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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35 藍姐的故事 文 / 風露霜

    會仙居分上下兩層,第一層是大堂餐廳,第二層為雅間包廂。藍姐是女人,會仙居裡佈置得也細心雅致,垂花隔扇,幕簾帷幔,香爐盆景無一不精。雖不比玲瓏在宮中見的東西名貴,卻也極講究。

    小二是個二十出頭的乾淨小伙子,年前剛娶了一房媳婦,姓周,玲瓏來之前倒是有一位賬房先生,去年回鄉了,過了年玲瓏來正好頂上。

    藍姐是個爽快幹練的女人,會仙居在她的打理下井井有條,在灃懷城中小有名氣,平日生意不錯。她的女兒小雯與慧言差不多年紀,與慧言也認得,玲瓏平時除了記賬就是教藍姐的女兒小雯寫字。

    藍姐得空也會過來瞧一眼。

    「想不到你人長得秀氣,字寫得也不錯,一瞧就不是一般人家出來的。」

    玲瓏笑而不語,在宮裡時《女戒》《女訓》還有宮規都不知抄了多少回,再醜的字也能練得工工整整的。藍姐說話不時會提起玲瓏的身世,來自哪裡家有什麼人,玲瓏總是含糊糊弄過去,藍姐眼光精明,知曉她必有隱情,好奇也只是閒聊時提一提,不曾認真問過。

    玲瓏比較沉默,為人溫和,到會仙居時間不長,和小二廚子婆子什麼的都能說上話。她的住房就在酒樓後面,藍姐和她女兒隔壁,藍姐待她不薄,專門給了她一間屋子。

    春暖花開時節,灃懷城中男女老幼俱出門踏青,會仙居的生意特別好。樓上雅間還有不少女客,帶著垂紗幃帽穿著顏色艷麗的衣裳,玲瓏一整日忙不過來,到了快日落時客人都走得差不多。忽然進來一個身著灰色長袍中年男人,後面還隔著兩個隨從模樣的人。

    玲瓏頓住手中的筆抬頭看了一眼,小二帶著婆子小工在樓上收拾杯碟去了。藍姐也不在,大堂無人,她笑道:「這位爺要用餐麼?」

    男子打量玲瓏一眼,目光帶著輕視,大概覺得玲瓏這樣一個女人當賬房拋頭露面不好。這一點玲瓏自己也很困擾,從她站在這裡那天起,就有許多不一樣的目光向她投來。灃懷城中街坊倒好,知道會仙居的老闆是個女人,請個女賬房也無妨。

    灃懷南來北往的商客多,其中不乏以此為奇的,玲瓏也遇到過登徒子動手動腳。被藍姐看見打了出去。

    雖藍姐覺得都是調戲玲瓏的人不對,可玲瓏還是有些自責,不願因此影響藍姐的生意,所以很快讓人給她裁了男裝布袍,平日就穿著男裝,除了算賬也不多言,遇到要向男客收錢多讓小二周小弟代勞,盡己所能潔身自好,不過辛苦了周小弟。玲瓏從自己工錢裡算了一部分給他。

    但她畢竟是個女人,就算穿著男裝避嫌,明眼人也是能一眼瞧出來。

    「你們掌櫃呢?」男子淡淡問道。

    玲瓏平身見多別人的臉色,不以為意,心平氣和道:「掌櫃的才剛出去,爺要吃飯小的給您喚小二。」

    「你是這兒的賬房?」

    「正是。」

    男子又瞟了她一眼。見她面上平靜無波,反而不敢輕慢,咳了一聲道:「我是城北鄭家管家,敝姓郭,下個月初三我們老太太過生日置辦酒席,想請你們會仙居廚子到府中幫忙一日,這是定金和字據,我們府上已經蓋了章印,事成之後還有加倍酬金,從你們這裡調去的廚子酬金另算。」

    男子從懷裡掏出一個銀錠子,壓在一張疊好的字據上,玲瓏瞅了一眼那銀閃閃的錠子,約莫有二十兩,能抵會仙居旺季裡一整日的收入了。

    她聽客人談論過城北鄭家,那是灃懷裡一頂一的大姓,族中出過公卿,玲瓏會特別記得他們家,不僅是因為那是灃懷最顯貴的人家,還因為有一次無意聽人說他們家要將一個女兒送入宮中。

    她離宮前籌辦甄選佳麗事宜,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的離開耽擱下來,原定在前一年秋入冬時各佳麗入宮,可到了現今似乎還沒有下一步消息,鄭家女兒自然待選閨中。

    大戶人家辦酒席,請當地出名酒樓的廚子幫忙整治酒菜也是有的,若請到出名的,臉上也有面子。

    鄭家不愧是灃懷貴族,只定金出手都這樣闊綽,玲瓏有幾分肅然,直了直腰板,若是做成,這可算上一筆大生意,不過也不能只看人家的錢就把生意接下,拱了拱手,道:「郭總管好,現下我們掌櫃不在,小的只是賬房不能把這事給定下,大爺若不介意,不妨坐下來喝口茶等等,我們掌櫃很快就會回來。」

    沒想到那郭管家卻不由分說放下銀子和字據就往外走,口中道:「定金已付,你們會仙居只管準備著下個月初三到府上聽差遣。」

    「欸!郭爺……郭爺!」玲瓏擱下筆追出門口,姓郭的騎上馬帶著小廝揚塵而去。

    玲瓏一時愣在當場,周小弟聽到聲響下樓來。

    「喲,靈大姐,這是怎麼了?」玲瓏比他大許多,會仙居裡年紀比玲瓏小的都這麼叫她。

    「唉,你快來瞧瞧,剛才一位客人留下的,說是城北鄭家的管家,姓郭的,說他們老太太下個月初三過生日要咱們的廚子去幫忙置辦宴席,丟下這個就走了。」

    周小弟看了一眼玲瓏手裡的東西,拍拍腦袋,「糟了,這幫人……唉,這可藍姐的大忌諱!」

    玲瓏急得頭上都冒汗了,姓郭的管家古怪,可怎麼接一筆生意又成了藍姐的忌諱。

    「這可這麼說?」

    周小弟歎了口氣,道:「唉,你才來,也怪我們沒和你說清楚……」

    玲瓏先前只知道藍姐從前曾是大戶人家的妾,並不知道這個「大戶人家」指的就是城北鄭家。鄭家老太爺沒過世時,藍姐是她最寵愛的姨太太。後來鄭家老太爺過世,趕她和小雯出家門的正是那位下個月要過生日的鄭家老太太。

    要換玲瓏想,正房夫人若真討厭一個妾,把她趕出家門從此不相見也就完了。可這位鄭家老太太不知從前與藍姐有什麼深仇,趕走她們母女兩還不算,藍姐剛出鄭家那會兒藉著他們鄭家在灃懷勢大。沒少給藍姐下絆子,就連藍姐剛開會仙居那會兒也差點被她弄得關門,所以才有藍姐帶小雯到城外潮月庵借居的一段。

    後來藍姐日子漸漸好過了,鄭家也不能太為難她們,只是每年老太太過生日都要打發人到會仙居說要人過去使喚,彷彿以此折辱藍姐永遠要聽老太太使喚一般。

    玲瓏不慎摻進了這種大戶人家的風波,果真侯門深似海。比宮中也不差多少。藍姐一回來她便主動向藍姐請罪,藍姐聽完臉色變差,不語半晌。

    「這回是我失察過錯,讓藍姐不開心了,我明日就去鄭府把定金還給他們。還請藍姐運我半天假。」

    藍姐微微闔了眼,眼角已經有細細的痕跡,但還可以看出年輕時該是面容姣好,她笑道:「你去還?恐怕要被他們打出來。罷了,這麼多年了,老太太不就是想讓我伺候她一回,送上門的錢不賺白不賺,下月你領著人到他們府上,做頓飯而已。」

    她沒怪玲瓏。聽著打算接下這筆生意,只是玲瓏覺得她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不安道:「藍姐不想接,我會有辦法把定金還給他們,字據他們一定是立了兩份的,只要將字據和定金都還到他們府上。這事兒就與咱們會仙居沒什麼關係。」

    藍姐卻搖頭,冷笑道:「就當老太太做壽給我的賞錢,哼,讓她高興一次又何妨,年紀這麼大瞧她還能高興到幾時?到時候給你們加工錢。」

    既然藍姐都這樣說,玲瓏只能緘口頷首。

    藍姐喝了口茶,斜玲瓏一眼半打趣道:「瞧你那樣子,多大點子事兒怎麼就繃得正兒八經的,好像我會吃了你似的,你是剛來的不懂才會這樣,我又不是不講理的,你至於麼。」

    玲瓏聞言微怔,淺淺笑笑,以前在宮裡稍不留神就可能要命的,有些什麼事兒就習慣拿出十二分的緊張出來應付,就算後來當了貴妃也不敢馬虎,服帖的勁兒瞧在藍姐眼裡說不定都有點奴顏婢膝的味道,難怪她會這麼說。

    初三那日玲瓏領著會仙居的幾個廚子從鄭家後牆開的小角門入了府,會仙居歇業一日。

    鄭氏不愧為一方門豪,宅院建得很大,從小角門進去,穿過他家花園一角差不多花了一頓飯的功夫,遠眺可見花木扶蘇亭台軒榭,還能聽見賓客言笑和絲竹聲。

    他們家廚房也不小,裡面許多廚子在灶台前忙碌,丫鬟小廝如流水一樣在往外送菜餚。

    廚房裡還有鄭家請來的灃懷城中其他有名酒家的廚子,會仙居的廚子一瞧,這要是弄砸了可得給會仙居丟臉的,個個摩拳擦掌拿出看家本事。

    郭管家還真讓廚房給會仙居留了一個專用灶台,玲瓏只管帶人去帶人回,再有就是與管家結賬,別的沒她什麼事。聽說鄭家這回給老太太過壽,雖不是整壽卻辦得不小,他們在花園裡搭了檯子看戲,還有位京中的大人物來給老太太道賀。

    連鄭家下人臉上都洋溢著略帶驕傲的喜慶。

    這一日鄭家後牆的小門是常開的,瓜果蔬菜米面糧油的不斷從外面送進來,不少人偷空晃到花園去瞧熱鬧,雖只能遠遠看著,可這富貴人家慶生辰不是時時都能見的,長個見識也好。

    玲瓏是見慣了那些富貴繁華,不感興趣,真閒坐了一日。

    待晚上賓客漸散,鄭家賬房差小廝過來叫所請酒樓過去結款,一同其他酒樓的賬房都暗稱鄭家財大氣粗,當天都就能結現錢。

    玲瓏跟在那一堆人後再次穿過鄭府花園,經夾道到前院,燈籠裡暗幽幽的火光照得腳下的人影也模糊,忽而那小廝止住他們的腳步,朝前作揖道:「大老爺!」

    這是碰到鄭家主人了,幾個賬房先生無不躬身低頭,那鄭大老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悅,道:「沒看到我在招呼客人麼,沒出息的東西,冒冒失失闖出來太失禮了!」

    他旁邊另一個年輕聲音溫和道:「誒,大老爺不必動怒,府上家丁皆是禮儀周全的,可見平日管教有方,倒是我逗留太晚打擾了。」

    鄭大老爺換了一個完全不同地討好語調,笑道:「您客氣了,您能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怎能說是打擾,走走,說好要請您到書房品鑒古畫……」

    玲瓏聽那聲音耳熟,藉著牆邊投下的陰影抬頭瞄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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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停在這裡是不是很想打死我(抱頭逃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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