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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剎為帝,尊為後情斷龍脈頂(4) 文 / 貓小貓

    第二百四十一章剎為帝,尊為後情斷龍脈頂(4)

    已經是深秋了,這林子卻沒有任何落敗蕭條的景象,夜光樹永遠都是這麼枝繁葉茂地,陽光之下,留下了一片陰涼。

    兩道白影在樹下一前一後地落了下來,正是玉邪和若雪,一個以玉為暗器,傷人於無形,為七煞之一,另一個則慣於使毒,為七魔之一。

    「哎呦,這不是玉邪嗎?好幾日不見了,還是這麼俊朗。」魅離笑著走了過去,一臂隨意搭在玉邪肩上,甚是親暱。

    「哎呦,魅離姐姐,你何時同這流氓那般熟悉了?」若雪笑著問到,卻是不著痕跡地推開了魅離的手,站在她和玉邪之間。

    魅離一笑,走到另一旁,仍舊是搭上了手,道:「早就熟悉了,妹妹現在才知道?」

    「是!」若雪沉了下臉,卻是看向玉邪。

    玉邪笑了,輪廓深邃的俊朗上洋溢著陽光般的笑容,就看著若雪,什麼都沒說。

    若雪卻是緩緩撅起了嘴來,雙眸開始濕了。

    「哎呦呦,這玩笑可開不起,呵呵,讓玉邪你見怪了,我們這雪丫頭就是開不起玩笑。」魅離的語氣卻是刻薄了起來,同為七魔,若是不怎麼喜歡這毒魔若雪,就因尊上對她總是另眼相待。

    玉邪轉過身來,輕易便甩開了魅離搭在肩上的手,雙手籠著若雪的薄肩,寵溺地低聲問到:「真生氣了?」

    「方纔說不要過來,你偏要!」若雪亦是低聲,滿滿的不悅,誰都知道這魅離和那蝶依兩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不管見了哪個男人都喜歡!讓他不要骨來,他還偏偏往這邊走!

    「就想帶你過來看看血狐,就在樹上,你瞧瞧,它那眼睛可是血紅色的,傳說就是哭太久了,就成紅色的再也好不了了。」玉邪低聲哄騙著,什麼傳說,根本就是他臨時編出來的。

    血狐骨碌轉動著雙眸,只是這兩個人在說它,卻不知道他們嘀咕著些什麼。

    「你就胡扯吧!聽過把眼睛哭瞎了的,也沒聽過把眼睛哭紅了的!」若雪沒好氣地說到,總是容易生氣,也容易解氣,只要某人肯哄,一兩句話就沒事了。

    「那也是先紅哭了,再瞎掉的,所以你以後還是別那麼愛哭了,小心把這雙大眼睛哭壞了。」玉邪說著輕輕揩去了她眼角的淚跡,很是親暱,旁若無人一般。

    魅離唇畔噙著冷笑,又坐會橫臥的樹幹上去了,索性仰躺了下來,瞇起雙眸。

    這夜光樹下,還真是個睡覺的好地方。

    夕兒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不敢出聲,也不敢動,心下卻是羨慕著,也不知道若雪姑娘為何這麼愛哭,有玉邪這麼個男子在身旁陪伴,怎麼還會哭呢?

    「你要再這麼氣我,終有一日我這眼睛就真會因為你而瞎掉了!」若雪沒好氣說到,又看了血狐那紅彤彤的雙眸一眼便是轉身就走。

    「胡說八道……」玉邪隱隱有些不悅了起來,連忙追了上去。

    兩人又是化作白影相隨而去,或許,這龍脈宮裡,就屬他倆最是逍遙自在了吧,總能見兩人的身影在這叢林裡追逐著,就像是這林子比翼的鳥兒,又像是相隨的蝴蝶。

    「你也見過他倆好幾回了,怎就這麼怕生?」魅離開了口,看向了退到一旁的夕兒。

    「都是主子,我自然不能放肆。」夕兒笑著說到,這才走了過來。

    「你說那雪丫頭哪裡好了,玉邪偏偏就甘心被她折磨,連尊上都偏愛她,好幾回都袒護她。」魅離懶懶地問到。

    「因為她簡單吧。」夕兒淡淡說到。

    「簡單?」魅離不解。

    「就是若雪姑娘很真,說話又直,心裡頭也藏不住什麼。」夕兒解釋到。

    「呵呵,你倒不如說她笨算了。」魅離卻是不以為然。

    「那可不一樣。」夕兒的聲音很低,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整個龍脈宮到處都充滿著鬥爭,就連是婢女們,亦是各個想盡辦法想往上爬,只是,鮮少有人能到議事大殿以上伺候,她如今身為血魔貼身婢女,已經算是最高層的了。

    「我回去了,要幾頭妖獸還等著馴服呢!」魅離伸了個懶腰,沒認真聽夕兒的話。

    「嗯。」夕兒點了點頭,似乎還沒打算走。

    「你還等啊?」魅離蹙眉問到。

    「反正也主子不在,我也是閒著,剛好也在宮外透透氣。」夕兒淺笑著答到。

    魅離看了她一眼,隱隱歎了歎氣,便轉身離開了。

    四周突然又寂靜了下來,嘯風鷹跟著魅離而去,就剩下小狐狸陪著夕兒了,它可懶了,趴在樹幹上,動都沒有動,似乎睡著了。

    它也不知道自己睡了過多,醒來是突然的,因為嗅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它知道,是血魔到了。

    很遠很遠它便能嗅到了,這一回他回來,身上帶著更多的血腥氣息,也不知道他又殺了多少人。

    當小狐狸不得不緩緩睜開雙眸的時候,它才發現,天已經快黑了,夜光樹已經開始熠熠生輝了。

    下方橫臥的樹幹上了,一個男子安安靜靜的仰躺著,雙臂枕在後腦勺,身子頎長,一襲白衣,臉上戴著個銀白的蝶形面具,遮擋了英俊無濤的相貌,雙眸緊閉著,似乎在閉目養神。

    而夕兒卻是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衣角沾染的血跡,一臉複雜不已。

    血狐明顯感覺到這一回的不一樣,氣氛不似以往那麼平靜了,血腥味太過濃,似乎連它的小主子都覺察到了什麼。

    天終於完全黑了下來,夜光樹卻是越發的亮堂了,四周亦是一片銀光,整片林子亮如白晝。

    猶如黑夜裡的夜明珠一樣,在這一大片叢林裡尤為顯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血影才緩緩睜開了雙眸,這一雙眸子漂亮極了,猶如一片安靜的湖水,那麼溫軟。

    他緩緩地坐了起來,瞥了上方一直盯著他看的血狐一眼,一手隨意搭在支起的一腿上,看向了一旁的婢女,淡淡道:「夕兒,不是同你說過不用等我的嗎?」

    夕兒終於是發現了他手上的血跡,遲遲才回過神來,坐到他身旁來,淡淡問到:「影主子,你累了嗎?」

    「不累了,回去吧。」血影笑了笑,正要伸手摸她的小腦袋,卻是突然止住,亦是發現了自己手上血跡。

    這一回殺戮太重了,他確是累了,累得連這血跡都沒氣力消去。

    每每回來,都是一身殺戮,這就是太后想要的戰功。

    見主子雙眸裡的尷尬,夕兒卻是主動拉過他的手,輕輕覆在自己臉頰上,看著他,不說話。

    魅離姐姐的話在耳畔迴響了起來,她們的影主子若是一出手,那便是要血流成河的。

    「不怕嗎?」血影唇畔泛起了一絲無奈的笑意,淡淡問到。

    「不怕。」夕兒脫口而出,她只是傷心,只是傷心這麼個乾乾淨淨的男子卻要背負那麼多殺戮,她先前只知道他心裡千百百般的不願意出征,卻不知道真正的緣由。

    「傻丫頭,你記住,若我魔性大發之時,你定要離得我遠點,千萬別任性。」血影認真說到,他也不知道從何時起,身旁就多了這麼個小丫頭,能陪他說說話,不會聒噪地打擾他。魔性大發之時,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

    「那主子收了我,入了血族,夕兒就不用躲你了。」夕兒亦是認真說到。

    血影一愣,隨即無奈搖了搖頭,眸中透出了寵溺來,道:「說你傻,你還真就這麼傻,入了血族,不死不滅,永生永世都孤獨得活著,我若收了你,難不成最後你要我來了斷你的性命?」

    「那主子呢?夕兒百年之後,主子是不是還是現在這個樣子,而夕兒永遠都遇不到主子了?」夕兒急了,每每想著這事來,就會急。

    待所有人都漸漸老去,都離他而去,他該有多孤單啊?

    「只要這夜光樹不倒,主子就一直在這裡等你,只要你回來,只要你還認得主子。」血影淡淡說到,寵溺地摸著這丫頭的小腦袋,似乎是認真的,卻又像是安慰。

    不死,對他來說是種恐懼。

    而死,對大多數人來說卻是種空間,是另一種孤獨。

    或許,她若走了,他真的是會孤單了。

    素兒喜歡熱鬧,沒多少耐性安安靜靜陪著他的。

    「影主子,你可要說話算話,夕兒就記住你,你永生不滅,夕兒每一生每一世都回來尋你,永生當你的婢女。」夕兒認真地伸出了小指頭來,要同他拉鉤。

    血影心下微微一怔,看得出這丫頭眸中的認真來,笑了笑,亦是伸出了手來,道:「主子可沒打算活那麼久,就許你個三生三世。」

    夕兒聽了這話,雙頰突然燙了,她知道,只要他還是左使,亦或者他日為魔剎,即便是三生三世,她仍舊是世世為他的婢女。

    也就他這麼一個主子會許下這樣的諾言吧。

    主子啊,三生三世可是許給愛人的,你怎麼就這麼許給夕兒了呀!

    「只有尊上才能殺了你吧?」夕兒終於還是把這話問出了口。

    「嗯,只有她。」血影眸中的笑意濃了,緩緩取下了那蝶形假面來,乾淨的雙眸,高挺的鼻樑,微微彎起弧度的雙唇,面容天生的蒼白,卻是俊雅無匹,尊貴得如同一個王子,血族與生俱來的高貴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主子你騙人了。」夕兒說著,伸出下手,輕輕拭去他臉上殘留的血跡,臉上雖平靜著,手有些顫抖,心下波瀾不已,這麼一張安靜而尊貴的臉,怎麼可以染上血跡。

    這一回的殺戮究竟有多重,他怎麼可以依舊這麼隻字不提?

    血影蹙眉看她,不解地道:「怎麼騙人了?」

    「只有尊上殺得了你,你若活三生三世,尊上早已輪迴了三世了,她可不一定還會回來。主子可不止有三生三世。」夕兒認真說到。

    「你這丫頭算得這麼精?」血影笑了笑,又緩緩戴上了那蝶形假面。

    「主子,你會娶尊上吧?」夕兒又問到,這一回宮裡的傳言可比之前多了。

    「她若願意嫁,我便娶。」血影答到,想都不用想的,白素若願意嫁,他便娶,這似乎從小就打定的主意,太后有心栽培他,而他,自然更有自己的算計。

    「那尊上會同太后一樣,先殺了你嗎?」夕兒問到。

    話音一落,血影搭在她肩上的手卻是驟然一緊。

    夕兒這話,並不是可以隨便說出來的。

    先皇亦是出身血族,雖不是血族之首,能殺他的唯有引他入血族之人和當時為魔尊的太后,先皇的死是個謎,亦是個禁忌。

    見影主子這反映,夕兒連忙道:「夕兒多嘴了,再也不說了。」

    血影這才緩緩鬆開了按在她肩上的手,淡淡道:「該回去了。」

    說罷轉身便離去,身影輕掠而前,白衣翩翩,墨發微揚,猶如謫仙一般,根本不似血族的首領,嗜血的魔鬼,然而,他手上,卻殘存了太多太多的血跡了。

    夕兒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喃喃自語,「魔剎,你可要記得在這夜光樹下許我的這三生三世,即便是為婢,你也要記得啊!」

    她很清楚,他會成為魔剎,為同尊上結為夫妻,共同統治這片大陸,不是一生一世,也不是三生三世,而是永生永世。

    尊上不會對他下手的,而他卻會引尊上入血族。

    一來可以平息血族日益的不滿,二來,這亦是他最大心願吧!

    最深的愛最沉默,他從來不會說,只會默默地做。

    默默地對太后惟命是從,默默地承受血族長老施予的壓力,從來沒有同尊上說過什麼。

    只同她說過一次,他說,「白素她自小就喜歡熱鬧,卻不喜歡動盪,我想給她一個安穩。」

    惟願尊上同右使的傳說是子虛烏有的,如此,才不會辜負他這般苦心的算計和默默的等待吧,才不會辜負他的永生永世。

    「這永生永世裡,可以空出三生三世給夕兒嗎?」她喃喃地自問,不為婢女的三生三世。

    心裡的奢求便不敢說出口了,沉默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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