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玄幻魔法 > 鳳凰亂:不嫁妖孽王爺

第1卷 第65章 文 / 清茗微漾

    第65章

    感覺到她的視線,陰夜冥慢慢回過頭來。

    宮燈還在微微的晃動,那燈的光芒卻漸漸弱下來,宮燈裡是特製的燭火,許是快要燃盡了,一點幽微的橙紅光芒和如水的月色混或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異的顏色,陰夜冥轉過頭,那有著奇異顏色的光芒正好滴落在他的眼底,他的眼睛一向是黑玉一般,深得彷彿是一個無盡的深潭,狹長的丹鳳眼,算微微上挑的時候,妖嬈如斯,隱隱有著某種誘惑,讓人在不知不覺間被迷惑了心智,跌落如他的算計之中。

    可是現在,那不時上挑的鳳眼卻是微微垂著,那奇異的光芒滴在眼底,在他的眸子中散開,彷彿泛過了一層水意一樣,有一種惶然的無助,那張平素高深莫測的臉,此刻只餘了茫然,修長白皙的指尖正拿著一根樹枝,彷彿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樣,不明白自己身處於何種境地一樣。

    見慣了他高深莫測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此刻見到他這樣,沉熏心裡閃過一絲的不忍,有什麼樣的打擊會比聽到自己的親身父親說所謂的寵愛只是為了保護另外一個人,只為了轉嫁那個人身上的災難呢?而這個清王又是如此的驕傲如斯,受到這樣的打擊,難怪這個人會失態如此,全然沒有了平素狂傲不羈的模樣,只是茫然不知所處,現在的這個樣子,可能是他這輩子最失態的模樣了吧。

    來不及有更多的神思,皇帝冷峻的聲音傳來:「誰?給朕滾出來。」

    沉熏一怔,視線定定的看向陰夜冥,陰夜冥這會子彷彿微微回過神來了,眼底閃過一絲不知是自嘲還是淒然的深思,也許因為月色的關係,那一身華貴的玄色衣裝竟然瀰漫了無可言喻的悲傷。

    一種似乎不可能在他的身上出現的東西。

    那悲傷,讓沉熏忽然心下一軟,心裡頃刻間就有了決斷,視線快速地掃了一下四周,定在身後的一從樹菊花上,只是現在採摘已經來不及了,她凝住心神,指尖流轉,不可,手上立刻多了一捧菊花,她臉上綻放出甜美的笑容,撥開樹叢,現出身去,行禮:

    「呵呵,父皇,母妃,是我。」

    皇帝神情微鬆。

    蓉蓉妃啞然出聲:「小薰,你怎麼在那裡?」

    沉熏微微一笑,揚了揚手中的菊花,道:「我來陪母妃賞月,走過這裡的時候看著這些菊花開得正勝,想著采一點送給母妃,借花獻佛,剛蹲下採了沒幾朵,你們就過來了。」她捧著花走近,對著蓉妃嫣然一笑,「母妃,你看這花漂亮吧。」又歪過頭對皇帝笑了笑:「父皇您覺得呢。」

    皇帝面色十分的不自然,不知道剛才的話她聽了多少,眸光微冷。

    蓉妃見到此狀,忙道:「很漂亮。」一邊對皇帝道:「皇上,夜深了,您也該回去了。」

    皇帝當下也沒有多說什麼,沉著臉往景和宮外走去,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住:「蓉妃,你這個做母妃的,似乎該好好教導一下南王妃。」

    「臣妾遵命。」蓉妃從容應道,看得他的身影離開後,蓉妃臉色才方才一變,聲音沒有了平素的溫婉慈愛的語氣,而是凌厲的:「剛才你聽到了什麼?」

    沉熏一愣,視線落到自己懷中用幻花術幻化出來的菊花,隨即唇邊露出一抹無奈的笑意,要是這一幕是幻影或是做夢,那該有多好,可是,冰冷僵硬的五指提醒著她這不是夢境,而是現實。

    「母妃,我全都聽到了。」

    蓉妃沒想到她會這般的誠實,一時間愣住,在宮裡幾十年,除去了皇帝的保護,自己當然必須也要學會保護自己,能夠安身立命到現在,她也並不是善良的人,必要的時候,同樣可以使手段,但是現在,對面的這個人是她的兒媳,如同女兒一般貼心的女孩子,就她所知,她定然也不是有意偷聽的,只是碰巧上了而已,但是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她一時間竟然沒有半點的頭緒。

    「母妃,夜寒霜重,有什麼話我們回到屋裡說,小薰知道自己聽了不該聽的事,甘願受罰。」沉熏低著頭,視線往旁掃了一眼,自知自己肯定是免不了要受罰的了,但是不能是在此地,這裡還有一個人。

    其實到現在沉熏都有些恍惚自己怎麼就一下子站出來了,她其實對於善良這兩個字並沒有所謂的堅持,更何況對方是清王,她從來都是只在意自己在意的人而已,或許,很多事情人做事都是一時的衝動吧,她只是被那個人眼中從未出現過的茫然和軟弱怔住了而已。

    蓉妃一時間也沒有什麼主意,當下道:「也好。」

    樹叢的背後,身體站得僵硬的陰夜冥看得那一抹遠去的身影,眼底慢慢浮上什麼東西,隨即,又被漫上來的恨意所淹沒掉。

    是的,恨意。

    他原本是想藉著自己是皇帝最寵愛的皇子這個名號,假裝不經意間去問一問父皇有關於影魅的事情,證實自己的猜想,聽得父皇往華然宮的方向來了,他也只是心裡一時好奇父皇怎麼會突然間去了那個多年不曾踏足的華然宮,也幸虧了他的一時好奇,才會發現這樣大的秘密。

    陰夜冥嘴角慢慢裂開了一抹淒然的笑意,而今,什麼都不用問了,所有不明白的東西,現在全都明白了。

    明白了自己不過是一塊盾牌,為他那個『癡』弟弟擋住迫害的盾牌。

    中秋佳節,陰夜冥站在華然宮的樹叢後,忽然像是發現了這個世上最好笑的事情一樣,微笑開來,丹鳳眼上挑成一個絕美的弧度,眼底有流螢般的光芒閃過,玄色的衣服被夜風鼓起,翻飛,彷彿是暗夜裡的妖魔一般,那般絕美的笑容裡,瀰漫的絲絲縷縷的邪氣和翻飛的恨意。

    如同潮水一般洶湧的恨意,是心裡那一點關於父愛的溫暖被泯滅之後的無限黑暗和冰冷。

    藏春殿。

    桌上防著應景的瓜果糕點,瑞香跟了蓉妃多年,看得她的臉色就知道發生了大事情,也識趣地退下了,殿中就只剩下蓉妃和沉熏兩個人。

    蓉妃半倚著窗戶,臉上不似平素端然淡定的模樣,有些煩躁地折下窗外一條已經不再青碧的柳枝,挽成環狀,那柳枝卻因為秋天有些乾枯掉了,沒有了昔日的韌勁,微一彎曲,吱的一聲從中折斷,蓉妃煩亂地把斷枝扔到窗外,歎了一口氣:「小薰,你回去吧。」

    沉熏正低著頭,眉目間有幾分無措,等了又等,卻聽得蓉妃這樣一句話,不由詫異抬起頭來,疑惑出聲:「母妃……」

    蓉妃視線定定的看向窗外,神情有些飄渺,彷彿沉浸在某種回憶裡一般,連帶聲音都有些恍惚,「今日你聽到的事情,都忘了吧。」

    沉熏神情一愣,忽然出聲:「母妃,那你能忘得掉從前的事情嗎?」

    蓉妃眼底有一抹疼痛閃過,回過頭來,沉熏眼睛不閃不避地迎上去,那眼底卻有一抹淒然,「母妃,今夜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沉熏怎麼可能忘得掉,父皇他說……」她的聲音忽然啞下去,放在錦桌上的指尖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剛才面對那樣的狀況,她不得不強自壓下自己的震驚和慌亂,如今,在蓉妃的面前,在這個如同母親一樣的人面前,那些慌亂又重新席捲而來,比之前更盛,深吸了一口氣,她方才又說出話來,「父皇他說的話都不是真的對不對?讓夫君繼位,那不是真的對不對?」

    蓉妃眼裡浮上訝異的神色,沒曾想到沉熏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世間的女子,大都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夠飛黃騰達,自己的身份也能夠尊貴,更別說是那個九五之尊的位置,那個位置,是世間最高權力的象徵,也是最尊貴的身份的象徵,可是眼前的這個人,聽到那句話,沒有半分的歡喜之情,那神情,反而是隱隱的害怕,彷彿看到的是洪水猛獸一般,蓉妃不由問:「小薰,你在想些什麼?」

    在想什麼?

    沉熏嘴角慢慢裂開了一抹笑意,淺淺的笑容,裡面依稀是無限的歡喜,「我在想過了今日,我就可以和夫君搬到南王府去,搬到我們的家裡去。」她的聲音忽然微微揚起,眼睛定定看著蓉妃,眼底是淺淺的期盼,「母妃,剛才是我聽錯了對不對?一定是我聽錯了,夫君曾經跟我說,我們不用一輩子都呆在皇宮的,不會的。」她一邊說一邊搖頭,彷彿要把大腦中那些不好的預感搖掉一樣。

    蓉妃怔住,那樣的口氣,顯然是對皇宮非常的厭惡,蓉妃視線看了看門口的位置,又重新回到沉熏的身上,移步走過去,「小薰,你從接到聖旨的那一刻起,不是應該就有這種會被困在皇家一輩子的知覺了嗎?」

    「是,我知道,但是我沒有想到我會愛上夫君。」

    蓉妃神色一頓,視線又一次朝門口看去。

    門口,一個人影靜靜站立,頎長的身體,霍然是陰夜辰,他背光而立,臉色隱在陰影裡,看不清神情,只是一雙眼睛裡依稀閃過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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