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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七十一章 文 / 素素雪

    錦瑟聞言哭笑不得,感情眼前這位主兒以為誰都和他一樣呢,不管殺了誰都是小事一件嗎?若是謝少文真死到這裡,她也別想活著了,武安侯府掘地三尺也得將她拉出來活撕了。

    只是完顏宗澤能這會子出現,錦瑟心中還是感激的,手腕被他錮著,身子被他扯起來,便只無奈地嗔了完顏宗澤一眼,道:「你不也和他一樣,拉拉扯扯的做什麼!」

    完顏宗澤聽錦瑟語氣沒了前幾次的那種疏離,倒多了兩分熟稔,又被她清亮如星的眸子嗔了一下,便只覺著胸口似也被那禮鍾給砸了下一般,窒息一下,頭腦微空,接著那一顆心才慢慢復甦,迅速地如鼓擂動了起來。他藍眸轉墨,眼角斜飛,湊近錦瑟,卻是笑著道:「你我自不一樣,我們前兩回都坦誠相待了,這會子再講起禮數來豈不矯情?還是……你總算知道害羞了?」

    完顏宗澤說著便又靠近了幾分,盯著錦瑟一張笑臉使勁的瞧,像是要在她臉上尋出朵花來才甘心。

    天知道,自那日別後他便像被她下了蠱,做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來,看到什麼物件都能想到這張宜嗔宜喜的面容來,閉上眼睛便是那日眼前纖弱身影在落梅中輕舞的模樣,堵住耳朵似還能聽到那似珠玉碰撞般愉悅的笑聲,便是睡夢中也不得安寧,身體總似在雲霄中起伏,背上總似被抵著兩團綿軟,折騰的他夜半起來練槍,差點沒把傷口崩裂。

    也是這般,才叫他剛出了江州地界兒便又折返了回來,等不到天黑便帶人潛進了姚府,只如今看來,他還真是來對了。完顏宗澤念著這幾日來的百般難受,自是要好好盯著錦瑟瞧個夠的。

    他的目光何等炙熱,饒是錦瑟心靜如水,也被他那火辣的目光烤的面頰竄起兩朵紅霞來,淡淡的兩抹紅暈盛開在白皙透明般的冰肌玉骨之上,彷彿妖嬈桃色,落了嫵媚於冬景之中,格外動人。

    她似惱似嗔地擰著籠煙般清秀的眉,濃密的睫毛虹影顫抖,其下一雙顧盼生輝的明眸燒著怒火瞪視著他,完顏宗澤便覺一直印在腦中的那張容顏一下子鮮活靈動了起來。

    他一顆心鼓動著,卻也知曉再放肆只怕又要將佳人惹惱,當即便挑著眉嘿嘿一笑移開了身子,一副恍然明悟的神情,道:「果真是害羞了,臉都紅了,真真好看……」

    說著卻又貪戀地去瞧錦瑟暈紅的面頰,只覺那紅暈映著她梨花瓣般白皙的肌膚,猶如故鄉的草原,冰雪漫野,夕陽晚照,美的令人心神俱碎。

    錦瑟被完顏宗澤兩句話氣得香腮微顫,只覺這人實在不比謝少文好到哪裡去,人果真是不能太得意的,將才她剛將謝少文氣得抓狂,這會子便換了自己被堵得想罵人。瞪著完顏宗澤半響,錦瑟到底沒忍住,怒喝一聲,「下流!」

    誰承想她罵罷,完顏宗澤卻也不在意,倒好似那街頭調戲良家婦女的潑皮無賴,人越罵他便越是來勁,聞言他竟眸光晶亮的又湊過來,盯著錦瑟,道:「罵人也這般好看,可長的好看也不能這般傷人心吶。難道我在你心目中便是那般下流無恥之徒?」

    錦瑟聞言晃了晃依舊被完顏宗澤扯著的手腕,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是啊,你才知曉嗎?!你先放開我!」

    完顏宗澤自能聽出,錦瑟雖嘴上罵他,卻並不似上回那般真氣了他,聞言哪裡肯放手,只一臉委屈地叫嚷道:「冤枉啊,我實是再正經不過的人了。身旁伺候的不是小廝便是太監,便連我騎的馬也都是公的,如今就停在姚府後巷,你若不信,盡可隨我去驗看!」

    錦瑟聽完顏宗澤口沒遮攔地和自己討論什麼公母,登時氣結,知曉自己和他比臉皮厚不甚明智,便沉聲道:「誰要管你騎什麼馬,快放開我,疼的緊。」

    完顏宗澤聞言一詫,他雖死死攢著錦瑟的手腕不放,可實用的都是巧勁兒,萬不會弄疼她才對……可看錦瑟的神情卻不似在詐他,倒像是早先手腕就受了傷。

    他想著非但沒放開,反倒一手拉了她的手,一手將她腕上衣袖往上一捋,登時錦瑟那一截皓腕便暴露在了陽光下,纖細的腕上分明有一圈紫痕,顯是被人給發狠捏出來的。

    完顏宗澤瞧的面上笑意一掃而空,眼底瞬間便透出了冰寒凌冽,風雲暗湧,他身上再次迸發出戾氣來回身抬腳便沖地上的謝少文一腳踹去。

    那一腳便跺在謝少文的後腰上,著實用了些力道,直將人踢得在地上滾了兩滾,他猶覺不解恨,鬆開錦瑟便又追了兩步,右腳踩上謝少文的側面便狠狠地往地上揉壓,似要將他整個踩進塵埃中才甘心。

    完顏宗澤這一陣風般的動作,直叫錦瑟瞧的一愣,她本不想完顏宗澤竟敢扯開她的衣袖,惱的險咬破嘴唇,可還不待她發作,完顏宗澤已撲過去踢打起謝少文來。

    他那股為她出氣,一徑護她關心她的姿態倒叫錦瑟剛升起的怒火似撞上了一灘水,沒了後勁。待她聽到地上謝少文悶哼了兩聲,將才提著的心也鬆了些,只能愣愣地瞧著完顏宗澤發狠地折騰謝少文。

    謝少文本出身便高,又頗有幾分學識,在京城是有名的青年才俊,極得人高看。萬氏也總因生養了這個兒子而引以為傲,前世時,謝少文高中榜眼,謝嬋娟已升至雲妃,武安侯又病逝,謝少文便成了大錦最為年輕的侯爺,丁憂後便成為天子近臣,前程無量,更是到那裡都受人尊捧,時時刻刻都一副高高在上,貴胄優雅的模樣。

    錦瑟何曾見過謝少文如此狼狽低賤過,瞧著他如今被完顏宗澤踩在腳下,半死不活猶如一條賴皮狗般,錦瑟雖一向不推崇暴力粗蠻,可也不得不承認,她的心情變得極好,猶如這冬日萬里無雲的晴空。

    謝少文本便是被巨物砸重暈厥了過去,完顏宗澤又是何等能耐,幾腳下去雖未用全力,可踢打的全是人最脆弱的地方,就他這兩下謝少文起碼數月都要躺在床上度過。這般折騰,謝少文已是疼的又清醒了過來,可他剛掙扎兩下,完顏宗澤便蹲下身,對著他的後腦一劈,謝少文便再度沒了動靜。

    完顏宗澤卻似消了氣,又似覺著沒意思,未再動手,只回頭沖錦瑟招了招手。錦瑟兩步過來,他才拍著手起了身,笑著道:「你不想踢上兩腳?」

    錦瑟聞言結舌,瞪著眼睛瞧瞧完顏宗澤,半響才忙搖手,道:「我才不像你那麼……野蠻。」

    她話雖如此說著,可看著將才完顏宗澤踢打謝少文的模樣到底有些心動,只她讀女戒長大,又是書香門第出身,祖父父親皆是溫雅文人,她又性情沉靜嫻雅,縱使前世能做出玉石俱焚之舉,可當眾耍潑,對人拳打腳踢這樣的事,她雖心有所動,可也實在做不來。

    完顏宗澤將她那模樣,便撇了撇嘴,道:「本王代你出氣倒成了野蠻了,口是心非!你可想好了,這大好的機會若然錯過了,可莫悔的腸子打結。」

    錦瑟聞言一顆心便又動了動,瞧著地上的謝少文,又念著自己在完顏宗澤面前兒也沒什麼賢淑模樣,便捏了捏拳頭,道:「你轉過身去。」

    完顏宗澤見她一副勇士伏法的模樣倒好笑地搖了搖頭,這才轉過了身,只半響他卻不聞身後有任何動靜,回頭去瞧但見錦瑟抬著腳,一副不知往哪裡下腳的模樣,那神情實比要挨打的人不知痛苦多少。

    瞧著錦瑟那模樣,完顏宗澤只覺又無奈,又討喜,想著她平日那沉靜的性子,萬事都不慌不忙的氣態,倒覺自己又瞧了她的另一面,這一面更為真實,更不為眾人所知,單單展現在他的眼前,完顏宗澤的心便又是一酥,只恨不能錦瑟那抬起的腳踹在他的心窩上,也好叫那一陣抓心抓肺的癢莫再折磨著他。

    那邊錦瑟本就窘迫,手心都捏出了汗,可不知為何就是落不下腳去。便似一個被捆綁久了的人,重獲自由身子都僵化了,無法再施展開動作一般。

    她的腳抬起又落下,急的喉嚨發乾,從來不知自己是這樣一個虛偽又矯情的人。折騰了這麼半響,莫說是出氣了,倒更似在折磨自己,她正想著算了,來日再施手段照樣也能收拾了謝少文,為自己出氣解恨,可想著完顏宗澤,錦瑟便又恐被他取笑。正騎虎難下,耳邊卻想起了完顏宗澤的一聲輕歎。錦瑟被嚇了一跳,面頰便唰的一下又紅了,卻聞完顏宗澤在耳邊輕聲道:「你閉上眼睛。」

    錦瑟聽他語氣輕柔又沉啞無波,如秋日暮色下的晚風,輕輕地掃過一地落葉,沙沙作響。她的心便驀然一靜,竟不自覺地隨著他的話果將眼眸閉了,便聞完顏宗澤又道:「深深吸一口氣,我數一你便抬腳,數二屈膝,數到三,你便落腳!」

    錦瑟聞言睫羽顫抖著點了下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完顏宗澤低沉又富含節奏的聲音便傳來過來。

    「一、二、三。」

    隨著他口中三字落下,錦瑟一腳踢出,正中謝少文的肩膀,她一腳踢中,尚未來得及細辨感受,完顏宗澤的聲音便再度響了起來。錦瑟忙又抬腳,他越喊聲音越大,節奏越快,錦瑟落腳便也越是快越狠,那一下下踢下去,心中的怨恨和憋悶便也一點點消散。

    她雖一直無法愛上謝少文,可身世飄零,對父母為自己選擇的夫婿,她卻也是用了心的。父母過世,她也曾寄希望於謝少文,只是謝少文卻每每令她失望,愛與不愛,女子在面對夫婿的背叛和算計,負心和薄情時都會受傷,這一腳腳下去,想到前世的種種,念著那個終和她無緣被謝少文一腳踢掉的孩子,錦瑟只覺心都空了,眼淚也悲涼地一滴滴,一行行淌落了下來。

    那邊完顏宗澤不知何時已不再出聲,錦瑟去依舊一腳腳抬起又落下,狠命地踢打著謝少文。

    見錦瑟閉著眼眸,淚如雨下,將才還紅暈遍染的雙頰此刻蒼白一片,被淚水洗刷更見淒切,又見她濃黑的睫毛被打濕,一下下顫落的皆是悲涼和恨意,完顏宗澤的心便被什麼東西緊揪了起來,一陣陣的透不過氣來,面色也變得極為難看。

    他原便知道錦瑟和謝少文的婚約是自小便定下的,也聽手下說兩人曾青梅竹馬一同長大,可他瞧錦瑟對謝少文的態度卻覺這青梅竹馬半點不靠譜,錦瑟分明極為厭惡謝少文,對這樁親事也是急於退了的。這個認知叫他心中很是愉悅,可如今瞧著錦瑟的模樣,他又不確定的,只覺錦瑟心中分明便有謝少文,只怕份量還很重,起碼比他要重不知多少倍,這麼想著他就一陣發悶發堵,心中發酸發痛,面色也陰沉不定了起來,只恨不能一劍挑了謝少文的脖頸。

    好在錦瑟又踢了幾下便似累了,轉過身走了兩步兀自蹲在了地上見臉頰埋在了雙膝間。她不言語,完顏宗澤便也不說話,只默默站在一旁陪著她。

    錦瑟將才一時失控,如今想著那般模樣被完顏宗澤瞧個正著,當真是有些無臉見人,只她心中卻似一下子舒坦了許多,這般直接的拳打腳踢,出起氣來倒比施手段玩陰謀要解氣解恨的多,錦瑟一面感歎怨不得這世上那麼些以暴制暴之人,如今瞧來果有其道理。一面她又甩不開臉面,兀自悶了半響待面上淚水被風吹乾,她這才紅著臉抬了頭,道。

    「都怨你,我便說不踢的,你偏惹我。」

    錦瑟本是不好意思,想說句話緩解下自己的尷尬,誰知話吐出口來更想一頭撞死,怎麼聽都覺那語氣帶著股撒嬌意味。

    錦瑟自己都覺不對,完顏宗澤自聽的清楚分明,將才還極為不愉的面色便又猶如被火光映上般熠熠閃亮了起來,他兀自在錦瑟身旁蹲下,揚開了笑顏,壓低了腦袋湊過去,盯著錦瑟一瞬不瞬的看,見她這下子連脖頸都紅透了,這才爽朗的笑著道:「是,是,都怨我,可我偏愛惹你,要不你也打我一頓吧,我也不還手便是。」

    錦瑟見完顏宗澤將腦袋湊過來,又歪著頭側著面仰視著自己,又見陽光透過松樹枝椏落在他俊美無儔的面容上,映的那瞳中藍色清澈如碧璽珠子般晃人眼睛,她心便跳了下,抬手便拍上完顏宗澤的頭,使勁往遠處一推,道:「誰要打你了,沒得鉻手,我出來有一陣子了,要回院子去了。」

    她說著便起了身,完顏宗澤被她推開,因是蹲著一個失衡誇張地踉蹌了兩下這才跳起來,似發現了新鮮事兒般盯著錦瑟,笑道:「如今可是錦瑟對我動手動腳了,這男女授受不親,你打算何時對我負責?」

    錦瑟將才被完顏宗澤盯得窘迫不知怎的便抬手自然而然地推開了他,如今聽他這般說才覺不妥,面頰再度升溫,只恨將才就不該去踢打謝少文,一開這個頭,一揭破陰暗面,人便果真就不懂何謂節制了。她不知如何回答,好在完顏宗澤也不再逗弄她,只瞧著她歪唇笑了兩聲,便指著那地上的謝少文,道:「這人你打算怎麼辦?」

    錦瑟瞧向謝少文,臉頰的熱度才消了下去。她瞧著暈迷不醒的謝少文,首先映入腦海的念頭便是將之弄到珞瑜院中,姚禮赫這般卑劣,她便叫報應落在他的嫡女身上,何況姚錦玉一門心思都撲在謝少文身上,想來她見謝少文從天而降,定也很樂意接收他。

    可接著錦瑟便又猶豫了,如今眼見退親有望,若然將謝少文送去姚錦玉那裡便又要橫生枝節,姚家和武安侯府若然牽扯不清於她也沒有好處。再來她此刻還在姚家掌控之中,真惹惱了姚禮赫,令他撕破臉來,以後她未必能佔到便宜。原先她一直是受害的,如今謀害姐姐,不顧姚家名聲,族長們對她的態度興許也會有所轉變。

    退親的事萬不容有失,這般倒會得不償失。更有,謝少文和姚錦玉皆恨了他,將兩人綁在一起只會叫他們聯手來對付她,這卻非錦瑟所願。

    念著這些,錦瑟揚了揚眉,道:「他的傷如何?」

    完顏宗澤聞言狐疑地瞧了錦瑟兩眼,見她實不像是關心謝少文,這才道:「肩骨和肋骨只怕斷裂了,少說也得在床上躺三五個月。」他卻沒說自己那幾腳只怕又給謝少文添了些內傷。

    錦瑟聞言眸光倒微微一亮,謝少文這般模樣被抬出姚家,姚禮赫怎麼也是要擔責任的,武安侯府一怒之下,豈會還執意娶她?再來,謝少文重傷左右是無法回京了,說不得要在江州久留,自己先一步進京,等謝少文回京時多半這親事也已退了。

    這麼一想,錦瑟對退親一事又多了兩分把握,卻是笑著沖完顏宗澤福了福身,道:「王爺可帶了侍衛,可否借我一用?」

    完顏宗澤聞言拍了拍手,轉瞬便又兩人自東面的牆外躍了進來,錦瑟雖早料到完顏宗澤身邊不會不帶著守衛之人,可也沒想到這人竟就在幾步開外的地方,想著將才的一番動靜這兩人定然也都聽到了,錦瑟便又紅了臉,又瞪了完顏宗澤一眼,見他只歪著唇笑便又氣悶地回頭。

    那兩人上前見了禮,錦瑟才福了福身,道:「可否請兩位大哥去先去尋兩件姚家下人的衣裳換上。」

    完顏宗澤聞言已知錦瑟打得什麼主意了,笑著沖那兩人擺了下手,兩人便又應命去了,錦瑟這才瞧向完顏宗澤,問道:「你不是說要離開江州嗎,怎又回來了?」

    完顏宗澤見錦瑟清亮的眸子盈盈地瞧著自己,眸帶疑惑,倒有些不好意思,咳了聲才道:「本已到了景州,有些事便又折返了回來。前幾日的事已查到些眉目,我今兒是專門來告訴你的。」

    這傳個話何需完顏宗澤親自過來,錦瑟心中明瞭,卻也不多言只問起完顏宗澤在山上遇害之事,完顏宗澤便道:「那白狗兒被挾的妻小被發現扔在郊外一處破廟,發現時已沒了氣息,我已令人繼續查下去。至於督造司那邊,近日卻又一個和姚府扯得上關係的人去過,那人名喚蔣鋮,在江州衙門當押司,你可認識?」

    錦瑟聽聞那白狗兒的妻兒竟已遇害,心中難免一怵,眸光閃了下,這才道:「姓蔣?可和二夫人攀著親?」

    姚府的二老爺姚禮志也是庶出,娶妻蔣氏,因二老爺的生母本是姚老太太身邊的陪嫁丫鬟,故而二老爺在老太太面前也還算得臉,其妻蔣氏雖非大戶出身,可娘家也是經商的殷實人家。錦瑟聽聞完顏宗澤的話便想起了沈記藥鋪的事來,上次他送來的紙條上便寫了,那沈記的掌櫃是二夫人的遠房表親。

    她原已懷疑三老爺姚禮明,如今事情竟又查到了二房去,這倒叫錦瑟心中微沉,印象中二夫人蔣氏和吳氏並不親厚,二老爺性子更有些刻板,更有些過於敦厚,也因他人笨拙無害,姚老太太對這個庶子才多有照顧,難道他也是披著層羊皮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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