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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八十章 了斷 文 / 草木蔥

    鍾澄讓大兒子這幾日看顧好妹妹,弄得明儼一頭霧水。事關女兒的名節,沒退親之前,他是絕不會向第三人透露口風的。

    等晚膳再見到女兒時,看她跟明儼照樣有說有笑,鍾澄這才放下心來。心想,原來女兒並沒喜歡上她表哥。

    第二天妙如本該上山到書院去的,秦媽媽的孫女茶香前來稟報,說大姑娘病了。鍾澄以為女兒按計劃行動了,遂找來相熟的孟大夫。

    大夫問完診,被鍾澄請到書房時,跟主顧論起了她的病情。

    「令嬡受了涼,加上連日勞累,這才會病倒的。不過,她長期鬱結於心,若不善加疏導,恐對今後的身子不利。」述完病情,孟大夫隨後就開了方子。

    鬱結於心?

    這個說辭讓鍾澄有些意外。他以為昨日的那番勸說,已經讓女兒想通了。本來,他打算聽聽大夫怎麼說,再關照一二,好拖到汪家的人來。

    誰曾想到女兒是真的病了。

    來到妙如的房間,遣退伺候的,鍾澄責備起女兒:「你這傻孩子,說好咱們只做幾天戲,為父也好上山到道觀裡,請來真人替你作法。做做樣子的,怎麼把自己真搞病了?」

    妙如渾身虛弱無力,也不好跟他多作解釋,老老實實地聽他數落。

    「你是不是心裡還放不下他?」鍾澄小心翼翼地試探。

    妙如搖搖頭:「其實爹爹跑去調查哥哥身世那次起,妙兒就一直生活在恐懼中。生怕哪天出現難以接受的真相。這樣斷了也好!起碼也不會再跟楊家的人有所牽扯糾纏了。」

    「你想得開最好!爹爹何嘗不是這樣想的?」鍾澄從進門起就一直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了。

    他又自責道:「都怪爹爹,當時該堅持到底的,不該一時心軟。就答應了汪家的求親。」

    妙如沒有吱聲,心說,他哪裡是心軟?!潛意識裡,他怕是不想拋下楊氏生的兩孩子吧?!想用這種方式,把全家人捆綁在一起,寧願自欺欺人。當年謝家求親的人,話都說到那份上了,不也沒見任何動作,又回過頭去答應了汪家的提親。

    「妙兒,你可曾怪過爹爹?」見女兒凝神沉思。鍾澄有些不安。

    妙如沒有回答他,說不怨那是假話,可她又能如何呢?

    不說她是個穿越來的靈魂,就是正主,在這個時代禮法裡。也沒那個立場指責父親的選擇。

    她的心裡五味雜陳,百般滋味一起湧了上來。

    有委屈、有孤立無援的彷徨、有失戀的酸澀、有強作堅強的無奈、有說不出痛楚的苦……

    「爹爹,病好後。我想搬到山上去住。」妙如突然有了種快刀斬亂麻的衝動。

    「你不是一直是在山……」鍾澄怔住了,隨即他反應過來,女兒的意思,是不想回這個家了。想來是不想再看到楊氏。免得惹起心中的隱痛。

    他沒有作聲,囑咐她好好養病後。就離開了。

    五天後,長公主府的長史果然來了。這邊早按照安排好的劇本演了一路。最後請來的道士,還煞有介事地說,妙如今年犯太歲,跟訂親的對象,夫妻宮相沖,難成善果。鍾澄特意說起了亡妻托夢的事。

    「此乃冤鬼纏身,只有退了這門親事,別覓良緣,女施主才安然度過這個運道。」那道士望著眾人說。

    他瞅了一眼長公主府派來的長史:「有違天道強行嫁娶。輕則夫妻分離,重則香消玉殞。其實,女施主應找個大難不死。福緣厚澤的夫君。」

    一席話說得在場的眾人心驚肉跳。

    鍾澄果斷地退了這門親事,把庚帖歸還給男方。將下定時汪家送的珠釵,也退給了對方。

    長公府的人走後,妙如的病果真就「好」了。

    坊間紛紛傳言,此事頗有蹊蹺。

    鍾澄長子失蹤十四年又找了回來,大女兒下聘時被病魔纏身。是不是冤魂在作祟?!一時間各種傳聞都有。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楊氏心中有鬼。聽到這個傳言時,她嚇得連門都不敢出了。

    鍾家妯娌和周邊的鄰里,把這事當真了,猜測的流言滿天飛,說鍾澄的亡妻死得冤屈。

    她特意來顯靈,阻止女兒嫁給楊家外孫的。

    說不定跟當年鍾家祖孫倆,被救一事有關聯。不然,她女兒早不病遲不病,偏偏下聘時怎就病了呢!退親後病就好了。還有五房的長孫,當初怎地就無緣無故失蹤了呢?事隔多年,還被找了回來。

    這些傳言都與妙如無關,她病好了後,上山繼續她的繪畫事業去了。

    臨走之前,妙如特意讓茶香找來鍾明信,把當初為汪峭旭作的畫,托付堂哥轉交給他。

    「怎麼回事?!九叔不是這樣迷信的人啊!此次為何此般堅決,難道真如傳言那樣,是他外公害死了前頭的九嬸?」鍾明信挺替他們兩人惋惜的,有些不甘心地追問道。

    「這些只有老天才知道,善惡終有報吧!」妙如不欲再提這話題,「最好親手交給他,這畫外人見了,恐有不妥。」

    「為何要讓我遞還給他?」鍾明信有些不解。

    這兩人只是退親,又不是結仇,還是親戚呢,難道不見面了?汪峭旭肯定還會上門討個說法的。哪能這樣不明不白就被退親了?

    「他不會來了,我也不會再上京了。本來這幅畫,我打算燒掉的,不過這樣好像對畫中人不敬,就托你找機會再還給他吧!」妙如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生怕再多說一句,她就繃不住了。

    「你們之間是怎麼了?竟生分到這等地步?」鍾明信也覺察出一絲不對勁來。

    妙如攤了攤手,強言歡笑地答道:「你若有八卦蟲子作怪,就去問問他吧!」

    後來。她終於想起泠泉郡主是誰了。

    原來那人她也見過的,在離京前最後一次宴會上。對方還彈過一首,自己從前世帶來的曲子。而這譜子,她只抄過給一個人,那人就是旭表哥。這世上獨一無二的曲子,竟被陌生人彈了出來,要說他們倆之間沒什麼,讓人如何能信?

    之前,她還對這段感情,有點依依不捨。覺得旭表哥也是被逼無奈。現如今,那點想法,只會讓她覺得自己可憐可笑。人不能這樣自戀!

    感情的世界裡,從來容不下第三人。若是他真的在意她,為何把自己的曲子。傳給其他人呢!

    搞藝術的人通常特別感性吧!也有種特別的魅力,能吸引旁人關注的目光。若只是他多情對像中的一員,她這樣陷進去。哪天真扯到家族恩怨糾葛。讓她情何以堪?後半生哪還有立錐之地。

    若像爹爹講述的那樣,要為那個郡主負責的原因,今後類似扯到人家名節的事,肯定還會發生。他娶得過來嗎?

    若真是情比金堅。有多少種方式可以抗爭到底。為何獨獨選擇了一聲不吭地屈服了呢?

    這次事情就像塊試金石,多麼甜言蜜語。郎情妾意的東西,在現實考驗面前,到底還是不堪一擊的!

    這樣也好,省得以後她還不知要花多少精力,打發他一幫的鶯鶯燕燕愛慕者呢!

    回到汩潤書院,鍾謝氏問起她退親的事來,妙如獨獨對她講了實話。

    「二伯母真沒想到,當時一時心軟會害了你。原想著他是個良善的孩子,沒想到這麼多波折,你們看來真是有緣無份。」鍾謝氏歎息道。臉上露出愧疚的神色。

    「您也是好心,其實怪不得任何人。」怕她過於自責,妙如忙自我解嘲道。「許是妙兒狂妄。一直認為,若不是一心人。豈能終身相許?妙兒不覺得靠那點情份,能在後宅中安穩幸福一生的。況且跟他母系那邊此般複雜。」

    「如何得知他對你不是一心的?」鍾謝氏奇了,忙出聲問道。

    「妙兒就是知道,他若是心如磬石,會因這點考驗都通不過。又不是他犯下的錯。要這樣說來,若有兩個女子都跟他先後綁在一起了,他不得娶兩個,誰當妻誰當妾?多麼可笑的理由?!」妙如解釋道。

    她心裡酸楚從來沒停止過。無計可施,本能地用強詞奪理的方式,掩飾自己尷尬的處境,來挽救她那點脆弱的自尊心罷了。

    其實她料得也沒錯,設置這道考驗的始作蛹者,正在躺在京西的府宅裡,聽著小曲,昏昏入睡。

    突然,旁邊有侍者高聲唱道:「薛統領到!」

    薛斌一進韓國公府的後花園,就見到俞彰一副懶洋洋的模樣,躺在水榭中聽曲。

    「你是故意的吧!」薛斌上來就是質問,「跑去南安王府跟老太妃拍胸脯保證,可還她個滿意的孫女婿。讓她們進宮去鬧,一會兒又出餿主意,讓鍾家以這種名義退了親,讓鍾楊氏像過街老鼠一般。一箭雙鵰啊,大小楊氏都沒好日子過,姓楊的外孫跟著都受折磨。」

    「你太高看我了!哥哥我哪知道,東昌伯府的人聽到風聲後,真的會對小郡主那般不留情面。後面的,只是順勢而為而已。若長公主自己沒那意思,跟世襲罔替的王府結親,以保她後世子孫的榮華富貴,此計能行得通嗎?」俞彰慵懶地坐起身,朝薛斌投去不屑的一瞥。

    「你真是個妖孽!我說這樣陰損的招術,就不像殿下的風格。果然是你在背後使壞。就不怕楊家逃掉的那個孫子,長大後找你復仇?」薛斌一屁股坐在旁邊軟榻上,斜睨著對方。

    「這就不要你操心了!那獨眼龍的行蹤,早在我掌握中了」俞彰握起拳頭,「就等著釣出所有的魚後,到時再一網打盡。多虧了汪家那小子此次被綁,不然,還不知他回京了喲!」

    說完,一串得意的笑聲,從池邊水榭裡傳來,驚得池中的魚都遁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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