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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十七章 前程 文 / 草木蔥

    十一月中旬,在槐香院守孝達兩年零一個月後,五房一家終於啟程離開了。

    不過,卻有個人卻沒跟著離開,她就是鍾澄的大女兒妙如。

    帶著兩個老媽媽,四個大丫鬟和一個小丫鬟留了來。槐香院西廂房的原班人馬,一起搬進了趣園東側的偏院。

    對她最終選擇留下來,跟自己多呆一年,謝氏表現出了少有的欣喜和寬慰。

    安置好她們的房間後,鍾二奶奶就過來視察了。

    見妙如捧著兩個牌位,不知要放置在那裡是好,謝氏轉頭吩咐孫媽媽,把隔壁的耳房收拾出來,還安排人放了些香燭進去。

    轉眼間就到了臘月,趣園的梅花爭相怒放。

    聞到陣陣梅香,妙如恍惚起來,想起當初也是此時節,因為梅香的吸引,她第一次走進這座園子。一晃兩年過去了,她跟這裡的緣分還真是非淺。

    也是從那天起,她的生活開始發生變化。

    因為啟蒙,她跟爹爹親近不少,也打破了父女間一直以來的堅冰。自祖母去世,在這世上,她又找到了個可以依靠的人。

    隨後,學畫、上山認師、學醫、結識族中姐妹、跑到趣園來玩,認識現在的老師謝氏,住進趣園來。跟著這位滿腹才華的長輩,學習作為一名古代淑女必修的技藝。

    學習還是次要的,主要讓她看到過另一種生活的可能。

    當初祖母突然謝世帶來的不安全感,隨著她學的東西越多,慢慢在減少。

    在家裡,她的處境雖沒多少改變。但在兩年來結識的良師益友,讓她摸清了該世道的基本生存法則。

    當初的迷茫和厭世情緒,逐步在消退。

    除夕那天,妙如跟著鍾二奶奶,一起到思恩堂的西院,參加鐘氏女眷們在那裡的祭祖儀式。

    一路走來,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們一大一小。目光中先是驚詫,後來又轉成了悟。

    謝氏跟她小聲嘀咕:「她們以為你被我收作女兒了!」

    妙如尷尬地笑了笑,有些難為情,用別的事,岔開了話題。

    這時走來一位年輕婦人,後面跟著一群媳婦和丫鬟,邊走邊談笑風生。

    來到謝氏跟前,行了一禮,叫了聲:「二嫂!」轉身又跟旁邊的人說笑去了。

    她衣飾華麗,舉止浮誇,眉宇間儘是躊躇滿志的得意。

    這時旁邊,又來了位看起來比謝氏大一輪的中年婦人,對謝氏頷了頷首,問道:「聽說五房的楊氏,把她前任的女兒過繼給你們三房了?」

    對她恭敬地施了一禮,謝氏嘴角含著笑,望了一眼身後的妙如。

    「回七嬸嬸的話,沒這回事兒,妙姐兒跟在我身邊就是學些東西。九叔臨走前托付的。」謝氏溫聲地對她解釋。

    「我說嘛!即便是他婆娘有那意思,澄哥兒決計也幹不出此事!」鍾七太太對一邊的妯娌和侄媳們說道。

    「二嫂,你不是已經……」旁邊剛才那位年輕婦人,嘴角蠕動了一下,低聲對謝氏說道。

    「六弟妹,什麼時候我說過,要她過繼進來了?我只說過幫九叔兩口子照顧她的。」謝氏淡然一笑。

    那婦人頓時臉色灰敗下來,像只鬥敗的公雞。

    這年除夕夜,靜思堂的氣氛並不輕鬆。

    剛回來,鍾六奶奶就叫來她的心腹梅媽媽:「去!明天一大早,把馬賢家的給找來,讓她男人三天後往京城跑一趟!」

    「明天是大年初一,奶奶有什麼急事,非得趕在這幾天不可嗎?」梅媽媽滿腹狐疑地問道。

    「搞砸了!原來二嫂並沒過繼那孩子的意思。咱們不能讓五房的楊氏,知道了事情真相!要盡快地派人上京,找到她。在她得到准信之前,把楊閣老的推舉信要到。不然我大哥又要等三年了。」六奶奶急得團團轉,就怕事有變化的消息,飛快傳到了楊氏耳朵裡,讓她趕不及。

    「這可行嗎?萬一最後事沒成,大舅爺就算討到好處,楊氏以為是我們蒙騙於她,以她的心性,會不會報復回來,對大舅爺的前程反而不利?」

    「不會的,你沒聽見她們囑咐什麼嗎?她害怕九叔知道私底下干的這事兒。咱們畢竟是九叔同族的兄嫂,她肯定不敢把此事給抖出來!再說她就是想報復,也得通楊閣老。一來一往,不清楚內幕的人,全都知道了,她該沒那麼傻!」六奶奶急切地解釋道。

    三天後,剛過完春節,淮安山陽縣的大街小巷,到處還響著鞭炮聲。鍾家西側的一個角門裡,出來個全副武裝,穿得像頭熊的男人。只見他跨上高頭大馬,就往北邊急馳而去。

    而在他離開的前一天,西北角趣園的小鐵門,在傍晚時分就被偷偷打開一條縫,閃出一個十五、六歲模樣的丫鬟,往東大街的民樂坊找去了。

    新年第二天,是女婿上岳家拜年的日子。

    在京城楊大學士的府宅裡,此時正在觥籌交錯,好一幅熱鬧景象。

    楊閣老家中,今天舉辦家宴,招待回娘家的女兒、女婿和外孫們。

    楊府此時在場的兩個女兒,一個兒子,都是嫡出。大女兒十五年前,嫁給了榮福長公主的獨子汪嗣弘,育有一子一女。大女婿在新帝登基那年,被捲入靖王謀逆案的堂兄一家連累,被身邊的人下毒,最後一病不起。至今還躺在床上,已有七八年了。

    二女兒就是鍾澄之妻楊氏。小兒子楊俊賢今年才十四歲,正在國子監上學。

    楊府的家宴,就只有兩位女兒一位兒子,加上女婿,外孫,外孫女,人也不多,大家都圍坐在一起。

    酒過半酣,菜過五味。汪峭旭才發現,桌上好像少了個人,忙問二表妹妤如,「妤兒,你姐姐呢?」

    妤如也是一臉茫茫然,把頭轉向她爹娘那邊,問道:「大姐怎麼還沒來呢?」

    見女兒問起,楊氏神色有些慌亂,囁嚅道:「你姐姐身體不太好,留在老家養病。這次沒跟過來!」邊說還邊斜瞟了鍾澄一眼。

    鍾澄一臉平靜,看不出喜怒,她這才放下心來。

    想起上次路過淮安在鍾宅落腳,飯桌上那個極力想隱藏自己的小姑娘,汪峭旭隱約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直到元宵的煙花,給年節劃上圓滿的收尾,吏部才開始重新正式運作。

    鍾澄丁憂前是在正六品府通判的任上,通過吏部同年的關係,想謀個同等級別的外放職缺。

    誰知那同僚卻告訴他,楊閣老跟他們上司打過招呼,要留他在京任職。

    鍾澄有些愕然,到底是啥意思,岳父想留他在京嗎?

    給自己女兒撐腰?當初不也是他說的,要在外歷練幾年,好積累政績年資。

    回到楊府,鍾澄直奔書房找到楊閣老。

    「賢婿是為謀缺一事而來的?」楊景基好整以暇,早已等在那裡。

    「岳父大人,您不是希望我外任謀政績嗎?」鍾澄也不否認,開門見山地提出了心中疑問。

    楊景基打了個哈哈,從書案後面走了出來,拍了拍女婿的肩膀,反問道:「你不想留在京裡當天子近臣嗎?」

    「小婿當年放棄進翰林院,就失去再當天子近臣的機會。」鍾澄跟著轉過身來,不卑不亢地答道。

    「賢婿可是在埋怨老夫?」停下腳步,盯著他的眼睛,沉聲問道。

    「不敢!前幾年在彭澤和杭州兩地方,小婿接觸了底層的民生,掌管過具體的地方政務,這些經驗,關在翰林院裡,想來也沒了用武之地,還是繼續外放的好!」

    「如此想你就錯了!在翰林院即使是做到掌院學士,不出去歷練,一輩子也只能呆在老地方,擔當上頭的文書工作。你的外放經歷,只是提前了而已。」他邁到東側牆角邊,指著那裡掛的一幅山水畫,說道,「賢婿你看,這江山如畫,不出去走一走,哪裡知道下面百姓,是怎樣在過日子,下面衙門的運作,底下官員之間的牽扯,又是怎麼一回事?」

    見鍾澄正低著頭,若有所思狀,他接著說:「若老夫說,有辦法讓你再回到翰林院,從侍講侍學做起,你可願意?」

    沉默了好大一會兒,鍾澄猶豫了半天,向他揖了一禮,回道:「但憑泰山大人安排!」

    這才長吁了一口氣,楊景基補充道:「其實老夫也有私心。我年紀大了,膝下就剩這幾個孩子,希望他們都能在身邊。俊兒年紀還小,一直跟在老夫身邊教導,幾年來,也沉穩了幾分。老夫最擔心的,就是雅兒,她從小被我和她娘親寵慣壞了。性子急躁,行事莽撞,她該沒少讓你們娘倆受累吧!」

    說著,停下來望了一眼女婿的神情,見他臉上略有慼慼之色,繼續道:「以前她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賢婿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就不要跟她再計較了!今後老夫決不會縱著她了!」

    鍾澄不置可否,過了半晌,才對老丈人沉吟道:「不是小婿要跟她計較!您是知道的,她嫁過來時,我就已有一女,身子骨還很弱。怕她做人繼母為難,一直養在我母親屋裡。前年年底,回老家守孝時,她不知上哪兒聽到些閒言碎語,回來後就跟我鬧。這兩年她沒少動心思,想把妙兒弄走!」

    「老夫在這裡替她賠個不是!我會當面勸勸她的!」楊景基面帶愧色,又接著問道,「那小人兒呢?老夫聽旭兒和妤兒說,她乖巧又聰明。怎麼沒跟過來?」

    鍾澄臉上露出為難之色,想要作答,又不忍住沒說出口來。

    楊閣老是什麼人?!一輩子跟各類官員打交道,察言觀色的本事已臻化境,心下即已明白其中的原由,卻裝著什麼都不知,岔開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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