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夢裡曇花照古稀）二
經過一段時間的大眼瞪小眼後，奔王被不情不願地「請」出了門外。
楚王妃看著一旁嬉皮笑臉比鬼臉又吐舌頭的敖燭，不自覺地用手抵上了頭，又正坐道:「……我叫你們來，就是為了商量當初那件關於高世子的事的。」
「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名喚第五夏楚，乃是當朝皇上的表妹，在我未出閣之前，我是皇上親賜的安寧郡主。」
「這我知道。」天持看著她，笑笑:「施主與當今攝政皇第五扶卿關係一向不錯。」
楚王妃盯著天持不語，又突然笑了笑:「原來是天持小師父，恕夏楚眼拙，沒有早些將小師父接出來。」
「有話說有屁放！早有本事就早說，幹嘛還得一起蹲牢房啊！」敖燭不滿地嘟囔道。「一個小光頭，哪有這麼大本事……還小師父……」
楚王妃禮貌地笑笑:「天持小師父也是天朝的功臣，大祁朝的國脈，可是靠天持小師父的師兄來維護的呢，聽聞天持小師父乃是師兄弟中最為靈力突出且策略好的人，可惜卻是過慣了閒雲野鶴的生活，倒實在是叫人惋惜。」
「王妃。」一直在旁邊聽著他們談話的白行開口:「王妃叫我們來，不會是拉家常的吧？」
第五夏楚「嗯」了聲，她一開始就發現面前這個少年不同於別人，若說天持是強大的言靈師，那個在一旁瘋瘋癲癲的敖燭就算是後台極強的神族。可是他，卻讓人覺得琢磨不透。
就好像在剛才，他一直沉默不發，但是卻一直在旁觀察著眾人，彷彿大局在握俯瞰天下的王者。
這樣的氣質，讓她覺得不可思議，一名看似沒有任何身份的普通妖族，怎麼會有此等氣度，且，他只是一名年僅十二歲的少年。
她突然心裡衍生出了一種危機感。
白行斜眼看了看一直坐在不遠處沒有說話的那名男子，「恕我直言，王妃是想找我們談當初的那次關於刺殺高世子的事吧？」
第五夏楚心裡一慌，表面上卻故作鎮靜，「你不要亂說，你可知道詆毀當今皇族的人是什麼下場嗎！並且，你又有何證據？」
白行淺淺一笑，卻有著不容置疑的語氣:「哦？我是不是應該說我的確錯了？也是，準確的說，要殺高志鋼的，是攝政皇吧。」
女子眼裡閃過一絲驚奇，然而這驚奇過後卻是恐慌:「你到底想說什麼？！」
「不如說你想說什麼。」白行看了一眼已經呆了的天持與敖燭，越發的氣定神閒起來。
女子愣住好一會，最終歎了口氣:「公子心思，居然如此縝密。」
白行不可置否的點頭:「一開始，我就發現是有蹊蹺的，這幾日看見的情況，更讓我確定了我的猜想。」
「公子可以談談你猜到了什麼。」第五夏楚的臉上多了一抹苦澀的意味。
「你們能不能不要打啞謎？」敖燭哼哼道，同時也說出了天持的心聲，兩人對望了一眼，第一次不謀而合。
白行深吸一口氣，又示意敖燭與天持坐下，輕輕清理了下喉嚨，淡言道:
「據我所知，現在的大祁，皇帝第五次霖，本就無心朝政，早些年的時候，各方人士不斷挑起戰爭，其中不乏有別的種族，只是到後來時太后亡去，更加沒有人能夠管理大祁的時候，才有了第五扶卿干政涉政，被封為攝政皇。」
「其實若不是她是女子，憑借她的謀略早就可以登上皇位，但她卻極為尊敬兄長，誓不做皇。當然，我要說的遠不止這個，」白行看了一眼已經木訥的敖燭，只覺他的態度與往日不同，「當今大祁，還有兩個外姓的王爺，都曾經是為大祁立下過汗馬功勞的大將軍，一個是高志鋼世子的父親高霍，另一個便是你的丈夫，譚奔——奔王爺。」
「每朝每代的君王都不可能會將手握兵權深得民心的將軍留在世上，所謂陞官加爵，包括你，也只是拉攏他們牽制他們安定他們的手段而已。」
第五夏楚的臉蒼白了幾分，有些自嘲道:「的確，這是皇家一貫的做法。」
「亂世出英雄，平凡掩豪傑，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本就是這世道的真諦。」
白行點頭:「的確，所謂的江山穩定，也就是靠著抹殺功臣在人們心目中的形象，而後讓大家不再有人可以有去推翻皇族的能力。」
「世事如此，形勢如此，所以第五扶卿要對高世子下手，用他的弱點去攻擊他，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而當時天持的莽撞，卻成了這個計劃的缺陷與遺憾，百密終有一疏，不過我倒是挺欣賞她的智慧。」
「的確，我是攝政皇培育的暗衛，不過，你是誰？又為何會識破我的計劃？！」一直都是不說話的男子不解開口，聲音有掩不住的冷淡與氣憤。
「錯就錯在你這個殺手不合格，一名真真正正的絕頂殺手，不會讓人察覺到他的殺意。而你卻將你的殺氣暴露在了人前。」白行的語氣依舊是淡淡的，「人們通常都以為一個殺手的能力越強，那麼他的殺氣就會越重，其實是錯了，一個真正強大的殺手從不會讓人感受到他什麼時候要動手，也不會有殺氣顯示在人前，因為對於他來說，殺一個人，和平常的吃飯睡覺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區別了。」
「你覺得你會在吃飯睡覺的時候不自然嗎？」
男子只覺得眼前一花，便看見剛剛還在說話的白行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並且他手握的，是自己從不離身的佩刀，只要在一步，他就可以魂喪當場。
他的背後已經冒出了冷汗。
白行將手中的刀又還回他的身上，「你看，這就是示範，我剛剛在你完全沒有察覺到的時候便可以殺了你，而你根本做不到。」
「告訴你的主子，還得加強訓練。」
「阿甲，你先去和表妹匯報，」第五夏楚看著欲言又止的暗衛，神情無比複雜:「快去。」
男子行了個禮，又疑惑的向舉止奇怪的楚王妃看了一眼，退下了。
「接下來，」第五夏楚聲音略顯疲憊，「談談我的事吧，公子，求你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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