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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0章 花宴 文 / 一樹櫻桃

    第90章花宴

    方氏剛把自己的意思說出來,就被常氏啐了一臉。

    「你當榮王府是什麼地兒,任誰想去就去得的?」常氏冷冷地說,「人家沒貼子請你,你這樣巴巴兒過去,到大門外頭就能被人攆回去。」

    「你要跟我們的車子去,到時候不是連我們也一併要被人攆出去?」

    「你要丟人,去丟你們周家的臉面,別扯上韓家。」

    方氏氣哭了:「姨媽您說的這是什麼話?我不過是來找您商量,都是一家子人,我也是想讓綺兒去見見世面,將來入宮有出息了也不至於不通些人情世故。哪裡就能丟了您的臉面了?您若嫌棄我們就照直說,我也是有臉皮的,這就跟綺兒去收拾了行李家去,不敢再麻煩您老了。」

    周綺被唬的小臉兒煞白,縮著肩膀站在母親後頭,心裡焦急,偏又想不出什麼話兒來周圓了。

    許氏忙出來打圓場,對常氏說:「母親您先別發這麼大的火啊,榮王府的賞花宴多少人削尖的腦袋都想過去的。表妹從貴陽來,並沒去過王府,不知曉裡頭的規矩厲害,想帶著綺丫頭去開開眼界也是人之常情。」

    常氏呼出一口氣,臉上怒容稍霽。

    「行了,就當你今兒沒提過這話,你帶著綺兒回去吧。」

    方氏心裡不甘,還想再說一說,被許氏拉住了,低聲對她說:「妹妹,不是我做嫂子的不幫你說話。別說你了,就連我婆婆,若手上沒有王府的貼子也休想進王府大門的。你一句話讓我們帶你們進去,要怎麼帶?拿什麼身份帶?你們總不能為了見個世面,委屈自己和綺丫頭扮成韓家的丫鬟媳婦子吧。」

    周綺忙對方氏說:「母親,不能去就不去了吧,旁的地方也有菊花開得好的,並不一定非要去王府裡見識。」

    許氏對周綺笑了笑,又對方氏說:「你看綺兒多懂事,你就在府裡住著,等我打聽好了哪兒有好菊花看,我帶著你們去耍,斷不讓你們敗了興致。」

    將方氏打發走,常氏對著大兒媳婦直歎氣:「她總這樣,怕是不能留在府裡頭了。」

    許氏走過去替常氏捏著肩膀,笑著說:「也沒怎麼樣,過些日子妹夫將她接走了,您老也就不用煩神了。」

    常氏冷笑一聲:「要接早就來接了,她來了有一個月了吧,可沒見到有什麼周家的人過來問的。連她們老方家都沒有個人來問一聲。當人媳婦當人女兒當成這樣,也真是她的本事了。」

    許氏猶豫了一下問道:「母親,您看,要不要咱們去給方家和周家送個信兒?或許人家並不知道妹妹在咱們府裡頭。」

    常氏揉了揉眉心苦笑道:「她們剛來那幾日我就已經遣人送了信的。」

    許氏微怔了怔,手上力道也緩了:「您是說,周家,周家不打算來接妹妹,而方家,也不打算管了?」

    常氏歎了一口氣,拉著媳婦說:「這事我原本也不打算說出來,怎麼著都是家醜,想著她們走了也就算了。看來如今沒這麼好打發的,你也不是外人,我就跟你實說了吧。」

    說著,便將當日方氏交待的事一五一十都說給了許氏聽。

    聽得大兒媳婦一驚一乍,半晌回不過神來。

    「她竟就這樣處置了?」

    「就她這樣沒腦子,」常氏恨聲道,「才會又讓丈夫惱,又讓娘家難堪。我那妹子是個最念舊情的,那孩子的親祖母就是我妹子打小一道兒長大的陪嫁,她這樣給活活打死了,我妹妹如何不氣憤?她這何止是下周家面子,連自己親娘的臉也一併打了。我想,她母親不許方家來人接她,便是要給她好好一個教訓呢。」

    「那,那也不能總在咱們家待著。這又有夫家又有娘家在,咱們不過一個親戚,總在咱們家裡,日子久了會有閒話兒的。」許氏覺得很為難。

    常氏捏著眉心,疲憊地說:「能如何?總不能現在就攆了她們出去。等榮王府的賞菊宴過去了再找個法子妥當地打發了吧。」

    去榮王府赴宴並不是一般的家常活動,雖然以前進過宮,但這回是正式赴宴,還是讓小魚有些沒底。

    她不是像那些名門閨秀一樣自小就有教養嬤嬤教規矩的。

    她在鄉間長大,陳氏又從來不管束,自在隨興慣了,就算是來到京城的韓府,常氏和許氏也都沒約束過她,只一味寵著慣著。所以在收到王府請貼之後,常氏特地找了個榮養的宮裡的嬤嬤進府教小魚規矩。

    學了幾天,小魚覺得自己手僵腿僵,連笑都不會了。

    晚上跟陳氏抱怨,學規矩比種田還要累。

    陳氏說:「誰叫你懶成這樣,以前讓你學你總找借口推三阻四。現在你外祖母給你尋了個宮裡嬤嬤來,你無論如何也要仔細學了。如今你對外是韓家的孫小姐,出出進進都代表著韓府的顏面。」

    小魚哀歎了一聲說:「早知道這樣麻煩,當初就不該應了李放的約,這貼子不如不要了。」

    陳氏輕輕拍她頭:「多少人想求還求不得呢。人家一番誠意來邀,你便不看韓家的面子,也不能讓李放的面子折了,讓人家笑話了去。」

    小魚在床上滾來滾去:「您放心吧,我肯定沒問題的。當年我去見皇上見太皇太后都沒出過錯兒,現在這麼大了,更知道小心的。」

    閒話不敘,這一轉眼的工夫,已經到了十月初十。

    小魚一大清早便起了來梳洗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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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去王府,比不得平日在家裡怎麼隨意怎麼打扮。不能穿得太鮮艷失了莊重,又不能打扮太死板敗了人家喜興。許氏親自來幫著小魚挑衣裳,最後挑了一件杏黃色的褙子,上頭拿銀絲暗繡了蝶蘭,素淨中帶著活潑,下頭挑了一件茜紅挑絲長裙,裙底鑲了尺寬的襴邊,繡了一圈兒忍冬花,也是極漂亮的。

    陳氏是獨居的婦人,不好穿得太錦繡,許氏幫她挑了件象牙色夾絲繡寶相花的衫子,下頭配了條鴉青色素面兒湘裙,既不會太搶眼,也不會太單調。

    韓家的馬車走得算早了,到王府門口時還沒到辰時三刻,可沒想到這樣早到,那角門邊還是烏泱泱擠了無數人家的車馬,正排著隊等著有人來引路。

    跟著常氏她們出來的自然是韓福家的,她拿了貼子擠到前頭去問訊。娘兒幾個就坐在車裡閒話。

    這一趟過來,主人家就四人,也沒多安排馬車,婆媳母女共乘了一輛車。

    京城天兒冷得早,剛進十月,馬車車廂底下已經要鋪炭了。

    韓夫人頭上戴著灰鼠皮的昭君套,手裡捧了個小手爐,正在細細叮囑小魚一會需要注意的事項。

    「一會兒進了去,裡頭人多嘴雜,你一應都不識得的,旁人問你什麼只管應是,不好回的就不要回,跟緊了我,若我一時有應酬顧不上你,就緊拉著你舅母,讓她帶著你,可千萬別亂跑。」

    這話翻來覆去說了不知道多少回,小魚脖子都點酸了。

    另一邊許氏還在跟陳氏說著京城裡勳貴世家的有名八卦,外頭天寒地凍的,車子裡頭卻是溫暖如春。

    不一時,韓福家的過來覆命,臉上堆滿了笑。

    「還是夫人有臉面,奴婢剛才去門上一說,那門上管事就說讓咱們家的車不用等,一會便來人引我們從另一個角門直接進去呢。」

    常氏收了聲,和媳婦對了個眼神。

    「門上真這麼說?」

    「是啊,人家說了,世子妃早聽說夫人您的名兒,一早便等著了。」

    韓福家的退下去,等著王府管事過來引路。常氏蹙著眉尖對媳婦說:「我怎麼覺得心裡這麼不安?」

    許氏臉上也有些猶疑:「母親您以前見過世子妃嗎?」

    「見是見過幾回,不過那時候她剛嫁進王府,只遠遠跟著人見過禮,並沒說過話。你公公回了京城之後,我在宮裡的春日宴上也見過她,不過點個頭的交情,並沒有什麼。」常氏沉吟了片刻,「她為什麼要單獨見我們?難不成有什麼事?」

    許氏寬慰她:「也不一定是有事。榮王家的長孫公子時常來咱們家,只怕是人家當娘的想問問。若是換了渭兒總是往旁人家跑,我也想見見那家人的。」

    常氏看了小魚一眼,抿著嘴嗯了一聲。

    果然,不一會功夫,就有人過來給她們見禮,然後引著韓家的馬車脫離了等候的隊伍,繞到西頭一個偏門進去了。

    韓府本來就不小,榮王府比韓府大了不知多少。

    馬車進了門又行了好長一段,這才讓她們下車,早有穿著青碧色比甲的丫鬟上前見禮,又引著她們進了一道院門,再有強壯的婆子抬了軟轎過來,請韓家的女眷們上轎。

    暈頭轉腦的也不知過了多久,轎子總算停了下來,這回又換了穿著煙紫色比甲的丫鬟上來見禮。

    這批丫鬟顯然比上批丫鬟等級要高些,一色梳著迎月髻,髻上插著煙紫色杜鵑堆紗花,耳上垂著紫金鑲米珠的丁香,容貌端秀,舉止優。

    她們引著韓家的主僕穿過一道月門,走過一條廡廊,來到一處一闊大的軒堂。烏漆描金的廊柱,八扇對開的木隔門上鏤著八仙捧壽的圖樣,堂裡排著四排二十把高背雕花黃楊木的太師椅,椅邊上是同色雕花束腰高腳條幾,一看便是客人等待主人時的廳室。

    丫鬟們請韓家四人坐下,奉上香茶和精緻的茶點,然後退到一旁去。

    軒堂裡不知燃的什麼香,淡而清,又摻了點佛檀的香氣,倒是頗能安懷寧神。

    這兒寬敞是寬敞,但排場太大了,小魚覺得連呼吸都不敢暢快,只能眼觀鼻,鼻觀口地老實坐著,看著祖母和舅母喝茶,她就跟著端起來喝兩口,她們不喝,她就把茶杯放下來,大氣也不敢喘。

    真是太憋屈了。

    過了約半盞茶的工夫,就見堂外過來兩個穿著赭色焦布比甲,頭上梳圓髻的嬤嬤過來,對著她們屈膝行禮道:「世子妃有請。」

    總算等著了。

    小魚忙跟著常氏她們站起來,微垂著頭,跟在她們身後走出了軒堂。

    東繞西行,又走了半盞茶的工夫,她們這才走到了世子妃待客的正廳。

    小魚抬起頭,看見門額上掛了一張朱漆描金的匾額,上頭三個大字「半言堂」,字體風流,筆力雄勁,只是不知道是誰寫的。

    然後,她見到了李放的親娘,榮王世子妃。

    世子妃年約三十,跟小魚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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