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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10井 文 / 方嫣

    這樣過了五分鐘,漫長而磨人的五分鐘,左野磔一直緊緊的握著上官琦的那只沒有留置針頭的手,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無限靠近的兩個人,各自神傷。

    靜窒的空間內,再度響起手機來電的震動聲,左野磔皺了皺眉,鬆開了緊握的手,從褲袋裡取出電話來。

    低頭一看,是薇拉,他遲疑許久,到底還是接起。

    「薇拉,又怎麼了?」他背過身去,用壓得極低的聲音對著那邊蹙著眉問。

    「磔,我進不去,我不知道怎麼辦?你快過來,好嗎?」薇拉在那邊急得快掉淚,校方的安保人員看了她的座席票後,就把她攔了下來,這裡走過的每一個人,都說著她聽不懂的語言,以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她一個人在這裡,顯得那麼慌亂無助。

    「發生什麼事了?」左野磔的聲音沉著,他以為,薇拉還是想讓他過去。

    「他們不讓我進講堂,他們說……他們說座席票是假的,可是座席票是你拿給我的,怎麼可能會假?」薇拉看著把她攔下的安保,又看看自己的票,根本沒看出與別人的那裡不同。

    「你別急,慢慢說清楚,他們為什麼說你的票是假的?」

    「我不知道,他們就說是假的,不讓我進去,還要看我的證件,可是我沒有帶證件,臨時簽證還沒有下來,我只有一張回執,他們不信……票是你親自拿給我的,不可能是假的,我跟他們說了很多,他們都不信……」

    「票是稚給我的,絕對不可能假,你把電話給他們,我跟他們說。」左野磔一如以往的冷靜,似乎這些在他的眼中,都不算是什麼事。

    「可是我進不去。」薇拉很急,時間已經三點零六分了,來聽演講的人也已經陸續進場,在生物學領域,羅斯教授與其他幾位世界級頂尖的專家都是非常難請的人,一般情況,他們是不會接受學校的邀請進行演講或學術交流,因為是科學家的緣故吧,實驗室永遠比演講台有趣。

    「把電話給他們。」他皺皺眉重複,沒注意上官琦又翻了個身,睜著眸看著窗欞上被風吹動的簾子波浪般微動,長長的睫毛很久都沒有眨動一下。

    她想起了左野雨曾經對她說過的話,她說:「小琦,你和我哥的情況跟我們不一樣,你們之間沒有優衣,沒有朱子橈,沒有這些長達十數年的感情牽絆,沒有所謂的第三者,你們之間的問題只是兩個人之間的問題。」

    第三者,現在有了。

    他也默認,他對薇拉的感覺不一樣,至於是不是愛,他並沒有多說什麼。

    既然不一樣,那就……繼續不一樣吧。三個人的世界這麼擁擠,而外邊的世界卻這麼大。

    左野磔背對著她靜待薇拉跟那邊交談完,並不知道她睜開眼眸靜聽他與薇拉的對話。

    他清楚的聽到薇拉請求那邊的安保人員接電話,但那邊的安保卻拒絕,並且說:「任何人打來電話都沒用,你的票是假的,而我們的票並不對外售賣。」

    薇拉著急的跟那邊爭論:「你憑什麼說票是假的?票是我朋友給我的,一定不會是假的。」

    「小姐,全世界人都知道安田講座只有1144個位置,你的座號是1145,1146。你要坐在過道上嗎?我想即便我允許你進去,內場的工作人員也不會允許你這麼做!」安保人員說得很是嚴肅,而他身邊的同事則是笑起。

    左野磔聽到的座號時,眉頭一蹙,他叫回薇拉:「薇拉……」

    薇拉還在那邊交涉著,手機放離耳朵挺遠的,沒聽到左野磔在叫她。

    「薇拉……」左野磔又叫了聲,見那邊吵哄哄一片,他掛掉電話,重新撥了過去。

    薇拉聽到自己的手機突然響起,嚇了一跳,看到是左野磔掛掉後打過來,連忙接起,心裡很是委屈:「磔……他們不肯跟你交談,說只認票,不認人。」

    「薇拉,你聽我說,你手上的票是假的,這件事我打電話問問稚有沒有別的辦法處理,你先別急。」

    「好。」

    左野磔遂掛掉電話,撥號給回家補眠的上野稚,電話罕有的關機,左野磔默然片刻,乾脆的不打了,轉打給最閒的伊籐雷。

    伊籐雷倒是挺爽快的接起:「磔,才離開了一小下,這麼快就想我啦?」他笑瞇瞇的轉眸看往身邊的高大男子,而那個男子,雙手環胸看著兩百尺以外那個孤獨女子著急的身影。

    吊兒郎當的愉悅嗓音越耳而來,有時候,左野磔都不明白他持久的好心情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好像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他該煩心的事情一樣,他從未曾見他深憂的皺過眉—就算有皺眉,那是一掠而過,轉瞬就不復見到,彷彿別人看到他的煩憂都是錯覺。

    「雷,你在哪兒?」

    「在外邊辦些事情,怎麼啦?」伊籐雷的眼眸也轉過去,視線同樣落在男子目光落點所在的某個年輕女子身上。

    「薇拉被攔在會場外,安保人員說,票是假的,稚給我的票我看過沒有問題,薇拉被人調換了假票。」左野磔極簡明的描述了一下事件。

    「然後?」伊籐雷狀若不明,摸著下巴居高臨下。

    「境生回了公司處理要事,稚的電話關機了,他可能在補眠中,我在醫院走不開,你能不能過去薇拉那兒,想辦法把她帶入場?」

    左野磔知道伊籐雷一定有辦法的,當初他為了木野望,專門考進東**學院—說起來挺可笑的,一個混黑的人,跑去學法學,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為了研究法律的漏洞才去去學的。那時,他,上野稚,木野望均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也是校長最看重的得意門生,他只要去開個口,帶個人進去根本沒有什麼問題。

    「可是,我現在在札幌啊,我就算是飛回去,也來不及了吧?」伊籐雷撒謊的本領簡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連一邊的上野稚也不禁訝異的轉過眸來看他一眼。

    「裕呢?」左野磔退而求次,想到了和田裕。

    「他沒告訴你他快要忙死了嗎?堯翹家了,他把堯的工作也做了,估計喝水都沒時間。」伊籐雷把路堵死,末了,他又笑笑的問:「你不能過去看一下嗎?就在醫院邊上,幾分鐘的路程而已。」

    伊籐雷的這番話在腳本之外,上野稚橫了他一眼,他還笑瞇瞇的悄悄打了個ok的手勢。

    「我走不開,小琦在發高燒。」左野磔轉過頭了看了一眼不知什麼時候背過身去的上官琦,被子又從她的肩上滑落了。

    「不是有醫生看著嗎?你去去就回吧,我這兒遠水救不了近火啊。」伊籐雷裝著可惜的說道。

    「我再想辦法。」左野磔清楚自己的身份,他是這個講座的幕後出資人,他出面一定能夠解決問題,問題是,他現在分身無術。

    伊籐雷笑笑的收起電話。

    上野稚搖著頭瞥他:「你幹嘛扯那麼遠?」還札幌,人在東大校內,瞬間穿越到北海道去了。幸好磔失憶了,不知道要調衛星定位,要不然這謊言早被拆穿。

    「我這不是為了入戲嗎?這樣,我就有了完美的不在場證據。」

    還完美不在場證據,他不去當演員真是可惜了!上野稚瞥著他心想。

    「你覺得他會來嗎?」上野稚的目光又轉回講堂鐘樓下那個不停撥打著電話的女子問道。

    「不知道。」伊籐雷搖頭:「不過,我的人說,磔從中午起就一直呆在小琦的病房裡,我想小琦就算生病,也不可能連續睡到這個時候吧,中間怎麼也得醒一醒。」

    「我不知道我這麼安排,有沒有錯。」

    「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這麼做。」伊籐雷雙手插進褲兜裡,神色少有的認真。

    上野稚意味的看了他一眼:「為什麼?」

    「為他們的幸福。而且,你這麼做,也只是在替他作出選擇。」不論去東京灣別墅過夜是不是一場誤會,他只希望所有事情都回歸到正軌上。

    「不過,稚,大家都說你是好好先生,我就覺得你有時候特腹黑,這種事情也就你才能想出來。」伊籐雷眉眸彎彎的補了句。

    上野稚瞥他一眼:「我連續三十一個小時沒睡,我容易嗎我?」

    「不容易不容易,是我們太閒了而已。」伊籐雷竊笑。

    「他還在病房內。」上野稚看著智能手錶上的那個紅點。

    「薇拉還在跟他講電話,三點十五分,會場封鎖,他會給薇拉一個遺憾,還是給小琦的心裡留下一個血洞洞?」伊籐雷的表情正經起來,他在跟各大堂主開會當口,被上野稚拉來看熱鬧,撇下一堆不明所以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又突然風火離場的手下,他也是挺不容易的。

    「我希望,我這次的決定沒有做錯。」

    「如果他真選擇了過來,也不代表什麼,只證明他對薇拉還是很重視的。」

    「你會為了森萌丟下顧惜嗎?」上野稚反問了一句。

    伊籐雷一窒,聳聳肩:「不能相提並論。」

    「那麼,換個說法,如果在你和朱子橈之間,病的那個人是你,顧惜一定會選擇留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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