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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章 上山遇險 文 / 綾羅衫

    鳳來躺在床上,身下墊著厚厚的稻草,舒服程度不比席夢思床差。可她哪裡睡得著?

    雖是剛穿越過來,但憑著原身的記憶,她很是明瞭自己在這個大家庭裡的處境。不要說她,就連她一家子的處境,也是相當不妙的。

    蔣大拴受了傷,也許會變成殘疾;林氏就是比牛還肯幹,也別想讓胡氏和蔣呂氏兩個滿意。

    因為林氏沒有聽婆婆的話扔掉自己,所以連帶著受了蔣呂氏不少白眼和刁難。

    胡氏嘛,則是嫌棄大房和二房拖累了他們三房。

    說起來,大哥運來要讀書,大姐福來還沒法頂個大人用;二哥勤來過了年也到了上學堂的年紀,自己還小,真應了胡氏那句話,吃飯的嘴多,幹活的人少。怪不得她一門心思想分家呢!

    二叔家境況也不好,二嬸早些年失腳從山上跌下來,跌傷了尾椎骨,癱在床上好幾年了。

    她嫁到蔣家,以一年一個的速度,給二叔添了兩個女兒一個兒子,虧了二叔又當爹又當媽地操持著,再加上林氏的幫忙,蔣呂氏壓制著不讓分家,日子這才勉勉強強過下去。

    三叔因為家裡幫兩個大哥娶親,掏空了家底子,加上他小時候蔣呂氏沒照顧好,害他掉到火盆裡,把臉燒了一塊疤,就更不好找媳婦了。不得己,拿小姑葉子給他換來了胡氏作老婆。

    胡氏覺得自己這一房有兩個壯勞力,卻只有一個兒子吃白飯。所以她心裡不平衡,時常躲懶不幹活。

    正想著,福來嗔道:「鳳來,你跟烙餅似的翻過來翻過去,害我也沒法睡了。」

    鳳來壓低了聲音說:「姐,我看啊,三嬸這回怕是不能善罷干休的。」

    福來呆了一呆,無奈地說:「那咱們有啥辦法?」

    鳳來烏黑的眼珠子轉了轉,湊到福來耳邊說:「咱們家是奶奶說了算,所以啊,把她哄高興了,就能少受點氣。明兒你陪我上山尋草藥去。要是把奶奶手上那個惡瘡整治好了,興許她就不會老罵咱們家的人啦!」

    福來也覺得有道理,便點點頭:「成!二叔明天肯定要上山砍柴,咱們跟著他一起去!」

    說著話,伸過手來,幫鳳來把被子掖到身下道:「好啦,快睡吧!不然明兒哪裡起得來?」

    鳳來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喔喔的公雞打鳴聲喚醒了鳳來。而林氏已經在灶屋裡忙活啦!

    住在正屋的老爺子蔣信,也發出了一串咳咳咳的聲音,然後呸的一聲,吐出一口濃痰。

    蔣呂氏聲音不高不低地抱怨著:「曉得自己咳嗽,還抽勞什子旱煙?」

    「抽了一輩子,老了老了你不讓我抽?」蔣信反駁道。

    鳳來對老爺子的煙桿很有印象,足有二尺長,節桿被手汗浸潤成深沉的紫紅色,寸長的銅套咀兒閃著金子般的光亮,桿上吊著個分辨不出顏色的煙袋。

    鳳來起床先是去看了看蔣大拴,見這個爹正大睜著雙眼,瞅著屋頂發呆呢!曉得他勤勞慣了,這麼干躺在床上,不悶得慌才怪!

    只得安慰他說:「爹,你放寬心好生養著傷腿,肯定就好得快啦!」

    蔣大拴勉強擠出個笑容:「爹知道。」

    鳳來便說:「我瞧瞧娘早飯弄好了沒。」說著往灶屋裡去。

    早聽見林氏在喊福來:「幫我拔兩個蘿蔔來。」

    福來哎了一聲,出來瞅見鳳來,便招呼她一起去。

    原來這塊兒收好的蘿蔔,都是在後院空地處挖個土坑,把蘿蔔纓子朝上,挨個兒擺進去,一個個站隊似的排得筆直,然後填土,蓋住蘿蔔纓子一指厚即可。

    用這種方法,哪怕天氣再冷,刨開土拔出蘿蔔一看,就跟剛挖出來的一般鮮嫩。

    福來和鳳來一人拔出一隻大蘿蔔,用水洗淨,再交給林氏。

    林氏把蘿蔔放在案板上切成絲,準備涼拌了就紅薯稀飯。

    不大會子,熱騰騰的紅薯稀飯熬好了;鍋裡煮的紅薯也熟了;涼拌蘿蔔絲也得了,一大家子開始吃早飯。

    鳳來看著那盤子白白的蘿蔔絲,點綴著紅紅的熗辣椒段、綠色的香蔥末,夾一筷子嘗了,酸酸辣辣,既開胃,又下飯,這個娘真是好手藝哩!

    林氏才擱下碗,便忙著去弄豬食去了。

    吃過早飯,運來上學堂,蔣二牛也準備上山打柴去。

    鳳來便和正在整理扁擔的蔣二牛打商量:「二叔,我想跟著你一起上山採點草藥,你把我和二姐帶上唄!」

    蔣二牛也沒反對,簡簡單單地應道:「那就一塊兒去。」

    二叔家的伶兒、俐兒,還有多壽聽見了,也吵著要去山上摘酸刺棗。

    勤來不甘落後,直嚷嚷:「我也去,我也去。」

    多寶要跟著,蔣呂氏沒好氣地說:「瞧你一朵鼻涕搭到嘴巴上,噁心不噁心?快擦了。老老實實在家呆著,你要是跌了摔了哪兒,你娘回來又是一大篇的話。」

    多壽拿袖子一擦就算了事。

    鳳來見他那袖子,因為多次擦鼻涕,早變得明晃晃、**,和磨刀布差不多了。

    大家看了看蔣呂氏的臉色,悄沒聲兒地拎著柳條籃子出發了。

    伶兒比鳳來大三歲,鳳來叫她二姐;鳳來比多壽只小幾個月,還得叫他三哥;而俐兒和勤來一般大,當了鳳來的三姐;都是愛說愛動的年紀。一離了蔣呂氏的眼睛,立時跟一群麻雀差不多,嘰嘰喳喳個不停。

    鳳來這趟上山,主要是為著採了哥王,和過山龍來的,所以兩隻眼睛只往坡地和灌木從裡瞅。

    她跟著前世的外公采過這兩種草藥,所以對於它們的外形,生長習性都有些瞭解。

    薄薄的霧氣在山間瀰漫,蕭瑟的秋風拂過,鳳來跟著眾人沿山間小道行走著,看那山上林立的樹木,葉子有的紅,有的黃,有的綠;更有些伸展著光禿禿的枝椏;腳下,落葉鋪成了色彩艷麗的地毯,一踩上去,便發出沙沙的聲音。

    邊上的運來手一指,喊道:「看,那邊還有好多酸刺棗!」

    摘棗的孩子多,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早就被摘光了。因此,只有偏僻處,才能看到酸刺棗的身影。

    紅紅圓圓的酸刺棗掛在那兒,向人炫耀似的。要想摘到它,不但要經過腳下艱難的攀爬,還要防備它的刺扎人。

    那些刺可真是酸刺棗的忠誠衛士,尖銳堪比縫衣針啊!鳳來一下子就中招了,她哎喲了一聲:「疼。」

    福來捏住鳳來的手指頭,小心翼翼地將刺拔出來,又輕輕地吹了吹氣,柔聲細氣地說:「好了,不疼啊。」

    鳳來甩甩手,轉身用左手慢慢地捏著樹枝上沒長刺的地方,然後右手揪住紅紅的山棗,輕輕地拽下來,直接放進了嘴裡。

    味道不錯,酸裡帶甜,甜中透酸。鳳來一邊吃一邊摘。

    蔣二牛用刀把酸刺棗樹枝砍斷,讓幾個孩子把枝上的酸刺棗摘下來。

    此時大部分酸刺棗已經失去了水份,有些干了,但吃起來別有風味。

    大家幾乎都是一邊品嚐,一邊往自己的柳條籃裡頭放。

    那邊多壽又是一聲驚呼,捧著手嚷疼。原來他被酸刺棗樹上的棗辣子蟄了。

    棗辣子是酸刺棗樹上一種綠色吃樹葉的蟲子,摘棗時常常會被它們蜇到。被蜇的部位火辣辣的痛,因此得名棗辣子。

    伶兒馬上跑過來,將自己的口水吐在多壽被蜇的地方,一邊問:「好些不?」

    多壽苦著臉搖頭。

    蔣二牛則找到一隻棗辣子弄下來,用手指頭把它體內的綠水擠壓出來,然後把這綠水塗多壽在被蜇的地方。

    鳳來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做這一切。

    福來自自然然地說:「被棗辣子蟄了,塗這個效果最好!」

    令人奇怪的是,沒多一會兒,多壽就不疼了,又活蹦亂跳起來。

    按下葫蘆起了瓢,輪到運來尖叫起來:「我的娘哎!」似乎因為心慌,腿一軟,整個人倒了下來,順著斜坡朝下滾,可把鳳來給嚇壞了!

    好在運來沒有受傷,很快爬了起來,嘴裡嚷道:「蛇,有蛇!」一手指著蛇的方向。

    鳳來這才瞧見前面一條盤旋著大半截滾圓身子的蛇,從草叢裡拚命伸長著頭和上半身,一對三角眼惡狠狠地盯著自己,口中吐著長長的蛇信子。

    她當時就覺得腳不會動了。

    蔣二牛趕緊跑了過來,手起刀落!

    可惜,蛇頭不但沒有斬落,反而更兇猛地吐著蛇信子,發出絲絲的聲音,帶動整個蛇身向前快速蠕動。

    眼見得蛇信子離鳳來的小腿已經不到一寸了,幾個孩子都啊了一聲,嚇得亂了方寸,只聽見自個兒心口撲通撲通亂跳。

    蔣二牛猛地朝柴刀向蛇扔了過去,大家只覺得眼睛一花,也不曉得蔣二牛是怎麼做到的,竟撲過去捏住了這蛇的七寸,高高揚起,把蛇當做一條鞭子似的,朝一棵樹上狠狠抽打了十幾下,再就地一扔。

    這條蛇一動不動,顯見得就這樣被終結了生命。

    鳳來這才覺得全身的血液又開始流動了,而她的腳,也恢復了功能。

    蔣二牛走過來,揉了揉鳳來的頭髮:「不怕,二叔會保護你們的!」

    鳳來只有點頭的份,好半天憋出一句:「二叔真厲害!」

    福來也過來安慰鳳來:「沒事啦,沒事啦!」

    誰知鳳來咧嘴一笑:「咱們回去可以弄蛇吃!」

    她知道好多種蛇的吃法呢!什麼炒蛇絲,烤蛇肉,燉蛇湯,把蛇肉片起來燙火鍋。就連蛇皮,也可以涼拌。

    這麼大一條蛇,夠全家人吃一頓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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