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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八章 發飆 文 / 七政

    「……」屋子裡驟然安靜下來,寂靜得好似無人一般,彷彿掉根針都可以聽得見。

    這回首先發聲的,是郭搏雄。

    「上次你來我家的時候,為何不告訴我實情?」

    他話一落音,謝瑜立即望向他道:「她去過你家?你怎麼從來沒有跟我說過。」

    「是啊?」史隘乾問完,和苟勝一齊看向他。

    苟勝也道:「郭兄,你來這麼多回,洒家咋就一次都沒聽你提起過此事。」

    「噢……噢……」郭搏雄發現矛頭瞬間都指向了自己,頓覺不妙。他攤開雙臂,在空中做了一個下壓的手勢,「我以為他已經跟你們都說過了。」又看向劉戎,「但我實在是搞不明白,你一個小公子,派你去點火,已屬扯淡,難道你就不會拒絕?」

    苟勝聞言,也看向劉戎,「對呀,這都是奴隸干的活兒,主公你怎麼能去?豈有此理……洒家跟他們說理去!」

    「你不許去!」劉戎叫住苟勝,又咬牙望向郭搏雄,「你以為我沒想過拒絕嗎?但是劉三說,謝瑜和苟勝必須得去。若我不去,就由你帶隊。我當時以為……」

    劉戎說到此處,喉頭一滾,聲音有些哽咽了。她趕緊停下話語,頓了頓才繼續說道:「我本以為,先答應下來,過後還可以再努力一把,改變結果。誰知道他們竟然落井下石,說我都去了,史隘乾是我的奴隸,也必須得跟著去;再加上你。一個屯就夠人了。正好五個。」

    劉戎握緊的拳頭。指甲已經深深嵌進肉裡,她卻感覺不到疼痛,自責和內疚感在心頭如鈍刀割肉般一刀刀凌遲著自己。

    「這兩個月我已經把能想的方法通通試過一遍,但還是不行……我們只能上戰場……」

    她此話一出,史隘乾瞬間「光當」一聲,目無聚焦地跌坐在凳子上。

    他坐下的時候,明顯懵了,袖口甚至蹭到菜碟的邊沿。被菜湯弄髒了。他這麼愛乾淨個人,居然渾然不覺。

    「老死……」劉戎站起來,想去安撫一下史隘乾的情緒,誰知對方竟然一巴掌拍開劉戎朝自己伸來的手,憤恨不已地瞪著她道:

    「為什麼會搞成這樣?」

    劉戎站在他面前,垂著頭顱,沒有說話,喉嚨不住地吞嚥口水,像個做錯事的學生,正在老師面前罰站。

    史隘乾指著她的鼻子。袖管不住地顫抖,「我成天到晚老媽子一樣地伺候你們幾個。可不是為了換來這樣一個結果!!」

    「老史,你少說兩句,她也不想的……」謝瑜出聲,想幫劉戎解圍。

    史隘乾卻立即調轉槍頭,瞪向謝瑜,像是誰的賬,他都不買了。

    「你當然幫他!你們一個兩個都欠了他這麼大的人情,跟他上戰場那是知恩圖報!應該的!我算是個怎麼一回事啊?」

    他說到此處,突然很激動地從凳子上站起來,望向劉戎的眼神,除了恨,還有濃得化不開地怒火與怨氣。

    「我原來佈置得好好的,可以上劉七那屋,你偏要選我來這兒。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嗎?你不就看上我那張換不來錢的銀票嗎?一直費盡心思……想搞到手!嘿,結果怎地?換不來錢,你也傻眼了吧?」

    劉戎抬頭望向史隘乾,只見他一向精明的三角眼內,此刻裡頭儘是恨意。

    劉戎心裡明白,他這些話已經憋了許久,此刻說出來,是覺得不用再忍了。橫豎都是死,早死晚死都一樣。

    既然命不久矣,又何苦再憋屈自己?乾脆通通發洩出來,還落得個痛快!

    這些話,恐怕才是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吧……

    劉戎閉目消化了一下,才敢重新睜開眼簾看向他。

    劉戎不久之前,才當著史隘乾的面,崩潰哭泣過。

    人一旦被誰知曉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就會不自覺地依賴上那人,不管對方對你是真心,還是假意。

    劉戎明知如此,但當她不得不面對兩人關係的真實模樣時,還是忍不住心角一陣抽痛。

    「老死,是我對不住你……」劉戎忍不住再次伸手,想要在無形之中,抓住什麼與史隘乾之間,正在流失,或一直沒有存在過的東西。

    哪知她剛要碰到史隘乾的衣服,伸出去的手,再一次被史隘乾無情地拍開了。

    「啪!」這一巴掌打得脆響,使得劉戎的手臂甚至在空中就被他用力彈開了。

    劉戎知趣地收回手腕,指尖因為疼痛,即便收回來,下垂著,卻仍然止不住地微微發著顫。

    苟勝和謝瑜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謝瑜上前一步,由後扶住劉戎的雙肩,對史隘乾說:「你鬧脾氣也該有點分寸!她再怎麼說,也都還是你的主公!」

    苟勝也道:「是啊,老史,你是我們幾個裡面最年長的。咋遇上事兒的時候,你卻最先沉不住氣?」

    史隘乾像是完全豁出去了,又像是根本控制不住情緒。他倒退一步,腳後跟抵在門檻邊沿,指著謝瑜,眼睛看向的人,卻是劉戎。

    「當初要不是他橫插一槓,非要選我來這屋,我的主公根本就不是他!就算開戰打仗,劉七也會是鎮守成都的人,而不會出城禦敵!

    雖說我常年往返於梓潼和洛陽之間,但我老家是建寧的!你們根本就不知道

    程思城的軍隊有多可怕……」

    史隘乾說到此處,像是恍惚想起了什麼十分恐怖的事情,臉上的表情全變了,「更何況他還有個吃生肉長大的兒子……他所率領的先遣部隊,是為後方大軍開路的狼牙,所到之處。雞犬不留!」

    謝瑜聽到此處。眼眸一動。似乎想到什麼,看向史隘乾,「他這個兒子,是不是叫程狼?」

    「你怎麼知道?」史隘乾問完,又自言自語地回答,「若你聽聞過他的傳說,你就會知道,這趟你們若是出城。必是有去無回!死定了呀……我才不要跟你們一起去送死!絕對不要!!」

    史隘乾說完這句話,最後看了一眼劉戎,卻見滿身是傷的她,這會兒也正眸光盈盈地望著自己。

    史隘乾心念一動,卻還是一咬牙,頭也不回地衝出了門檻,撒腿就往外跑。

    「老史,你上哪兒去,嘿?」苟勝見狀,忍不住上前一步。站到門口,朝史隘乾跑向月門處的背影大喊。

    可惜史隘乾全然沒有停下的意思。

    苟勝大罵一句。「這個龜孫!怕死得要命!人還沒去,就慫了!」

    劉戎眼珠子須臾一轉,旋即對苟勝說:「你跟著他,別讓他出事,也別露面,看他去幹什麼?完了回來告訴我。」

    「好!」苟勝朝劉戎點頭答應完,很快也出了門,追史隘乾去了。

    劉戎有些疲憊地坐回凳子上,手肘撐在桌面,雙手壓了壓發脹的眼眶,又捏了捏鼻樑,抬頭看向一直抱胸站在原地,沉思不語的郭搏雄。

    「要不你今天先回去吧?」

    郭搏雄這才驚覺劉戎在跟自己講話,看她一眼,「你不用管我。」

    劉戎又扭頭對謝瑜說:「你送送他,我先洗個澡,身上太髒了。」

    謝瑜原本還想說話,結果一聽劉戎要洗澡,就點點頭答應下來,領著郭搏雄出了門。

    此時已是盛夏,天氣炎熱。

    待所有人走光之後,劉戎也沒心情燒水洗熱水澡了,直接去井口提了幾桶井水,關起門來,沖了一個涼,將渾身上下,從頭到腳澆了一個透心涼。

    思維和腦袋,也在清涼徹骨的天然地下水洗禮中,徹底冷靜下來。

    等她洗完了頭髮,沖完了澡,苟勝和謝瑜一個都還沒有回來,史隘乾就更別提了……

    劉戎看了一眼圓桌上,先前被史隘乾端進來的那碟菜。

    韭菜炒雞蛋……

    即使這麼熱的天,菜也已經涼了。蛋黃乾癟癟地躺在發黃的韭菜當中,一點生氣都沒有。

    「唉……」劉戎歎息一聲,捲起袖子,隨意地挽起頭髮,在身後用一根筷子插成最簡單的髮髻,拿起簸箕,自己洗菜去了。

    等謝瑜送走了郭搏雄,穿著長衫出現在月門口時,就看到劉戎穿著閒服,袖子高高撈起,露出一截帶著擦傷的藕臂,在灶台前炒菜。

    她身上過於寬大的男裝,讓她本就高挑的身材更加顯瘦,精神頭卻十足,氣色也很好,皮膚白裡透紅,暈著自然散發的光澤,一看身體就很健康,不像普通大戶人家的閨閣小姐,都是足不出門,面色與精氣神皆透露出一股子長期缺乏運動的病態美感。

    她隨著手中翻轉鍋鏟的動作,讓閒服下的女性曲線若隱若現地浮出來一小會兒,又即刻消失了。一般男人,心思粗若麻繩,若不細瞧,定然發覺不了她是個女人,但謝瑜偏偏曉得她是個姑娘家,望向她的眼神,不知不覺就怔了,腳步也隨即停了下來,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麼。

    劉戎挽著頭髮的樣子,做事的麻利動作,都像是個長期操持家務的家庭主婦,這會兒全然沒有了平日裡,強裝成男人時的那股不怒自威的霸氣,和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神情。

    劉戎一抬頭,晃眼看到他,不經意說了句,「回來啦?」

    「哦……」謝瑜這才回神,眼眸微微一晃,一邊挽起袖子,一邊走過來道,「還是我來吧,你手上還有傷,油煙熏著,很疼的。」說著,就要去搶劉戎手中的鍋鏟,

    「嗨,你起開!」劉戎躲著身子,沒讓他把鍋鏟搶走,反倒朝他挑眉一笑,「你一個少爺出身的小伙子,也會做飯?」

    灶台邊蒸汽縈繞,兩人的臉挨得挺近,許是天熱的緣故,謝瑜聞言,居然唰地一下,臉龐就紅透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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