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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0章 孤寂的背影 文 / 飛刀葉

    魏伯叫來了自己朝中最為信任的幾位大夫來商議這次齊宋之戰,自己改站在哪邊偏幫誰,討論了半晌得不出一個結論來,魏伯問道,「若是兩邊都不幫是不是兩邊就都不得罪了?」

    「只怕兩邊都不幫……就是兩邊都得罪!」一位大夫說道。

    「那現在要怎麼樣?」魏伯不滿的將桌上的竹簡推到了地上去,手一下一下捶打著這桌面,他指著其中一位大夫說道,「幫楚國,你說不行,我們與齊國多年來的盟友關係和大周的君臣關係,幫一個外族你覺得不合適!」他又指著另外一位大夫說道,「幫齊國,你又覺得不行,認為宋楚聯盟若是勝了,齊國唇亡,我們則齒寒!現在我說兩邊都不幫,你們都覺得不行,兩邊都不幫就兩邊得罪,那你們說,我現在怎麼辦?」

    兩位大夫面面相覷,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押一個!」魏伯大聲嚷嚷道,「賭博都得押一個吧?是輸是贏,就交給上天來判斷了!」

    「魏伯英明!」兩位大夫一起說道。

    「押……齊國!就押齊國。」魏伯的手指扣在桌面上,「我決定調動一支軍隊前往我魏國同宋國的交接,五十乘聊表心意!你們誰替我去做這次的說客,去陶城附近將此事說於齊伯聽,順便將楚國給我的書信也一併拿去!」

    「魏伯不可!」其中一位大夫勸誡道,另一位說出的卻是,「魏伯英明。」

    「我已經決定了,就按照我說的去辦,你這麼不願意去……」魏伯指著其中一位楚派的大夫搖了搖頭,又轉向了另一位偏幫著齊國的大夫,「你去!你去把此事給我辦妥了,等到齊宋之戰結束,再給我回來!真是煩死了。」他說完拍案而已,慢慢悠悠的離開了這間書房,口中喋喋不休的說道,「早知道就不該講這些個女兒嫁出去,一個個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誰,誰也不體諒體諒你們父親在諸侯之中的為難……哼……」

    兩位大夫再次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搖了搖頭,也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一下這位魏伯,每年進歲貢的時間已經到了,是不是該啟程朝著鎬京城去了。

    ……

    褒姒承了姬宮湦的要求,在東宮之中設宴款待鄭伯友,她寫好了信函思忖再三,還是將秀秀喚了來,拜託秀秀親自將書信交到鄭伯的手中。秀秀接了信函就匆匆的朝著鄭府上去了,敲了敲府門,半晌才有人來看門,整間屋子空蕩蕩的,悉人也沒有幾位,幾乎在偌大的院子裡尋不見個人。

    「鄭伯呢?」秀秀看著來開門的管家問道。

    「在裡屋和夫人說話呢!」開門的悉人應聲道,「不知道有客人來,娘娘先在大堂坐著,我去向鄭伯說?」

    「怎麼這麼冷清?」秀秀問道。

    「唉……」悉人搖了搖頭,「這幾日上門恭喜的人倒是不乏,可是老爺都不願出門接客,一一回了去,這些人也就不來了。若非看著是秀秀姑娘,我也不會開門了!」他說完覺得自己這番話說的不妥,「喲,冒犯了,不該稱娘娘的名諱的。」

    「無礙的,」秀秀心頭有一絲的難過之情,「去請鄭伯吧,就說是娘娘差人送來了信函,請鄭伯來大堂說話?」

    「是,這就去!」悉人應了聲朝著後院走去,秀秀慢慢的踱步,看著鄭府上下熟悉的一草一木,當日鄭夫人初嫁,鄭伯友送親來到鎬京城,被姬宮湦尋了個理由扣了下來,這鄭府才開始動工興建,鄭伯友為了一解妹妹的思鄉之情,便依照著自己在鄭國的宅院仿製了這座宅子,這裡的一草一木,房屋簷廊都和鄭國家中一模一樣。

    以前隨著鄭夫人回到鄭府,還能看見來來往往的悉人們穿梭,忙著收拾宅子、忙著伺候客人……可如今,這悉人都被盡數遣散了,這次鄭伯友的脾氣可鬧得大了,秀秀搖搖頭,輕輕的歎了口氣,聽見門外的腳步聲,以為是鄭伯到了,便轉過身去瞧著,見還是那悉人,眉頭輕鎖不解的問道,「怎的……鄭伯呢?」

    「娘娘恕罪,鄭伯說,不管娘娘有何事,都請回吧?」悉人傳話道。

    「褒後在東宮設宴,我來……是給鄭伯交遞宴席的帖子的,他若不來我怎麼回話?」秀秀看著悉人反問道,悉人也無奈的搖了搖頭,「娘娘也莫難為小的,小的也就是傳個話,鄭伯這些天回了無數的訪客,你看著這宅子之中,人都被遣散的不剩幾個了,大王這次將鄭伯召入京中,明面上是世子的婚事,可是暗地裡的,卻給了二爺奪權的機會,鄭伯心中哪裡能好受?若是叫二爺做了鄭國的諸侯,這天大地大的,決沒有能容納鄭伯的地方,娘娘還是多諒解一番吧?」

    「可是……」秀秀捏著自己手中的信函,「這書信,褒後要我務必交到鄭伯手中,能不能將這話轉達給鄭伯?請他在堂前一見,不管去還是不去,我也好回去回個話不是?」

    「這……」悉人面有難色,思忖良久,看在對方是秀秀的分兒上,點了點頭,「唉……老奴就替你跑這一趟吧?我再去請請看。」

    「有勞了。」秀秀說道,心中到底是不好過的,鄭府不但是鄭夫人的娘家,也是他的娘家,鄭伯這次這麼不給大王面子、連戲都不肯演一演,將對周王的不滿如此*裸的寫在面上,看來是動了真怒了,又等了良久,不知道那悉人同鄭伯又說了什麼,總算是看見鄭伯移步大堂,瞥了一眼面前的秀秀,用很淡漠的神情對秀秀說道,「去給娘娘回話吧,東宮的宴席我不參加!」

    「鄭伯?」秀秀拿著手中的竹簡看著他,「如今世子大婚當前,你若不參加,百官怎麼看?」

    「百官怎麼看?」鄭伯看著秀秀反問道,「我哪裡還顧得上百官怎麼看我?我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一退再退了,憑什麼還要演出戲叫百官看著心裡舒服,掘突這一去

    去、這一仗一旦打起來,何日打得完不好說;打完之後,這天下會變成什麼樣子,不好說;齊國是不是還能和我鄭家結下這門親事,不好說;鄭國未來的時局動盪……也不好說!誰還在乎百官怎麼看?」

    秀秀看著鄭伯,一時之間語塞了,沉吟半晌也只想得出問一句,「鄭伯就不想見見娘娘?」

    「為何要見她?」鄭伯友反問道,「大王怎麼安排,我鄭伯友無怨無悔,既然是諸侯、既然是天子之臣,他便是要我死,我也無怨無悔!你便將這話轉達給娘娘吧,事事怎麼安排我,我已經無所謂了,面子上的功夫,能省則省吧?演給別人看,我既做不到,也不喜歡演,娘娘要是喜歡看,就叫祭公尋些大小悉人的在她的東宮看個夠,叫我去做這伶人,我可做不到!」

    「便是鄭伯不去,也叫鄭夫人往東宮走一趟吧?」秀秀說道,「婚事安排了下來,總是要準備的,世子驍勇善戰,此番前往必定能得勝還朝的!」

    「得勝還朝?」鄭伯友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冷笑一聲,「他要面對的不是一個區區宋國,而是整個楚國,周楚之爭已經延續了兩百多年,從我大周建立至今,始終未曾分出勝負。我自己的兒子有幾斤幾兩,我自己清楚,他是不可能結束這場爭鬥的,這場仗就這麼一直打下去,還結什麼婚?凡事還是留待齊宋之爭有個了斷了再說吧!」

    秀秀咬了咬下唇,她以前的確是不知道鄭伯友也如此能言善辯的,只道他溫潤如玉、謙謙公子,原來諷刺挖苦起人來,也不遜色。秀秀思忖了半天竟然接不上一個話茬,只能是自顧自的說道,「世子不會有事兒的,定能得勝!」

    「我也不是針對你,」鄭伯驀地反應過來了什麼,看著秀秀很抱歉的說道,「只是陳述事實罷了,你去給娘娘回話,就說是鄭夫人的身體抱恙,怕是不能去東宮赴宴了,辜負了娘娘的一番美意,他日待我夫人病情好轉,我必定登門道歉!」

    「唉……」秀秀看著鄭伯搖了搖頭,「話我會帶到的,只是娘娘一向將世子看做是家人,鄭伯只怕是多慮了。」

    「家人?」鄭伯友冷哼一聲,「好端端的一場婚事,若非她尋釁滋事,怎麼可能會挑起齊宋爭端?難道以為這一切我看不懂嗎?」他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將秀秀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驚恐的看著鄭伯友,鄭伯友則繼續說道,「她行為處事的風格,我太熟悉了,為了幫大王可以不惜任何代價,可是她到底有沒有想過,這麼做就等於是中原諸侯國門戶大開,任憑楚國的侵略?」

    「鄭伯?」秀秀輕聲喚道,鄭伯友彷彿忽然回過神來,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算了,娘娘一向深謀遠慮,從未失策,鄭某多慮了!」他說完轉過身去,「你回去回話吧,就說不必麻煩娘娘設宴了,我來不了!」他丟下這話越走越遠,只在宅院裡給秀秀留了個孤寂的背影,叫人看了,心裡說不出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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