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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斯文敗類 文 / 遜影

    牽馬離開乞還家,卻依舊不想回太子府。

    想到許穎,微一遲疑翻身上馬,朝許家所在的方向騎去。

    遠遠看去,許家院中燈火已熄,宋譯悶悶的下了馬,在犬吠聲中,站在許家的門外發愣。

    夜風吹過,蕭條的冷意中,宋譯越發迷茫。乞還方纔的那番話,使他壓下了最初的憤怒,大丈夫雖然必須敢愛敢恨,但更應該懂得隱忍與取捨。丈夫與莽夫的區別在於,丈夫一直都在守護自己身邊的人,而莽夫,一直都在連累身邊的人。

    宋譯立在門外涼風中,思索著使許穎脫難的良策。而許家院內的廊下,許穎正坐在那裡任冷月玷污如花容顏,風吹起,髮絲凌亂,渾然未覺。

    街坊四鄰犬吠聲越來越大,到底使她感覺出一絲一樣。起身朝院門口走去,看看是不是誰家遭了賊。

    宋譯正在發愣,突然有下門的聲音傳來,愕然抬頭,正對上許穎疑惑的眼神……

    許家的院門被朝外鎖上,許穎和宋譯一起走在祥德的街道上。

    「前些日子,有官媒來我家提親,聽說是你。」

    許穎的聲音依舊淡淡的,透著點到為止的含蓄與落寞。宋譯暫時壓下滿腹心事開口笑道:「是我,我不知道你心中是否有我,但我想試試,我不想錯過你。好在你允下了我的提親,我知道了你的心意,感覺很開心。」

    許穎回頭看著他,遲疑良久才道:「不是我允的親事,是哥哥。」

    「那不也正是你的意思嗎?」宋譯問。

    許穎搖了搖頭,苦笑道:「對於婚事,我向來無法自己做主。如果我能做主,我會回絕相府的提婚,我寧可與你做一生的知己好友,也不願意嫁給你給你帶來危險。」

    「危險?」許穎的話越來越奇怪,以至於宋譯越發糊塗了。

    這時,只聽許穎歎道:「這兩天,即使你不來找我,我也會去尋你的。」

    宋譯安靜的等待著她的未盡之言,本來煩亂的一顆心,無端平靜如水。只聽許穎道:「我害死了我的嫂嫂和她肚裡的孩子,這些年,哥哥一直很恨我。他曾說過,我害他失去至愛,他一定也讓我嘗受失去心上人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宋譯,咱們都還小,所有的心事都在臉上,哥哥已經知道了我對你有心,他很努力的要促成你我的婚事,只等著我嫁給你後發動天下文人攻擊你。他乃祥德文士,祥德乃我大安朝的心臟,只要他振臂一揮,天下文士全都會遙相呼應,而文人要找一個人的知名理由可以說是輕而易舉,歷史長河中,文人比武夫更可怕。」

    宋譯呆呆的聽著許穎的講述,很奇怪她是怎麼害死她的嫂嫂和未出世的侄兒。但是許穎把那事一言帶過,想必是不願回憶,於是壓住心裡的好奇悶悶的道:「你哥哥太麻煩了,他可以直接找群殺手捅我刀子。何必鬧出那麼大動靜,讓天下文人都成為他的棋子。」

    「雇殺手只是一時之快,而號召天下文人為他效命那卻是流傳青史的壯舉。他自以為自己的名望已經堪當天下文人之首,他只是想借此做一件震撼江山的大事,使自己的名字被史官記在史書中,供後世文人敬仰。殺一個人很容易,但殺人的過程卻至關重要,一刀子捅了你,不僅你痛快,我自己也輕鬆。他要做的,是讓你我遭受世間文人的唾罵,讓你我背著他們的鄙夷與壓力而死。」

    許穎很冷靜的分析著許仕奇的行為,宋譯卻對此很不屑的道:「你哥哥就是一個斯文敗類變態文人,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如此費盡心力的事兒,他也不嫌累得慌。」

    說到這裡,突然對兀自苦笑的許穎道:「你我都是是非人,你我的婚約,不僅害了我,也害了你。但是,眼下的情況是,你我都無法回頭了,必須想出應對之策,好換得來日舉案齊眉之樂。」

    「此話怎講?」許穎很好奇的回過頭。

    宋譯花費一刻鐘的時間把宋家今年的危機,和今夜慕容沖告訴自己的那番話講給許穎,許穎聞言陷入沉思,良久方道:「其實我死不失為一個好的結局,我活著只能給你帶來無窮盡的災難,不如一死了之,免得你一直受人制肘。」

    「別胡鬧。」宋譯瞪了她一眼道:「你我如今把各自的隱衷說了出來,為的是能找到更好的解決辦法。你張口就是自己去死,擺明了要我難過。」

    許穎笑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難過。也不會讓你為了我陷入絕境,我會以另一種方式活著,直到你變得強大不再受人制肘。

    「另一種方式活著?」宋譯立刻一臉警覺的看著許穎。

    許穎笑著解釋道:「柳媽那裡有一種讓人吃了假死的藥,明天我就會把藥吃下去。我死後,你可以大張旗鼓去我家弔唁,動靜越大越好,這樣就會很快傳到皇上耳中,皇上知道我已經身死,自然不會再以賜婚一事迫你違抗聖旨冒犯君威,而你,也可以就此避免了娶不喜歡人過門的煩心事。」

    「你的意思……」宋譯眼中的陰霾漸漸散去,他已經知道了許穎的想法。「之後的你會以一個已死之人的身份活著,直到我有能力保護自己保護你的時候,才出來回到我身邊,做我的妻子。」

    「然也。」許穎面上的笑容越發絕美,使宋譯怦然心動……

    送許穎回家後,壓力盡減的宋譯只覺得身輕如燕。騎著馬很快就回到了太子府,太子府眾人歇的差不多了,和守門侍衛打過招呼後,宋譯直接先回房睡下。

    與此同時,許府。

    許穎回去後,先去柳媽的房中叫醒她,給她說了幾句話後,柳媽想了想起身取出一個小匣子,拿出青花瓷小瓶給她道:「姑娘,這樣也好,你哥哥已經喪心病狂,你選擇如此方法脫身,倒也不失為一種生路。」

    「柳媽,」許穎接過那個小瓶道:「下葬前你想法子引開哥哥,我會盡離開此地。臨走的時候我會把一些同等重量的東西放進棺木中,如此不會被抬棺人發現出異樣。我走後,你要照顧好自己。」

    「姑娘放心,少夫人的事兒當時我也在場,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柳媽歎道,「只是少公子一根筋兒,他怎麼也走不出這個坎兒,竟然對你……」

    說到這裡,許穎臉色一白,卻沒有再說話,拿著小瓶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月亮如此,浮生若夢。一瓶液體盡數飲下,血絲從嘴角滲出,一陣眩暈過後,栽倒在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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