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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百零六章 風言 文 / 草木蔥

    猜測歸猜測,玄德帝新喪,妙如每天都得進宮哭喪,還要陪著母后和皇后娘娘,度過親人離開最初幾天難捱的日子。

    這天她剛進宮門時,就見御花園沿途路過的宮女太監,跟她行禮請安後,紛紛躲閃開去。彷彿她身上有病菌一樣。

    妙如天生敏感多思,見到這種情況,心裡哪有不生疑的?!

    跟在她身後的袁嬤嬤,也感到一絲不同尋常。在主子怔忡之餘,悄悄跟她私下請示:「郡主莫要慌張,等一下到了長寧宮,老奴找以前的老姐妹打聽清楚。看裡面到底有什麼蹊蹺。」

    安排好了此事,妙如放下心來。在眾人的簇擁下,進了大殿內。

    只是沒想到,她剛一進到長寧宮,那裡已經聚滿了訪客。都是些剛從前面雙儀殿,哭完喪的宮妃、宗室女眷和誥命們。

    一見她進來了,有幾人明顯地瑟縮幾下,還有的裙子底下的腳腿在發抖。一眼掃了過去,妙如眉頭幾不可察的微蹙了一下。太后這幾天神情不屬,沒有留意她們對自己義女態度的反常。

    老人家見她進門了,趕忙招呼到身邊坐下。

    南安王太妃見狀,忙擠出一絲笑容,上前對她說道:「大家正和太后說起你呢!她還說多虧了你陪在身邊。」

    妙如心頭一緊,看她們臉上的表情,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不過,在眾家貴婦面前,她可不能失了禮數,一臉欣然地謝道:「母后這幾天晚上都睡不著覺,各家夫人能來陪著她,以開解心懷,蘭蕙這裡感激不盡。」

    太后見她落落大方。心裡頓生憐愛,不再作聲,神色泰然聽著她們胡謅亂侃。

    莊夫人見冷場了。連忙接過話頭,說道:「聽說榮福長公主的週年除服禮要到了,想請欽天監的虛谷道長和從青城山來的沖虛道長。到掇芳園走一遭。有人就說,郡主是被長公主祝福過的人。得請您到現場走一趟,說不定,能引得長公主的魂魄到來。」

    聽說又要她去掇芳園見汪家人,妙如自是不太願意,低頭沉吟了半晌,才抬起頭來答道:「不是蘭蕙不通人情,這種事委實難以應下。如今我初為人婦。跑到別人家裡總歸不太合適。」

    沈夫人不失時機地說道:「也不算別人家,你是宗室郡主,榮福長公主是皇族長輩,本來就是親戚嘛!」

    在位的其他幾位誥命連連應和。

    「我還在掇芳園的大堂裡,看見郡主為長公主畫的像呢!」

    「是啊,郡主以前小的時候,也沒少到那裡住過。」

    「唉,也難怪!畢竟嫁人了嘛!」

    妙如心裡好生納悶:這是誰出的鎪主意,到底有何目的?

    怎麼又把自己跟汪家人扯到一起了?!

    想到這裡她很是鬱悶,於是站立起身。朝殿中各位長者行了一禮,解釋道:「府中姑翁均已臥病在床,實不敢丟下他們。蘭蕙看到母后前幾天心緒不寧,特意進宮陪她說說話的。沒想到今天各位都來了。蘭蕙正好可以偷偷懶,顧著夫家那邊。」

    接著,她將公爹鎮國公和婆婆曹氏的病情,跟在位的幾位都說了一通。

    在場的女眷們,在暗中偷愉地交換了眼色,再沒人提起這個話題了。

    她所不知的,離開長寧宮後不久,那群女眷跟著也離開了太后的寢宮。在宮門口,幾家誥命聚在一起,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看來是傳聞有幾分可信,她根本不敢來見欽天監和青城山來的道長。」

    「我早就發現,她身上有種說不清的古怪。聽說,她才九、十歲時,就把薛家二丫頭畫得栩栩如生了。試問古往今來,有哪家神童才子能做得到這一點?」

    「不說這個,你看她把嶸曦和凌霄兩位公子迷得。」一個年輕的媳婦說道,南安太妃望了過去,此位不是別人,正是沈首輔嫡長女、現任錦鄉侯世子夫人。

    「若說她是那……怕也有幾分可信的地方,你們忘了前些年,她的繼母楊氏……」

    一提起楊氏,在場的人無不動容——是啊,楊景基當年在大楚朝堂上,是個呼風喚雨式的人物,沒想到楊家人最後竟落得個那樣的下場。

    「噓……還是不要扯東扯西了!說真的,我們這樣議論她……會不會……」一個臉嫩的媳婦四下裡張望了一番,生怕妙如真是傳說中的狐妖,有無所不在的超能力,把她們的話聽見去了,暗中下手對付她們。

    莊夫人心裡冷哼一聲,腹誹道:夫君說的果然沒錯,這種鬼神的東西,女人接受起來,比男人真是容易多了。加上邱家、沈家的女眷在中間推波助瀾。等女婿初五正式在京城出現,到時將會有一場斬妖除魔的大戲好看了……

    也不知青兒如今怎麼樣了,他們母子在川上過得可還好?

    妙如登上馬車準備返家時,袁嬤嬤一臉古怪地回來了。

    「怎麼樣?」她急切地問道。

    袁嬤嬤臉上有難色,到最後才貼著主子的耳朵,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郡主。

    「是從哪裡先傳出來的?」妙如聽得花容失色,連忙問道。

    袁嬤嬤一臉神秘地解釋道:「說是整理陛下遺物的近侍太監,離奇死亡了,臨走前手裡握著一幅畫。」

    「什麼樣的畫?」妙如後背發涼,感覺陰謀的影子正朝著她逼近。

    「說是貞元皇后的畫像。」袁嬤嬤睃了她一眼。

    「哦?!這也不算什麼稀奇事,聽說陛下以前跟貞元皇后鶼鰈情深。捨不下髮妻,也是人之常情。」妙如有些釋懷,臉上放鬆下來。

    「不是的!郡主!」袁嬤嬤著急了,忙解釋道,「那幅像是郡主一貫的風格。應該是您畫的,他們說,放眼整個天下,怕只有您能畫得出來。」

    妙如怔忡片刻,這才醒悟過來,喃喃地問道:「你是說,是我畫的?原是有那麼一回事,我曾經替太子殿下作過不少畫。或許是我替他畫的吧?!時間太久了,我有些都記不清了,怎麼啦?」

    見她毫無隱瞞地承認了,袁嬤嬤驚恐萬分地盯著妙如,哆哆嗦嗦地說道:「郡主,您……您出生時,貞元皇后已經去世九年了。你上哪兒見過她的?」

    妙如一想,原來是為了這件事。那天,替太子殿下作畫,本就是件秘密。此事得問過當事人後,才能決定要不要公開。

    還是讓相公托薛大哥,到太子殿下跟前請示一下為好,她暫時放下了此事。

    妙如所不知道的,就是她這樣一耽擱,短短幾天時間,蘭蕙郡主來歷古怪的傳聞不脛而走。而且此事竟突破宮闈,傳到了世家女眷中間去了。到後來,又傳到街面上,成為士庶同樂的八卦傳聞。最後竟然傳成,蘭蕙郡主可能是狐妖轉世,勾得兩位世家公子魂不守舍……

    加之,鎮國公和他的夫人曹氏,相繼病倒的消息一經傳出,好像更加佐證了傳聞的真實性。讓妙如再一次成為京城街頭巷尾議論的焦點。

    「聽說了沒有?!那位『蘭蕙』郡主了不得啦!原來狐妖轉世。」

    「皇家的事可不要亂傳……你怎麼知道的?」

    「你想啊,鍾探花的元配去世近二十年,蘭蕙郡主發過那誓言後,不久真相馬上就被人查出了……還有,陛下冷落大皇子那麼些年。自從蘭蕙郡主替他把貞元皇后的像畫了出來後,陛下立馬對大皇子改變了態度,後來還立他為儲君。要說他一個沒母族背景、妻族勢力又弱的,之前生母還背了罪名,自郡主跟隨鍾探花來京後,大殿下的境遇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讓人不得不驚訝。」

    「是有些蹊蹺,過世近十年的人,竟然能由一位九齡童畫出來,不是妖術,還真讓人難以相信。」

    於是,人們到處收集有關妙如的奇言怪狀。收集的越多,更多人相信那流言的真實性了。

    到玄德帝被宣佈龍馭歸天的第五天,京城大街小巷開始盛傳,現在的朝堂以及東宮太子,皆是被由狐妖變身的蘭蕙郡主控制了。

    還說,大行皇帝歸天的日子也有些蹊蹺,只怕那份遺詔,並不是陛下臨終前心中真實的心願。

    妙如哭笑不得,這大楚朝的娛樂實在匱乏,竟然能將此事傳得有鼻子有眼的。這謠言幕後的推手,不去當個說書先生,可真是屈才了。

    四皇子慶王就在這種謠言滿天飛的日子裡,趕到京城奔喪了。他一回到京城,就在玄德帝靈堂前,聲淚俱下地痛哭了一場。

    從被迫父子分離,到沒趕上見父皇最後一面,再到一定遵從父皇的遺願……不被人信任的滋味不好受等等。

    在場的朝臣無不聞者落淚,讓四皇子這位早年並不出眾的賢王,贏得了在場不少人的同情和好感。

    到第七天,在欽天監虛谷道長的主持下,為玄德帝舉行了盛大的法事。在為大行皇帝超度亡靈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意外之事。

    妙如怎麼也沒料到,東宮的對手會在玄德帝的靈堂前,以朝她身上潑贓水的方式,趁機質疑太子姬翌繼承皇位的合法性。

    更沒料到的是,鎮國公竟然在此事上,意外地保持了沉默。

    一時間,讓她只覺得萬念俱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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