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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章 從中作梗 文 / 一箋清秋

    沈青黛見她自己說了出來,越發覺著此番連老天爺都幫著自己,當即抿唇微微一笑,順著綠竹這話道:「有句話叫無風不起浪,你捫心自問,若是這麼多年來,孫大人對你當真不理不睬,一點真心關懷也沒有,你又怎麼會一心記掛著他,到底也就漸漸私心,淡了。由己及人,你再細想一想。」

    綠竹眼皮不住的跳著,心裡的疑影被沈青黛一點撥,便是漸漸擴大。從前未察覺的細枝末節,經她稍稍琢磨,也變得不大對勁兒起來。孫烈平常對她愛答不理,她全然不想,只記起這麼些年來,她對孫烈好,明裡暗裡對孫烈的關心,他從來沒有絕情推拒過。若孫烈當真對自己無心,為何不早些將那番話對自己都說出來。

    沈青黛側首睨著綠竹神情間的變化,見她眉頭隱隱被一絲陰翳覆蓋,心裡放下大半,又道:「本宮不過是閒話一句,也不願看綠竹姑娘好端端的做了傻子。許是,孫侍衛身邊的人都知道緣由了,獨獨你一個人蒙在鼓裡。」

    綠竹緊緊咬唇,這麼些年來到底對沈青黛心有提防,不肯輕易相信她。當即拉下臉道:「生受貴嬪娘娘您了,你這般關懷,實在折煞奴婢了。」她說著,福了一福,飛快的起身先離開了御苑。與綠竹同來的小宮女心裡倒是奇怪,可眼見自己的活計還沒做完,也不敢立時回去。諸人也不去追,又兀自垂頭去做自己的事兒。

    沈青黛瞧著綠竹行色匆匆,偏頭睨了白芍一眼,白芍笑呵呵道:「娘娘請放心,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奴婢都已經打點好趙全了。逢年過節,綠竹瞧瞧給孫烈送東西,都是通過這趙全。娘娘方才平白提點一句,想來綠竹已經聽了進去。現下……」白芍深深一笑,「只消綠竹過去,那李香薷背著她暗地裡做手腳的事兒,便會坐實了。」

    得了這話,沈青黛亦發自得的笑起來,深覺自己此番佈置的極精巧妥當,當即志得意滿的領著白芍走了。

    綠竹一路匆匆,正尋到了輪班的趙全,兩人尋了無人處。綠竹心下著急,也不說旁的,直接向他問道:「趙大哥,你可知道孫大哥怎的突然要去西北。」

    趙全愣了一愣,轉瞬面露難色,大是不自在,看也不敢看綠竹,心虛道:「這,這,我倒不好說。」

    綠竹見他支支吾吾的神情,心裡極是著急,道:「趙大哥,咱們也這麼些年的交情了,你倒是與我說說。」

    趙全回身,不看綠竹,微微一歎道:「綠竹姑娘,你就別問了,問了也是白傷心一場的。」

    綠竹心中的疑惑越深,心裡似被誰緊緊的攥著,難過的喘不上來氣。她勉強鎮靜心神,哀聲道:「趙大哥,你若知道什麼,就與我說了,也好叫我……」她頓了頓,艱難道:「也好叫我死心!」

    趙全為難道:「是香薷姑娘與孫烈說,他若當真想娶自己,就要賺得戰功。親自去求皇上賜婚,而不是在你們二人之間……」趙全越說聲音越小。

    綠竹腦中嗡的一聲炸開,直覺著是自己聽錯了一般,如何也不能相信。緊緊咬著唇,連連搖頭道:「我不信!」

    趙全道:「是我親耳聽見的,姑娘若是不信,問她一問便是了。我本來不該跟你說這麼多的。」趙全神情頗為後悔。

    綠竹心裡火燒火燎的煎熬,心裡是又氣又恨,又驚又疑,憤然而去。趙全見她走了,想來必定是去找李香薷對質,心知自己該做的已經完成了大半,當即美滋滋的回了侍衛的班房。

    且說綠竹慌忙忙的回了長樂宮,正逢李香薷在小廚房裡幫雲千雪看著藥膳。李香薷見她眼圈兒紅紅,氣怒交加,忙上前詢問道:「又怎的了?」

    依著綠竹從前的性子,非要給李香薷一巴掌才能痛快。可她到底在宮中這麼些年,什麼暗裡挑撥,中傷陷害沒見過。她只盼著是別人冤枉了李香薷,全不是趙全與沈青黛說的那話。若不然,她與孫烈算是要就此了斷,再無瓜葛了,她決計搶不過李香薷的。

    綠竹強捺著性子,咬牙道:「李香薷,孫大哥此番去西北,可是你搞的鬼?」

    李香薷不知她華中所指,不解的蹙眉道:「這話又是從何說起?」

    綠竹道:「是不是你讓孫大哥去西北戰場的?你為了他賺得戰功,向皇上賜婚。」

    李香薷被她問的一愣,自是不知所謂,反問綠竹道:「我若是真想嫁給他,又何必那般麻煩,直接讓娘娘賜婚便是。」

    綠竹心裡原本已經信了大半,此刻聽見李香薷的辯解,猶疑了一番,可還是將信將疑道:「你這個人,原本就是個道貌岸然的人,最會裝模作樣,當人面做一套,背著人又是另一套。」

    李香薷心裡自是不樂,再不忍綠竹這話,沉著臉道:「我們同在娘娘身邊當了這麼些年的差,如今有個風吹草動,你便這樣說我?你怎知不是旁人冤枉誣陷我呢?」

    綠竹一時想不通期間的關竅,只道:「孫大哥豈會來冤枉、誣陷你。」綠竹如今是無比的急躁,早被自己的一顆心鬧得糊塗不已。哪兒還會聽李香薷的話,可李香薷心裡卻是無比清明。這問題便出在了孫烈的身上。她與綠竹等同於雲千雪的左右手一般,如今有人暗地裡想挑撥她們兩人,可見背地裡覺沒按什麼好心。

    想到這一處,李香薷當即垂眉,也不看綠竹,只細細的看著廚娘做藥膳。曼聲道:「等我當完了差,自會找孫烈問清楚,他到底是聽了誰的話。必定給你個結果如何?」

    綠竹一怔,不知該如何應答。李香薷沉著臉,趕她道:「你別杵在這兒。你如今還是長樂宮的人,當得是娘娘的差。如今因為孫大人,鬧得如此,豈不招人笑話。」

    綠竹被她說的臉上發紅,心裡大是不痛快,卻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當即離了小廚房,回了自己的屋子。

    等到天色晚一些,皇帝駕臨。帝妃二人關上門說話,鮮少讓人在一邊伺候。李香薷忖著自己不當值,立時去了東六所找孫烈問個清楚。

    誰承想,李香薷剛尋到孫烈,還沒開口問話。孫烈便是拉住他的手,急切的說道:「我都省的你這麼些年的不易。我此番上戰場,必定奮力殺敵,立下戰功。到時候,得勝,自然就可以請皇上賜婚。你再不必因為綠竹姑娘為難,她要恨要怪,也只怪我一個人罷了。」

    孫烈這麼些年對李香薷如何,她心裡最清楚不過。她從前瞧著皇帝與元妃兩人如神仙眷侶一般,好不繾綣纏綿,實在羨慕不已。無人處,孤獨冷寂之時,她總不自覺的想起孫烈。想起那一年年關,他將斗篷披在她的身上,那小心翼翼的表情。這麼些年,她並非不感動,只是看著綠竹十年如一日的愛慕孫烈,自己那點心思便再不敢有了。

    如今聽孫烈這樣說,讓她在那一瞬的時間裡,想到了以後,她與孫烈的以後。

    兩人各懷心思的默默相對,任誰瞧著都是深情如許。綠竹與趙全兩個躲在不遠處,趙全聽得孫烈一股腦的將那些話都說出來,放了心,扶著搖搖欲墜的綠竹,道:「綠竹姑娘,咱們走吧。若是一會兒讓他們兩個看見,只怕要尷尬了。」

    綠竹此時心裡全然沒了清明,是千刀萬剮,痛徹心扉。此番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是讓她真真兒的恨上了李香薷。深恨她平時當著自己的面兒裝出一副絕情模樣,可背地裡卻跟孫烈如此藕斷絲連。

    「綠竹姑娘,事已至此,你可萬萬要想開一些。你與李姑娘都是元妃娘娘跟前兒一等一的人,面兒上總不能鬧僵了,否則,為難的還不是娘娘。」趙全這樣已提醒,倒是讓綠竹想起從前她與李香薷因著孫烈鬧將起來,雲千雪是何態度。想來李香薷唱作俱佳,自己與元妃說什麼,她也未必能信。當下雖無主意,卻也絕不肯與李香薷就此善罷甘休。

    只是被趙全這樣打斷,她全然沒聽見李香薷如何拒絕孫烈的話。孫烈卻也不心灰意冷,全信了沈青黛的言語,沒過多久,歡歡喜喜的去了西北。

    李香薷沒從孫烈口中問出什麼,可也覺其中必定有什麼差池,一時想不通,也不知道該如何與綠竹解釋,索性她是那種不信便不信,也懶得解釋的性子。她與綠竹面兒上雖還無波無瀾,可暗地裡綠竹全然疏遠冷待她。

    雲千雪知道此事之後,倒是沒放在心上。想著李香薷與綠竹相處這麼些日子,鬧彆扭不幾日也就過去了。

    可這一眾人萬萬沒想到,孫烈剛離開一月有餘,前方竟是忽然傳來噩耗,孫烈戰死。因著孫烈是御前侍衛,皇上下旨送去蘇卓逸麾下的,這死訊自然不能不告知給皇上。

    又逢綠竹與孫烈之事,霍延泓早就心中有數,便是立時讓張祺瑞告訴給了雲千雪。當時綠竹正端著茶盞進門,聽見這噩耗。那茶盞應聲落地,滾燙的茶水浸濕了她的鞋面兒,她也不覺得燙。只感心裡被忽的掏空了一般,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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