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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6章 天真4 文 / 日雪落

    穆煜欽立在不遠處,瞧見這一幕心中震撼不已,仿若時間又溯回到了昨天。

    那個時候,自己躲在草叢中,她找不到自己,最後也是這般模樣,坐在御花園的亭子中哭泣。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她的習慣竟還一點未變。

    這一刻,恍如隔世。昨日與今日重疊,他想,若現在還是昨日,一切都未曾發生,那麼他與她定都會有個美好的未來。

    「漓兒。」他輕喚著,不著痕跡的走過去。

    「皇上?!」珞煙一怔,聲音哽咽,連忙擦拭著淚水站起身來。

    「發生了何事?」穆煜欽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她,和煦的望著她。

    樹上蟬鳴不斷,珞煙低低啜泣道:「沒事。」

    穆煜欽瞥見地上已經成為了兩半的十絃琴,面色凝重問道:「雲嬪?」

    珞煙慌忙抬起頭,雙眸泛著淚光與他相視道:「不是她!不是她!」若讓煜知道了雲倪一直是在假裝的,恐怕日後他都不會再踏入綺蓮閣半步了。

    「到底怎麼了?」穆煜欽伸出手,憐愛的為她拭去了眼角的淚漬。

    珞煙不敢再與他直視,垂下眸子幽怨的看著自己的鞋尖道:「真的沒事了。」雖然雲倪這般對待她,她心中卻是氣憤,可是她兀自不忍心以同樣的方式來對待雲倪。方才一時怒火攻心失了理智,現在慢慢冷靜下來,才懊悔竟親自毀了十絃琴。

    「是為了昨日的事?你懷疑是雲嬪故意陷害自己。」穆煜欽的語氣肯定,瞧見她這幅傷心的模樣,又再看見十絃琴,便推測到定是如此。

    珞煙咬著唇,半字不發。「那信紙雖是綺蓮閣的人交給朕的,卻不一定是雲嬪指使,雲嬪心智如幼童,怎會做出這等事來,定是綺蓮閣的其他人,或就是有人想要嫁禍與雲嬪,挑撥你們。」穆煜欽冷靜的為她分析這,又為她理了理兩鬢的碎發。

    珞煙緊緊抿唇,她何嘗又未這般考慮過,可雲倪此次的行動,再加上荷花的所見所聞,更是讓她篤信了雲倪是在裝瘋賣傻。自己不日日陪著雲倪自是不能夠發現她的異樣,而荷花終日陪伴著雲倪,難道她說的話還不可信嗎?

    「這琴也用不了了,朕過兩日再送與你新的。雲嬪很是單純,朕信她,你與她如此交好,更應相信她才是。」穆煜欽溫柔的說著,眼眸猶如溟濛細雨。

    珞煙緊緊咬著唇,道:「嗯,我相信她……」她這般說,不過為了替雲倪圓謊,為了昔日的情誼,這番她且放過雲倪,不揭開她的真正面目。

    雲倪,你我從前如此要好,不過如今十弦已毀,你我互不相欠,從此兩清!再相見時,形同陌路!

    珞煙暗暗想著,靠在穆煜欽的懷中隱隱又流出了淚水。

    疇昔一切,煙消雲散……雲倪,你好自為之……

    乞巧節,也稱七夕,皇宮煩悶,所以只要不逢甘露年,一般的節日宮中都會舉行慶典。

    七夕與情愛有關,以往每年七夕都是由賢妃組辦,可今年後位有主,自然由珞煙來策劃。

    已近七夕,賢妃才派人通知了珞煙這件事情,忙得珞煙焦頭爛額。

    策劃偌大一個活動,珞煙生平還是第一次,以往什麼節日活動她都只有跑腿的份,如今主客倒置,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求助如今她唯一信任的好姐妹珞霞菲。

    景月宮中,珞煙愁眉難展,托著腮幫子與珞霞菲一同坐在寢殿中。

    「你們都退下。」珞霞菲聽了珞煙的敘述,揮手屏退了所有的宮娥。

    「小姐,你說我該怎麼辦?」私下無人時,珞煙還是習慣稱呼她為小姐。

    珞霞菲警惕的望了望外面,又轉向望著她,神色認真道:「還有三日便是乞巧,賢妃這時才將任務交給你,定是想讓你因完不成任務而出醜。」

    珞煙頓時染上慍色,不滿道:「嗯,你所言極是,賢妃確實一直針對與我。」

    珞霞菲鳳眼微睨,思索著道:「她既然想要你出醜,我們便偏不讓她如意。」

    「對!」珞煙誠摯的望著她,暗暗欣慰,雖失去了雲倪,可她還有小姐,如今小姐是唯一陪在她身邊的人,對她來說彌足珍貴,她定會小心翼翼的來呵護這段友情。

    「可我們能怎麼辦呢?還有三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要將節日慶典需要的東西準備完善都難,更別說還得組織節目爾爾。」珞煙長歎一聲,無奈的垂下眸子。她自是也不想賢妃稱心如意,可事到如今,這項任務未免也太過艱巨了。

    「往年宮中是如何過七夕的?」珞霞菲凝眸問到珞煙。

    「往年?」珞煙托著腮幫子,雙眉微揚道,「我進宮這三年來都是賢妃在組辦,以昭大殿為中心,一路張燈結綵。乞巧節當天,從傍晚時分開始舉行宴會,宴會上的節目不論是嬪妃們獻上的還是宮外請來的人表演的,都會事先一一列出單子的。而籌劃準備這一切至少需要半個月,我們如今可只剩下三天啊。」提及以往,珞煙眸子瞬間暗淡,有一位故人,就是消失在去年七夕,消失在滿天的煙雨之下……

    念雙姐姐,不知此刻,你是否在雲端看著我呢?我如今這樣的變故,是否在你的意料之內。你最後想要說的那句話,可是——祝福你們,百年好合……若不是因為去年正逢甘露年,七夕的活動便會照常進行,你是不是也不會再做出那般的傻事呢?

    珞霞菲也眉頭緊蹙,咬著唇陷入沉思。

    「小煙

    ,我想我們不能按照以往的方式來,得找出一個既省時又實用的方法。」珞霞菲說著眼眸肫肫。

    「對……」珞煙連忙收住回憶,看著珞霞菲讚許的點著頭,睨著眼努力的尋找的方法。自己不僅要解決賢妃出的這道難題,還得解的漂亮,那麼得怎麼辦呢?超過賢妃,便得用不一樣的方式……不一樣的方式……不一樣的方式……

    一時間大殿陷入沉默,兩個姣美的女子皆是一臉苦思。

    珞煙深吸一口氣,倏忽想起了三月的梨花,想起了與煜共度的那段美好時月。愛人如斯,自己想要的乞巧節,只要能與那半月的日子一樣便是。褪盡鉛華,只要相愛的兩人相依相偎。

    乞巧節……珞煙倏地眼眸一亮,喜上眉梢,如今乞巧要怎麼樣過不正是自己說了算嗎?!既然是自己喜歡的,那麼……

    「怎麼?有辦法了?」珞霞菲驚疑的望著珞煙,眸中儘是不可思議,她沒想到昔日自己身邊那個膽小如鼠唯唯諾諾的丫鬟竟然真正的變成了一國之後,不僅僅是身份變了,連她的思想也與以往大不相同。

    「嗯!」珞煙喜悅的望著珞霞菲道,「小姐說的是,我們得用不一樣的方法!」珞煙挑眉一笑,臉上多了一抹艷麗的笑容,洋溢的滿滿的自信。

    「怎樣的方法?」珞霞菲反問到,神情詫異。

    珞煙一笑,緩緩道來。

    聽完了珞煙的方法後,珞霞菲整個人都有些愣了。

    「小姐,怎麼了?這個辦法不行嗎?」珞煙疑惑的望著珞霞菲,心中有些害怕她的否定,自己認為這可是最好的方法了,難道還是不行嗎?

    「行!」珞霞菲倏忽一笑,朝珞煙投去讚許的目光,驚奇的說著,「小煙,你真的太令我意外了,以前從未注意到,你竟如此聰慧。」

    「噗……」珞煙忍俊不禁,想起以前的自己,確實也是呢!曾經自己胸無抱負,得過且過,也從未想過會遇上什麼大風大浪,或許不是自己聰慧,只是真正的遇上了困難,不窮盡手段去攻克便只有落敗。

    「那小姐,我便先去準備了,時日有限,可是半分耗不得!」珞煙說著,連忙起身。

    珞霞菲嫣然一笑道:「慢走。」

    「嗯!」珞煙點頭,別過珞霞菲連忙趕去禮儀局。

    三日匆匆而過,宮中也並未有多大的動靜,直到七夕這日,每個宮才陸續收到了皇后的口諭。

    永寧宮中,賢妃精心的施了胭脂水粉,心中正得意著今年的七夕定是沒有活動,珞霞飛那名不符其實的皇后也該大大的出醜一回了。

    賢妃凝望院中的牡丹葉,正準備派人去請皇上過來,卻見一個面生的小太監匆忙而至。

    「奴才參見賢妃娘娘!」小太監見著賢妃,面如土色。凡是宮中的人都清楚,賢妃的手段究竟有如何凜冽。小太監暗暗腹誹,怎麼自己就這麼倒霉,偏偏被派來給賢妃通報。

    「你哪個宮的?有何事?」賢妃今日心情頗佳,見著這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也還面容和藹。

    小太監心下舒了一口氣,看來今日的賢妃娘娘還挺好說話的,於是放下大膽的回答道:「奴才是禮儀局的,是皇后娘娘下令叫奴才們到三宮六院去通傳有關乞巧活動的事宜。」

    「什麼?!」賢妃倏地眸色一沉,面泛寒光,上前一步狠狠的盯著地上的人。

    小太監渾身一震,不動聲色的嚥了嚥口水道:「今年節日慶典舉行方式有變,所以皇后娘娘命人一個宮一個宮的通告……」這女人變臉可真是比翻書還快!天氣炎熱,小太監額角已然浸出了一層薄汗。

    「說!」賢妃冷眼轉過身,目光投向遠方,露出輕蔑的笑容,珞霞飛那廝,僅僅三日,還能整出如何的花樣來。

    小太監小心翼翼的吸了一口氣道:「皇后娘娘說,今年乞巧慶典在御花園的玄玉亭中舉行,不僅是皇上與後宮嬪妃,皇后娘娘還邀請了百官大臣於未時一同進宮來參加慶典。除了御花園之外,皇宮其他地方都藏了很多的花燈,大家可以自由去尋找自己喜歡的,不過一個人只能持一盞。尋著了花燈便朝御花園而去,屆時再看自己手中的花燈與誰相同,那便是緣分。皇后娘娘說了,皇上與她也不例外,與所有人一樣各自從自己的宮中出發,皇后娘娘還說,此次乞巧的慶典,一來是為了慶祝佳節,而來則是為了給那些百官的子女創造一個相互結實的機會,更能促成大好姻緣。」

    賢妃聽著小太監一口一個『皇后娘娘』心中更是煩悶,冷笑道:「那又如何?雖然百官聽聞這樣對自己有益的條件都會賞給她個面子進宮前來,之後呢?大家齊聚御花園看星星不成?」賢妃暗笑,這下珞霞飛可真是自掘墳墓,本只是辦不成活動在宮中出醜而已,如今她還大張旗鼓的宴請百官一同來欣賞她的醜相!幼稚的人就是可悲。

    小太監一說起皇后娘娘這次舉辦的乞巧節慶典便是喜上眉梢來,心想著自己也能趁這個機會好好的物色一番了,若能找到個對食便再好不過。

    「回娘娘,皇后娘娘說了,之後在御花園去還有放花燈的活動。御花園的池子與宮外的河流相連,到時候在御花園找著了與自己一樣的花燈,便可約那人一起到池邊放花燈許願。皇后娘娘還說了,千萬盞花燈中能找著兩個一樣的,並且尋到那個人,確實是緣分深厚,不管兩人的身份地位是如何,都可以結成朋友。」

    小太監說話間,賢妃的臉已經鐵青,不得不承認,珞霞飛這個策劃確實是天衣無縫並且精妙絕倫。該死的珞霞飛!

    賢妃胸口起伏,面色愈加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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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小太監本還想告訴她,放完花燈之後便是歌舞節目,在玄玉亭中舉行,到時候嬪妃與百官子女都可以自由上台表演助興,可一見到賢妃這臉色,立馬叩頭道:「奴才告退!」說完一溜煙拔腿便跑了。

    賢妃不予理會開溜的小太監,佞色看著遠方,暗暗咬牙,雙手握得咯咯作響。

    珞霞飛,你的這些把戲以為本宮看不出來?哼,本宮也定不讓你得逞!

    未時,太陽染上橘色的暖光,雲層也朵朵堆積在了一起,為大地送上一片清涼。

    宮門大開,百官紛紛攜子女進宮前來。個個都想著皇后這一招真是妙,能夠在這乞巧慶典上給自己的子女物色個不錯的人。

    嬪妃們也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出門去尋起了花燈。尤其是那些平日裡不受寵的妃子,更是個個活躍得很。都幻想著能與皇上拿到一模一樣的花燈,然後相約一起到池邊放燈許願。

    就連那些不用服侍自己的宮人們,也饒有興趣的參與了這個活動。

    整個皇宮中一掃以往的死氣沉沉,變得熱鬧歡騰。

    珞煙著一襲素錦,綰了個流雲髻與前來尋她的珞霞菲一同從鳳寰宮出發,彼時珞煙出門朝龍鑾宮望去,微微一笑,心想他定是還有會兒才出門。

    「翠柳,今日本宮與小妹一起,你與其他的人都各自去尋花燈吧。」珞煙想著,如此喜悅的慶典應讓大家一起參與進來,尤其是翠柳,年齡也到了,早就該好好的尋段姻緣,但願今日的活動能夠幫助到她。

    「對,你們都去吧。」珞霞菲也回過頭,對隨從的人說著。

    翠柳與一干宮人聽後心中又喜又驚。

    「娘娘,這怎麼行?奴婢必須得陪著您才安心啊。」翠柳連忙回到。

    「真的不用,難道你是不放心珞妃嗎?」珞煙故意挑眉說到,她就知道翠柳一心要陪著自己,也只得這樣說才能讓她安心的去尋花燈。雖她也不願意翠柳有朝一日離開自己,可她不能那麼自私,鎖住翠柳一輩子。

    「奴婢不敢……」翠柳低下頭,諾諾的回答著。

    「那就快去吧。」

    「可是……」翠柳欲言又止,想到皇后娘娘既然已開了金口,自己再多說也無意,最後無奈的道了聲「奴婢告退。」便與其他人一同離去。

    「走吧。」珞煙展笑,與珞霞菲一同上前。

    兩旁花草茂盛,清風習習,有不少艷麗的影子在四周遊走,都是在尋找花燈的人。

    珞煙悄然一笑,隨即又漸漸的冷淡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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