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和玉兔兩人把後來交換的柴火交給管理倉庫的長老們，急匆匆地進了大廳，沿途不斷和熱情問候的族人們打招呼原始社會女酋長。
常慧慧和其他長老們正在大廳裡等待，只有守城門和繼續挖冰窖的狩獵隊隊長們缺席。
弓和玉兔一進門就被送上幾杯熱湯熱水，漸漸的，氣喘勻了。
常慧慧此時才開口問道：「弓，玉兔，你們怎麼會比計劃晚回幾天？是不是遇到猛獸了？獵手們怎麼樣？」她預感路上發生了什麼出人意料的事。
弓和玉兔相視一眼，由弓開口說道：「酋長，是這樣的，我們去的時候很順利，由於風雪太大，我們在達達部落停留兩天，順便交換了一些柴火。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一隊人在雪地裡追殺一個女人。」
她皺皺眉，不知道怎麼再開口。
常慧慧問：「後來呢？」
玉兔看看弓，接著說：「酋長，追殺的那群人是南陶部落的酋長孤酋長帶頭，被追殺的女人全身光裸，沒有一片獸皮遮身。而且她有一條腿瘸了，一隻眼睛瞎了，身上還有不同程度的燒傷。」
「那你們……把那個人救了下來？」常慧慧不可思議地問道。
「是的，酋長。」兩人低下頭，小心翼翼地觀察常慧慧的神色，救下被追殺的人和救下被森林部落拋棄的人是不同的概念，前者很可能會引火燒身。玉兔和弓是有恃無恐，她們認為南陶部落不可能找到炎族。
玉兔首先認錯道：「酋長，是我勸弓隊長救下那個女人的，你要罰就罰我吧。」她的頭垂得更低。
弓搶著認錯：「酋長，玉兔副隊長勸我，但決策是我作出來的。應該受罰的是我。」說完，她又加一句：「我是看不慣孤酋長那個人，她越是要殺，我越是要救。」
長老們都笑起來。弓的臉瞬間爆紅。
「懲罰的事稍後再說。我問你們，你們救的那個人在哪裡？」常慧慧看看兩人身後沒有跟人來，如果進城的隊伍裡有沒戴竹簡的陌生人，城門口的守衛也會來告訴她的。
「酋長，我們把她放在了牛山據點，還交代了族人不讓他們透露我們城池的事。」玉兔聲音悶悶地說道。
「這是對的，我們部落不能接收來歷不明還被人追殺的人。敵人的敵人不一定是朋友啊。」常慧慧笑了一下。緩解緊張的氣氛，看一眼神色平靜的霍虛。又問道，「她是哪個部落的？你跟我們說說當時具體的情況。」
在座眾人不無奇怪，南陶部落怎麼會在冰天雪地裡追殺人呢？這個時候在這個點追殺一個又跛又半瞎的人有什麼用？
玉兔環視一周，看弓也在等著自己開口，只好無奈地說道：「酋長。各位長老請放心，我們是用計把孤酋長引開。然後在無人的地方救的那個人。我們把她救下後，她說自己叫作半瞎，幾年前就成了獨眼瞎子，我問她為什麼成為半瞎，她說自己忘記了。」
她說到這裡皺皺眉，見大家等著她的下文，又遲疑著開口道：「她說忘記自己的部落名字。我就有些懷疑，不過這個人是從南陶部落逃出來的，我記起我們曾經懷疑過南陶部落的天女是真是假，就拿這話來問她。我說如果她不說實話，我們就會把她扔在雪地裡自生自滅。不管她的死活了。半瞎就回答說，南陶的天女死了。」
「天女死了？」常慧慧皺起眉頭。她一直以為南陶部落所謂的天女是胡謅出來的，沒想到是個實實在在的人。她曾經多次派人到南陶部落打探，可惜都沒有結果。因為打探只能在冬天進行，而冬天除了炎族外，各部落是不祭祀的原始社會女酋長。
「是的，酋長，那個半瞎就是這麼說的，南陶的天女死了。」弓重複玉兔的話確定道。
「那你們還問了其他問題嗎？她又是怎麼回答的？」常慧慧沉思半晌問道。
玉兔接著說：「我問了，那個半瞎說話躲躲閃閃，我擔心她說的不是實話，可天女死了這麼大的事應該不會有假。我問她為什麼被孤酋長追殺，她說是因為她在秋天祭祀的時候破壞了孤酋長製作的彩色陶器，孤酋長懲罰她不給她足夠的飯吃，還不給她保暖的獸皮衣服穿，她就逃出來了。結果被孤酋長發現，追殺到北邊來。」
「你說她是向北跑的？」常慧慧插言問道。
玉兔答道：「是的，她說她要逃到大河的方向，說她的先輩就是住在大河邊上的。」
常慧慧覺得玉兔，不，是那個半瞎的話虛虛實實，好像在隱瞞什麼，不過，這裡的人對氏族十分忠心，如果不是完全絕望，他們一般不會背叛氏族另投他族。可如果這個半瞎會說謊的話，那麼，半瞎就很有問題了。
常慧慧來這裡之後就很少見到說謊話的人，茶酋長那樣陰沉、詭計多端的人百年出一個就是奇跡了，而虎陶部落的嬰酋長在喪葬祭祀上欺騙她不過是不關炎族利益的小事，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酋長，那個人對南陶部落特別是孤酋長十分怨恨，每次說起孤酋長，她就目露凶光，恨不得殺了她！聽到我們部落叫炎族，又驚訝又驚喜，呆了好半天，最後她死活非要跟來我們部落。」弓隊長又在一邊補充道，想起那女人哭得滿臉淚水鼻涕她就又噁心又覺得好笑。
每每她開口就引人發笑，常慧慧忍俊不禁，笑道：「好了，這件事就算了，不過以後不能再隨便救一個可能惹上麻煩的人。至於半瞎嘛，她不肯據實相告，想必是對我們部落很有顧慮，過了這個冬天，若是她還不肯說出實話，你們就，把她送回南岸吧。」
半瞎是她這幾年遇到的第一個對一個有秘密的部落隱瞞到底的，不肯真心歸順的人，炎族決不會勉強，而炎族也沒必要白白養育一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人。
長老們和旁聽的族人們散開後，常慧慧把弓和玉兔兩人單獨留下，問道：「你們跟我說具體點，那個半瞎還說了什麼，任何一句話都不要放過。」
玉兔清清嗓子又從頭說起，弓也端正臉色在一旁作補充。
半瞎的眼睛和腿都是燒傷的，具體是哪一年半瞎並不記得了。除此之外，常慧慧再得不到有用的信息，至於南陶部落在熊氏族中的具體地理位置他們早就知道也就沒有問。
玉兔說：「我們一問她關於南陶部落的事，她就支支吾吾，說南陶部落近年來都是在學炎族的行事，他們在熊氏族日子過得也很艱難，尤其是這幾年大旱快要過不下去了，今年冬天還有人開始啃樹皮。再問她，她也不說話，就只低著頭哭泣，威脅也不管用。」
常慧慧聽完玉兔的話沉默下來，兩人靜靜等著她的回答也不作聲。
半晌，常慧慧說道：「我覺得這個半瞎有問題，說話遮掩，行事鬼祟，心裡還是個有主意的，連你們也給騙過去了。現在雪地深了你們也不能再去牛山據點，這樣吧，等到了春天就隨便把她扔到哪裡去，部落不能留一個危險分子。」
「酋長……我們真要這麼做？」弓覺得扔掉一個好不容易花心思救回來的人實在殘忍——也浪費她的勞動成果。
常慧慧解釋道：「你們出門都會打出炎族的旗幟的對不對？」看兩人點頭她又說：「那人必是看到你們的旗幟就確定你們是炎族的人，她說什麼自己的先輩住在大河邊上，她不是不記得自己去南陶部落之前的部落了嗎？怎麼會記得先輩住在哪裡？連自己氏族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們見過這樣的人嗎？
「還有，她說話說一半留一半，不在南岸的時候就把話說盡，就是想讓你們把她帶到北岸來。後來你們問她她就哭，利用你們的同情心。這樣的人太有心計，看似無意，卻步步為營。半瞎這種說不清來歷的人決不能留下來。」
兩人心中一緊，玉兔想的多些：「酋長，你說她會不會是南陶部落派來打探我們消息的？」
弓心裡已經在琢磨把半瞎給殺了。
常慧慧一看她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麼，與茶酋長的那一役，弓曾經參加過擊殺森林狼氏族的行動，她是部落裡少數真正殺過人的女族人。常慧慧並沒有阻止她的想法，南岸越來越亂，任何一個可能走漏炎族消息的人都會給炎族帶來災難。
「孤酋長不會這麼做，她想不到這些。」常慧慧失笑道，這個時代還沒有間諜一類的職業，頂多像南果族四處行商，打探點大家都能知道的消息。
玉兔大大鬆口氣，見常慧慧沒有多的話要問，就和弓一起走出大廳，剛出大廳就見阿強站在牲畜棚子那裡頻頻往大廳的方向探頭探腦。
阿強主管放牧，但他通常不參加部落裡面的長老會，即使參加也很沒有存在感，他不像阿飛等人那樣爭強好勝，與各長老的關係都比較好，後來與玉兔有了千絲萬縷的關係，他才在長老會上出沒的多些。
玉兔心中哂笑，腳步頓了一下，想想還是去了阿強那裡，阿強就站在原地傻呵呵地笑起來。
弓狩獵隊遲歸的這些日子，最擔心的人除了常慧慧，恐怕就是阿強了，他每日都會到城門口張望，今天第一個發現他們回來的不是守城門的人，而是阿強。只是，阿強是不會告訴她這些的。
他沒告訴她這些，卻在當晚就去了常慧慧那裡硬要常慧慧半夜裡到部落大廳找竹簡給他們登記結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