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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十六章 反常 文 / 未小七

    雲錦亭神色是顯而易見的緊張,被知微抓著的手臂僵硬的垂在身側,指尖微顫了,似很想反手抓過知微好好檢查一番,卻又因禮數規矩而不敢有任何逾矩行為。

    身後有雜亂疾奔的馬蹄聲傳來,他退後半步,不動聲色的將手臂自她手裡抽出。見她只除了臉色白了些,衣服頭髮凌亂了些,並未有受傷的痕跡,原本焦灼的神色這才鬆緩了下來。

    知微覺得眼眶微微發熱,她揉了一把眼,抬起微有些濕的眼睛笑:「殿下不用擔心,我沒受傷。」

    她彷彿看出了他焦灼之下因為顧忌她的名聲而強忍的無奈,被人這樣擔心著,她覺得心跳有些快,莫名的又熱又燙。

    李思淵坐在馬背上冷眼看著這一幕,胸口壓了點什麼東西,好像有點悶,卻說不清道不明。十分不喜歡她看雲錦亭的目光,眼睛濕漉漉的,顯得格外明亮。就像大雨之後,夜空中的星子。她的臉龐嬌嫩紅潤彷彿含苞的薔薇,帶著也許她自己都沒發覺的嬌軟羞澀。

    他也不喜歡雲錦亭看她的樣子,目光柔軟纏綿,彷彿有什麼東西就要呼之欲出。

    李思淵覺得心裡像是潛了只兇猛的獸,在鼓噪,在叫囂,掙扎著要衝破出來,然而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彷彿自己也跟平時不一樣,心裡悶得慌,噪的厲害,卻知道靠尋常那般發作根本平息不下來。他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兩個人,一個焦躁不已,一個端坐在馬背上,只是冷眼旁觀。

    當然知微並不知道自己這回在李思淵眼裡是個什麼模樣,更不知道他此時又是怎麼個心理活動,雲錦亭和自己都沒受傷,心裡自然十分高興。

    仰起頭瞇了眼睛笑時,陽光點點落在她眼裡,晶光璀璨。

    雲錦亭神色柔和,微笑道:「沒事就好。」

    兩人並未多說什麼,棲桐領著一群娘子軍已經奔到了跟前。知微抬眼瞧去,雖然娘子軍們……亂七八糟沒有隊形,不過瞧她們穩穩當當坐在上頭,倒也很是像模像樣,比她強多了。

    顯然這些跟來的宮女們就是方才興致勃勃、躍躍欲試的那一撥人,膽小的嚇得哭出來的肯定沒有跟上來。

    棲桐氣急敗壞的跳下來,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喘的模樣,盯著雲錦亭急聲問道:「哥哥,你怎麼樣?」

    雲錦亭笑道:「我很好。」

    棲桐卻不是很相信,雲錦亭的身體一直不好,太醫囑咐要靜養,因為身體不允許,他其實從未學過騎射。

    小時候在皇家馬場裡,她跟哥哥看見父皇放著滿案頭政務不顧,都要抽空親自教李思淵騎射時,哥哥沉默的眼睛裡不但有渴望,還有藏不住的羨慕。她以為那是因為哥哥沒有健康的身體,所以羨慕李思淵。哥哥不能騎馬,她就去學,父皇沒時間教她,她就自己纏了馬場的人偷偷學。她想,等她學會了再告訴哥哥,他就可以不用羨慕李思淵了。

    她那時還小,不太懂,後來慢慢大了。

    當所有皇子皇女都排在李思淵之後,當所有好吃好玩兒的東西總是先賞給李思淵,當她的期望變成哥哥一樣的沉默時,她再也沒對父皇提過任何要求了。

    她也終於明白,哥哥的沉默和羨慕,並不是因為他沒有健康的身體!後來哥哥去了南域,身體漸好,卻也並未聽說他會騎馬。

    今天非拉著他來,也不過是做個噱頭,這學院裡頭喜歡哥哥的女子很多,那些女子平日裡削尖了腦袋想往哥哥身前湊,卻又要顧忌禮數規矩,根本沒有近身的機會。如果讓她們知道哥哥也在馬場準備學騎馬,想來那些個有心的,怎麼也不會放過這麼好的親近機會,故而才叫哥哥來露一臉。

    方才瞧見哥哥打馬狂奔追去時,她嚇得一顆心險些停擺。

    此刻見哥哥好好兒的站在自己面前,棲桐仍是覺得有些腿軟。拉著雲錦亭從上到下、從前到後一通檢查。

    「棲桐,我沒受傷。」雲錦亭心知棲桐是擔心他,但被她眾目睽睽之下撥來撥去抬手摸腿的,還是有些哭笑不得。

    棲桐鬆口氣:「沒事就好,你要出了什麼事,母后非得罵死我不可,說不定還要罰我禁足抄書呢!」

    棲桐關心完自家哥哥,這才想起知微來,「知微,你呢?你受沒受傷?」

    知微心情大好的瞧著棲桐猶如老母雞般緊張雲錦亭,而雲錦亭又好笑又無奈,覺得這畫面實在很可樂,忍了笑道:「我又不是瓷做的,哪那麼容易就受傷了?」

    雲錦亭聞言,似微愣了下,神色更無奈了些棲桐對自己太緊張了,她這在是笑他呢,敢情他在棲桐眼裡就是瓷做的。

    「孔知微,你似乎忘了,你是來奉旨學習的,不是奉旨跟人攀交情的。」李思淵驅馬慢慢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瞧著知微,目光冷漠。

    知微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是,學生知道了。」

    「李思淵,你別太過分!」棲桐將知微往後拉了拉,冷聲道。

    李思淵身體微微前傾,彷彿是陽光有些耀眼,逼的他不得不微微瞇起眼睛般,「過分不過分,與你何干?與殿下又有何干?我奉旨指點她騎射功課,你們若有什麼不滿,儘管對皇上說去呀,衝我吼什麼吼?」

    「你」棲桐氣結,她這輩子,最恨就是李思淵說這句話

    這小兔子是皇上賜給我的,你要不高興,去對皇上說啊!

    這鞭子是皇上特地給我打造的,你喜歡的話,去問皇上要啊!

    這七巧點心是皇上吩咐御膳房做給我一個人的,你想吃啊,叫皇上命令他們也給你做啊!

    你的蛐蛐兒就是我弄死的,你去找皇上告狀啊!

    你身邊那宮女是我喊人打的,你去找皇上治我罪啊!

    ……

    李思淵以老師的身份堂而皇之的帶走了知微,冷著臉拍一拍打著鼻響的黑馬,道:「上馬!」

    知微一瞬間有些發楚,李思淵好像忽然間變了一個人似的,他要是對她大吵大罵,甚至動手,她反倒覺得很正常。他這樣彷彿壓抑著某種情緒冷口冷面的反常模樣,卻叫知微有些束手束腳,不知該如何應付。

    知微一邊在心裡嘀咕,一邊踩上馬鐙。

    雖然動作依然很難看,可好歹也比前兩次熟練了些。

    知微防備著李思淵會在背後突然又抽一鞭子,抓緊了韁繩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這人今天實在太怪異了!他不發火,知微總覺得有些不安!

    「下來!」李思淵又出聲命令。

    知微蹙眉,不知道他搞什麼鬼,卻還是手腳並用的爬下馬背。

    「上馬!」

    剛站穩的知微:「……」

    李思淵的聲音又冷又硬:「上馬!」

    知微一愣,眉頭慢慢皺起來,眼睛緊盯著李思淵,他不避不讓,桃花眼裡沒有素日常裝的憤怒、惱火、得意、狂妄……只餘下一片平靜的漠然。

    知微咬牙忍氣,重又爬上馬背。

    「下來!」還未等她坐穩,李思淵又開口命令。

    知微再也管不住眼裡的詫異,沉聲問道:「你什麼意思?」

    上來下去的,這不是存心整她麼!

    「下來!」李思淵見她沉不住氣,眼睛微微一瞇。

    知微不動,抿了下嘴唇,坐在馬背上與他對峙!

    「你是奉旨來學騎馬的,不聽我的話,算不算抗旨?」李思淵的表情安靜而冷漠。

    知微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學習……上馬和下馬!

    直到她手臂酸軟的再也抬不起來,兩條腿也抖得跟篩糠似的,李思淵才結束了對她的折磨!

    是啊,這樣整她,不會讓她受傷,她也沒法兒去告御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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