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月就這樣好不意思地被燕王的大手緊緊攥著,一直奔到後院的馬廄。
燕王的那匹汗血寶馬一見主人來到,就仰天長嘯了一聲。
這匹馬汐月曾經坐過。
拉出馬,燕王橫抱起汐月把她置在了馬背上,自己又一躍而上。
「王爺,這是要去哪兒?」汐月只聽得耳邊的風呼呼作響,馬兒跑得飛快。
燕王一隻手拉著馬韁,另一隻就緊緊環著自己。
「去了你就知道了!」燕王身上特有的淡雅的好聞的氣息竄入汐月的鼻腔,如果,如果不是自己的心早有所屬,也許這個男人自己會喜歡上的,可是他偏偏是燕王,是日後要對自己的親侄子允文奪權篡位,痛下殺手的燕王。
汐月的心掠一絲悲慼,允文是她心口的痛,即便是僅僅想到他的名字,汐月的心也會驟然收緊。
很快,出了北平城,穿過一個狹長的樹林夾道,一堆堆蒙古包似得帳篷出現在汐月眼前,耳邊還傳來士兵們的操練聲。
汐月回頭問燕王:「這是軍營?」
燕王笑笑,「是啊!本王的軍隊就駐紮在這裡。」
自古以來,男人是不能帶著女眷來軍營中的,這燕王把自己帶來這兒這是為了什麼?
燕王下了馬,又把汐月抱了下來。
「王爺,這軍營之中不是我女流之輩可以呆的地方,王爺帶汐月進去可是要壞了規矩的!」
軍營外駐守的士兵看到了燕王,趕緊行禮:「燕王殿下!」
燕王附著在其中一個士兵耳朵上耳語了一番。
士兵趕緊進了軍營之中。
汐月不解。
燕王笑笑:「是啊,自古女眷是不能進軍營的,你我就在這軍營之外的小山坳上等待就好了,一會我會給你一個驚喜!」
說完,燕王依舊把汐月抱上了馬,駕著馬到了離軍營幾里之外的一個小山崗上。
今日風有些大,汐月的髮絲吹的有些凌亂,裙裾也飄揚著。
燕王站在小山崗上,放眼望著自己的北平城。
「汐月,你且過來,看看本王這北平城!」
汐月也站了過去,果然在這個小山崗上可以把整個北平城盡收眼底,汐月突然想到了,以往在南京城外也有這麼一個小山坳,那個山坳唯一不同的是向南外可以看到整個京城,向北望又隱隱嫩剛看到北平城,那個時候燕王說過,每每他要是去京城,總要去那個小山崗上看風景。
在這裡依然是,難道這站在山崗上展望大好河山是他的一大愛好?
汐月這麼想著不禁打了一個寒戰,不對啊,這足以窺見這燕王心底的野心,他這麼站在高處,展望河山,絕不是偶然吧,他是不是早已經在蓄謀有朝一日要把這大好河山盡情掌握在自己手中呢?
燕王見汐月一直沒過去,回過頭來看見心緒飄遠的汐月,走過來,牽著她的手到了山崗邊上。
指著讓汐月看他的北平城。
「汐月,看看這片廣袤的天地!」
汐月順著燕王的手放眼望去,的確很美,遠處山巒疊障與藍天鄉交接,近處是錯落有致的房子和良田萬頃,此時已經是深秋,放眼望去層林盡染,有黃的,有紅的,將相輝映,,美的動人。
「真的好美!」汐月感慨。
「是啊!」風吹過,燕王額前的一縷髮絲拂過他的面頰,他用手輕輕撥了撥,汐月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長,汐月望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不知為什麼心裡微微悸動了。
這還是自己第一次這麼細微地看著他。
燕王完全沉浸在腳下的美景中,全然沒有發覺汐月在觀察這他。
「怎麼樣,安安,不錯吧!你現在明白本王為什麼喜歡登高望遠了吧?」
「想必這登高望遠不僅能讓王爺心曠神怡,也能讓王爺雄心勃勃吧?」汐月試探著問。
燕王頗有深意地看了汐月一眼,沒有馬上回答,只是爽朗地大笑幾聲。
汐月聽不出這燕王笑裡的明確含義。
就在這個時候,幾個士兵押著一個人跌跌撞撞是上了山崗。
為首的是一個稍胖的中等身材,將軍打扮的人。
「父王,孩兒把人犯帶到了,父王不去軍營審他,為何帶來這裡?」
父王?!汐月疑惑,眼前這個男子身材沒有燕王般修長,樣貌也絲毫沒有燕王的風流倜儻,他大約二十來歲的年紀,但是看上去卻少年老成,眼睛裡是和年齡極不相稱的成熟。
這難道就是燕王的長子,朱高幟嗎啊?果然和歷史上說的一樣,他一點也不不好看,至少一點也沒繼承燕王的優點!
汐月暗自想著。
「幟兒,辛苦你了,本王把他帶來這裡自有道理!安安,你且看看這個人!」
剛才那個人被綁著,跪在他們面前,頭低垂著,凌亂骯髒的頭髮蓋住了臉,汐月正奇怪,這燕王為何把犯人押至這小山崗上,還讓自己看。
士兵把犯人的頭髮抓住,他的臉露了出來。
刀疤,那個醒目的刀疤。
汐月看清了犯人,他竟然是殺害劉媽的兇手刀疤胡。
「安安,你可認識?」燕王揚起嘴角,微笑著問汐月。
汐月的身體開始顫抖,怎麼會不認識,有著血海深仇的他,怎麼會不認識。
「刀疤胡!你這個畜生!還我劉媽命來!」汐月失態地奔過去,瘋狂地又是手打又是腳踢著眼前的人。
刀疤胡抬眼,看著汐月,嘴裡露出輕蔑的笑:「呵呵,這個汐月姑娘真是有手段,這高枝兒攀了一個又一個,世子,將軍,太子,哦,這次看來又另有新歡了嗎?哈哈哈!」刀疤胡不忘侮辱汐月。
燕王怒了:「死到臨頭,你還敢造次?」
刀疤胡笑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必這般折磨我了,給我一個痛快的!」刀疤胡喊著。
「痛不痛快要我的安妃說了算!」燕王望向汐月。
是啊,汐月真有殺了他的衝動,這個殺人惡魔,給劉媽報仇雪恨的念頭在汐月心中一直未曾斷過。
汐月突然從士兵手中的劍鞘裡抽出劍,想要刺向刀疤胡,可是拿著劍的手卻顫抖了。
殺人!真是件可怕的事情,雖然在當臥底的時候,情急之中也槍殺過幾個匪徒,可是拿著刀殺人,卻覺得很艱難!
汐月雙手端著劍,顫巍巍的,卻怎麼也下不去手。
刀疤胡冷笑著:「哈哈,朝我心口上刺吧!你還等什麼?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刀疤胡眼睛裡滿是挑釁,他只想激怒汐月,讓她給自己來個痛快。
燕王可不許任何人這麼侮辱汐月。
他上前一個飛腳踢過去,刀疤胡的嘴裡頓時吐出了獻血。
「死到臨頭還敢這麼侮辱我的愛妃,我看你是想死的很難看吧?」燕王眼睛裡滿是怒意。
朱高幟不禁多看了幾眼這個被父王稱作是安妃的女人。
有好些日子沒有回燕王府了,那幾日聽人說起,父親從南京城歸來的時候帶回了一個貌美無雙的次妃,今日看來果然名不虛傳,女子的真是美的動人心魄。
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向沉穩的父親能為了任何女人這麼做。
他不惜把犯人從南京城中千里迢迢押回北平,還特意給這個女子帶來這小山崗上,任由這個女子處置,可見父王的良苦用心啊!
不知為什麼朱高幟的心裡泛起了酸,不為別的,為自己的母妃徐儀華。
想想母親跟著這父親十九載,何曾受到過父親這般的禮遇呢?
「殺了我,殺了我!」刀疤胡狂叫起來,是啊,他的耐心早就消失殆盡了,這樣還不如早些死了的好。
汐月拿著劍,閉著眼睛使勁刺過去。
不想,刀子紮在了刀疤胡的肩頭,刀口並不深,但是已經出鮮血淋漓,刀疤胡痛的直齜牙。
「娘們兒,你要殺我,你看準了!」刀疤胡一如既往地嘴硬著。
汐月扔下刀子,渾身癱軟。
殺人的事情,她真的做不來的。
燕王知道汐月心軟,他用手攙扶著已然癱軟的汐月:「安安,本王知道你下不去手,你說吧,讓他怎麼死?」
「我……我恨不得對他千刀萬剮,他當初怎麼就能下去手,怎麼就能把手無縛雞之力的劉媽給殺了呢,王爺,你要知道汐月我無依無靠的,就只有劉媽和碧蘿相伴左右,劉媽更是像一個親身娘親一樣疼愛我的……」汐月的淚不自覺地流下來。
燕王粗了蹙眉頭,他可不願意看見汐月傷心。
「還等什麼,拖回軍中,千刀萬剮!」燕王擺擺手。
「是,燕王殿下!」士兵說著就要把刀疤胡拖下去。
刀疤胡一聽燕王要把自己千刀萬剮,嚇得不輕!
「給我個痛快吧!給我個痛快……」
「父王,真要那樣處死犯人,是不是有些過於殘忍了?」朱高幟問道。
燕王皺著眉頭:「他罪有應得!」
朱高幟看了一眼在燕王懷中的汐月,「那我告退了!」
汐月回過神來:「等等,王爺,刀疤胡是大惡不赦,但是千刀萬剮的確過於殘忍了,就讓他死個痛快吧!」汐月不主張那樣的酷刑。
「安安,你說怎樣就怎樣!」燕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