姨,您別生氣,他開玩笑的呢。」
蔣芸認真的模樣逗樂了方母。
「阿姨沒生氣呢,阿姨也是開玩笑的。」
蔣芸那叫一個抑鬱,直想對著天空吼一句,為什麼都要開玩笑啊,不知道她很認真嗎?
可惜她頭頂上是車蓬,想對著天空都不可能。
蔣芸接完機,跟著人到了方懷民家,只坐了會就走了。
總的來說,她還是緊張。
一出門蔣芸就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上帝,總算是活了過來。
方懷民在一旁不懷好意地笑。
「瞧那點出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做了什麼虧心事呢。」
的確是做了虧心事啊,這不,拐了人家一個大兒子麼。
「我打車回去好了,你進去陪叔叔阿姨吧。」
蔣芸難得的體貼,主要是方懷民開了這麼久的車了,蔣芸怕他太累。
「我爸媽不用我陪的,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你進去吧,我打車就好了。」
蔣芸堅持,她能說她是怕他媽對她印象不好麼?
「那好吧。」
方懷民似乎也看出了蔣芸的顧慮,所以也沒太堅持,拉住蔣芸,在蔣芸的唇上落下一吻,然後伸手替蔣芸攔了輛的士。
「到家給我信息。」
「好。」
蔣芸跨進車裡,舉起手擺了擺,然後讓司機發動車子,往蔣家大院開。
方家家長回國後的第二天就去蔣芸家拜訪蔣芸的父母了,晚上方懷民打電話說這事兒的時候,蔣芸有些不可置信。
這也……太著急了吧。
「叔叔阿姨不用再休息兩天嗎?」
「不用,我媽怕你跑了,所以急著要去拜訪你父母。」
蔣芸放下電話之後,只好訕訕地跟她爸商量。
「爸,方懷民的父母說明天過來。」
「他們不是今天才回國?」
蔣父也意外。
「是啊。」
蔣芸扯扯嘴角,表情有龜裂的嫌疑。
「好啊,這說明他們重視你,也很好。」
說得蔣芸只好逃似的奔回自己的房間。
雖然她是老姑娘了,可她還是有一顆少女的心滴,能不當著她的表說這種話嗎?這是要她往下接什麼啊?
真是令人抓狂。
可任憑蔣芸再怎麼抓狂,方家父母登門拜訪的日子還是來了,蔣芸想躲也躲不過。
其實說是拜訪,也不過是到家裡來吃頓便飯。
但蔣芸現在基本處於草木皆兵的狀態。
方懷民的父母的到來,已經夠讓她混亂的,但更讓她亂的是,賀三也來了。
賀三來不稀奇,一點都不稀奇,真的。
蔣母是他親姑姑,他來這裡就像回自己家一樣。
也的確,賀三也完全沒拿自己當外人,坐的時候,也是坐在蔣父蔣母一邊。
蔣芸在心裡腹議,她都是坐小方凳呢,憑什麼他就大搖大擺地坐在她父母身邊啊,還一副很舒服的樣子!
「這位是?」
「這是我外甥,蔣芸的表哥,賀三。」
「哦,賀先生你好。」
一般的人在這個時候應該會說,「叫我xx說好。」
起碼在長輩面前應該是這樣。
可賀三這大爺,直接就吐了三個字。「你們好。」
蔣芸差點一口氣把自己給憋死。
方父方母倒也沒介意賀三的態度,每個人的個性都不同,這位賀先生,大概就是這個性。
蔣父蔣母就更是不介意了,他們早就習慣了這樣的賀三,要哪天賀三忽然熱情起來,那他們反而會不習慣了。
「蔣先生蔣太太,你們看,既然兩個孩子這麼情投意合,不如我們就選個日子,把他們的婚事給辦了。」
方媽媽那叫一個急啊,都恨不得他們連孩子都一塊給她生了。
蔣芸在聽到方媽媽說情投意合這四個字的時候,明顯感到賀三的視線停在她的頭頂,她根本連頭都不敢抬。
蔣母看看自己的丈夫,見他沒什麼太大的表情,說道,「我們也是這個意思,不過辦婚禮也要些時間準備,選日子是不是不能選得太近?」
雖然方懷民這女婿蔣母是越看越滿意,可蔣芸這才回家沒幾天,她捨不得。
「您說的也對,要不這樣吧,先讓他們把證給領了,回頭咱再辦婚禮。」
方媽媽的意見一致得到大家的認可,事情基本就這麼辦了,兩家家長後面還在討論一些細節化的東西,不過蔣芸沒怎麼聽。
主要是賀三給她帶來的壓迫感太強烈了,惹不起,蔣芸只好躲了,所以隨便找了個借口,拉著方懷民就溜回了房間。
為了不讓方懷民看出什麼異常,一進房間蔣芸就開始哀號。
「真不划算,這樣就被你定了下來。」
方懷民雙手環胸,一臉好笑地看著蔣芸。
「我怎麼覺得我比較吃虧。」
這話蔣大小姐就不愛聽了。
跳著蹦到人身上,惡狠狠地道,「是啊,你好吃虧,是不是小護士比較好?!」
他要是敢說個是字,不抽死他她也要壓死她。
「嗯……」
方懷民故意拖著長長的音,吊人胃口。
「快說快說。」
都說這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豈止是零,簡直就負數了。
「小護士……當然沒你好。」
就這絲毫沒有技術含量,級數頗低的甜言蜜語,蔣芸還聽的十分高興,從前王世唯說一百遍「我愛你」,她也從來沒高興過。
所以這人哪,真是奇怪的動物。
「他們在商量我們的婚事,我們兩個就這麼躲在房間裡是不是不太好?」
不太好?豈止是不太好啊,簡直是太不好了,蔣芸從方懷民身上下來,坐到床上。
反正說什麼她也不會再出去了。
「那你出去跟他們一塊商量,反正你們也不會問我的意見,回頭你把意思轉告給我就成了。」
「你是不是怕你哥?」
蔣芸十分想點頭,轉念一想,這一點頭,似乎有告狀之嫌,再說賀三今個也沒怎麼著她,所以即將要點下去的頭改為連連搖頭。
「沒有,你知道我這人最沒定力了,哪能好好的坐在那裡聽他們討論細節啊,呆會當著我爸媽還有你爸媽的面打哈欠就不好了。」
方懷民一想,也是。與其讓她在外面呆的無聊,還不如讓她在房間裡呆著呢。
不過,方懷民能躲,他躲不過啊。
他要是也躲了,就有點太不像話了。
「那我下去嘍?」
「去吧去吧。」
蔣芸揮手,然後推著人出了房間。
唉……
賀三啊,還有蔣離……
估計都會平靜不了。
有時候哪裡是由得了人的,人就像那磨上的芝麻,不停的被時間推著走,走著走著就輾碎了。
想要再回去從前,哪有可能。
方懷民跟他父母吃完晚餐就走了,方懷民要送他父母回去,所以跟著一塊走了。
蔣芸當然十分希望方懷民能再多留會,至少可以替她擋擋賀三啊。
可方懷民沒留下,賀三留下了。
席間兩家家長高興,開了兩瓶紅酒,賀三也喝了兩杯,蔣母那麼一說。
「三兒,你喝了酒,今天就不要回去了。」
這話聽得蔣芸聽得一陣頭皮發麻。
不過,讓她頭皮婦麻的還不止是這句,而是後面賀三說的那句。「好。」
好……好啊,他說好啊,蔣芸糾結了。
他怎麼能說好呢,她三哥啊,喝酒算什麼,別說開車了,就算是給個飛機他,他都敢開。
所以,他好什麼呀。
方懷民一走,蔣芸跟她父母道了聲晚安,直接就溜回了房。
這是她的慣用招術,她一直用的不亦樂乎。
不過,有一點她忘了。
要知道,雖然她是在父母家,但蔣芸小時候都跟賀三一起睡的,所以賀三進蔣芸的房間在蔣芸的父母看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鎖著有什麼用,賀三手裡有鑰匙。
所以當賀三開了門進去的時候,蔣芸幾乎是跳起來的。
「你怎麼進來的?」
賀三舉起手中的鑰匙,晃了晃。
蔣芸總是學不乖,在他身邊這麼多年,應該知道鎖門這件事對他來說是沒有用的。
攔人攔不住,蔣芸只好露出討好的笑。
「哥,時間不早了,看你也挺累的,你早點去休息吧。」
賀三鬆鬆領口,身上的酒氣雖然不是很重,但蔣芸聞到的時候還是皺了皺鼻子。
「不急,給你看點東西。」
賀三也沒做什麼激進的事,從進門開始就一直很平靜,這會顯得更平靜了,平靜得有些高深莫測。
賀三的手裡拿著張光盤,手伸著,示意蔣芸自己去看。
蔣芸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接,看著賀三手中的光盤,一時間,腦子裡各種門事件如同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要我親自放給你看嗎?」
賀三一瞇眼,蔣芸立馬就乖乖地接過了光盤。蔣芸在房間裡轉悠了一下,最後挺高興地對賀三道。
「哥,我房間裡沒電視呢,要不改天再看吧。」
蔣芸企圖矇混過關,可惜,站在她面前的是賀三,哪裡是那麼好糊弄的。
賀三也不說話,只一直定定地看著她。
蔣芸被他看的心裡一陣發毛,最後不得不投降,乖乖地拿著光盤,開了筆記本,把光盤放了進去。
當話面開始時,蔣芸鬆了一口氣,因為裡面的人根本不是她,所以她不用擔心她會成為什麼門事件的女主角了。
不過,當她把聲音調大一點的時候,她這口鬆了的氣就又提了起來。
畫面裡的人是蔣離,背景就是那個出了事的工地。
蔣芸倒抽了一口氣,看向賀三。
「三哥,你不能這麼對蔣離。」
說白了吧,工地那事,以黃濤入獄而落幕,雖然黃濤最後還是被弄了出來。但眼前的這個視頻,不光能翻了黃濤入獄的案子,還能把蔣離給送進去。
而且,蔣芸相信,這視頻要是被人看見了,蔣離肯定判的會不止三年。
這故意殺人跟意外事故完全是兩個概念,蔣芸就算再不瞭解,這種事還是知道的。
「能不能這麼對蔣離,就看你怎麼做了。」
「不,三哥,你也不能這麼對我。」
蔣芸咬咬唇,放在身後的手都在抖了,與賀三談判,其實她是沒有多少勝算的。
果然,賀三挑挑眉。
「蔣小四,別盡想著好,什麼好事都被你佔盡了,老天會看不過眼的。」
……
蔣芸抖得更厲害了,沒有方懷民在身邊,她連個支撐她的人都沒有,靠自己,對,她只能靠自己,可是她自己怎麼靠得住。
「想清楚了嗎?」
賀三等得有些不耐煩,皺著眉頭問了一句。
他這話一出口,蔣芸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狠抖了一下。
「三哥,蔣離不能坐牢。」
賀三不語,等著蔣芸繼續說。
賀三本身就不是個急躁之人,跟人談判更是箇中高手。
他不會急著去逼迫對手,而是要等到對方自己受不了的時候,他才出手,那時候,他獲取的利益才是最大的。
「我也要跟方懷民結婚。」
蔣芸一步也不想讓,雖然說這兩句話的時候,她一點底氣都沒有。
那是因為她瞭解賀三,太知道他手段的高超了,也同樣知道他的心狠手辣,她知道他是絕不可能那麼好說話。
可是……這兩件事,她都輸不起。
「你從小就是三哥帶大的,三哥也不為難你,這樣吧,蔣小四,你選一樣,選好了,三哥立馬就回房休息,剛剛喝了點酒,這會頭有點痛。」
所以,他耐心有限。
她就知道,事情不會那麼太平,老太不會讓她太好過的。
「哥,我不選。」
視頻還在播,蔣芸已經沒有心思看了,牙著唇死死地挺著,她必須得堅持,她怕她一服軟,蔣離跟方懷民,她就必須得失去一個。
蔣離對賀三來說,算不得什麼。就算前段時間蔣離一直住在賀三那,兩人的感情也看似很好。
但蔣芸知道,如果真的把蔣離送進去,賀三是絕對能幹出這種事。
賀三不語,從口袋裡摸出根煙點燃,抽了一口。
他抽煙的樣子還是那麼迷人,蔣芸別過眼,這麼迷人的一個人,心腸為什麼要這麼狠。
賀三不說話,蔣芸也不說話,一時間房間裡靜靜的,只能聽到視頻裡蔣離跟人說話的聲音。
視頻雖然是偷拍的,但卻十分清晰,至少蔣離的臉十分的清晰。
賀三抽完了半支煙,把剩下的半截煙扔到了地上,踩熄,仍然沒有說話,也不再看蔣芸,只是把電腦裡的光盤取出來,拿了就走。
這下蔣芸急了,跑了兩步,跑到賀三前面,抵住門。
「三哥,求你,我好不容易找著幸福了,為什麼你就不肯成全我?」
賀三就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蔣芸淒楚的模樣,並沒有贏來他的憐惜。
他做事向來只求結果。
「蔣小四,你求我的事太多了,一樁一件,三哥也是人,累了。」
不再理會蔣芸,賀三擒住蔣芸的胳膊把人拉開,手扶著門把,準備拉門出去。
蔣芸急了,一把將賀三的手死死地抱進懷裡。
「三哥,你別走,你不能走,你得答應我,不能把這視頻裡的東西流出去。」
「行。」
賀三答應的太快,蔣芸一時間有些錯愕。
「你現在就打電話給姓方的,告訴他婚禮取消。」
蔣芸連連搖頭,不,她不會取消婚禮的,打死也不會。
「三哥,你想逼死我是不是,你怎麼能那麼狠心?!」
賀三冷笑,比起狠心來,她又何償不是,他把她放在手裡護了那麼多年,他對她的那麼多好,她可曾記得一點。
但凡她記得一點,她又怎麼會那麼狠心。
因為在蔣家,蔣芸不敢太大聲,怕把蔣父蔣母招來,事情變得更複雜。
她顧慮,不代表賀三也顧慮。
「哥,你給我點時間,給我點時間考慮好不好。」
「行,明天早上你給我答案,現在,你可以打電話跟蔣離商量,或者是跟方懷民商量。」
賀三說罷拔開蔣芸的手,拉開門走了出。
蔣芸這回沒有攔著他,門一關,蔣芸就坐到了地上。
商量?
怎麼商量?
打電話跟蔣離說,「對不起,三哥要把你送牢裡去。」
還是打電話跟方懷民說,「對不起,婚禮取消吧。」
蔣芸坐在地上想了很久,直接被電話鈴聲打斷思緒。
電話是方懷民打過來的,響了好幾聲,蔣芸才接。
「喂……」
「安全到家。」
蔣芸扯扯嘴角,沒能笑出來,還惹得嘴角跟抽筋了似的。
「那就好。」
蔣芸無力地道,手裡拿著手機躺到了床上,也顧不得剛剛還一屁股坐在地上衣服是不是髒了,也不去理會地板上賀三扔的那個煙頭。
「蔣芸,你怎麼了?」
聽出蔣芸的疲憊之意,方懷民有些疑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難道是他走了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嗎?
「蔣離殺過人。」
雖然人不是他親手殺的,但他是主謀,這跟他親自動手沒兩樣。
電話那頭的方懷民張張嘴,蔣芸的這話……太刺激人了。
「剛發生的?」
「不,暑假之前。」
「不一直沒事嗎?」
暑假之前的事,那到現在也有一段時間了。
「賀三那裡有段視頻,全全整整地全記錄下來了。」
蔣芸閉著眼睛疲憊道。
「所以,他要協你了?」
不,他沒要協,他給了她選擇的。
可這選擇,太他媽的不是東西了。
「方懷民,你說我該怎麼辦?」
「你打算怎麼辦?」
他現在該慶幸她還能跟他商量這事嗎?
「我不知道。」
蔣芸是真的不知道,現在不管她做任何一個選擇,剩下的那個,都會令她後悔一輩子。
「你想聽我的意見?」
「是。」
「我的意見就是由著賀三去吧。」
「可是……」
蔣離怎麼辦?
「這就是我的意見,聽不聽隨你,等你做了決定,你再來告訴我你的決定吧。」
在方懷民看來,蔣離如果真殺了人,賀三就算把那段視頻交出去,因此給蔣離帶來什麼,那也是他應該受到的懲罰不是嗎?
他給了蔣芸全然的愛,他要的也是蔣芸全然的愛,如果蔣芸給不到……
好吧,不會有這個如果。
蔣芸訕訕地掛了電話,腦海裡想的都是這幾年蔣離的身影。
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蔣芸不會去做這種事,所以,她怎麼能讓蔣離去坐牢呢。
蔣芸掛完方懷民的電話,又打了個電話給梁思成。
「梁律思,我是蔣芸,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芸姐有什麼問題儘管問,請教不敢當。」
「如果讓你來打場故意殺人的官司,你有多少勝算?」
「具體呢?」
「人證物證都有。」
「五成。」
梁思成吐出兩個字,要麼贏,要麼輸。
蔣芸的心這下更涼了。
「謝謝梁律師。」
「不客氣,還有什麼可以幫到芸姐的嗎?」
「沒……沒了,你忙吧。」
蔣芸花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不是她想,而是賀三隻給了她一個晚上的時間。
早上起來的時候,賀三已經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了。
蔣芸下樓,「爸媽,早。」
看著賀三,又道了一句。「三哥,早。」
賀三點點頭,繼續吃自己的早餐,蔣母替蔣芸把早餐端上桌,又給她倒了杯牛奶。
蔣芸僵硬地笑了笑。「謝謝媽。」
「怎麼臉色這麼難看?生病了嗎?」
「沒有,媽,昨天晚上沒睡好。」
「太高興了嗎?」
蔣母還以為蔣芸是因為她跟方懷民的婚事而高興的。
「媽也高興。」
蔣芸偷偷瞄了眼賀三的臉色,後者根本沒什麼異常。
賀三的早餐很快吃完,優雅地擦了擦嘴,等到嘴裡的食物都吃乾淨了,賀三才開口。
「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蔣芸沒想到賀三會當著她父母的面問這個問題。
沉默了片刻,最後還是回答了。
「昨晚爸媽已經把我們的婚事定了,就按爸媽的意思辦吧。」
蔣芸說的面不改色,心裡卻心跳如鼓。
她想了很久,方懷民其實說的很對。
與惡魔答訂契約,以後還會有一個接著一個的契約,永無止盡,然後她這一輩子都別想要有安生日子了。
賀三平靜了許久,最後竟笑了,勾起嘴解,剎那風情萬種。
可在蔣芸眼裡看來,有說不出的冷意。
「姑姑,姑丈,我先上班去了,回頭再來看你們。」
還在廚房裡忙活的蔣母探出個頭。
「就走了啊,吃飽了嗎?路上開車小心。」
「姑姑,別擔心,我會注意的。」
賀三一走,蔣芸立刻就打了個電話給方懷民。
「方懷民,把你身份證帶上吧,咱倆結婚去。」
蔣芸說完,像是終於了卻了一樁心事,可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賀三手裡的那個東西太致命了。
蔣離肯定會恨她,恨死她的。
蔣芸與方懷民去民政局領了證,幾天後兩家人又在一塊吃了個飯,這次方懷民的叔叔,還有蔣語一家也都來了。
一桌子的人都挺高興,特別是兩家家長,蔣母一個勁地誇方懷民,弄得蔣芸的嬸嬸羨慕不已。
「小方啊,你們醫院要是有像你這麼好的醫生,記得給我們家語兒留著啊。」
蔣語簡直就找個縫給自己鑽進去,她都已經搬外面住去了,她媽還是不肯放過她,一逮著機會就說這事,還是逢人就說,搞得她現在身邊所有人都知道,她蔣二小姐,等嫁呢。
賀三自那天離開蔣家之後,便一直沒有再出現過,蔣離的那事,蔣芸好幾次想問,但又不敢問。
因為到目前為止,賀三那邊還一直沒有動靜,她怕她一問,本來沒有動作的賀三反而有什麼對蔣離不利的動作。
所以只能在心裡乾著急著。
蔣芸與方懷民的婚期訂在三個月後,蔣母雖然捨不得女兒,但見蔣芸給她找著了這麼好的一個女婿,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老實說,蔣芸年紀也不小了,過了生日就三十了,孩子也得抓緊時間要一個了。
不過這事兒,蔣母心裡雖然急,表面上還是沒有說什麼,怕討嫌,她知道現在的年輕人都不喜歡老人們干涉他們太多,由著他們自己做主吧。
三個月其實很快,雖說三個月來準備一場婚禮,時間是足夠了,但蔣芸總覺得時間很趕。
蔣芸與方懷民領證的時候還是夏天,等到結婚的這天,已經是冬天了,蔣芸穿著一身白色的蕾絲婚紗,加厚型的那種,毛茸茸的披肩,讓蔣芸整個人看上去,就像西方古代宮廷公主般。
來的賓客很多,比那天賀三的維屏基業上市典禮去的人還要多。
蔣家親友,賀家親友,方家親友……還有北堂黃爺……
就連韓天星都來了,帶著他妹妹一起來的,蔣語看見那個人時,當場就變了臉。
要不是因為蔣芸是今天的新娘,她非得拉著蔣芸一起去幫她打架不可。
簡直欺人太甚,誰給發了貼子?
這世上怎麼淨有一些不眼力見的主?
這不請自來的,還不止有韓天星跟他妹妹。
蔣語看著入口處,簡直要「喜上眉梢」,喲,今個來的人還真是不少,這下可熱鬧了。
賀三仍然是那麼帥氣,筆挺的西裝,舉手投足之間的味道,迷暈了一票女人,甭管少女還是少女。
如果可以,蔣芸真希望往賀三臉上抹點鍋底灰。
今天她們家方懷民才是新郎,他搶什麼風頭!
別人在想什麼,賀三也不管,蔣芸在想什麼,賀三也不管。
拿起酒杯,賀三呡了口氣,看了一眼站在角落裡一臉陰鬱的蔣離,笑了笑。
現在陰鬱什麼,一會還有更讓他陰鬱的。
等著吧。
看這世界怎麼亂吧。
放下酒杯,賀三揉揉眉心,看了看時間,還有點早,於是轉身找了間休息室。
最近太忙,每天睡三四個小時,並且那三四個小時還睡不安穩。
看著這滿室的賓客,賀三沒由來的就感到一陣厭煩。
蔣芸與方懷民一直在接待賓客,已經空不出心思來理會賀三了,當然,也沒有心思理會蔣離。
蔣語牽著蔣小帥,本來想讓蔣小帥去找蔣離玩,但看到蔣離那臭哄哄的臉色之後,又拉著蔣小帥走了。
邊走邊搖頭,蔣芸這惹的一身的騷,比她可複雜多了。
上午十點半左右,賓客都來得差不多了,婚禮正式開始。
司儀上台,咳了兩聲,人群中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蔣語挑挑眉,含在嘴裡的酒差點噴出來。
「大伯,您這司儀上哪找的?」
「小方的同學,人長的不錯嘛,聽說還沒結婚,回頭讓小方介紹給你?」
蔣父還沒回答,蔣母就替他說了,並且一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模樣。
蔣語摸摸鼻子,暗暗捏了自己大腿一把,讓你多事兒!
「大媽,今個蔣芸結婚呢,我的事改天再說,改天再說。」
按照婚禮流程,蔣父只坐了一會,就去了後台,方懷民站在台上,司儀說了點他小時候的嗅事,也沒有太嗅。方懷民從小就是個藥迷,跟著他叔叔,什麼藥都要拿來研究一下,試驗一下,當然,他不會拿別人來做試驗,只會拿自己來試驗,所以經常會發生一些吃錯藥的事。
好在他命大,每次拿的都不是什麼致命的藥,所以他才能活到現在。
司儀說的好笑處的時候,自己先笑一陣,然後再接著講,其實方懷民吃錯藥的事本來沒那麼好笑,可被這司儀這好笑的一講,大家都樂了。
「好了,笑過了之後呢,下面有請我們的新娘上場。」
司儀話鋒一轉,伸手衝著紅地毯的那頭做了個請的動作。
大家的視線紛紛順著司儀手伸著的方向看去,蔣芸正挽著蔣父的手緩緩走來。
在從紅地毯那頭走到這頭的這段路程中間,有人哭,有人笑,還有人笑著哭。
蔣父當著所有賓客的面,把蔣芸的手,交到了方懷民手中,給了兩個一個鼓勵的微笑。
蔣芸本來故作堅持的睜大著眼,不想讓自己哭出來,在這一刻,還是無可避免的流出淚來。
「好了,現在呢,我要問新郎新娘兩個問題。」
賀三搖晃著手中的酒杯,透過玻璃杯看著台上的人,時間差不多了。
「請問我身邊的這位方懷民男士,你願意取蔣芸女士為妻嗎,不論貧窮,富有,健康或是疾病。」
「我願意。」
司儀頗為誇張地點點頭,接著又問蔣芸。
「那請問蔣芸女士,你願意嫁給方懷民先生為妻嗎?不論貧窮,富有,健康或是疾病。」
「我……」
賀三勾起嘴角,默默地數著數。
「三、二、一。」
砰的一聲,酒店的大門被推開,打斷了蔣芸的那句我願意。
賀三支著眉心,彎彎唇。
時間剛剛好,後面的事,也或許會跟他想像的一樣精采。
酒店外面是震耳欲聾的警車聲,一批批的帶著真槍實彈的警察進了酒店。
台上台下的人都呆呆的看著,蔣芸的腿都在抖了,要不是有身邊的方懷民扶著,她早就癱倒在地了。
蔣芸在暈眩中去看賀三,因為賀三的手擋著,所以蔣芸看不到他的表情,卻還是能很清楚地看到他勾起的嘴解。
蔣芸又轉過臉去看蔣離,看到的卻是戴到了蔣離手上的手銬。
不……
賀三……賀三不能這麼對蔣離……
賀三……
然而,刺激遠遠不止這些,就在這個時候,本來坐在賓客席的韓天星也站了起來,走至黃濤面前。
「黃爺,一起走一趟吧。」
那些警察的動作很迅速,匆匆地來,又匆匆地走了。只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帶走了兩個人,其他的,連張椅子都沒碰到。
等所有的人都走了之後,台上的司儀才反應過來。
蔣離他是不認識的,那位黃爺他更不認識。
所以在他看來,這兩個人的離開,應該不會影響整個婚禮的進程。
這一天的確是非常混亂,蔣芸與方懷民在這樣的混亂中交換了戒指,婚禮也算完成了。
其實蔣離跟黃爺,在場的人,除了賀三跟蔣語外,基本上沒幾個人認識,所以,只留下了些疑惑,其他的……什麼也沒留下。
好像警察來這裡帶走兩個人,與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對他們的生活並不能帶來半點影響。
而蔣芸,從蔣離被帶走的那一刻起,身子一直是涼的,如墜冰窖般。
她真的不敢相信賀三居然真的會這麼對她。
她原先還帶著分賭意,賭賀三對她的情份。畢竟從賀三給她看那視頻開始,距離現在,已經有好幾個月的時間了。
期間賀三一直沒有說什麼,她原本以為賀三會看在這麼多年的情份上,把那段視頻給處理掉。
現在,她輸了,蔣離給送進去了。
呵呵……蔣小四啊蔣小四,你還真他媽的天真愚蠢。
「蔣芸,蔣離他……」
酒店樓上的休息室內,蔣芸坐在床上,蔣語站在一旁,想問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別人不認識蔣離,她還不認識嗎?為什麼好端端的,他會被警察帶走。
「蔣語,你先回去吧。」
站在另一側的方懷民說道,看得出來蔣芸很亂,蔣語現在問也問不出什麼。
等蔣語走後,方懷民才上前,蹲在蔣芸面前。
「蔣芸,我們明天去看蔣離,請最好的律帥給他。」
蔣芸終於動了,看著方懷民的臉道。
「有用嗎?」
「當然有用。你別忘了,這世上最會說話的就是律師了。就算蔣離真的殺了人,只要我們找對了律師,他一樣沒事的。」
「真的?」
「真的。」
蔣芸僵著臉笑了笑。
「對不起。」
「為什麼對我說對不起?」
「今天本來是我們的新婚之夜的,你看現在這事鬧的。」
「不怕,你只要答應我,蜜月的時候給我補回來就好了。好了,現在不要多想了,先去泡個澡,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們就去給蔣離請律師,我去給你放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