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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3章 父子的相處模式 文 / 袁若寒

    「你怎麼來了!」星騅沒料到男人會追到這裡,驚慌失措之下又想逃走,卻被抱住,動憚不得。因為有陌生人在場,不好掙扎得太厲害,只能把話題轉移到小十九身上:「他傷得很厲害,你還不去看看,趕緊把人送醫院去,死在這裡怎麼辦!」

    啞巴抬眼掃了半昏迷的澤德一眼,雖然臉色蒼白得張白紙,但呼吸平穩,表情也很平和,應該沒有大礙。比起名義上的弟弟,當然是失而復得的媳婦重要得多,肯定不能再放跑了。這麼想著,男人更加用力箍住懷中不斷扭動的身體,雙手扣得緊緊的。

    「感情真好,讓人羨慕啊。」因為見到孕夫太激動,啞巴都忘了房間裡還有個陌生人,聽見聲音,這才抬頭去看。

    那人靠在門邊,逆光處,身子藏在陰影裡,察覺到滿是敵意的眼光,才懶洋洋地踱了兩步。這個陌生人看上去很年輕,大約二十五六歲,五官如最精緻的雕塑般俊美,找不出一點瑕疵。那張缺乏血色的薄唇形狀很漂亮,微微上翹,可是幅度很不討喜,顯得高高在上而又傲慢。他身上穿的白襯衫只扣了一顆扣子,表情如敞開的前襟一般放蕩不羈,意味深長的眼神也可以用危險這個詞來形容。

    看到他,啞巴的第一反應是從骨髓中蔓延開來的恐懼!

    他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把目光移到別處,更加用力抱住星騅,並且往大門的方向快速移動。不想呆在這裡,不想和他四目相接,被那個人鷹隼一樣的眼光掃過,全身的雞皮疙瘩都會冒出來,很可怕。

    「別鬧了,得把澤德送到醫院去做個全面檢查,免得晚上出事。還有,趕緊謝謝這位白先生,要不是他及時出手相助,小十九早就沒命了。」星騅簡單地說了下相遇過程,原來他剛出鎮,車就被這人攔下來,說有不遠處有重傷員需要人幫忙搶救。本著行醫救人的天性,孕夫趕緊下車,跟著前往事發地點,在一塊甘蔗地裡找到奄奄一息的澤德:「幸好白先生有特效藥,才把血止住,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我本想把他送到醫院去,但他怎麼都不肯,剛到這安頓下,你就追來了。」

    誰沒事帶著特效止血藥到處亂跑,啞巴眉頭緊鎖,隱約感覺不對勁。而且這什麼白先生,不會姓白叫眼狼吧!

    「你好,我是白鳳。」那人伸手,危險的笑容似曾相識。

    「他叫酆樸寧,嗓子受了傷,暫時不能說話,別見怪。」星騅幫忙介紹,友善的態度讓啞巴很不滿,暗地裡狠狠掐了他一把,意思是離這人遠點。

    「怎麼都聚在一起了?」正說著,門被推開,外公背了個大包走進來,看見屋裡人的組合楞了下,但很快裝得若無其事地說:「好了,澤德交給我,你們趕緊回去。三兒你現在不比平常,懷著孩子別到處瞎跑,身體要緊。外孫媳婦,把他看好了,要是出事拿你是問!」

    外公,他又要當逃妻,我好不容易才抓回來的——拿腳纏住星騅,啞巴姿勢彆扭地寫字告狀。

    「怎麼了,好好的又鬧什麼,我看多半又是三兒耍脾氣,欺負我這乖巧可人的外孫媳婦。」老頭從包裡取出瓶瓶罐罐,擺了一桌,一邊把藥丸研磨成粉加上不知名的液體給澤德服下,一邊處理外孫和外孫媳婦之間的家庭矛盾,對房間裡站了個陌生人不聞不問。結果,星騅還沒開口解釋,白鳳接過話頭,絲毫不掩飾話語中的嘲弄:「你從哪看出這傻大個乖巧可人了,鐘樓怪人差不多。」

    「人不可貌相,再說他要是加西莫多,你就是克諾德·福羅諾,好不到哪裡去。」喝下外公調製的藥,小十九虛弱地翻了個身,盯著滿屋子的人說:「我要宰了蘇樸寧那混蛋!」

    「好好好,消消氣,等好了才有力氣砍人不是。乖,再喝一口,喝了傷口才好得快,好了我陪你去教訓那混小子。」見老頭跟哄小孩一樣哄澤德吃藥,星騅忍不住羨慕嫉妒恨,不想呆在這裡看他們秀父子之情,於是說:「外公,那小十九就麻煩你了,豆豆還在車上,我們先回去了。」

    「豆豆交給我了,你們儘管回去。」大概是想給他們製造獨處的時間,老頭攬下照顧曾孫的任務,又悄悄對啞巴耳語:「別的事不用管,外公幫你解決,把三兒照顧好就行。」

    收到——啞巴豎起大拇指,不顧孕夫反對,連拉帶拖把他弄上車。被禁錮在副駕駛座上,星騅死死盯住自己的越野車,直到外公把孩子抱進屋,才把目光收回來。但尷尬的氣氛讓他渾身不自在,也找不到打破平靜的話題。

    我以為你寬恕我了,為什麼還要逃,如果我哪裡做得不好,可以直說,不要這樣不辭而別——這句話男人寫得很慢,小心翼翼的樣子。

    「我是原諒你了,但是我沒辦法原諒我自己。」星騅把頭靠在玻璃窗上,看著昏沉的黑夜,努力組織語言:「我喜歡啞巴,恐怕也喜歡酆樸寧,但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情。當我發現既愛又恨的兩個人是一個時,實在沒辦法原諒自己那麼坦然地接受一切。我該懲罰你不是嗎,七年前你那麼冷漠、絕情,七年後又費盡心思欺騙。而我……竟然因為喜歡,就那麼輕易地忘記曾經的痛苦,再次接納你,這難道不荒唐?」

    一點也不,我們完全可以重新開始——沒有發動汽車,因為行駛過程中沒辦法好好交談。啞巴打開音樂,正好是老歌頻道,

    啞巴寫完字,握住星騅的手,感覺他在拒絕,又寫道——在我已經度過的二十三年生命中,最快樂的就是和你還有豆豆在一起的這幾個月,沒有陰謀詭計、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不用去思考怎麼才能在家族中立足,也不需要面對偽善的家人,更不怕隨時被人暗殺。所以,我沒辦法想像再回到酆家生活,跟你在一起太溫暖了,我想和你還有孩子在一起。如果你不要我,我會在孤獨、痛苦、絕望和不知所措中死去。你不願意看到我那樣吧,雖然這是罪有應得,可我愛你,你也愛著我,為什麼不能珍惜現在,非要讓悲劇發生呢?

    「閉嘴。」看到死這個字,孕夫的太陽穴狠狠地跳了一下,只是假設就讓他痛苦萬分:「死什麼死,有那麼簡單嗎,人要這麼脆弱,這些年夠我死幾十次了!」

    他竭盡全力地大吼,咬緊牙關不讓顫抖的聲音洩露心事,用憤怒來偽裝自己。

    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對不起——啞巴把手搭在他腿上,這一次,孕夫沒有躲開,而是把自己的手覆在上面,歎了口氣:「不要說對不起,你明白我需要的不是這個」

    那你更不應該逃走,帶著兒子過東躲**的日子就能得到幸福了嗎——想到他的離去,男人心頭劇痛,口氣也重了些——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膽小鬼!

    「我是膽小,比騙子好。」孕夫也賭氣,冒出一些不合時宜的詞語。

    對不起。

    「對不起。」

    幾秒鐘後,兩人又同時道歉。

    「我們同步率還真高。」星騅苦笑,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對了,我總覺得外公認識白鳳,而且交情頗深,這人看起來不簡單,到底什麼來頭。」

    不知道,但我感覺他很危險,你當心些,別和莫名其妙的人扯在一起——認真想了會,又寫道——這人長得很像我父親年輕時的樣子,搞不好又是哪裡冒出來的,為了爭奪家產不擇手段的私生子。

    「你們家兄弟也太多了,而且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只生兒子不生兒女,你沒有姐妹吧。」從沒聽啞巴說過他有姐姐或者妹妹,都是兄弟。

    還真是這樣——以前不知道原因,現在想想,大概是外公調製了什麼能控制新生兒性別的秘藥,那個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老頭,應該沒有他辦不到的事。說到這個,男人又想起先前混亂的記憶,決定找愛人商量下——我剛才找你的時候因為太著急,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冒出來了,說了你可能不相信,我覺得外公對我們進行了催眠,就在七年前。我想起一些很可怕的事,大概和你為什麼逃走有關係,外公讓你忘記原委,又給我洗腦讓我不去找你。你現在想想,當時為什麼逃,說不出具體理由吧!

    「這,仔細想想好像是這樣。」孕夫坐直,只知道當年偷聽到某個秘密而感到危險才離開酆家,但怎麼也想不起來具體情節,於是他張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說:「可他為什麼這麼做!」

    我怎麼知道——歎氣加搖頭,不敢猜測,但不安在擴大——可是,如果沒猜錯的話,我們都是提線木偶,是棋子。

    「白鳳和外公出來了,要不要跟去看看,搞不好能知道他們的秘密。」他們聊得太久,一直沒離開車道,正好看見白鳳叼著香煙,從小樓出來,外公緊隨其後,慢悠悠往老街走去。

    我去,你等著,有危險就打錦年的電話——啞巴下車,尾隨兩人進了一個弄堂,才轉個彎,人就不見了。他四處觀望,鬧不清人是怎麼消失的,然後聽身後傳來低語:「沒出息的兒子,破綻這麼大還學人玩跟蹤,我可不記得把你訓練成這麼沒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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