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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no.596 荊襄賀吳王,馬謖對郭嘉 文 / 冰凍一尺非三日之寒

    孫權晉位吳王聲勢浩大,在孫權看來,雖這數年來江東於他手中,並未有太大興旺,可孫家爵位卻節節攀升,孫堅起兵之時只一校尉,孫策大將軍之位還是好不容易從許都討來,而他卻先得侯爵,後晉王位,從這點來說,孫權也算是為孫家榮光,增色不少。

    江東群臣對於孫權晉位一事並不關心,反而對郭嘉得江東兵馬大權極為介意。

    這年頭王位並不能給諸侯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利益,孫權麾下群臣比他這主公清楚得多,漢室衰微幾近於毫無聲望,孫權晉得王位,一應待遇與之前吳侯並無區別,除去車架,儀仗更奢華一些外,有所變動的也僅僅是一稱呼而已。

    而郭嘉的到來,卻令江東朝堂多了一股詭異的氣氛。

    郭嘉乃曹營謀主,名望雖隆,可此來江東卻只是幫孫權抵擋荊襄一時,終有一ri,郭嘉還是要歸返河北的。如此說來,郭嘉很難與江東群臣一心,誰都明白即便此番抵擋住荊襄攻勢,然而日後曹操坐大,難道就不垂涎江東六郡之地了麼?

    孫權此舉明顯是走一步,看一步罷了。

    且郭嘉非周瑜,雖二人本領旗鼓相當,甚至說郭嘉還可略勝周瑜一籌,然而周瑜終歸是江東人士,於軍中體恤士卒,一應計策,皆為江東發展而定。可郭嘉呢?他會如周瑜一般,善待軍中將校?

    曹操遣此人而來,根本的目的還是坐視二虎相爭,儘管江東現在甚至還難以稱之為虎,可無論是江東抑或荊襄,折損兵馬皆對曹操有利……

    郭嘉亦於孫權晉位之時觀禮,於殿上觀荊襄一眾武將皆面帶狐疑,郭嘉心中也頗為為難。

    但凡兩軍相爭,將士用命便是作戰基礎,江東一眾武將這般態度,實在是讓郭嘉懷疑日後與荊襄交鋒之時,這些將士肯出幾成力氣……

    只是郭嘉也明白,此番初至江東,至少也勝荊襄幾場,才可讓江東將士心服口服,甘為驅使,所以寄望於江東將校改變態度,還不如好好的謀劃一下,來年若荊襄軍馬攻伐江東,當如何應對……

    萎靡多日的孫權身披蟒袍,頭束高冠,從天使手中得吳王印綬,倒也一掃連日頹廢,看上去頗有些意氣風發。

    此時此刻,堂上群臣亦知吳王正春風得意,索性按捺心中困惑,皆賀喜孫權,當此大位。

    孫權見群臣恭謹,正心中歡喜,卻聞堂外侍者高聲報道,荊襄使節,亦賀吳王。

    侍者話音落下,孫權與堂中群臣盡皆愕然,此番唐王晉位,孫權可未派人往襄陽賀喜,卻未曾想到,龐山民竟遣使來了建業,莫非龐山民真的對孫權晉吳王之位,毫無芥蒂?

    就連孫權也不相信,以當下荊襄威勢,龐山民甘願與他並駕齊驅。

    正思索間,使節已入大殿,孫權見來使丰神俊朗,年少英傑,不禁笑道:「孤王見你年歲不大,荊襄為何使你為使,莫非我那妹婿已無人可用?」

    聞孫權挑釁之言,青年面色如常,對孫權拱了拱手,朗聲笑道:「時近年關,我荊襄重臣皆有要務,所以在下便向唐王主動討了這差事,不請自來,還望吳王大度,不予在下計較。」

    青年人說罷,堂上群臣皆眼前一亮,此子不卑不亢,面對滿朝江東文武,居然毫無恐懼,反而侃侃而談,孫權亦被其風采折服,對來人道:「可告知孫某使者名諱!」

    「馬謖,馬幼常。」馬謖說罷,對孫權道:「在下遠來江東,除為吳王賀外,還因仰慕奉孝先生風采,唐王賀儀謖已帶到,還望吳侯允在下與奉孝先生同席,一償謖之夙願!」

    孫權聞言微微皺眉,心中暗道堂下小子好不識趣,這廝到底是來賀喜他晉位吳王,還是來尋訪郭嘉的?

    莫非在這荊襄使者眼中,他這堂堂吳王,還不比一曹營謀士?

    孫權一應神情變化,自然難逃郭嘉眼中,郭嘉意味深長的看了馬謖一眼,卻見馬謖不閃不避,逕自走近郭嘉,對郭嘉笑道:「奉孝先生,我主知先生至江東,數日來皆與朝臣商議來年戰事,於在下眼中,當今天下唯先生一人,可令我主這般躊躇!」

    馬謖言語並未壓低聲音,堂上不少江東群臣,皆聽得真切,程普只冷哼一聲,並未言語,然而脾氣暴躁如周泰,蔣欽者,卻喝罵馬謖,太不識趣。

    張昭見狀亦道:「荊襄來使可是要喧賓奪主?今日乃我吳王大喜之日!」

    「在下初來乍到,便向吳王賀喜,可有失禮之處?」馬謖故作驚詫,忙拱手對孫權一揖,道:「莫非吳王不願在下與奉孝先生同席而坐?難道大王是嫌在下位卑言輕?」

    孫權聞馬謖之言,不知該如何作答,郭嘉卻笑道:「離河北之時,丞相已告知郭某,這數月來,郭某便為江東之臣,但凡吳王有命,郭某無有不應!今日乃吳王大喜之日,你有何事請教於郭某,可改日再言!」

    郭嘉說罷,孫權面色稍霽,馬謖卻毫不在意道:「那先生於江東停留多久?在下也好回復唐王,若先生來去匆匆,我荊襄待先生離去,再伐江東……」

    「放肆!」程普聞馬謖之言,不禁大怒,對馬謖道:「莫非那唐王眼中,只忌憚郭嘉一人?視我主與江東群臣,皆為無物?」

    馬謖聞言,故作驚懼,連連擺手道:「在下失言,還望老將軍莫怪……不過在下觀將軍老當益壯,請問老將軍尊諱?」

    程普聞言道:「老夫程德謀!」

    「原來是程老將軍,三世老臣,值得敬仰!」馬謖說罷,似陷入回憶之中,半晌之後,回過神來,對程普道:「不知義公老將軍安在?韓老將軍與程老將軍皆江東老臣,聲威赫赫……在下也想一觀韓老將軍尊榮!」

    韓當昔日於江夏一役,被荊襄亂軍所殺,馬謖話音剛落,程普便暴跳如雷道:「賊子爾敢!義公身殞,皆你荊襄所致!你竟敢於老夫面前,裝作糊塗!」

    馬謖聞言急道:「在下年少,並不知昔日江夏戰事……」

    見馬謖神情真摯,不似作偽,程普只得按捺心中怒火,冷哼一聲,再不與馬謖多言,馬謖見狀,煞有介事對郭嘉道:「在下實不知老將軍與我荊襄卻有仇隙,早知如此,在下又怎會為見先生一面,輾轉江東……」

    郭嘉聞言心中惱火,馬謖自入殿之後,便絲毫不提孫權晉位吳王之事,只聞此人言語,郭嘉便已料定馬謖才學不淺,然而這廝卻從頭至尾,裝瘋賣傻,不言賀孫權晉吳王之事,言辭皆隱隱針對他這江東謀主……

    想到此處,郭嘉低聲對馬謖道:「小子yu使荊襄離間之計,當郭某看不出麼?」

    「離間之計?」馬謖聞言嗤笑一聲,低聲對郭嘉道:「奉孝先生何時與吳王同心同德了?不需離間,奉孝先生也非江東之人,在下此來,實在只因心中仰慕先生才華,yu求先生閒暇之際,指點一二。」

    二人低聲言談,孫權雖難以聽到二人言語,然而觀馬謖面上「恭謹」神情,孫權便惱火之極。

    郭嘉心知再容馬謖這般放肆下去,恐怕江東群臣待其走後,難尋馬謖晦氣,卻要把這邪火發在自己身上,郭嘉沒好氣的白了馬謖一眼,索性對馬謖一應言辭,置若罔聞,無論馬謖如何誘導,皆不理不睬。

    馬謖見狀毫不懊惱,反而入請教師長學問的乖學生一般,侍奉於郭嘉近前,為其添酒夾菜,慇勤相待。

    直至酒宴結束,馬謖才於孫權面前請辭,並對孫權道:「在下仰慕奉孝先生才學,還望吳侯允在下於驛館多留些時日……」

    孫權聞言,微微點頭,待馬謖離去之後,孫權才破口罵道:「荊襄使節竟是這般貨色?這麼沒眼力的使者,孤王還是第一回遇到!」

    張昭,程普諸人聞言,亦惱怒不已,只是惱怒過後,江東群臣卻拿馬謖毫無辦法。

    馬謖此來江東,的確是為「賀喜」吳王而來,一應禮節,並無失禮之處,總不能因其對待郭嘉過於尊崇,而治罪於他吧……

    對於郭嘉一人,遠比對整個江東重視,這般厚此薄彼,馬謖也算是做到極致,張昭思索許久,若有所得,對孫權道:「莫非馬謖此來,是yu離間主公與奉孝先生關係?」

    「孤與那郭奉孝有何關係?」孫權冷哼一聲,對張昭道:「曹操也真是捨得,居然將此等人物,借我江東,只是此人對曹操忠心耿耿,孤王就算借之不還,都不可能!」

    「主公稍安勿躁,且看郭嘉有無能耐抵擋荊襄,主公再作決斷,也是不遲!」張昭說罷,程普卻道:「郭嘉終究是曹營人物,曹操雖yu與主公交好,然而中原與我江東,是敵非友!依老夫看,倒不如待用過此人之後,將此人質於建業,此人與龐山民為友,又是曹操心腹,二人或皆會因此人而對我江東投鼠忌器!」

    程普說罷,孫權眼前一亮,張昭卻忙道:「老將軍此言不妥,兩家諸侯或可因郭嘉對江東投鼠忌器,然而若我等質郭嘉於建業,必與曹操交惡,江東如今只應對荊襄,尚且力有不逮,若再有曹操施壓,我江東當如何應對?」

    孫權聞言,微微點頭,只是對於郭嘉,心中則有些厭惡了起來,猶豫半晌,孫權對張昭道:「子布先生,可有辦法令那郭嘉為我江東所用?」

    張昭思索半晌,對孫權道:」素聞郭奉孝風流不羈,主公可多予美女結好於他,看郭嘉對江東,可有眷戀。」

    孫權聞言微微點頭,便令張昭備美女十人,送往郭嘉府中……

    翌日清早,馬謖便至郭府,郭嘉見馬謖到來,一臉冷淡道:「你這小子裝木作樣的本領不差,昨日已噁心了吳王一回,今日又來尋郭某何事?」

    「來看吳王所贈美女,順便拜訪先生,求先生解惑。」馬謖說罷,郭嘉嗤笑一聲道:「若你喜歡,郭某將美人皆送於你!」

    馬謖聞言笑道:「難道奉孝先生就不怕遭吳王猜忌?」

    「無論郭某如何行事,皆會遭吳王猜忌,倒不如坦坦蕩蕩,將此番江東災厄,化解無形!」郭嘉說罷,意味深長的看了馬謖一眼道:「你也當知曉過猶不及的道理,況且你非孔明,士元,若他二人為使,或可令孫仲謀對郭某更為心疑!」

    馬謖聞言點了點頭,心知郭嘉所言不假,若做得過頭,反而會令孫權懷疑此番荊襄出使的動機。

    只是一應心計皆被郭嘉道破,馬謖心中亦有不服,對郭嘉道:「馬某有三問,yu求教先生,還望先生解惑!」

    郭嘉見馬謖收斂神情,鄭重其事,微微一笑道:「可說來聽聽,至於是否解你心中疑惑,還看郭某心情如何!」

    「奉孝先生以為,先生初來乍到,江東軍馬可甘先生驅使?」

    馬謖說罷,郭嘉笑道:「郭某掌江東大軍,自有不甘驅使之輩,然而大戰其時,其若枉自行事,吃了大虧,自然知郭某本事!趨利避害乃人之常情,郭某若可為江東帶來勝利,日久天長,軍中將士自然支持郭某!」

    馬謖聞言恍然大悟,心中卻暗道郭嘉果然非凡之輩,兩家尚未交鋒,郭嘉已想好如何應對江東軍馬,若屆時讓郭嘉將江東軍馬整合上下一心,荊襄yu伐江東,也並不容易。

    想到此處,馬謖又道:「先生乃魏王謀主,若此戰我荊襄轉攻青,徐,先生又當如何應對?丞相土地被我荊襄所掠,先生還能安下心來,保全江東?」

    「這般計策定然不是山民所教……」郭嘉聞言,連連搖頭道:「荊襄攻丞相青徐之地,郭某莫非就不會伐你荊南四郡?郭某此來,便是yu使河北,江東同氣連枝,畢竟你荊襄勢大,餘下兩家諸侯也只能以二敵一!」

    馬謖聞言恍然大悟,暗道怪不得之前將此計告知龐山民時,諸葛亮與龐統皆笑,馬謖當是還不明所以,如今聞郭嘉所言,便知自己先前,估算錯誤。

    馬謖再看郭嘉,神情更為恭謹,只是與先前不同,如今的馬謖確實被郭嘉才華所折服,思索片刻,馬謖又道:「先生此來,可有想過江東出爾反爾,yu與先生不利?」

    「郭某又怎會不知孫權與丞相非是一心。」郭嘉聞言,坦然笑道:「然而郭某此番遠來江東,說到底也是被形勢所迫,說到底郭某也不喜歡江東這濕冷天氣……孫權雖見利忘義,然而卻非愚蠢之人,此江東危難之時,孫權自然要用郭某,就算郭某僥倖,解了荊襄禍患,也有丞相來保郭某安危!孫權終究不會只因郭某一人,與丞相結仇!」

    見馬謖眉頭緊皺,陷入思索,郭嘉笑道:「三問已答,也當郭某問詢幼常了!」

    馬謖回過神來,連連搖頭道:「在下才疏學淺,先生的問題怕是在下難以解決!」

    郭嘉聞言笑道:「郭某非施恩不忘報之人,這點也與山民相似……幼常,你此番遠來江東,莫非只是yu離間孫權與郭某關係?」

    馬謖聞言,覺得既然已被郭嘉道破,再藏著掖著也沒什麼意義,想到此處,馬謖笑道:「正如先生所料,馬某此來,便欲使孫權忌憚先生本領!」

    郭嘉聞言,觀馬謖神情,便知其所言不假,索性也放下心來。

    若荊襄只是離間,郭嘉自認為仍有辦法得孫權信任,江東自周瑜走後,缺謀劃全局之人,郭嘉奇貨可居,便是孫權也要考慮一下,若與郭嘉決裂,對江東有何影響。

    況且縱使荊襄不來人行離間之計,孫權難道就對他毫無猜疑?

    想到此處,郭嘉笑道:「昨日幼常做得不錯,當繼續努力,郭某拭目以待,也想看看幼常有無口才,令孫權對郭某除之後快!」

    馬謖聞言卻連連搖頭,對郭嘉道:「若今日未問對先生,馬某自當再於孫權面前,行此計策,然而如今在下已知便是萬般手段皆可被先生化解無形,在下又何苦做無用之功,此番遠來江東,臨行之時便得我主叮囑,言先生非尋常計策可以算計,若是馬某失手,亦無須勉強,畢竟如今我荊襄兵強馬壯,便是與先生決戰疆場,亦無畏懼!」

    郭嘉聞言,收斂面上笑容,再看馬謖,對馬謖道:「郭某還有一問,求教幼常!」

    郭嘉說罷,拱手一揖,馬謖見狀急忙避過,對郭嘉道:「先生為何行此大禮?若先生問題非馬某力所能及,馬某豈不是無法報先生解惑之德!」

    「郭某只是yu問,為何荊襄人才輩出,便是幼常一年少使節,卻有如此才華!」郭嘉說罷,馬謖卻連連搖頭,對郭嘉道:「馬某才疏學淺,當不得先生這般讚譽,若問我荊襄何人為年少英傑,當推伯言才是!至於為何人才輩出,馬某非唐王,又怎知我荊襄這般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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