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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八節 就這樣忘記了 文 / 文昌君

    我驚訝地呆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心裡卻是十分害怕。

    我聽見周圍的宮女都驚呼著避開,我看見阿繼飛步向我跑了過來,我看見紀雲琅的臉色慘白一片,眉心緊蹙,似乎心疼的毛病又發作了,不過他的手沒有捂著心口,卻是握著一件什麼東西,低聲對我喝道「不要動」,然後將手中的東西對著我擲了過來。

    一道銀亮的光芒從眼角邊劃過,我聽到了耳邊「絲絲」的聲響,紀雲琅比阿繼更早一步到了我身邊,伸臂扶起了軟垂在椅子把手上的我,大聲喊道:「燕鶯,燕鶯,你怎麼了。」

    我一瞥眼看見了地上被一隻銀簪子釘死的小青蛇,還看見無名拉著阿繼的衣袖站在一邊。

    紀雲琅還在耳邊喊道:「燕鶯,你不要嚇我,快點醒來啊。」

    我抬眼看著紀雲琅,心裡好生奇怪。什麼快點醒來,我明明是睜著眼睛的。

    左邊的外眼角有些涼涼的感覺,難道我被嚇哭了嗎?

    那隻小蛇確實嚇了我一跳,可是我沒有那麼害怕,因為自打我看見了紀雲琅,聽見他低聲的說話,我就知道他一定會救我的。所以,我沒有被嚇暈。

    可是我能感到紀雲琅伸臂抱著我,輕輕晃了晃我,還不住地喊著我。

    我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眼角漸漸地傳出來了像是被割破一樣的疼痛,我想提起手摸一摸,手卻被按住了。

    人中被掐住是有些疼的,所以我很快便睜開了眼睛。眼前還是那許許多多人圍繞著我。

    一個男子輕輕拍拍我的手,溫聲說道:「燕鶯,你醒了。不要緊吧。」

    阿繼也圍在我的身邊,垂首看著我,跟那個男子說著幾乎相似的話:「燕鶯,你醒了,沒事吧?」

    還有宮女的聲音尖叫道:「貴妃……你的眼角怎麼……怎麼流血了!」

    我的眼角,是流血了嗎?

    我伸手在眼角擦了一把,白皙的手背上果然是一片模糊的鮮紅,湊到鼻端,還有一些腥。

    我不知道自己的臉是什麼樣子,帶著一道紅,還是一片紅。

    不知道是誰頭上的銀簪,劃破了我的臉,又釘死了那條青蛇。

    我忽然笑了,我忽然哭了。

    我半躺著倚在一個男子的懷裡,所以眼淚是往耳邊流下的。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溫熱的眼淚蟄疼了眼角的傷口,我想,此刻我的淚,一定是血紅色的。

    我有些茫然地看著抱著我的人,又看了看阿繼,忙掙扎著推開了抱著我的那個男子的手站了起來,對阿繼說道:「阿繼,你怎麼來了?」

    阿繼微微一笑,說道:「你怎麼忘了,我到酈國來了。」

    我用手背擦了擦順著臉頰的邊緣流下的眼淚,垂下手來,卻是觸目驚心。

    周圍的燭台皆是鎏金九頭,上面燃著的蠟燭皆是粗若兒臂,帶著香味的燭火熊熊,一簇簇火苗將四周照耀得如同白晝。

    白皙的手背上是一些淺淡而模糊的紅色,讓我人忍不住想到了此刻自己的眼角,一定也是這般掛著帶血的淚。

    我腦中忽然迸出了一個詞,那個詞我曾聽眼前之人恍惚說過,可是再問他時他卻不肯答應了。我記得那個詞是,誅心血淚。

    我看了看四周,最終將目光定在那個男子身上,那個男子有些意外地盯著我,說道:「燕鶯,過來,讓我看看你怎麼了。」

    我拉著阿繼的衣袖說道:「阿繼,這個人是誰?他怎麼有些奇奇怪怪的。你看他……他居然認識我。」

    幾乎所有的人都是一幅大出意料之外的神情,然而這其中最為驚訝的,卻非那個男子莫屬了。

    那個男子有些牽強地笑了一笑,說道:「鶯兒,你不要跟我開玩笑。」

    我搖了搖頭,正準備說話,無名已經過來,拉著我的手問道:「公主,你怎麼了?」

    我說:「無名,你識得這個人嗎?」

    無名回頭看了看那個男子,對我低聲說道:「公主,你怎麼了,這是皇上啊。」

    阿繼也在一邊說道:「燕鶯,這是皇上,酈國的皇上。」

    我搖頭道:「你們一定是弄錯了。」我看了看那個男子,對無名和阿繼說道:「酈國的皇上我見過,跟他似乎是有些像,但絕對不是這個樣子的。阿繼,你應該記得啊,酈國的皇上四五十歲的樣子。你以前到過酈國,見過他們的皇上不是嗎?」然後有些神秘地低聲對阿繼說道:「你可不要被人騙了。」

    那個男子終於忍耐不住,一把拉住我的手臂,說道:「你馬上給我恢復正常,不許在我面前玩什麼花樣。」

    我心中大慌,忙叫了阿繼和無名,無名有些手足無措,只是說道:「皇上,你不要驚嚇了她。」阿繼卻走上前去,從那男子的手中拉出了我的手臂,將我護在雙臂之間,對那男子說道:「皇上,你不要這樣追問她,我看她是受驚嚇了。」

    阿繼說罷回過頭來,看著雙臂間的我溫和說道:「燕鶯,你別怕。」說罷一把撕下雪白的衣袖,輕輕給我擦去眼角的血和淚。我一抬眼看見了無名目不轉瞬地凝視著阿繼,忙點了點頭,像是躲避一把站到了無名的身後。

    眾人都團團圍了上來,簇擁著一個中年美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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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我看到美婦,遲疑說道:「你……你是酈國的皇后娘娘。」

    美婦點了點頭,說道:「鶯兒,你怎麼了?」

    我走到那美婦身邊,指著那個男子低聲說道:「皇后您看,他……他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冒充皇上。」

    美婦的一雙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我,片刻,方才對那男子說道:「先把鶯兒送回延和殿,找御醫診視。」

    延和殿,幾個年老的御醫圍著我悄聲議論了片刻,方才恭恭敬敬地對那男子說道:「回皇上,貴妃失憶了。」

    那男子憤怒地叫道:「不可能,她怎麼會失憶呢!」

    幾個御醫的頭垂得更低:「回皇上,貴妃是受了驚嚇了。年前貴妃一病就是幾十天,如今病勢剛好,身體虛虧,精神自然是不濟的。再受到驚嚇,失憶也就容易理解了。」

    那男子仍是不敢相信,怒道:「好,好,就算是失憶,為什麼她人人都認識,唯獨忘記了我!」

    一個御醫上前一步說道:「回皇上,這在醫學上叫做選擇性失憶,有時候一個人失憶,並不是會忘記所有的東西,而是忘記了某一部分。往往被忘記的這一部分,恰恰是對病人來講,最重要的部分,又或者是病人最希望忘記的部分。在他受到衝擊震盪的時候,就將這些忘記了。」

    另一個眉眼精明些的御醫看了看呆坐的我,又看了看那個男子,說道:「回皇上,常理上來講是不錯的,不過貴妃忘記了皇上,定然是將最重要的記憶漏去了,而不是說貴妃希望忘記這一些記憶。依微臣之見,肯定不是貴妃她想要忘記皇上的。」

    另一個御醫又走了上來,打了一躬說道:「回皇上……」

    「出去!」那男子陰沉著聲音對他們喝道。

    最後一個說話的御醫忙倒退著走了出去,剩下的幾個御醫登時愣在了那裡,一時不所措。

    「都出去!」那男子有沉聲說道。

    看著眾御醫一齊面色惶恐地倒著退了出去,我也悄悄站起了身,掂著腳尖往外面走去。

    忽然我的手被一股很大的力氣拉住,然後我整個人都在這股力氣之下,忽然轉身向後轉了過去,那男子的臉,已經近在咫尺了。

    那男子的雙手分別握住了我的兩個手腕,瞪著我說道:「須利燕鶯,你馬上給我回復正常。」

    我又驚又怕,使勁掙扎著:「你……你放開我!你怎麼知道我以前的名字呢?」頓了一頓,我又說道:「我現在叫什麼,你知道嗎?」

    可是那男子的手捏的好生用力,我的掙扎,根本就沒有絲毫掙脫,他只是含怒看著我沉聲說道:「容方燕鶯!你可以跟我開玩笑,但是不要過火。我能容忍你的限度,是非常低的。」

    我有些嗚咽地說道:「你……你到底是誰啊,我真的不認得。」

    那男子臉色蒼白,似乎體力不濟的樣子,但是他的力氣一直用到了我的骨頭裡,直似要把我的腕骨也捏碎似的:「不許哭!你現在好好地跟我說,你還認識我。」

    我嗚咽著點了點頭,說道:「好,我說,我認識你。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你欺辱我!」

    那男子的手卻忽然鬆開了,他蒼白著臉色微微喘息,過了許久,很是平靜地對我說:「你有什麼詭計,我都不會讓你得逞的。」

    我亦平靜下來,與那男子保持了一段距離,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那男子提高了聲音說道:「我說的話你聽見沒有?」

    我伸手輕輕按著眼角的傷口,從眼角直到鬢髮裡,火辣辣的疼。傷口雖然是擦著皮膚劃開,然而劃破的這一片剛好都是皮與骨十分接近的地方,所以傷口不深,卻也已經及骨。

    我忽然想到了那條蛇,感覺,它好像是我的替死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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