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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三百零八、凶危(下)】 文 / 墨非

    更新時間:2013-05-11

    魔氣已然盡數退卻,龍山又一次回歸了安寧與祥和。

    破空之聲由遠而近。關天養知道是大慈悲寺各院首座又趕了回來。

    「關施主,請下來吧!」白龍的聲音遠遠地送來,關天養這才低下頭來,心下霎時間閃過無數的念頭,有興奮、有害怕、有迷茫、也有痛苦……黯然地長歎了口氣,回想著剛才的所作所為,竟然感覺如在夢中一般。

    回到藏經閣,白龍已經將趕來探視情況的各院首座打發走了,獨自一人站在院中的菩提樹下仰望著青幽幽的夜空。關天養尚未開口,他就道:「今夜若非得關施主出手,怕是有一場大麻煩。貧僧在此謝過了!」稽手拜了了下去。關天養還沒來得及遜謝,他又道:「施主也看到了,魔氣一日濃於一日,長此下去,要不得幾天,龍山盡在其籠罩之中。到那時,不單敝寺難以倖存,龍山左近數十萬百姓也將死無葬身之地……」說到此處,見關天養不為所動,既氣餒,又不心甘,只得頓足頓氣。

    關天養出了片晌的神,才笑道:「大師,依晚輩看來,你之神通足以震懾它了,為何卻要求於我呢?這實在教晚輩想不明白得很!」

    「施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白龍顯是對關天養的多疑有了相當的心理準備,從容地答道:「些許魔氣,以貧僧的微末法力,自然無虞。隨著封印鬆動,洩露的魔氣越來越多,不日就會形成『魔障』,到那時除非菩薩降世……」

    關天養實在不耐煩聽這些大道理,將手一擺,很不禮貌地打斷了正說到興頭上的白龍,「大師,還是那句話,我真不是神仙!」見白龍又要插話,忙加重語氣道:「真的!我若是神仙,天下哪有麻煩我就去哪,絕不會等人求上門來。可是大師,就這我點實力,連謀奪龍鱗的修行者都應付不了,怎麼對付得了連神仙都殺不死的鬼魔?你執掌大慈悲寺藏經閣,又修行了九百多年,在我的印象中你是一個慈悲的智者。現在我是越來越不明白大師你的良苦用心,想來是我太笨了吧?」

    白龍如何不明白關天養話中暗指他別有用心呢?他也不計較,將頭一搖,道:「施主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貧僧敢問施主,緣何在數月之間便能擁有如此實力呢?」

    關天養一震,暗叫道:「哎喲,我還當這和尚腦子進水了呢,敢情是一直在打著萬寶爐的主意。我可真是太小看他了……」腦中盤算了一圈,便問萬寶爐,「若是沒有軒轅靜的幫助,你能協助我修復九星元陽鎖麼?」

    萬寶爐沒答。

    關天養覺得有些奇怪,再問了一遍,見他還是沒有坑聲,越發的不解了,「這是怎麼了?能就能,不能就不能唄。何必連話也不說了?」

    「你要我說什麼?」萬寶爐終於開口了,「和尚是群笨蛋,難不成你也傻了?」

    「這話怎麼說?」關天養納悶地問道:「我又哪裡做錯了麼?」

    「我來問你:九星元陽鎖既非受外力破壞,又非魔氣侵蝕,偏偏其中最重要的三個加固封印失去了效用,這說明了什麼?」

    關天養也問道:「是呀,這說明了什麼?」這些天來,這個問題一直盤旋在他的腦子裡,卻是怎麼也想不透。此時萬寶爐說起,他心下頓時一亮,驚喜地問道:「這麼說你看透了這其中的關竅?」

    萬寶爐氣得差點沒暴走,怒道:「只有傻子才看不透!」

    「啊?」關天養滿頭的霧水,實在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好吧……」萬寶爐實在拿他沒辦法了,只得連連叫著我投降,還說:「原以為你聰慧過人,現在才知道笨起來也是人所不能及。我這樣來問你,若這件九星元陽鎖是你煉製的,你認為它為什麼會出這樣的問題?」

    「若是我煉製的……」關天養心念電轉,霎時間就明白了萬寶爐所指,心下是悶雷滾滾,說不盡地駭然,半晌才道:「你,你是說……」不等他說完,萬寶爐就搶先道:「對了。費了這麼大功夫你才轉過彎了,簡直讓我不敢相信……」就又陷入了沉默,不再說話了。

    九星元陽鎖煉製的所用的每一樣材料都是最好的,其煉製手法雖然平庸,但整體結構穩健、結實,別說是五六千年了,就是五六萬年也不會出問題。封印乃是軒轅世家當時家主軒轅曉峰親手部署,處處皆為著防禦魔氣侵蝕,加固其整體結構而著手,可謂是機心用盡。而最先出問題的又是三道最關鍵的加固封印,接著才是被人外力破壞了聚靈陣。若說是巧合,未免巧得太離譜了些。若說不是,那便是蓄意為之了,也就是說,這人事先已知道九星元陽鎖的加固封印出了問題,所以才會恰到好處地破壞了聚靈陣,從而使九星元陽鎖徹底地失去了作用。

    「不,不對……」關天養一方面是驚駭自己得出的結論,另一方面又發現了更多的疑問,「三個最關鍵的加固封印已經失去了作用,縱是沒有外力的破壞,要不了多少年,別的封印也會因受魔氣的侵蝕而相繼崩潰,犯不著多此一舉,破壞聚靈陣,反倒引得大慈悲寺預先有了警覺。也就是說,這個破壞聚靈陣的人並不是要放出鬼魔,而是為了提醒大慈悲寺:九星元陽鎖已經出了問題,要趕緊修復?」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是極大的,心下的驚駭就越巨大,已到了教他不能承受的程度。

    白龍見關天養良久不語,滿臉滿眼卻都是震駭之色,頃息間連變了數變,本想一問緣由,卻又擔心關天養不想回答,便強忍住了。

    「大師……」關天養在連吸了幾口冷氣後,終於是開口說話了,「我能請教你個問題麼?」

    「不敢,施主請說便是!」

    「不知大師是否知道……大師應該知道九星元陽鎖的問題到底出在哪,是麼?」關天養原本是想問白龍知不知道九星元陽鎖的問題出在哪,可話才問到一半,見白龍神情篤然,自始至終都無半分慌亂之態,心下驀地一驚,暗叫道:「是了,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他能執掌藏經閣幾百年,不論是智慧還是能力,豈是我所能望及的?虧我還當他是個楞木頭……」這才直咄咄地問白龍是不是已經對一切瞭若指掌。他的目光如刀,死死地盯著白龍俊秀的臉頰,分明是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籍此來判斷白龍到底知道多少。

    白龍知道的遠比關天養想像的更多,不過他沒有料到關天養的反應如此之快,前後不過茶盞功夫就醒過了神來,頓時一怔。

    也就是這一怔,讓關天養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大師……」關天養捂著臉,語氣中帶著悔恨和痛苦,無力地號叫了一聲後,旋又自我嘲諷地哈哈笑了起來,「我呀……真可笑,差點就以為成了救世之主了。大師,雖然我不知道你什麼用意,但你不能,不能這樣耍我不是?」

    白龍忙道:「貧僧絕無耍弄施主之意……」關天養一擺手,冷笑道:你知道我現在什麼感受嗎?噁心,噁心得想吐!嘿嘿,若不是看在已故白象大師的面上,大師,就憑你這副心機,任你是天塌地陷,還是怎樣,我都已經拂袖走了。」說到此處,轉過身去,背負雙手,仰望著在天殘月,不無傷感地道:「原本我遇到的和尚個個都還不錯,和善忠厚,慈悲濟世,為了救毫不相干的人,寧願捨棄自己的性命都不要……」嘴上說著,腦海中儘是瞭然的身影。想到了然為制止修行者爭奪靈泉出世異寶,拯救九夏百姓,不惜以一己之力對抗數千修行者和地獄的執法者摩迪迦,最終遭人暗算,生死不明,心頭便痛楚難當,連連感慨這世上到底是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吶。「……自然也就覺得和尚都是好人,反倒是道士,特別是玄武宮、三清教、符菉宗和神霄派的這些,個個都是機關算盡,虛偽狡詐之輩,教人噁心得很……唉,了然大師說得對,和尚也是人,既是人,就有貪嗔癡恨愛惡欲,我也把你們看得太過於高尚了……」原本還想揚揚灑灑的說下去,可轉念一想:說這許多有什麼用?不用是發洩牢騷,毫無意義。便甩了甩頭,以一聲歎息為這段話劃上了句號。

    白龍一如既往的淡定,甚至連辯解的意思都沒有。見關天養話說完後,他才道:「施主想必已經明白了過來,九星元陽鎖之所以會出問題,癥結既不在魔氣的侵蝕,也不在外力的破壞,而在於封印。諸般事實讓貧僧也不得不懷疑當年軒轅曉峰道友是故意留下缺陷,以至才有今日!」見關天養還是不說話,他又道:「可是軒轅曉峰道友為何要這樣做?不論是他本人,還是軒轅世家,都與敝寺無怨無仇,犯不著為敝寺埋下一個天下的禍根呀?這其中必有不為人知的原因。貧僧之所以幾番催促施主,一則確實是時不我待,再不趕緊修復九星元陽鎖,它便隨時有可能破印而出;二則是籍此機會查出背後到底藏著什麼陰謀,是誰在使壞;第三嘛……算了,施主既不信任貧僧,貧僧又何必多說?」

    關天養哼哼地笑了起來,「大師,你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感覺嗎?」

    「貧僧不知!」

    「第一,假;第二,空!」關天養似乎是要刻意激怒白龍,竟然當場狂笑了起來,「在我看來,也不必什麼一則二則的,只一句話:你不就是想利用我麼?直說多省事?拐彎磨角,既想當,當那什麼,又要立牌妨。可笑之極!」若不是為了給白龍和大慈悲寺留存顏面,他絕不會將那個已經溜到了嘴邊的詞給生生地吞了回去。

    只沒想到白龍還是不生氣,只是合什道:「施主既要這般想,貧僧也無可奈何。」

    關天養滿心的索然,哪裡還有心思繼續與白龍說下去?將袖一拂,快步回藏經閣去了。

    回到小廳裡,坐在窗前,望著月色籠罩下的幽幽夜色,怔怔地想了大半夜,突地笑了起來,暗說:「我也是的,何必執著於這些呢?和尚是人,大慈悲寺也是修行界的門派之一,與玄武宮的區別不過在於一個是道家,一個是佛家。又何必因為了然和了定二位大師而認定所有的和尚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好人呢?我也未必天真得實在可笑了些。再說,我不過是拿錢辦事,只要他大慈悲寺給得起錢,我管這許多做甚?當真是莫名其妙得很。」暗暗感慨了一番,便又坐回案前,拿起已經修復方案細看了起來。

    本來方案已經敲定了,不過眼下又必須得考慮一個新的因素:若當年軒轅曉峰真的暗中使了鬼,如今的軒轅靜是否還讓人信得過呢?怕是難說得很。

    事頭臨頭,也不得不再次有求於萬寶爐了。

    「方案你幫我審審……」關天養將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看看有沒有問題。明兒一早我就得動手做了。早點完工早了事!」萬寶爐沒有吭聲,他也懶得管萬寶爐有沒有就應吮,眼睛一閉,片刻就鼾聲微起,進入了夢鄉。

    軒轅靜的傷勢已大有起色,行走無礙,但受損的經脈卻得需要些時日才能恢復。關天養來探視時,他也正在瞑目調息。關天養問封印部署的方案還要不要修改,他想了想,就問關天養有什麼看法。關天養扁著嘴道:「都說了,我是外行,能有什麼看法。」

    軒轅靜眉頭微微地蹙起,欲言又止,見關天養飽含深意地盯著他,便笑道:「關老闆若是外人,這世上便沒有內行了。其實我倒有些想法,只是時間倉促,要重新調整怕也是來不及,了不得只有先這樣了!」說完,神情一黯,眼裡儘是驚懼之色,「昨夜若不是承廣慧大師和關老闆救援及時,我還豈有命在?只求盡快修復九星元陽鎖,鎮住魔氣,那便是功德無量了!」

    關天養聽他語氣不像作偽,便歎了口氣,「眼下確實以暫時封鎮住魔氣為要。你的傷勢未復,還是好生休息,部署封印的事就交給我來吧!」

    「你?」軒轅靜驚得笑了起來,「原來關老闆也懂得封印部署之術?」

    關天養哈哈笑道:「你都把方案做出來了,難不成我連照搬的本事都沒有麼?再說,你不還在麼,便是有問題,也可以就近請教!」

    軒轅靜客氣地道:「請教不敢當,咱們一起討論就是!」

    關天養呵呵一笑,便辭了出來。

    白龍和一干廣字輩眾僧已在大廳候齊。關天養昂首挺胸,大步如風地走了進來,正準備宣佈早飯後就開始九星元陽鎖的修復,並要白龍指派幾個人予以協助,卻見眾僧神情陰森,目含憂色,便笑問道:「怎麼了?難不成又出什麼大事了?」也不等人請,逕直在空位裡坐了下來,袍子一撩,二郎腿高高地蹺起,神情很是有些倨傲。

    眾僧緊盯著他,俱都流露出了不悅之色。

    關天養熟視無睹。見人無搭理自己,也懶得去深究,冷笑一聲,將厚厚的一疊方案往桌上一擲,「萬事俱備,只等著材料便可以動手了。一會兒我就會開始著手刻製法陣和符菉,煩請白龍大師指派幾人予以協助。不知方便否?」

    白龍本以為關天養要他將各院首座召來是有別的事情要說——比如甩手不幹了——不想竟是宣佈要立馬開工,當即喜出望外,也沒去計較關天養為何一夜之間會有如此大的變化,忙道:「好,不知施主要多少人?」

    關天養道:「太多了不行,十個就好。」

    白龍迅速點了九個的名字,剩下的那個名額留給了他自己,「施主看這樣可行了麼?」

    關天養笑道:「有大師坐鎮,那就最好不過了……」略一沉吟,環視眾僧一眼,見個個眼裡儘是期盼之色,心下真不知是想笑還是想怒。「不過,有件事晚輩須得事先聲明!」

    「關施主請說!」

    「既是打開門來做生意,求的就是財。這單生意報酬多少,還請大師明示下來。」

    白龍略一遲疑,便問:「不知施主以為多少合適?」

    關天養大笑起來,「我以為?我以為把大慈悲寺作價抵給我就最合適。可大師和在座的大和尚們卻不會願意!」

    沒想到白龍竟然點起了頭來,滿臉肅然地道:「敝寺財力微薄,怕是難以滿足施主所求。施主既有此議,敝寺方丈之位讓與施主又如何?」

    「啥?」關天養一蹦而起,滿臉的驚恐。先是掏了掏耳朵,然後看著白龍和一眾廣字輩和尚,「大師,你不是在逗我樂吧?」

    白龍歎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只要施主能夠修復九星元陽鎖,封印鬼魔,敝寺方丈之位由得施主措置。自貧僧以下,敝寺三千零七十八名弟子、二十處別院悉奉施主號令,若有半分違逆,天誅地滅,魂魄墜入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眾僧皆莊嚴合什,「悉奉施主號令,若有違逆,天誅地滅,魂魄墜入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修行之人最忌發毒誓,上感於天心,必有應驗之日。關天養見眾僧如此肅穆真誠,真的是被嚇住了。直到白龍問:「不知施主意下如何?」時,他才猛地打了個哆嗦,連連擺手道:「不行,不行,絕對不行……」腦子飛快地轉動了起來,「要不這樣。有晶玉、法寶或者是稀奇的材料都可以,別的我是一概不要。這總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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