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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04 幾許情深 文 / 風露霜

    小齊「嘿嘿」一笑,道:「從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不正好?你福氣大

    以後我還得沾你的福。」

    玲瓏卻像是呆住一樣不言語。

    外表英俊高大身份高貴的王爺自然讓許多女子傾慕,也許很早以前她就傾慕於他,只是她沒發現,所以才在他問她是什麼感情時,她連個乾脆的答案也給不出。不過也只是傾慕而已。

    她曾見過他送髮簪給白朮,當白朮戴上簪子自言自語喚他時,她覺得白朮癡心,但她自己何嘗又沒有癡心。

    但自己的癡心,她連面對的勇氣也沒有,暗笑白朮妄想同時,她自己也愚蠢之極。

    儘管,她並沒有和王爺發生什麼,但是對別人的丈夫,即將出生的孩子的父親勾勾搭搭,易地而處,若她是那個妻子心裡絕對不會好受。光是這一點,她就覺得沉重。

    又送傷藥,又送首飾,想起來還有那次她突然哭起來不想讓人發現,他也幫她隱瞞了,還有最初陪攏香來漪瀾殿,她要摔倒時是他扶了一把。這些事情她都記得這樣清楚。

    然而他又是怎樣想的呢?

    也許九王爺對她和對白朮是一樣的,存著一份親近之心。帶著追求男歡女愛**的親暱。卻與她所認同的情不是一回事。

    這也許是他的多情,但玲瓏卻無法怪他。甚至感謝他從前的照顧。

    告別小齊,玲瓏慢慢走出茶水間。

    頭頂的陽光刺目,直晃得人眩暈。玲瓏走出院子,碰上了拽著荷包滿目激憤的卓逸。

    卓逸擋在她身前,手上除了荷包還有一張寫著字的白紙。眼睛直直瞪著玲瓏。

    「卓侍衛……」

    「我問你,這個荷包和這封信,是她給我的?」

    「當然。」

    卓道把荷包和信都甩到玲瓏腳下,「我不信!我不信這些絕情的話是她寫的。」

    紙張軟弱無力的飄落在荷包旁,玲瓏歎口氣,這可是白蘞日夜趕著繡出來的,他怎麼能這樣隨便丟開。蹲身撿起來,玲瓏瞄到了信上的幾行字。

    其意大概是:這段日子多謝卓逸照顧,宮中歲月寂寞,能在宮外與卓逸有這樣一段情緣讓白蘞非常開心,現在她要回宮了,正好與卓逸好聚好散,讓卓逸不用掛念她。

    字字句句透著薄涼,但玲瓏知道白蘞對卓逸絕對不是像她自己寫的那樣,儘管她最終的確想要回宮和他分開。

    她用這些言語誤導卓逸,卓逸不憤怒才怪。

    心有觸動,玲瓏笑道:「這當然是白蘞姐姐寫給你的,是回宮前叮囑要我交給你的。這些話哪裡絕情了,姐姐現在要回宮,和你分開難道不是很自然的麼?」

    卓逸憤怒道:「那我到底算她什麼,是能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人麼!」

    玲瓏把信折好放入荷包,重新交到卓逸手裡,「這些我想姐姐已經在信裡寫清楚了,卓侍衛問我作甚?」

    卓逸胸口上下起伏著,像是被羞辱了一樣,玲瓏忽然覺得有些不耐煩,道:「卓侍衛何必一副被騙的模樣。我聽說你早就定了一門親事,還不是糾纏了這些天?」

    卓逸先是訝然,接著非常理所當然道:「這……這又有什麼關係,這和我與她之間的事又有什麼關係!」

    玲瓏冷笑道:「卓侍衛,你可別告訴我,你和姐姐在一起就是想納姐姐為妾的。」

    卓逸紅了臉,道:「這、怎麼能隨便……難道我不可以納她麼?」

    卓逸羞澀而真誠,玲瓏頓時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難怪白蘞不要你了。

    卓逸喜歡白蘞,卻沒有去想過白蘞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情之一字為何物,未經過的人不知道,經過的人卻說不出來。白蘞和玲瓏都有一些讓她們不能坦然面對感情的原因。

    白蘞是因為宮門的阻攔和本性不願屈從,所以選擇了這樣的方式了斷他們感情,沒有多留隻言片語。他們中間本就隔著身份門第諸多障礙,卓逸再不能懂白蘞的真心,那她還有什麼理由選擇繼續下去。

    白蘞看似多麼薄情,卻也正是她的深情。以她的心性,絕對不會拉下來來央求卓逸娶他為妻,也不會強求他和家人對抗。

    選擇這樣的結局,卓逸不會為難,她自己也可以完整保存著這份感情,不用等以後歲月蹉跎消磨掉。只是,她沒有考慮到卓逸。

    正值血氣方剛年紀的他,或許會恨她吧。

    而玲瓏則是因為自己心裡那一關都過不了,情由心生,卻與她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馳,得知傷藥和首飾的事,她心中的彷徨多過感動,不可思議多過欣喜。

    玲瓏笑道:「卓侍衛,我只是幫姐姐把東西送到你手上,現在已經送到,你要是有什麼應該去問白蘞而不是來問我,當然,如果你能見到她的話。」

    卓逸氣得眼眶都有些微微發紅。

    「你們都是這麼無情麼?」

    玲瓏道:「卓侍衛你忘了,我們都是惠妃娘娘身邊的宮女。宮女本就不該與人有私情的。」

    卓逸恨恨看著玲瓏,最終轉頭離開。

    玲瓏歎氣,轉身欲走,卻見九王爺負手立在不遠處,剛才在應付卓逸,她竟沒有發覺他在那裡。

    玲瓏走過去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道:「見過王爺,奴婢剛才想來稟報王爺,娘娘召白蘞回宮了,似乎使出緊急,不想王爺去了王妃那裡。」

    九王爺頷首道:「剛王妃已經和我說過了,前一陣子聽說你病得厲害,現在好了?」

    「奴婢已無大礙,多謝王爺關心。」

    對話再規矩不過了,九王爺看著她始終半抬的眼眸,道:「那日明明叫你等我,為何一個人先走了?」

    果然是要問的,玲瓏心又顫起來,表面卻平靜無波,道:「奴婢那天出去玩得久了,怕姐姐們擔心,所以想早早回去。」

    「哦,那我問你的話呢,你還沒有回答我。」

    玲瓏深吸一口氣,不亢不卑道:「奴婢對王爺絕無非分之想,奴婢只想好好侍奉娘娘、王爺和王妃,心中不敢有其他雜念。王爺那日的話,實在另奴婢惶恐。」

    到最後,還是樣的回答。

    她和他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他的情和溫柔可以對很多女人,她卻希望保有完整的一份感情只給一個人,身份不同,所思所想不同。

    她想出宮回家和家人過日子,他卻注定一輩子和宮廷脫不開關係。

    這幾日心境波瀾起伏,害怕、彷徨、期盼、遐想、癡心、還是統統被她壓回心底了。她想她不夠情深,不夠溫柔,這些年沒變聰明,卻世故了,對自己,對他都是。

    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傷害到他,不過會有很多柔情為他填補吧。他沒有什麼理由糾纏著一個不領情的低下宮婢。

    玲瓏說完就告退了,沒抬眼看他的表情。像是有意避諱一樣。

    *******

    可能是因為天氣太悶熱,連日王妃都覺不適,寢食難安。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這可急壞了大家。王爺時常與王妃一同用膳,勸她多吃些。

    白檀和玲瓏日夜守護在她榻前,她整日被懷孕的生理反應折磨得臉色慘白,卻還反過來安慰白檀她們,說沒事,沒什麼要緊的,又叫她們不用成天守著她,回去好好休息。

    白蘞離開後的第三天夜裡,宮裡又人傳話,這回不是要傳召玲瓏她們,而是要召九王爺回去,說是皇帝龍體欠安,惠妃讓九王爺趕緊回去侍疾。

    可王爺那晚並不在別院,早上與王妃一同用過早膳後他就出去了,至今未歸。那時王妃已經睡下,她多日都沒有睡過好覺,這天好不容易睏倦上來早早睡下。

    白檀權度一番,決定還是先不要吵醒王妃,派人去尋王爺,尋到了就馬上請王爺回來。

    沒過多久,派出去尋人的小廝回來說王爺的車停在一家花樓的馬廄裡,可是那花樓不讓人進,說是進去的都是達官貴人,一般人輕易進不得。

    那小廝是別院新買來看房子的,不是王府帶過來的,沒有府裡那些常年摸爬滾打在宮廷和富貴人家下人機靈,出門的時候沒帶令牌,和花樓的人說他是王府的,人家不信他。

    白檀揉了揉額角,對玲瓏道:「依我看,怕是要勞煩你去一趟,以免有什麼萬一,我留在這裡守著,若是王妃醒了問,好歹還能照應一下。」

    白檀這樣小心是因為事發突然,惠妃的消息是比官道上先傳來,目的就是為了讓兒子先有個準備。

    若明日正道消息傳開了,九王爺還宿在花樓裡,若被人抓住把柄告一狀皇帝病中仍花眠柳宿實乃不孝,這可就鬧大了。

    玲瓏也沒什麼可矜持,馬上問人借了套男裝換上,帶上王府的令牌,把她在漪瀾殿的腰牌也帶上,和兩個侍衛以及那個小廝一起,去了他說的那家花樓。

    夜裡林松的街道也冷清得很,月光如洗照在石板路面上,路上只有馬蹄得得聲,可到了花樓所在的那條街,情形就完全不同了。

    一整條街掛滿了燈籠,亮如白晝。每家妓館都是敞門迎客的,不少穿著輕薄的女子依著欄杆向外招手。樂聲與嬌笑聲充斥耳畔,好不熱鬧。

    小廝說的那家花樓是所有花樓當中裝飾最豪華的,門外有十幾個穿得乾淨整齊的壯丁,既是鎮場也是把守。

    他們來到門外,看守的人果然不讓進,王府侍衛亮出了牌子,那些人才讓他們進去了。

    玲瓏一直低著頭,雖然臉上的脂粉都擦掉了,可是她一點不覺得自己穿上男裝就能像男人。白檀讓她過來只是怕萬一出什麼岔子,而且如果王爺不願意回去,一看到玲瓏自然就知道事情緊要了。

    妓院是穿越小說中事故高發場所,英雄救美酒後亂什麼的都有,沒想到她也有機會到妓院一遊,可惜此行必定要來去匆匆。

    玲瓏不敢抬頭,只能看到腳下花紋繁複的地毯,踩在上去一點聲音都沒有。同樣打扮乾淨整齊的龜公引他們穿過大堂,來到花樓後院,卻不再帶他們向前走。

    「幾位爺,我們這兒與規定,後院閒雜人是不能隨便進的,要找人也只能傳話進去。」

    護衛急了,「你知不知道我們是誰,不過進去尋人,又不壞你們生意。」

    龜公笑容滿面道:「爺,這是規矩,不管是誰都不能壞,甭管你們是誰。裡面的人沒一個是咱們惹得起的,這兒和外面不同,別說外人,若非熟客也是不能進的。咱們小店能有這些貴人光顧,靠的就是規矩,規矩一旦壞了,我們的生意就都不用做了,爺您給小的一條活路,要找人我給你們找,絕不耽誤。」

    護衛要再辯,玲瓏攔住。瞧一眼花樓內院,也是燈紅酒綠人影憧憧,不過明顯比鬧哄哄的大堂安靜多,外面也有壯丁守著,進去的妓女都是由人領著,穿著也不似在外面看見的暴露,甚至有些端莊得像大家閨秀。

    這花樓估計也有些類似會員制的經營策略,此處是專門招待有身份地位的爺們的。

    玲瓏壓低聲音道:「把令牌給他遞進去,然後讓他傳個話,就說府裡來人,有急事。

    護衛照辦,玲瓏把自己的腰牌也解下,用帕子包好,只不想人認出後面漪瀾殿的標誌。讓護衛遞給龜公。

    龜公見了王府令牌,臉上並沒有多少驚訝,或許大人物也見過不少,點頭哈腰進去傳話,還說若是貴家主人要叫人進去,他一定幫忙引路,才走了幾步,玲瓏叫住他,取下自己腰間的腰牌讓他一併拿進去。

    也不知後院裡到底多大,龜公進去七拐八拐不見了人影。玲瓏和兩個護衛等了一陣,一個瘦小的人影從內院裡衝出來。

    那人慌慌張張,腳下不穩,到玲瓏面前時,正好摔了一跤,玲瓏出於條件反射,伸手將人扶住。

    扶起來才發下,那人居然是個姑娘,和她一樣穿著男裝的姑娘,而且還是熟人。

    「是你?」

    那個小姑娘向玲瓏說了聲謝謝,疑惑道:「你認得我?」

    這個姑娘那天玲瓏和九王爺在小酒館遇見過,玲瓏認得她,她當時大概沒看到玲瓏

    說起來這姑娘也真奇怪,一個人跑在街上被一群大漢追就算了,這回又穿男裝出現在妓院。也不知道那天九王爺是怎麼救下這位姑娘的。

    玲瓏尚未來得及開口,裡面又出來個人,這回是個熊腰虎背的漢子,人挺高大,下巴一圈鬍子茬很男人,不過眼神有些混沌猥瑣。

    「想跑,門都沒有。」男人似乎是衝著小姑娘來的。

    小姑娘很怕他,一見他來馬上躲到玲瓏身後。漢子看見玲瓏擋在前面,喝道:「小子走開!」

    玲瓏身邊的護衛哪會讓他靠近,兩人都站到了玲瓏前面。

    「呵,居然還帶有幫手。」漢子嗤笑。

    他臉和鼻頭都紅紅的,說話時一口酒氣,也許是喝醉了。

    他身後陸續又跟出幾個人,漢子道:「來得正好,幫我把他們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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