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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9章 ACT·774 文 / 紫色泡桐

    一、

    前方有一群陷入混亂的刺佬兒,它們相互踩踏,相互叫囂,相互啃咬,尖銳的刺相處戳刺,看久了自己的皮膚好像都疼痛起來。

    海姆達爾不打算驚動它們,更不打算轉移它們的仇恨目標,他緩慢的向後退,但那只熱情洋溢的面具不這麼認為。

    最外圍的刺佬兒被面具的大嗓門刺激到了,擁擠趨於緩和,紛紛把矛頭轉向了這一邊,海姆達爾恨不得一巴掌拍碎這只自作聰明的面具。

    面具的自尊心還挺強,轉眼就跳腳了,根本不記得帶頭挑釁的是它自己。面具一邊叫囂一邊在半空中翻動,最讓人窩火的是本來就丑,它還擠眉弄眼,簡直不堪入目,仇恨值拉得妥妥的。

    刺佬兒們紛紛蓬起背上長長的尖刺,並逐漸聚集到了一起,完全看不見最初的兵荒馬亂,一致對外。

    面具撕心裂肺地嚎起來。

    攻擊你不是攻擊我!海姆達爾差點就想抓那面具,直接丟進刺佬兒堆裡。

    「別吵了!」海姆達爾頭都大了。

    「你闖的貨你自己擺平,別牽連我。」

    「你不是人,我也沒把你當朋友,別往我這裡靠,滾遠點,會連累我的!」

    面具飛到海姆達爾身邊,哭喪著醜陋的臉說:【我剛才沒有拋棄你,你也不能拋棄我,我知道你關心我,你只是口是心非。】

    「沒,我說得都是實話,吐真劑都沒有我立場堅定。」

    面具飛給他一個「我懂的」表情,室長又是一通氣血翻湧。

    面具說完這話刷地升高到半空,沒有翅膀的刺佬兒在失去目標的前提下,很有可能把仇恨值轉移到形單影隻的海姆達爾身上。

    海姆達爾異常利落地在三米外的地方變出一大灘沼澤,來勢洶洶的刺佬兒們猝不及防,一個挨一個的被後方部隊推搡進沼澤中,成了泥鰍不說,還傳出陣陣惡臭。沒有掉進沼澤的刺佬兒見勢頭不對,果斷撤銷了行動,並在海姆達爾的步步逼近中匆匆扎進兩邊的花牆中。

    沼澤中的刺佬兒們彷彿下到水中的湯圓,浮浮沉沉,上上下下。

    海姆達爾解除了沼澤,苦逼的刺佬兒們發現自己塌陷在泥地裡不能動彈,海姆達爾忽然想到打田鼠的遊戲,但是沒有為難那些刺佬兒,也沒有嘗試變出大錘子往它們身上砸,站在原地欣賞了一會兒自己的傑作,然後心滿意足地繞開掙扎亂叫的刺佬兒們,繼續向前。

    面具飛在他身旁唸唸有詞。

    「別忘了是你先招惹它們的。」

    「是不是很失望?」海姆達爾停下腳步。

    海姆達爾高深莫測的笑了笑,「也就是說我的行動方向是正確的?這一路上你都沒有主動給我指路。」

    海姆達爾不發一言,再度邁開步伐。

    二、

    水晶球前的巫師們心思各異。

    「抱歉我有個問題。」戈爾登教授對魔法機構的工作人員招招手。

    那人走到他身旁,小聲問,「請問您有什麼事?」

    「迷宮裡的面具真是你們安排的?」

    那人搖頭,「很抱歉這個問題我不便回答。」

    「為什麼?我們是觀眾,不是參與者,有什麼不能說?」

    「但規定就是如此,我們不能提前洩露迷宮中的任何細節,包括您提出的有關面具的問題。」

    「我已經坐在這裡了,又不能給裡面的人通風報信。」戈爾登實在搞不懂他們為什麼要對旁觀者故弄玄虛。

    「這樣不就沒有新鮮感了嗎?」工作人員別有深意的微笑。

    「請原諒,我這個年紀不需要新鮮感,只需要踏實。」

    工作人員無奈地搖頭,走開了。

    戈爾登瞪著那人離去的背影,憤恨的說:「給這些小人物一點實權,他們就會立刻變得目中無人!」

    「我很驚訝,您居然學會說這樣的話了,」格林德沃的語調帶著刻意的聳動。「我一直以為您奉行『眾生平等』,對普通工薪階層尤為親切。」

    戈爾登沒好氣地別開眼,再和格林德沃抬槓他的心臟將無法負荷,今天就要橫著出去了。

    工作人員忽然切換了水晶球的畫面,圖像中的人變成另一位隨機審查者安圖內斯。

    格林德沃看了幾眼,說:「瞧,答案揭曉了。」

    三、

    「往哪兒走?」

    海姆達爾在又一個岔道前站定,這回出現了三個不同方向,運氣好的可以與終點更進一步;運氣稍差繞回原路;運氣最糟的莫過於兜圈子外加被不知名生物襲擊……如此看來他似乎一直走背運?

    【我不說,免得你反其道而行。】

    「既然如此,你還跟著我做什麼?我還需要你做什麼?」

    「都說了你不是人。」海姆達爾在口袋裡掏了掏,拿出魔法小鏡子,又用魔杖敲打兩下,發現能用,心情頓時好了許多。他本想呼喚威克多,轉念改了主意,半分鐘後,米奧尼爾的臉出現在鏡子前。

    娃兒正在吃著什麼,嘴巴一圈沾滿了金黃色的糖漿。

    米奧尼爾開心的叫道,嘴巴一張,哈喇子順著嘴角淌了下來。

    隨時等候在旁邊的餐巾抹了抹他的嘴角。

    「在吃什麼?」海姆達爾溫柔的笑道。

    意思是希娜做的蛋糕,這個蛋糕不一定是蛋糕,他管所有甜味點心零食都叫蛋糕。

    「看上去很美味,別忘了給小爸爸留點。」

    米奧尼爾很慎重的點頭。

    「寶貝,爸爸不打擾你吃點心,問你個問題。」

    米奧尼爾連忙小臉兒嚴肅地看著鏡子中的小粑粑。

    「爸爸面前有三條路,左、中、右各一條,如果是米奧尼爾,你會選擇哪一條?」

    米奧尼爾想了半天,為難的說:

    「當然,但是爸爸需要選,爸爸希望得到米奧尼爾的幫助。」

    米奧尼爾糾結地嗍著巧克力糖球,然後遲疑道,

    「能告訴爸爸理由嗎?」

    海姆達爾忽然發現自己知道了一樁不得了的事,不過米奧尼爾的話讓他想笑,四不像那是慌不擇路,應該不是有意識地往當中跑,被追打……腫麼有種很不吉利的感覺?

    「好,我知道了,謝謝寶貝。」

    小粑粑瞬間狀態全滿,「我也想你。」

    米奧尼爾傷心的說。

    「誰跟你說的?!你的家庭老師?寶貝,記住了,課堂以外的話不能信!」室長現在有點草木皆兵了。

    室長默然。

    室長決定偶爾反抗一下,「寶貝,以後爺爺再這麼說,你可以試著問爺爺,他最想誰。如果聽上去像女人的名字,盡量記個大概,如果聽上去是個男人的名字,那就一定要讓自己記住……」

    隆梅爾的聲音不鹹不淡的傳來,儘管音量十分背景,但海姆達爾感覺震耳欲聾。

    室長捶胸頓足,偶爾讓他得逞一次會被扣獎金還是怎麼滴啊!

    總而言之,海姆達爾下定決心走直線,不回頭,不轉彎,他相信寶貝疙瘩的直覺。

    面具緊隨其後。

    「你不需要知道。」

    「既然學人說話,麻煩你選個大老爺們的腔調。」

    「我需要保持來之不易的良好心態。」

    四、

    「我只關注斯圖魯松,這個叫什麼內斯在迷宮中的動向我不關心。」戈爾登教授沒精打采地靠在椅背上。

    「這個叫什麼內斯的展示者的介紹人肯定也這麼想。」格林德沃說。「大家一人一次很公平。」

    「你終於讓自己學會理解公平的重要性了?」戈爾登故作驚訝地瞪眼,當然,除了他自己,別人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我不理解,但這是大家都願意見到的。」

    「所以我很驚訝。」

    格林德沃呵呵一笑,「我明白,年紀大的人都喜歡小題大做。」

    戈爾登的臉扭曲了,貌似又輸了……

    五、

    面具問。

    「……剛才忽然覺得有股寒意。」海姆達爾不確定的說。

    面具翻轉。

    「謝謝您的關心。」海姆達爾繼續往前,他在突如其來的左右兩股岔道中猶豫不決,最後他選擇了左邊——還是那層意思,男左女右。

    海姆達爾詫異地看向它,「你說什麼?」

    「你終於願意履行職責了?」

    海姆達爾看了它一會兒,「我感覺你充滿了矛盾。」

    「是什麼讓你變得犀利和清醒了?」

    【快到終點了,親愛的。】

    「真的?」

    海姆達爾深吸口氣,決定遵從面具的建議,他退回原路,走向右邊。

    刺耳的叫聲瞬間向他砸來,狂風捲起地上的塵埃,四周的花牆發出嘩嘩的震顫聲,叫聲持續不斷,彷彿有海潮轟鳴著席捲而來,可怕的黑雲籠罩在頭頂,並且隨風增厚,且越來越低,好像整個天空即將垮塌。

    面具在他身後放聲大叫。

    「這是怎麼回事?前面有什麼?」海姆達爾在呼嘯的風中大聲吼道。

    「你必須告訴我,我不跟不知名生物作戰,太莽撞了。」

    最古老的敘事詩《吉爾伽美什史詩》中提到的森林守護者,神獸芬巴巴?聽說有七個腦袋神馬的……

    海姆達爾頓時萌生後退繞路的念頭。

    「有點。」

    「左邊那條路通向哪裡?」

    「即使我不打算放棄,只是好奇,你也不說?」

    「虧人家把你當朋友。」

    估計面具聽了這話挺內傷的。

    「那就走吧。」海姆達爾邁步向前。

    面具急道。

    「哦,對了,魔杖。」海姆達爾舉起魔杖,頂著狂風徑直前行。

    「剛才是誰在我耳邊大叫不能後退?別擔心,我對我生命力還是很有信心的,這點風還吹不倒我。」

    海姆達爾艱難地走出一段,回頭道,「那麼你呢?阿貓阿狗,還是守關**oss」

    海姆達爾笑了笑,繼續往前走,「你知道麼,今天負責接待我們的女巫非常和氣,我從她那裡獲得不少有益的信息。」

    海姆達爾不加理睬,「還有給我帶路的那位工作人員,他說迷宮不設時間限制,只需要走完,即便在迷宮裡轉上一年都沒人出來阻止。你聽懂意思了嗎?」

    面具靜默無聲,與之前的活躍聒噪大相逕庭,顯得十分突兀。

    海姆達爾說:「沒有什麼夜遊仙人,更沒有什麼引路人。」

    他猛地轉身,朝那面具放出一個解除魔法,面具猝不及防,尖叫著落地,落在地上的已不是面具,而是一隻毛茸茸的小動物,看上去有點像猴子,比妖精好看一些,頭上戴著白色的小圓帽子——變形精靈耶艾克。

    耶艾克與那些擁有親緣關係的小精靈們一樣,喜歡惡作劇,喜歡使人迷路,不同的是耶艾克能夠隨心所欲的變形,而不像其它精靈即使能夠變化也只能變成某一種特定形象。耶艾克還喜歡偷偷搬東西,想必海姆達爾一路行來碰上的麻煩事,耶艾克沒少在裡面渾水摸魚。

    耶艾克顫抖著立在原地,海姆達爾的表情和他手中的魔杖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前不久接觸過讓人迷路的小精靈,多少知道些你們慣用的伎倆,為了獲得人類的好感,騙取信任,交朋友似乎就是其中之一。」

    耶艾克面色如土。

    海姆達爾指指前方,「那不是芬巴巴吧?」

    耶艾克在他的微笑中認命地點頭。

    「終點也確實往那個方向?因為你不想我走這段,我的行進速度比你預計得快,所以後來一直拚命勸說我?」

    耶艾克又點頭。

    海姆達爾蹲下來,看著耶艾克的眼睛,「你非常寂寞,想找人陪你玩,我說得對嗎?」

    耶艾克落寞地垂下頭,小圓帽子歪到一旁。

    「我相信不久的將來,你會忙不過來,天天期盼關門休息,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試圖留下展示者。」

    耶艾克露出迷茫的表情。

    海姆達爾神秘一笑:「相信我,那一天很快就要來了。」

    耶艾克把他送到了終點,還很熱情地陪伴他,直到工作人員來領人。

    離開前,海姆達爾伸出手,「不和朋友握手道別嗎?」

    耶艾克大喜過望,毛茸茸的小手搭在了室長伸出的手掌內。

    六、

    海姆達爾回到現實世界後,發現另一位展示者還沒出來,也許人家正在裡面玩得樂不思蜀,帶著還算愉快的心情,他隨工作人員走到前廳。

    「我今天的隨機展示是不是已經結束了?」海姆達爾問。

    「是的,斯圖魯松先生。」工作人員遞給他一個小木牌,上面有一句口令。

    海姆達爾不解地抬起眼。

    工作人員解釋,「木牌上的口令用於魔法機構的圖書館,如果您不需要這項服務,可以兌換成別的。」

    「不!」海姆達爾搖頭。「我喜歡書,這樣的安排真是太好了!」

    工作人員露出微笑,「這其實是多選獎勵之一,您的毫不猶豫令人刮目相看。」

    「難道別人都沒要?」魔法機構的圖書館不是想來就能來的,肯定收藏了不少古籍,多可惜。

    「大多數人選擇的是魔法錄製卷軸館的門鑰匙,還有一部分人選擇了金加隆。」

    海姆達爾的臉頰抽動了一下,默默念道,「一切都會有的……」

    此時此刻的戈爾登教授經過多次嘗試皆沒能成功擺脫格林德沃的「熱情」,淚流滿面地縮在椅子上,他一點都不想和大魔王共話當年,再續前緣……

    斯圖魯松,快來救我!

    可惜斯圖魯松室長沒有順風耳,心有靈犀技能也沒和戈爾登教授接通,他小心收好木牌,步履輕快地離開了魔法機構。

    路過巧克力店的時候想起了兒子,小粑粑這天難得豪爽了一把。

    七、

    下午上完最後一堂課,海姆達爾與卡羅走出教室。

    「看上去精神多了。」海姆達爾說。

    卡羅聳聳肩。

    瓊斯先生那次收到布斯巴頓學生會主席的邀請前往該校參觀調研,八成在布斯巴頓眼見為實了——主席姑娘有心上人成為不爭的事實,回來以後一直鬱鬱寡歡,今天終於有些振奮。

    「明天我們去意大利。」卡羅興致勃勃的說。

    「意大利?」

    「我們的替補校隊明天有機會上場,我們應該親自去給她們打氣,她們即將跨出第一步。」

    海姆達爾驚喜的說:「真的?!你怎麼知道?」

    「也不看看我是誰!」八卦控卡羅又回來了。

    海姆達爾忽然靈機一動,「還有別的學校參加嗎?比如海德格拉克?」

    「聽說他們的校隊偶爾會派人打探其他學校校隊的情況,也許我們能碰上。」

    海姆達爾心想那位女隊長果真是花了心思,兩不耽誤。

    「我們的替補校隊怎麼會有出場機會?她們不是正式參賽的隊伍。」海姆達爾不解。

    「我們的替補校隊將代替兄弟學校的替補校隊上場與其他學校的替補校隊進行交流比賽,聽說這是奧古斯特教練好不容易爭取到的。」

    「我明白了,明天一定去,我去和校長說。」海姆達爾與卡羅道別,興沖沖地往鐘樓趕,結果碰上了讓他極為驚訝的一幕,目前應該在意大利的奧古斯特出現在校園內,與他面對面站立的那位是校隊教練帕爾梅。

    「如果您再不改變您的態度,還像上次那樣態度惡劣粗暴地對待我的朋友,我認為我們之間已沒有什麼可說的。」帕爾梅斬釘截鐵。

    「那居心不良的傢伙根本不值得你那麼維護,我敢說,若再有一次,我會打斷他的肋骨,而不僅僅讓他摔斷鼻子。」奧古斯特絲毫不讓。

    二人的表情似乎都不怎麼友好,帕爾梅憤然轉身離去,奧古斯特的臉陰沉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室長認為茲事體大,他貿然出現不太好,也不敢繼續偷窺,小心翼翼地轉了方向。

    他多少猜到了爭端焦點的「朋友」是誰,貌似是那個魯莽的美國巫師,明面上的基友實則暗戀帕爾梅的卡特。如果托帕爾梅的感情有了寄托,這位基友早晚會成為一觸即發的導火索,或者乾脆直接爆發。

    如此說來,奧古斯特的危機感並非無中生有。

    室長猛地回過味來,等等,照這樣看,這吃醋的節奏,奧古斯特隊長陷進去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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