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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05.洗不清罪孽 文 / 流年無語

    踏雲頂。

    聽聞報告說自己的兒子從外面運了一副水晶棺回來,洛真整個人都焦躁不安,逕自到了門口去等車。而蔡紫薰與靜希剛被送回這裡,已經換了乾淨的衣裳出來,聽聞這消息,也跟了出去站在大門前候著。

    「夫人,行少爺的車子。」管家眼尖,看到前面有風沙揚起,連忙道:「行少爺回來了。」

    「把門開了。」洛真連忙開口。

    「是!」管家吩咐保安亭裡的人把圍著別墅入口的鐵欄柵打開,待千里行的車子進屋。

    「奶奶,爹地為什麼要帶別人的屍體回來?之前他們還讓人綁架我和媽咪呢,我當時好害怕……」靜希小手揪住洛真的衣角,小臉泛著一抹憂慮神色:「那個人,對爹地是不是很重要?爹地會不會不要我和媽咪了?」

    洛真低頭,看著小女孩兒眼裡盡帶疑惑,雖然沒有說話應答,但掌心卻輕輕地撫了一下她的小臉,以示安慰。

    蔡紫薰去過了皇冠酒店,便大抵知道了在那裡發生的事情。這刻,她心情自是極其複雜。

    那麼多年過去了,原來雲閒在千里行的心裡,還一直都佔據著地位。否則,他不會冒那麼大的險去奪她的屍首——

    「吱——」

    車子在駛入門口以後停了下來,車門被推開,程一峰從裡面踏步走了出來。看到她們以後,他彎了彎腰~身,道:「夫人,蔡小姐,靜希小姐,行少爺說他現在想靜一靜,有任何事情,稍候再與你們商量。」

    「他帶回來的屍首,是雲閒的?」洛真蹙緊了眉:「他現在怎樣?」

    「夫人,行少爺帶回來的屍首的確就是雲小姐。」程一峰應答:「行少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只吩咐我馬上著手處理雲小姐的後事,希望夫人可以瞭解。」

    「好了,那你們先進去吧!」洛真一聲輕歎,稍微往後退了半步。

    「謝謝夫人!」程一峰對她們點了一下頭,跳回了車子裡,讓司機越過她們。

    洛真轉身,看著車子消失的方向,眸子一凝,眼底一抹異樣光彩流過。

    靜希抬了抬眼皮,指尖沿著蔡紫薰的手肘輕輕地推了一下,那清亮的眼睛,閃亮閃亮的,好不迷人。

    蔡紫薰唇邊有抹苦澀的笑容劃過,她往前跨了半步,伸手扶住洛真的手臂,輕聲安慰道:「伯母,你別怪阿行,畢竟雲閒與我們曾經是好朋友。現在她出了事,我們誰都不開心。你也不要太難過了,這樣對你的身體不好。」

    「我們家現在,就只有我跟阿行在。他爺爺與父親都不在,我們一直相依為命。當年雲閒對他的作為傷透了他的心,他對雲閒做出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我沒辦法才把他送到英倫去。沒想到他們的糾結卻沒有就此結束,反而如今鑄造成為這樣的悲劇了。」洛真苦笑,掌心沿著蔡紫薰的手背輕輕地拍了一下:「幸好,就算沒有了雲閒,現在你們母女還在。我們多給阿行一點關心,相信他很快就會復原的!」

    「伯母,我知道了。」蔡紫薰挽著她的臂膊:「那我們先回去吧!」

    「好!」洛真低頭,看著那一臉童真地看著自己的靜希,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滿足地道:「踏雲頂有了你們,以後就不會再空虛了。阿行執著的事情,隨著雲閒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往後,生活也該平靜下來了。」

    是人,都希望過穩定的生活。

    只是,有時候穩定的生活,不是你想過,就能過的!

    ………………………………

    隔著水晶棺蓋看那個安靜地躺著的女子,好像彼此的距離太過。

    男人眉心一蹙,伸手往著水晶棺的某個位置輕輕壓了一下,那棺蓋便慢慢地收縮了回去。

    「行少爺,你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程一峰把一盆溫水端進屋裡,對著男人道:「東西也齊全了。」

    「嗯。」千里行只是冷冷淡淡地應了一聲。

    程一峰識趣地退了出去。

    男人站起身,親自去把毛巾洗了,擰乾,轉回身,攤開那毛巾,往著女子的臉頰輕輕地擦拭下去。

    那些污漬,被一點一點地清洗開去。

    女子秀美的臉,如瓷白的玉,膚色如霜雪一樣細膩嫩~白,讓人看著就忍不住要咬一口。

    男人指尖觸上女子的臉頰,眸子輕輕一闔,想像著她在自己身邊有呼吸地活著時候那音容笑貌。

    她的聲音一直很清脆,初見她開始,他就深有感觸。他愛聽她說話,喜歡看著她笑,更鍾愛她對他的那份依賴。那樣,讓他很有成就感,同時心裡有一種莫名的,難以名狀的激盪——

    那個時候,他不知道這樣的感覺算什麼。直到他們十三歲那年,他收到她親手織的那條圍巾開始,他好像漸漸懂得了她的心意。

    可是他想著,他們之間不僅僅只有彼此,還有一個蔡紫薰。

    當時他把握不定主意,在可依賴與可保護的兩個女子之間周~旋著,對待她們都是同樣的感情。

    真心,在那個時候顯得很純粹。

    當然了,在他知曉自己心底那座天秤漸漸地往著她傾向的時候,有些不堪的事兒,發生了——

    他恨。

    不僅恨她,更恨自己。

    原來,注定無法在一起的人,就算你開始時候你想要,也會有孽障阻礙!

    所以他選擇了以最決絕的方式,把所有的疼痛都加諸到她身上去,好減輕自己心裡的抑壓。他一直都覺得做那些事情是天經地義的,怎麼會想到後來事情越來越不受控。到最後,她失去了他想要她失去的,可他的心,卻沒有一天安寧。

    後來,去了英倫,在那裡,失去了某些疼痛的記憶,他擁有了另外的生活。

    沒有她,沒有蔡紫薰,卻多了另外一個同樣如是倔強的女子。在她的幫助下,他從車禍的陰影裡走了出去,重新開始了另一份真摯的情感。

    誰沒有年少過?只是,他的年少與輕狂,都被一場車禍完全地掩沒了。

    十年風霜過後,他沒想過他們會再遇。然後,仇怨又在他們之間滋長。

    他一步一步算計,步步為營。她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中,豈會想到最終,發覺原來自己算漏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他再如何違背著良心無恥地去傷害她,終究他自己的心,也是肉長的。

    當她因為他與楚天闊中刀的時候,他的心,也隨著她失去力量。

    在醫院守著的那幾個日夜,他只依靠著喝飲料來維持生命,不眠不休,卻還是很精神。

    內心好似有一股力量在支撐著他,那東西叫做……折磨!

    與不也生。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她會死。

    明明醫學已經足夠發達,明明已經有適合她的腎臟,明明她堅強得就如同一株雜草,就算狂風驟雨都不應該被打敗才是。

    不是說過,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嗎?

    她這根野草,是要從此銷聲匿跡了嗎?t6rh。

    他不許!

    「雲閒,你醒啊!」他掌心撫著女子因為取走了眼膜而稍微變了形的臉頰,聲音難以自恃地顫抖著:「不要睡!」

    像長歌一樣,如一個小孩子,發出了微弱到沒有任何意義的乞求。

    可老天,聽不見!

    他向來,都喜歡懲罰有罪過的孩子。

    想要得到他的原諒,除非,以血洗滌!

    然而,也洗不清那些加諸在她身上的罪孽吧?

    老天才知道!

    ………………………………

    醫院。

    車子抵達醫院後,早已經候在門口的醫生與護士立即便把那輛豪華轎車裡接出來的女孩兒抱到了床上,然後往著手術室推去。

    靳承淵率先攥了劉思茗,對她說明長歌的問題。而跟在他們後面的,是獨孤遠、穆斯、楚天闊、任襲、洛欣欣以及雷聲。他們都一併前往手術室,只為瞭解多一點長歌的情況。

    「這個孩子有馬凡氏綜合症,因為受了刺激,又流了很多血,她在母胎的時候因為發育不好,本來就有先天性畸形的心血管,現在因為受到了很大的衝擊而導致病發,我們必須要立馬給她動手術,不僅要血管,還有眼睛與骨骼等方面的變化,都必須要小心跟進。」靳承淵一邊前行一邊對著劉思茗道:「早前時候我特別針對她而聯繫了我們現在必不可少的醫生回來幫忙主開刀,你與我都負責配合!」

    「是!」劉思茗點頭,看著那個躺在床榻上的女孩兒,心裡一陣陣抽痛。

    都說人倒霉的時候,喝水都會塞牙。

    馬凡氏綜合症的病患者一旦病情發作,救活的機會,真的很微——

    之前雲閒不行時候的那種預感再度籠罩過來,令她的心,一陣陣顫抖。

    是否,長歌也會隨著雲閒……離世?

    「無論用任何辦法,都必須把孩子給我保住。」穆斯在靳承淵進入手術前,大掌一揪她的肩膀,冷沉道:「必須!」

    靳承淵瞟他一眼,並沒有給承諾。

    「傻愣著做什麼?馬上進入手術室!」便在這刻,戴著口罩的纖長白影靠近,那醫生模樣的女子手掌一推靳承淵,進入了手術室。

    門,閉合。

    把一切,都隔絕。

    小女孩是生是死,誰都不敢做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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