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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no.597 郭奉孝寸步難行,於文則心灰意冷 文 / 冰凍一尺非三日之寒

    郭嘉如今算是江東客卿,馬謖只是荊襄使者,二人皆不與孫權一心,所以也無須擔心彼此將這番狂悖言辭洩露與孫權知曉,馬謖雖與郭嘉各為其主,卻不得不佩服此人深入險地的勇氣,郭嘉雖說的輕巧,然而馬謖能夠想像一外臣於江東朝堂掙扎,何其艱難。

    辭別郭嘉,馬謖便往襄陽覆命,一路上馬謖也不禁感慨郭嘉命途多舛,荊襄與江東兩家實力差距過大,縱使郭嘉奇智相輔孫權拚死抵抗荊襄攻勢,然而兩軍交戰之結果,卻顯而易見……

    大勢所趨,就算強入郭奉孝者,面對這般局勢怕是也無力回天。

    馬謖歸返襄陽後,便將此去江東一應所見盡數回報龐山民,與此同時,荊襄又有細作遠赴江東,結好江東世家,為來年荊襄大軍征伐,以作內應。

    數年來荊襄與江東少有交鋒,兩地世家間關係倒也不錯,特別是江東陸家,自陸遜於荊襄飛黃騰達後,已有漸漸歸附荊襄之心,陸績雖為家主,對於陸遜地位日漸提高,唯有心中艷羨,卻無能為力。

    陸家如今也算開枝散葉,只是陸遜這旁支遠比陸績這支嫡出更有前途,況且陸遜已與呂綺玲之間已有婚約,龐山民視呂綺玲如己出一般,寵溺非常,陸家子弟皆以為假以時日,陸遜定能於荊襄朝堂,謀得高位。

    近些時日,陸家亦與陸遜恢復交往,並隱隱有歸附荊襄之意,陸遜察覺陸家這般意圖,也覺得陸家若入荊襄,遠比侍奉孫權要好,所以此番陸遜得知荊襄yu結好江東世家一事,便主動請纓,yu使江東陸家為荊襄眼線,如此一來,待江東平定,陸家也可記首功。

    陸遜既然有這般考慮,龐山民自然從善如流,一應細作潛入江東之後,便密會陸績,yu使陸績串聯江東世家,使郭嘉於朝堂之上,難有立足之地。

    江東世家本就不待見郭嘉這河北之人,又得陸績攛掇之後,朝堂之上,時常有人對郭嘉出言詰難,原本還算平靜的江東朝堂,連日來如水入油鍋,爭執連連,擾得孫權不勝其煩,孫權心中也開始有些懷疑,使郭嘉於江東位高權重,到底對是不對。

    對於江東朝臣的連連挑釁,郭嘉強忍怒火,並不與之口頭爭鬥。

    在郭嘉看來,各江東世家家主的這般行徑尤為可笑,來年荊襄與江東早晚必有大戰,事到如今尚不知萬眾一心,同心協力,莫非這些人真的想眼睜睜的看荊襄軍馬肆虐江東不成?

    除去紛亂的朝堂,軍中之事也難令郭嘉安心。太史慈雖較為聽從郭嘉調遣,然而將帥之間卻少有溝通,郭嘉之前於太史慈攻伐青州之時狠狠算計了此人一回,太史慈縱使接受郭嘉已為江東主帥的現實,心中卻也難將過往之事,盡數忘懷。

    太史慈尚且如此,軍中如程普,黃蓋,凌統,朱桓等,更是與郭嘉格格不入,程普每每與郭嘉相見,總會以他乃水軍都督為借口,不與郭嘉配合,還常言郭嘉不通水戰,好好的統轄步軍即可……

    而其餘步軍將校,對郭嘉敕令只大營的痛快,訓練操演之時,卻時常陽奉陰違,郭嘉將江東將士這般作態看在眼中,急在心裡。

    郭嘉每每想到指揮這等軍馬與荊襄交戰,豈不是自尋死路?

    荊襄乃百戰之師,數年來攻城略地,其戰鬥經驗何其豐富,這些江東將士反而絲毫沒有知恥後勇的覺悟,事到如今郭嘉才驟然發現,那龐山民小覷江東,不無道理,這等軍馬縱使姜尚重生,孫臏再世,與荊襄交鋒怕是也難取一勝。

    時近年關,建鄴城張燈結綵,繁華一如往日,而郭嘉心中卻無絲毫歡喜。

    如今的江東朝堂,已令郭嘉對來年戰事喪失信心,孫權得吳王尊位,洋洋自得,以為江東麾下水陸兵馬十餘萬,可堪與荊襄一戰,一眾世家目光皆盯著自己,往往一極小紕漏,便要被其無限放大,而郭嘉本是隨性灑脫之人,言辭間如何不會被這些雞蛋裡挑骨頭的各世家家主捉到漏洞?軍中將士更不必多言,直至如今,除太史慈可堪一用外,其餘諸將皆與郭嘉面和神離,看著整日渾渾噩噩江東朝堂,郭嘉心中也有些後悔,此番獨自一人遠來江東了,若是賈詡至此,以雷霆之勢斬殺幾員江東武將,或許比他這般忍辱負重效果更好。

    與曹操的書信並未斷絕,郭嘉也能夠從丞相信箋之中時刻瞭解河北變化。

    河北新敗,然而其朝堂之上的氣象與江東大不相同,數日來曹操已命劉曄廣造器械,應對來年荊襄異動,雖兗州已失,然而青,徐二州卻有司馬懿,程昱二人坐鎮,固若金湯。

    荀彧,荀攸努力發展生產,年末便已備妥來年春耕,大軍軍屯一事,賈詡亦不負眾望,歸鄴城後不久,便往襄平,連敗烏桓數陣,使本yu趁火打劫的草原異族再不敢輕易寇邊。

    兩項對比,郭嘉一臉苦澀,暗道此番長途跋涉,遠來江東,究竟做了些什麼?

    除了江東朝堂雞犬不寧外,再無一所得,然而現在正是曹操yu借江東,分散荊襄精力之時,江東這般狀態,使郭嘉心灰意冷……

    又想起之前與馬謖相見,那荊襄年少英傑所言。

    或許江東只有遭荊襄迎頭痛擊之後才會醒悟,雖然這般代價難以承受……

    想到此處,郭嘉慘然一笑,當下便上表一封,告知吳王,其長途跋涉至建業,連日操勞,又水土不服,yu使太史慈暫代其統御大軍。

    郭嘉稱病不出,不少江東世家家主卻歡欣鼓舞,在其看來,鬥敗郭嘉,總是大勝。能讓聞名天下的鬼謀偃旗息鼓,看來郭嘉也是盛名之下,難符其實……

    江東朝堂這般動向,自然一事不落的傳入龐山民耳中,得悉郭嘉於江東處境艱難,龐山民心情也頗為複雜。

    郭嘉一身本領,卻遭荊襄算計,難以於江東施展,龐山民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當欣喜,然而龐山民一直以來,對郭嘉能耐,人品頗為敬服,見郭嘉落得如此下場,龐山民亦心中內疚。

    不過這種內疚於龐山民心中也只是轉瞬即逝,江東這般局勢令龐山民也大為滿意,郭嘉此番遠赴江東,如今看來卻是幫了倒忙,孫權多疑且嫉賢妒能,雖命郭嘉掌控全局,卻並未予郭嘉絲毫支持。

    如此一來便相當於郭嘉一人斗江東滿朝文武,且其還要留出心思,算計荊襄來年攻伐,郭嘉縱使有萬千本領,亦無暇施展。

    龐山民得悉郭嘉稱病不出,便召諸葛亮,龐統二人入府一敘。

    二人看過細作回報之後,相視一笑。

    「與其臨淵羨魚,不如結網而退……」諸葛亮口中喃喃,半晌之後回過神來,對龐山民道:「郭嘉這步走得不錯,江東軍中若無此人,日後難與我大軍抗衡,郭嘉稱病,明顯想要待江東吃了苦頭,再重用於他!」

    龐統聞言微微點頭,思索片刻卻道:「所以來年首戰,必要讓江東吃個大虧,屆時便是郭嘉重掌大軍,亦要叫江東無力回天!」

    龐山民聞龐統所言,連連點頭,對龐統道:「士元已有算計?」

    「太史慈雖勇冠三軍,然而智計平平,況且江東yu防我荊襄大舉攻伐,作為軍中主帥,又如何能任先鋒一職?」龐統說罷,微微一笑道:「江東世家如今被我荊襄收買不少,屆時使其建言孫權,令蔣欽,周泰這等無謀之人,統先鋒大軍,抗衡荊襄即可!如此一來,其水軍少兩上將,然而與我荊襄步戰,又可算計於他!」

    諸葛亮聞言眼前一亮,連稱大善,孫權本就倚重周泰,蔣欽二人,若世家勸其使二將為大軍先鋒,當是不難。

    思索片刻,諸葛亮笑道:「士元也當將心中謀劃,盡數道來!」

    龐統聞言笑道:「龐某算計,想必孔明已盡數知曉。若蔣欽,周泰為大軍先鋒,我等便可以激將之策,誘敵深入,如此一來,江東戰線必然狹長,沿途補給便頗為困難。」

    「士元是yu將江東軍馬引入荊南?」龐山民聞言微微皺眉,敵軍入荊襄土地,非龐山民所yu,龐山民向來主張在別家諸侯的土地上解決戰鬥。

    龐統聞言卻道:「總要讓江東得些『便宜』,龐某此番謀劃,另有所圖,兄長勿急,且聽龐某細細道來。」

    龐統說罷,諸葛亮亦笑,對龐山民道:「亮亦以為,士元這般謀劃,對我荊襄,益處更大。」

    龐山民聞言索性靜下心來,便聽龐統侃侃而談:「我荊襄對江東所忌憚者,唯郭嘉一人,若此番江東與我大軍相峙,卻可入我荊南一戰,以那孫權好大喜功,必認定江東與荊襄可堪一戰,郭嘉可有可無!」

    見龐山民微微點頭,龐統又道:「敵入我荊南,卻擔心荊襄兵威,必然屯集重兵,以作應對,江東水陸兵馬統共十餘萬,且其水軍遠超步軍,若其可至三萬軍馬入我荊南,待我等將其盡數殲滅,孫權再想要倚重郭嘉,為時已晚,郭嘉縱使有萬般能耐,至無人可用之時,亦無可奈何!」

    龐統說罷,諸葛亮亦笑,對龐山民道:「若同等軍力,亮與士元皆無把握穩勝郭嘉,所以亮與士元早早便想過如何再坑那奉孝先生一回,幼常之前去往江東,僅僅是個開始,亮與士元早就打算令郭奉孝於江東寸步難行,也好讓那他知曉,此番遠道而來襄助江東,根本就是個巨大錯誤!」

    龐山民聞言不禁失笑。

    郭嘉於江東無人可用,而諸葛亮與龐統二人卻可調集荊襄巨大的人力物力,遭這二人一同算計,龐山民也不看好郭嘉此番遠去江東,能有什麼太大作為了。

    既然二人已有臨敵之策,龐山民也不好多說,只是囑咐二人,勿要讓江東軍馬太過深入荊南重地,荊南乃龐山民起家之地,如今已是異常繁華,若遭江東軍馬肆虐,太過可惜。

    諸葛亮與龐統二人自然知曉龐山民這般顧慮,龐統聞言,對龐山民笑道:「兄長勿要忘記費好大力氣說降的曹營五子良將!徐公明坐守長沙,扼要衝之地,便是放江東軍馬長驅直入,荊南亦不會有失!」

    龐山民聞言點了點頭,思索片刻又道:「說起公明,龐某倒是想起一人,龐某聽聞於禁被文長所俘,不知如今可肯歸降?」

    「此人尚在襄陽大牢之中……」龐統聞言笑道:「之前大軍得勝歸來,接連慶賀,反而將此人忘卻,若兄長不提,龐某也險些忘記,曹營又一五子良將,被我荊襄所俘。」

    「於禁雖武藝不比我荊襄五虎,然而排兵佈陣,頗有手段,亮以為若有可能,主公亦當勸此人歸降!」諸葛亮說罷,龐山民點了點頭,當下與二人一道,往襄陽大牢而去。

    三人至大牢之中,便發現牢房之內,獄卒並未對於禁多加為難,詢問之後便知於禁入牢之後,亦不吵鬧,該吃就吃,該睡就睡,一應動作,皆如同認命一般。

    龐山民聞言笑道:「倒是有些骨氣。」

    說罷,龐山民逕自入牢房之中,卻發現偌大牢房,只囚於禁一人,且於禁所處房中甚是寬敞,與於禁遙遙對視,見其面上滄桑之色,龐山民輕歎一聲,對於禁道:「文則將軍可肯降我荊襄?」

    於禁聞言,冷哼一聲,背過身子側臥於茅草之中,對龐山民言辭不理不睬。

    龐山民見狀不禁莞爾,對於禁道:「莫非將軍是怪罪龐某來得太晚?對於此事,龐某實在抱歉,主要是我荊襄大勝連連,龐某分身無暇……」

    龐山民這番話說得促狹之極,令諸葛亮與龐統二人皆搖頭失笑,於禁聞言卻心中惱怒,冷哼一聲道:「唐侯莫非yu於末將面前耀武揚威不成?」

    「非是耀武揚威,而是yu讓將軍知曉,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如今徐公明已是我荊襄上將,若文則亦降,也可與昔日同僚,再度共事……」龐山民侃侃而談,於禁卻不為所動,龐山民見狀卻是心道,史上皆言於禁乃背主之人,如今看來,倒也有謬,於禁這般態度,明顯是不願投降荊襄。

    之前勸降徐晃,倒也有荀氏族人逼迫,後又費了好些力氣,才令徐晃歸心,而如今於禁意志堅決,倒也激起了龐山民心底興致。

    想到此處,龐山民嗟歎一聲,自顧自的搖了搖頭,對於禁道:「將軍武藝稀鬆平常,用兵佈陣也不及我荊襄上將,龐某yu勸將軍歸降,也僅僅是想將曹營五子,收個周全,既然將軍不降,龐某亦不會著急,屆時將張遼,張郃,樂進悉數捉了,再慢慢與爾等議議這歸降一事!」

    於禁聞龐山民挑釁,不禁大怒,對龐山民道:「你這是做夢!文遠,文謙皆有萬夫不當之勇,俊乂更是昔日河北四庭之一,豈是你相捉就捉?況且丞相才華,豈是爾等能夠揣度?雖讓你荊襄於兗州佔些便宜,然而以丞相本領,不ri便可復仇荊襄!」

    「曹操還敢與龐某爭鋒?」龐山民聞言,故作驚詫,對於禁道:「莫非丞相yu自虐不成?況且如今丞相身邊,已無人可用,賈文和遠在襄平,抵抗烏桓,郭奉孝南下江東,代孫權保其基業……文則以為丞相只靠二荀,便可擋我荊襄大軍?」

    龐山民一番話說得於禁啞口無言,且於禁心中暗驚,沒想到賈詡與郭嘉二人,皆迫不得已離了丞相身邊,如此一來,丞相想要復仇荊襄,怕是還須不少時日。

    況且之前與荊襄交鋒,於禁心中仍後怕不已,荊襄兵馬之盛遠非當年,即便丞相與荊襄再戰,又如何輕易能勝?

    想到此處,於禁面如死灰,長歎一聲,對龐山民道:「末將乃是武人,自然說不過唐侯,敗軍之將只請唐侯早離牢房,還末將一個清淨……末將心意已決,於牢中靜待丞相揮軍南下荊襄之時,待其解救末將於牢籠之中。」

    龐山民聞言,頗為感慨,對於禁道:「文則何須如此固執?若龐某告知文則,丞相怕是此生難入荊襄,文則又當如何?」

    「牢房寬闊,足夠於某苟活於世,若丞相如唐侯所言,難成霸業,於某便終老於牢獄之中,也是無妨!」於禁說罷,一臉堅毅的看著龐山民,龐山民與其對視許久,輕歎一聲,命人將牢門打開,對於禁道:「時至年關,龐某邀將軍一觀我荊襄盛世,若將軍看過之後,還yu歸返牢房之中,龐某亦不再阻攔!」

    於禁聞言,微微一愕,繼而點了點頭,隨龐山民一道出了牢房。

    至牢房之外,龐山民對龐統道:「來年開春才有戰事,士元可召公明歸來,也好與文則將軍說說,我荊襄比他曹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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