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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5章 文 / 九月輕歌

    葉冰由新柳、新梅強帶著離開小花廳,依然是滿腹憤懣。

    在娘家她沒有葉潯受寵,哪一個長輩提起葉潯都是滿口讚譽,便是葉潯再霸道跋扈,也沒人說她一個不字,她呢?她到底差在哪兒了?所謂景國公世子的嫡女,到底得到過什麼好處?受了氣都沒人為她出頭。哪個人都不肯給她一絲益處!

    憑什麼?!

    景國公的孫女,比起柳閣老的外孫女,就差了那麼多?眼下她看得到的只有這一樁葉家讓步的事,不知道的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到底算是曾同在一屋簷下,不是葉潯給她明裡暗裡使絆子,自己怎麼會落到這般難堪的處境?要錢沒錢,要勢沒勢。

    不自主地被新柳、新梅帶離小花廳所在的院落,經由抄手遊廊,進到正屋所在的院落。一襲以銀色絲線雲紋鑲嵌衣緣的白袍男子映入眼簾。側影身長玉立,側面容顏清如新月。

    遇見裴奕,不在意料之中。

    她下意識地記憶掙脫了新柳、新梅的鉗制,抬手理了理髮髻,又整了整衣飾。

    新柳、新梅兩個也不想讓侯爺目睹夫人生氣之後的情形——那彪悍的名頭到底是大多數人不能接受的。侯爺能縱容一次兩次,她們可不敢奢望他長期地縱容下去。由此,也便及時收手,垂首跟在葉冰身後。

    裴奕正在給院中的一個玻璃金魚缸裡的小金魚餵食。是阿潯讓工匠順帶打造出來的一個長三尺高一尺多的魚缸,裡面養了二十多尾小金魚。原本她是要放在廳堂的,巧的是那幾日太夫人請了一名道士來看風水,道士說不出別的,卻揪著阿潯新置辦的這個魚缸說個不停。

    他和阿潯都知道,母親對這種事的態度都是寧可信其有,所以阿潯就自動詢問了道士擺在哪兒更合適,道士說放在東廂房最好。

    阿潯從善如流,但是一時間也不能把廂房佈置得與這魚缸相稱,便暫時放在了院中——她就是那個樣子,什麼事都要盡善盡美才好。想想也是,廂房裡突然多了個不小的魚缸,難免覺著突兀,要佈置得相宜,總是要費一番功夫的。

    她要是不喜歡這東西,氣呼呼地砸掉都未可知,難得的是她喜歡——最愛兩隻貓看著魚缸裡的魚起急的情形了。正如此刻,兩隻喵嗚亂叫的貓是被他攆走的。

    也不知這是什麼癖好。

    幸好有這癖好,才不會覺得累。

    想到一時都閒不住的妻子,裴奕的唇角忍不住向上彎起,翹成愉悅的弧度。

    落在葉冰眼裡,這男子的輕輕一笑,足以傾城。她頓住了腳步,竟似看的癡了。

    先前總以為,她已嫁了人,她對裴奕只有厭煩,卻不想,這相隔許久的再次相見,她仍是無法控制自己。

    原來從來不曾忘記。

    原來他一直在她心底。

    只是,隔得愈發的遠了。她已沒可能再靠近他。

    裴奕意識到有人凝視著自己,轉頭望過去,見到的是葉冰和新柳、新梅。

    他對葉冰客氣地頷首一笑。

    彷彿從沒見過她,彷彿與她從未生過嫌隙。

    他又問新柳:「夫人呢?」

    新柳忙恭聲道:「還在小花廳。」

    還在小花廳生氣呢吧?裴奕心生笑意,語聲都柔和了三分:「我去小書房等她。」

    「是。」新柳笑應道,「等會兒奴婢就轉告夫人。」

    裴奕轉去了東廂房。

    葉冰這才回過神來,再舉步時,雙腿已似千斤重。

    裴奕這樣甚而是溫柔的一面,讓她心頭若有所悟。

    他從頭到腳都透著平和愜意,不外乎是因心底知足安樂而起。而這是葉潯和他一起構建而成的家。

    **

    葉潯的確是留在小花廳裡生悶氣了。

    思前想後的,她還是沒想明白葉冰對自己的怨氣從何而來——把任何人換了她,難道還有更妥當的方式嗎?

    是,她可以一直不見羅氏,但是羅氏會去找江宜室——結果能差到哪兒去?

    最關鍵的是,這件事到了中途,傻子都能看出羅氏居心叵測了,葉冰怎麼還能夠遷怒別人?

    換個別人,她大抵都能夠設身處地去為對方著想,便是不能原諒寬恕,也能很快釋懷,而葉冰……她竟沒辦法做法這些,深覺葉冰的頭腦跟自己長的完全不同,不是她能夠猜測、判斷的。

    如果這些氣憤的理由都是無謂的,那就只剩下了葉冰對裴奕有情這一點。

    葉潯不由歎息一聲。因為感情上的不如意對她遷怒、憎惡的女子,她已經歷了一個楊慧。應對楊慧好說,便是當初把事情做絕,自己也能心安。可是葉冰呢?就算是有那份心思,也要看在出身同門的情面上束手束腳。

    葉潯命竹苓喚來了秦許,細細叮囑一番,這才轉去前面的正屋。

    此時才知裴奕在小書房等她。

    等著看她氣鼓鼓的樣子吧?她才不會讓他如願。

    只是心內火氣終究是還未平息,就讓新柳告訴他等會兒再過去。

    留在正屋也沒什麼好做的,便隨手整理他與她平時用得到的又留在正屋的書籍卷宗。

    無意中,一幅隨意卷放起來的圖展開一角。

    既然是隨手放在屋裡,應該與他的公務無關,她偷瞄兩眼也在情理之中吧?這樣想著,將圖慢慢展開。

    是一座府邸的堪輿圖,乍一看有些凌亂,細看才知繪圖的人格外用心,有不少地方做了標識,而筆跡是她最熟悉的兩個人的——哥哥和裴奕。

    兩個人一起蓋房子?沒理由的事。

    她蹙了蹙眉,繼續細看,才覺得這幅圖上部分情形似曾相識。

    凝眸思忖片刻,終於有了答案——這不是外祖父的府邸嘛。

    從而也就猜到了郎舅兩個意欲何為。

    方纔那點兒不快立時煙消雲散,她眉目舒展開來,將圖仔細地收起來,轉去小書房。

    裴奕站在書案前,正要畫畫,見她進門,就指了指窗下一把座椅,「坐那兒,我給你畫一幅圖。」

    「不。」傻兮兮地擺半天樣子,比作畫的人還要累,「我給你畫。」她去拿他手裡的畫筆,「顏料也要重新準備。」

    裴奕握著畫筆的手向一旁揚起,「哪有你這麼不講理的,不讓我畫也算了,怎麼還要與我爭?鋪開這攤子多不容易呢。」

    「我這陣子也沒畫過畫。」葉潯踮起腳尖去夠畫筆。

    裴奕轉身躲閃,「不是描了好幾個圖樣子麼?」

    葉潯就追著他團團轉,「那怎麼能一樣?」

    房裡服侍的丫鬟見夫妻兩個笑鬧起來,俱是抿嘴笑著垂首,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裴奕放下畫筆之際,捉住葉潯的手,從她背後環住了她,「再淘氣我可就咬你了。」

    葉潯忍不住笑出聲來,「好像誰會怕似的。」

    裴奕側頭吻了吻她額角,「還以為你會生氣。」

    「我就算是生氣,看到你也就消氣了。」葉潯回頭看著他,笑得璀璨,「誰能忍心給你臉色看啊?」

    裴奕板過她的臉,啄了她的唇瓣一下,「剛才偷吃什麼了?嘴這麼甜。」

    「沒偷吃東西,卻偷看到了一幅圖。」葉潯如實道,「你和哥哥是不是打算著給外祖父建個合心意的宅子?」

    「八字還沒一撇就被你發現了。」裴奕牽了牽嘴角,「著實沒意思。」

    「誰叫你沒防住我的?」葉潯笑著拿起案上的折扇,「你畫畫,我給你打扇。」

    裴奕見她這樣,由衷笑了起來。

    這邊的夫妻兩個說說笑笑,葉冰卻是心潮翻湧地回到了孫府。

    剛進房門,還沒等落座,羅氏那邊的大丫鬟就進門了,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少奶奶吃慣了二少奶奶親手做的燕窩羹,請您過去幫忙指點著小廚房裡的人。」

    葉冰深深地吸進一口氣,勾出一抹笑,「指點就罷了,我知道大少奶奶好這一口,出門之前就做好了,此刻吃剛剛好。」

    丫鬟敷衍地行了個禮,「二少奶奶辛苦了。」

    葉冰轉頭吩咐房裡的丫鬟,隨自己去了羅氏房裡。

    羅氏很有個養胎的樣子,此刻在大炕上半躺著,一名小丫鬟正在幫她揉腿。

    有什麼了不起的?皇后和燕王妃那樣金貴的人,懷胎怕是都不敵羅氏這份兒嬌貴,那胎兒也是命苦,怎麼就投胎到了這樣一個人肚子裡?葉冰不屑地腹誹著,面上卻漾出笑容,將燕窩羹放到大炕的矮几上,側身站在一旁,語氣乾巴巴地道:「我來服侍大嫂了。大嫂有什麼吩咐只管說。」

    這已是第三日了,羅氏費盡心思揉捏她。她呢?最起碼在婆婆眼裡是沒理在先,私底下總是勸她忍耐一段時間,說等羅氏過了頭幾個月就好了。說的倒是簡單,幾個月是那麼容易過的?

    「我怎麼敢支使二弟妹。」羅氏客客氣氣地笑著,坐起身來,遣了丫鬟。

    葉冰則連忙將幾個人攔下。萬一羅氏忽然說不舒服,再唱一齣戲,倒霉的不還是她麼?這還是娘家嫂嫂私下叮囑她的。眾目睽睽之下,羅氏總不好給自己潑髒水。

    羅氏倒是也不在意,笑道:「你的丫鬟自然是要留在房裡的,我讓自己房裡的丫鬟出去,是不想讓你面子上不好看。」

    葉冰撇撇嘴,轉而坐在太師椅上,「那便是有話與我說了?說吧,我也不怕誰聽到。勝者為王,你不跟我炫耀一番,夜裡怎麼睡得著覺。」

    羅氏掩袖而笑。

    看得葉冰又忍不住蹙眉。

    羅氏問道:「方纔去長興侯府了?」

    「去之前不就與你說了麼?」葉冰就是沒辦法跟羅氏好好兒說話。

    羅氏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樣子,「是不是被長興侯夫人訓斥了一通?」

    葉冰早就料到有這一問,悠然笑道:「姐妹之間別說誰訓斥誰,便是打到一處,過後也還是姐妹。你放心,我便是再不爭氣,她也會護我周全。」雖然葉潯跟她說了重話,可她知道,那不過是氣極了嚇唬她。不論從哪方面來講,葉潯固然不會幫她,卻也絕不會真對她落井下石。

    就是因為篤定這一點,才敢去葉潯面前撒氣的。她生氣,葉潯日後會比她更生氣——明明厭煩一個人,卻還要時不時地受到煩擾,對於葉潯來說,不定多慪火呢。

    一想到把葉潯氣得危言聳聽,她心裡還真是好過了一點兒。

    羅氏眼中儘是笑意,嘴裡卻是輕歎一聲,「唉——想想你大姐,處境可是夠難的。自己的日子能乾脆利落地打理,獨獨跟你這兒要費盡周折。上次明明懷疑我別有用心,還是要遂了我的心願。我要是有這麼個妹妹,早就斷絕姐妹情分了。當斷不斷,最終只能反受其亂。」

    「這次被你搶了先,我只能忍下這個啞巴虧。」葉冰笑了笑,「可一想到你平白損了三千多兩銀子,便不覺得算什麼了。」

    羅氏眼中笑意消散,閃過一絲寒意,微不可聞地冷哼一聲:「你多厲害呢,自己沒本事賺錢,作亂的本事卻不小。」

    葉冰的笑容愈發舒緩,「不經這件事,我還不知道,你手裡原來只有這點兒家當……也對,比起你來,我是寒酸得緊,可你比起別人……日後可別一副暴發戶的樣子了,沒的叫人笑話。」她見羅氏臉色有些發白了,開心地笑出聲來,「你看看,我娘家這還是不願幫我,我只藉著娘家的名頭就讓商賈給你挖了個陷阱,而你竟然陷進去蝕了本,我的大嫂,你的見識呢?你的城府呢?怎麼會犯這種荒唐的錯呢?」

    羅氏心裡恨得咬牙切齒的,語氣就惡劣了一些:「你最好適可而止,否則別怪我將這樁事也捅出去,倒要看看到時候誰還會把人當人——你連自己妯娌的錢財都算計!」

    「不讓你的銀子打了水漂,我會整日裡想著賺錢,無謂地與你攀比。」葉冰很是無奈地歎了口氣,「我想來想去,還是把你拉下水更省時省力。你看,我最近從沒張羅著開舖子吧?也沒再回娘家招人煩了吧?這都要謝謝你成全我。」又一臉坦蕩地看向羅氏,「你我妯娌之間那些齷齪事不少,你只管抖落出去。這一天到晚的過這種日子,我也膩了,你還是給我個痛快的好。」

    竟擺出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羅氏被氣得不輕,臉色更差了。一旁的丫鬟緊張起來,戰戰兢兢地上前詢問可有哪兒不舒坦。

    葉冰卻款款起身,將那碗燕窩羹放回食盒,「我方才忘了,給你吃東西之前,讓婆婆房裡的人檢查一遍才妥當,免得擔負上莫須有的罪名。」轉身時又道,「等會兒我就不回來了——我肚子疼,頭暈,還總犯噁心,說不定也有喜了,便是沒有,我也要學著你的樣子在床上躺倆月。你真有本事,就把我從床上拽到你面前。」

    隨行的丫鬟被葉冰引得啼笑皆非,羅氏卻被氣得滿腔怒火。

    這小蹄子對她一向如此,言語惡毒,做派歹毒。平日裡就是個沒腦子的蠢貨,可一旦認真打起壞主意,又讓人防不勝防。例如坑了她三千兩銀子的事。

    居然好意思說不再打算賺錢了,她可不就不用賺錢了?那三千兩銀子,她最起碼是跟奸商平分了,甚至是拿了大頭,眼下手裡寬裕得很。愛財不是錯,可有幾個人是這樣賺錢的?

    銀子的事已夠刺心了,別的亂七八糟的事更讓人心煩得緊。

    這樣的妯娌,她如何也容不得,要麼就分家各過,要麼就讓孫志仁休妻。之前的事,人們遲早會聽說,都會認為她們不睦,有了這個引子,她又母憑子貴,難道還找不到下狠手的可乘之機?

    比起羅氏什麼都悶在心裡,葉冰算是很實在了,出了這道門,果然就沒再回來,而且晚間就嚷著噁心頭暈,孫太太滿臉喜色地低聲詢問幾句,隨後就說:「明日起就好生在房裡歇息,過段日子我再給你請大夫把脈。」

    葉冰滿臉嬌羞地低頭稱是。

    羅氏聽了,險些動了胎氣。

    對於葉冰的事,江宜室的耳報神一向很靈,更何況孫太太第二天就命人去了葉府請王氏去看看葉冰——葉府的門第到底是在那兒擺著呢,孫家便是覺得葉冰有不妥當的行徑,還是想在大面上和和氣氣。結親是結兩姓之好,長輩和晚輩較勁坐視矛盾升級的話,日子也就不用過了。

    這天上午,江宜室對葉潯笑道:「二嬸聽說之後,直嘀咕冰兒是不是在騙人,便是有這樣的擔心,還是盼著這事情屬實,帶了一大堆補品去看冰兒了。」

    葉潯當然也很高興,「我可是滿心滿意盼著她不是騙人,日後也能安生些,好好兒地過日子。」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江宜室先是點頭,隨後仍是擔心,「可若是妯娌兩個都有了喜脈,還處處較勁就難辦了,萬一哪一個身嬌肉貴動了胎氣,到時又是一樁公案。」

    葉潯隨之蹙眉,「還真是……橫豎都是不好辦。」想了片刻便有了法子,「到那時就讓二嬸把冰兒接回葉府去養胎,想較勁都沒人理她。」

    江宜室逸出清脆的笑聲,「這也是個好法子,到底是子嗣為重,只需稍稍做點兒章,就能讓冰兒光明正大地回娘家養胎。」再思忖片刻,愈發覺得可行。

    葉潯則若有所思地看著江宜室。以往提起誰有喜的事,嫂嫂總是面帶落寞,眼中的黯然藏也藏不住,今日卻是不同……她審視片刻,輕聲道:「你是不是也有喜訊了?」

    「沒有……也不是……」江宜室赧然地道,「可能是吧?只是日子還短,脈象上不明顯,要過一段日子才能有准信兒。」

    「真的?」葉潯驚喜地笑了起來,「真是的,你怎麼也不早說呢?」之後就抱怨起來,「正是要緊的時候,你怎麼還往我這兒跑?日後不准來了,我去看你。」手動了動,忍著沒去給嫂嫂把脈。都是這樣的,日子短就不能確定,她又沒比尋常大夫太醫高明多少。

    「看你,怎麼比我還大驚小怪的。」江宜室嘴裡嗔怪著,眼神卻是感激的,解釋道,「你最初有喜的時候,不也是如常走動麼?」

    「你跟我哪兒是一回事啊。」葉潯蹙眉,「我自出嫁前就變著法子多做點兒事,身體可跟你不一樣。你往後給我老老實實地呆在家中,不准這麼勞累。吳姨娘和哥哥不知道嗎?怎麼還能縱著你亂跑?」

    江宜室忍俊不禁,「你別怪他們,是我怕虛驚一場,閒時也只來與你說說話,在家很注意了。」

    葉潯這才釋然一笑。

    江宜室走的時候,葉潯伴她坐著青帷小油車到了垂花門,目送她上了馬車才返回到內宅。

    午後,孟宗揚過來了。這次一反常態,先去了太夫人房裡,恭恭敬敬地請安,之後折回到二門一旁的花廳,讓丫鬟傳話:他要見庭旭。

    葉潯失笑,讓奶娘抱著庭旭,又喚上新柳新梅兩個,一同去了花廳,見禮後仍是不解:「你不是應該陪著皇上在山中消夏麼?」

    「皇上是去陪妻兒的,誰要陪著他就是自找倒霉——這不,我張羅了兩回,他就把我攆回來了。」孟宗揚因著庭旭的緣故,語聲比平日要低緩,又看著孩子納悶,「怎麼沒精打采的?」

    葉潯橫了他一眼,「午睡剛醒。」

    「我又來的不是時候了?」孟宗揚笑起來,隨後有模有樣地抱著庭旭踱步。

    新柳、新梅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左右,生怕這個人沒輕沒重弄哭孩子。

    葉潯倒是看得一呆,「你這樣子可不像是頭一回抱孩子。」

    「廢話。」孟宗揚道,「我以前也有幾個交情匪淺的弟兄,已認下兩個乾兒子了。」

    「……」沒成婚就認乾兒子的事,葉潯還沒聽說過。

    孟宗揚自顧自地道:「我那會兒可沒少抱那兩個孩子,現在他們也有三四歲了。」說著瞥了葉潯一眼,「還沒說,這孩子省得是挺好看,這樣算起來,侯爺還是小時候討喜些。」

    「……」能經常讓葉潯無言以對的,也只有孟宗揚了。

    小丫鬟進來給葉潯解了圍:「夫人,表小姐來了。」

    閒時出入裴府的柳家姐妹,只有一個柳之南。

    這麼巧?葉潯狐疑地望向孟宗揚,難不成是一早約定的?

    孟宗揚也在這時看向葉潯,卻是濃眉蹙起,很不滿的樣子,「你就不能讓她出嫁之後再滿大街亂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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