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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6章 連城的往事 文 / 竹枝

    被隱瞞了兩年,安少軒驟然聽聞家中噩耗,差點崩潰,趕回來之後聽安少風將前因後果說明之後,安少軒本來想去找耀陽賭坊的老闆於海的麻煩,結果他還沒去,於海就找上門來了,本就心中不平的安少軒就將於海暴打了一頓,要送於海去見官。

    在邊關兩年,安少軒早就有了官身,雖然只是個七品的武官,卻是駐守西北的將軍的親兵隊隊長之一,身份不同往日,於海被安少軒綁去官府。

    於海毫不擔憂,以為縣老爺會給他主持公道,在鎮裡開賭坊的,當然會給地方官孝敬。

    縣老爺一開始的確是幫於海,但是在安少軒拿出鎮國將軍親衛的令牌之後,嚇得魂不附體,判於海將安家的產業全數奉還,然後查封了耀陽賭坊!

    即便如此,安少軒的爹娘也都回不來了,安少軒一年四季都在邊關,連過年都不能回家,家中來信一直報喜不報憂,他就一直以為家中還像以前一樣,誰知道會變成這樣?

    再毀再恨也挽回不了什麼了,之後他找了大夫幫弟弟治傷看病,河東村裡醫術極好的楊大夫說他二弟以後即便好了,只怕也會落下病根,因為多處骨頭。

    三弟高熱不退,楊大夫開了藥,餵下去一點用都沒有,楊大夫也說,就算能退熱,只怕高熱了這麼多天,腦子也被燒壞了。

    所以在沈斯年說月連城是神醫的時候,他才很質疑。

    這麼年輕,能神到哪兒去?

    不管沈斯年說的是不是真的,又是不是被那年輕男子給騙了,他總要試試。他承受不起再失去弟弟的痛苦了。

    他去西北邊關為的就是保護家裡人,可如今……

    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痛苦,會纏繞他終身!

    月連城給安少風看了一下,才皺眉道:「少軒小兄弟,你知道哪兒有烈酒賣麼?」

    「烈酒?」安少軒疑惑的看著月連城,「你要烈酒做什麼?」

    「用烈酒擦拭全身,能退熱。」月連城也沒瞞安少軒。

    安少軒微微蹙眉。雖然覺得這人很不靠譜。可也還是拿了銀子離開家裡去鎮裡買酒,一個半時辰才趕回來。

    月連城拿著酒壺聞了聞,立刻皺眉。疑惑的看著安少軒:「這是最烈的酒?」

    「鎮裡賣的最烈的酒就是這個了,不行麼?」安少軒心中一沉。

    月連城撇撇嘴,心中不以為然,這酒頂多就三十幾度。勉勉強強算得上烈酒。

    「算了,湊合吧。」月連城扔下這句話。把酒塞回安少軒的懷裡,然後找出了安家的木盆,將那酒全部倒在了木盆裡,然後拿著手巾放在酒水裡沾濕。扒光了安少恆的上衣,給他擦拭身子。

    安少軒見狀,終於從震驚中回神。大步走過去抓住了月連城的小手,尷尬的說道:「還是我來吧。」讓一個人外人替他弟弟擦拭身體。他這個親大哥卻在旁邊看著?

    月連城瞥了一眼安少軒抓住他手的手,撇撇嘴說道:「既然這樣,你來吧。」

    安少軒頓時飛快的收回手,尷尬不已。

    月連城也不知道安少軒顧忌什麼,但也看出安少軒不是懷疑他不安好心,既然這樣,月連城也沒有勉強,把手巾扔給了安少軒說道:「全身擦拭,每過半個時辰擦拭一次,直到退熱為止!」說完轉身就往門外走。

    安少軒心中一急,衝著往外走的身影說道:「這樣真能退熱?」

    「你既然不信我,又買酒回來做什麼?」一句話把安少軒噎了回去,然後月連城頭也沒回的走了出去。

    安少軒悻悻的閉嘴,給自己的弟弟擦拭身子,一直躲在角落降低存在感的安少恆見月連城出去了,才跑出來看著自己的大哥,小聲說道:「大哥,你說這個神醫是不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少爺啊?」那一身衣服真是太亮瞎眼了。

    「你說呢?」心情不太好的安少軒橫了安少恆一眼,安少恆就閉嘴了。

    心裡卻很不以為然,不就是被那青年嗆了一口麼,這有什麼的?

    他想跟月連城說話,人家都把他當空氣呢。

    這樣想著,安少恆心裡別提多委屈了。

    月連城自然不知道安家土屋裡發生的事情,現在坐在安家宅子的大門口,心情鬱結。

    被安少軒這麼懷疑不安好心,月連城自然是心裡不舒服的。

    可想到這一家子病的病,殘的殘,癡傻的癡傻,也就更加同情安少軒的遭遇了。

    想到這裡,月連城再次洩氣。

    他真是太沒出息了,被人這麼說還這麼好脾氣。

    悶悶的坐在門口,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坐下來一個人,安少軒的聲音傳過來:「生氣了?」

    「……」月連城不做聲。

    「我兩年在西北關的時候,天天想家,想著家中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娘親吃好喝好睡好,妹妹也有人照顧。可是我想得太美好,終究是夢醒了。」安少軒沒管月連城,一個人自顧自的說著,語氣裡帶著難掩的悲痛。

    這時,月連城再也不能當身邊這個人不存在了。

    扭頭看向安少軒,月連城表情微愕,他居然哭了。

    「我在軍中表現很好,將軍把我調到他身邊當親衛,教我武功,讓我有機會建功立業,我想著再

    給我兩年時間,我就能讓爹娘過好日子了。可是……」他聲音哽咽,突然雙手捂著臉,再也說不下去了。

    月連城下意識想說什麼安慰他,可是話語卡在喉間,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你知道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痛苦嗎?我現在就是,我這輩子都要活著痛苦裡,一輩子都要活在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痛苦裡。你懂嗎?」他的聲音再次傳來,聲音輕若鴻羽,卻像是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震耳發昏!

    懂!他懂!他當然懂!

    這種事情他見的太多了,而且還有他爺爺遇害的事情,當初他學醫,也是為了爺爺的毒……

    可是他還是說不出話來,因為安少軒是自己想保護而保護不了,而她是從來沒想過要保護家人,自以為家人還要保護他,享受家人的維護,卻任性妄為,最後害的爺爺為了他而死……

    這一直是月連城心裡的痛,其實他雖然自幼跟父親學醫,可他卻更喜歡學武,但誰讓他是神醫谷的傳人呢,還是一脈單傳的傳人,他當然不能任性,任性的結果就是讓爺爺為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如果不是爺爺,只怕他還不能醒悟,還不能擔起神醫谷的責任。

    眼淚在眼眶裡集聚,淚水無聲的滑落臉頰,他的聲音顯得很乾澀:「你遠沒有我痛苦。」

    安少軒突然放下手向他看過來,見月連城一個大男人居然哭了,有些愕然,嘴微張,想說什麼,結果唇瓣抖了抖,什麼也沒說出來。

    月連城扭過頭,目光又開始漸漸沒有焦距,神色恍惚。

    「不瞞你說,我是神醫谷的傳人,我爹也是祖父祖母的獨生子,我們月氏一族一脈單傳。當初我喜好學武,不肯跟我爹學醫,我爺爺為了讓我學醫,一直跟著我,可我任性妄為,想讓曉渡教我武功,偷偷溜出神醫谷,結果半路上遇到了仇家暗害我,爺爺為了救我,中了劇毒,來不及送回神醫谷就死了。爺爺臨終前,就想我擔起神醫谷的擔子,我雖然不想做這個神醫谷的少主,可我知道,這是我唯一能為爺爺做的事情。這也是我贖罪的方式。」

    說著,月連城咧嘴一笑,卻苦澀至極。

    所以不管後來怎樣,他再怎麼討厭那些需要治療的人的嘴臉,他始終笑臉相迎。

    「我以為我能……」

    月連城突然噤聲,什麼都不說了,安少軒也驟然回神。

    他想後面的話涉及到了月連城的**,月連城不想說,正常的很。

    月連城看了安少軒一眼,忽然笑了笑,笑得很苦澀:「都說我聰明,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可是我覺得我才是最蠢的人。是我害死了爺爺。為什麼死的不是我?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安少軒沉默了,歎了口氣,道:「別想了,你爺爺在天有靈,也不希望你這樣的。你先住在我家,什麼時候你想離開了,那就離開吧。」

    月連城扭頭看著安少軒:「你剛才為什麼跟我說那些?」

    如果不是他說了那句『子欲養而親不待』,他真的永遠也不會提起這件事。

    這件事就連程曉渡他都沒說過,雖然程曉渡自己的本事能查到。

    「我只是以為你生氣了,加上這段時間心裡太壓抑,才會對你說那些話的,沒有想讓你傷心的意思。」安少軒皺眉道。

    月連城表情一僵,狠狠瞪了安少軒一眼,霍然起身,一言不發的往屋裡走。

    安少軒覺得莫名其妙,怎麼突然生氣了?

    他想了想他剛才說的話,好像也沒什麼得罪人的啊。

    程曉渡和江月兒在屋裡也聽到了月連城和安少軒的談話,兩人對視一眼,都沒說什麼。

    程曉渡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後來他也教了月連城武功,可月連城因為對爺爺的愧疚,把大多注意力都放在了學醫上,武功也就自然不怎麼樣。

    不過程曉渡還是很欣慰,月連城……是個好兄弟,不過身上的擔子太重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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