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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百七十九章 喜宴 文 / 草木蔥

    回到客院裡的羅擎雲,臉上的表情有如寒冬臘月的湖面,又硬又冷,看著都快成面癱了。

    見他這副架式,妙如「咯登」了一下,心裡暗叫不好,敢情是沒得到什麼好消息。

    果然,羅擎雲下面的話,讓她的猜測得到證實。

    「裴神醫的消息有了,昨天剛剛仙逝。」羅擎雲一臉愁容地說道。

    妙如驚得站起身來,一把抓住他的手掌,急切地問道:「此話可當真?!」

    「決無虛言!」羅擎雲神情倦怠,「說是他老人家年紀大了,從京城回來後,就開始臥床不起。賀太醫趕到時,已經油盡燈枯,回天無力了。當晚就溘然長逝了。」

    想起十多年前,初見老太醫時的情景,妙如神情有些恍惚。

    見她露戚容,羅擎雲在一旁安慰道:「裴老一生懸殼濟世,積下深厚福澤,才活得九十有三的高壽,你不必為他太過傷心了。小心自個的身子。」

    妙如點了點頭,直愣愣地坐回椅子上,沉默了半盞茶的功夫,她抬頭又問道:「裴太醫有無留下遺言,喘症和中風,可否用梅花針治好?」

    聽她提及這個,羅擎雲更覺鬱悶了:爹爹能不能醫好,要另行再商議。最關鍵的是,裴太醫這人不在了,大皇子的病情……怎麼去跟陛下交差呢?!這才是如今最讓他頭疼的事。

    「梅花針確實有這些功效,也找到了裴氏中梅花針的傳人。只是他的技術不深,沒裴太醫游刃有餘。治好沒問題。只怕要等到五年十年後,才能達到最好效果。爹爹和大皇子恐怕都沒那時間去耗著……現在的水平。並不是很有把柄。」接著,他把裴氏這神醫世家的背景,簡單地跟妻子介紹了一遍。

    裴太醫少年成名,弱冠時就進了太醫院。曾在京裡收過一名弟子。後來,靖王之亂時捲了進去,被斬了首級。裴太醫心中有愧,先帝登基時,辭了太醫院醫正一職,懇求告老回鄉。這些年來。他在江南一帶,經常被人找去救命。上次從京裡返回時。就感到身子有些不適,這才從族中挑了兩名根骨不錯的子弟,收他們為徒弟,調教過一兩年。

    「裴太醫的醫術這麼好,沒有親生兒子嗎?」妙如搖頭替他婉惜,問起裴太醫的親人。

    「聽說,他以前倒是有一兒一女,兒子在十多歲時。遭遇變故身亡了。女兒嫁給松江一帶的大門人家。沒有繼承他的衣缽。」羅擎雲將他所知的,全部和盤托出。

    原來如此!

    妙如想起之前在船上,跟裴老聊起醫術。當時他見一年輕姑娘對醫術感興趣。還談得頭頭是道,十分欣賞。敢情是他衣缽繼承人,能中有憾啊?!

    「那現在該怎麼辦?公公的病情,他們弟子是否有能力醫治?」妙如最擔憂的是這問題。

    「試試看吧?!找到方法總歸是好的。」羅擎雲握緊她的手掌。

    接下來的幾天,羅擎雲把父親送往了吳江,也就是裴太醫的家鄉,去向他弟子求醫問診。作為只能拖後腿的婦孺,妙如和兩孩子無可爭辯地被他留在羅家老宅。

    日子漸漸變冷,轉眼間就到了十月。留守在羅家老宅裡,妙如一邊帶孩子,一邊等著羅擎雲的歸來。

    到十月底的時候,羅擎雲突然派人回蘇州,說他已安排父親留在裴家治病,那裡有人能替中風病人慢慢康復。來人還告訴世子夫人,鎮國公的癱瘓有望治好。

    羅擎雲派往蘇州送禮的人,將她和孩子護送回了淮安,正好讓她趕上了明儼年底的婚宴。

    華亭街的鍾府,門前車水馬龍。

    這幾年,鍾澄致力於辦學,在江南漸漸積攢了一些口碑。他的嫡長子娶妻,親自前往來道賀的自然不在少數。

    一進到後院,妙如就看見婉致表妹、還有舅母杜氏,陪著二伯母在廳堂裡說話。待人稟報她來了後,鍾謝氏欣喜地抬起頭來,一眼瞄見了抱在乳母懷裡的兩娃娃。

    眾人也不由得站了起來。

    舅母杜氏還是滿月時,看見過那兩位小傢伙,鍾謝氏也有近半年沒見過他們了。兩位一人接過一個,開始逗弄這剛學會喊人的小姐弟。

    現在,彤兒能多說幾個字了,整日活躍起來,話比以前多了。而毅兒剛學會開口,常常跟在他姐姐後面,鸚鵡學舌。孩子是最容易給長輩帶來歡樂和笑聲的,不一會兒,堂廳上一片歡聲笑語。

    末了,找了個沒人注意的時候,鍾謝氏向妙如問起羅擎云:「怎麼,他沒跟你一起回來?!」

    妙如替他解釋道:「說是要護送裴太醫的傳人回京,趕不及這邊的喜宴了。」

    鍾謝氏頗為吃驚,問道:「裴太醫沒找著?!」

    「找是找著了,只可惜還是晚遲了一步,他老人家沒多久就仙逝了。」

    鍾謝氏擺了擺頭,替他們連連惋惜:「你公公的運道怎麼這般不好?!希望這弟子能有裴太醫的一半本事,救回大皇子,不然……」她不由搖了搖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聽出她話中有未盡之言,妙如連忙追問道:「不然怎麼樣?」

    鍾謝氏湊近妙如耳邊,用蚊蚋般的聲音說道:「……你們走後沒多久,祥嬪娘娘就生了,你猜怎麼著,竟然是死嬰,還是個男孩……聽說,陛下已派人四處秘密捉拿海太醫了……」

    「是他動的手嗎?」妙如一臉意外。

    「說不好,不過聽說,在韓國公大發雷霆後,他以非常迅捷的速度,遞了辭呈,然後就出了京城,不知所蹤,連錦衣衛的明查暗訪,半年過去了,仍沒半點音訊。」

    妙如蹙起眉頭,沉吟道:「難道他……不可能啊,他應該沒那麼大膽子!」

    知道她在懷疑什麼,鍾謝氏接著道:「幸虧你們早早離了京,現在宮裡頭人心惶惶,尤其是關睢宮。不知怎地,岳貴妃失寵於陛下了。你們羅家現在更打眼……」

    妙如不由擔心起丈夫來:「那此番夫君進京,恐怕凶多吉少。」

    掃了一眼屋內,鍾謝氏遲疑道:「應該不至於?!畢竟那位春秋鼎盛。何必要這麼著急呢?」

    妙如沉默下來,心想,或許是自己多慮了。

    接下來的幾天,府裡賓客盈門。雖然不是鍾家頭次辦喜事。可作五房的嫡長子娶媳婦,明儼又有鼎甲的光環在身,鍾澄的門生同窗故吏中,來的人不在少數。當然女眷紛紛上門道賀,把宋氏和妙如姐妹,給忙壞了。

    聽說蘭蕙郡主回鄉了,以前請她作過畫的人家,也想借喝喜酒之機,跟妙如套近乎。

    女人一多,八卦流言就傳得特別快。

    幾天下來,新娘子的家世背景,怎麼搭上線的,還有蘭蕙郡主生下的一對雙生子,以及鍾家五房,要過繼兒子給素安居士的消息,就傳了出來。

    鍾氏家族的族長,之所以極力主張,將五房幼子過繼給三房二爺的名下,其用心可謂良苦。

    如今五房如日中天,有鮮花著錦之勢。

    而全府上下,只有鍾謝氏跟妙如兄妹走得近。鍾謝氏沒留子嗣就守了寡,先不提世家謝氏一族斷了姻親關係後的損失。就算是嫡支只怕也會跟五房慢慢疏遠。老族長跟族中長老們和計後,正式跟鍾澄提出,將明伊過繼的事。想起之前宋氏的蹦噠,鍾澄心有餘悸,當下就應他的提議。

    這事本來沒什麼,大部分族人都樂見其成。可鍾謝氏的親妯娌——三房六太太寧氏心裡對此事,十分不舒服。

    第二日,鍾家五房的新媳婦,妙如的新嫂子余氏來敬茶認親。當走到三房六太太眼前時,寧氏接過茶盞啜了幾句。寧氏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侄媳婦真是個有福氣的,一進門上面沒有婆母要伺候,過不了多久,連將來的妯娌都會無緣無故地爭妙作,將來五房的家,也特別好當了。還少了個分家產的……」

    余氏新媳婦臉皮薄,雖然初來乍到,聽不太懂寧氏話中的意思。先是一愣,然後看到其他長輩和妯娌臉上的表情,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她上前施了一禮,恭敬地致謝道:「您客氣了,侄媳初為鍾家婦,今後需要幫襯的地方,還有很多呢!還請六伯母不吝指教。」

    旁側其他幾房的太太奶奶聽了,暗暗點頭讚許。

    被這樣不硬不軟地回擊過來,寧氏心裡早已氣岔了,不甘心又無可奈何。她曾大費周折,打聽到一些情報,結果被這闖入者打斷了。

    妙如見狀,想起多年前的往事,下決心刺一下眼前這位。於是,她說道:「六嬸嬸還是那麼風趣和熱心,最喜歡操心人家過繼的事了。」

    這話一出,寧氏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當年她跟楊氏合謀,想將這瘦弱的小姑娘,以過繼的名議,跟謝氏送作堆。不僅功敗垂成,還被楊氏擺了一道,偷雞不成反饋了一把米。

    這件事是寧氏此生之恥,曾希望永遠不會有人於提及。現在聽妙如點出來,不由一驚。

    這丫頭果然還是一副綿裡藏針的性子,難怪楊氏敗在她手裡。若是換了一人,她肯定以長輩身份教訓一番。只是對方如今的身份,一是郡主。二是鎮國公世子夫人,讓她動彈不得半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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