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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章 殘忍拒絕 文 / 一箋清秋

    原是孫烈自某一年年關,陪著李香薷去瑤華宮給定昭儀送餃子之時,便曾見過沈青黛與李香薷關係親近。之後因著嘉妃之事,越發以為李香薷與沈青黛私交甚篤。內宮妃嬪之事,他原本就不甚明瞭,再者他是侍衛與內監所知大有不同。

    又逢這些年裡,沈青黛總有意無意的尋機會與孫烈接近。孫烈是個實心眼,大喇喇的性子,心覺沈青黛是是李香薷的朋友,便也將沈青黛當成是自己的朋友。

    今日聽了沈青黛的種種安排,心覺極有道理,心裡默默記下之後,很快回了撫辰殿外當值。

    正逢綠竹與李香薷兩人兩人在雲千雪左右伺候,綠竹心裡記掛孫烈,得空出來尋孫烈。孫烈剛得了翊貴嬪的點撥,又逢綠竹來尋他,他也未多想,打定了主意,索性藉著這個機會與綠竹坦白。

    「綠竹姑娘,我,我想清楚了,我此番要向皇上請旨,去西北戰場。你以後別惦念我了。」孫烈生性淳厚,生怕自己說的不當,讓綠竹心裡難過,這番話極是委婉。

    綠竹早習慣了孫烈對她不冷不熱,當下全未放在心裡,微眨了眨眼,訝然問道:「孫大哥為什麼要去西北?你,你在皇上身邊做御前侍衛不是做的好好的?」

    孫烈垂首,看也不看綠竹,聲音沉沉道:「我想過了,」他說著,咳了咳,神色有些尷尬,「男兒志在四方,我如今是御前侍衛,皇上身邊不差我這樣一個人,只怕一輩子也是如此。何況這個御前侍衛,皇上也是因為元妃娘娘。倒不如去軍中歷練,若能有戰功在身,照比現在,許是能更好一些。」

    綠竹輕輕蹙眉,訥訥道:「孫大哥這番計較是極好的,只是……」綠竹語頓,頗為憂心道:「戰場之上,異常凶險,我卻怕……」她這般說著,頓覺不祥,當即住了口。

    「我的意思是,」孫烈不禁抿唇,下定了決心一般,鄭重道:「綠竹姑娘,請你別將心思放在我的身上。我此番向皇上請旨去西南,尚不知前途如何。綠竹姑娘沒得為我誤了好年華,我……」

    綠竹雙眼一黯,可轉瞬又微微瞇著笑了起來,明朗道:「孫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願意……等你。」綠竹說著,雙頰一紅。

    孫烈瞧見她此番情態,想起方才翊貴嬪所言,分明是說綠竹暗中阻撓他與香薷兩個。當即硬了心腸,面無表情道:「我不用你等我,我這輩子就算終身不娶,我也不必你等我。你若想出宮,元妃娘娘自會求皇上尋個好人給你賜婚。你若不想,便留在宮裡,一輩子跟著元妃娘娘,想來元妃娘娘自不會虧待你。」

    綠竹聽見這話,一雙圓圓的眼睛裡不自覺的浮出眼淚珠子。她緊緊的咬唇,道:「孫大哥……」

    孫烈看也不看綠竹,別過頭,冷硬的說道:「綠竹姑娘,強扭的瓜不甜。今日既是把話說開了,我再多說一句,我孫烈,寧可戰死沙場,也不願意娶你為妻。你……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綠竹如五雷轟頂一般,遲遲回不過神。癡愣愣的看著孫烈,幾欲張口,可話到嘴邊卻又哽咽著說不出來。孫烈心中也是不忍,側凝著綠竹,歎道:「這些話,是我早就該跟你說的。你若恨我、怪我,我也認了。」

    「若喚作是香薷呢?」綠竹腦子裡本來一片空白,心裡被堵得難受,莫名開口向孫烈問了這一句。

    孫烈生怕綠竹回去又與李香薷多說什麼,抑或背地裡對李香薷使出什麼手段,當即脫口道:「就算沒有李姑娘,我,我也絕不會娶你。」

    這時,晚風帶著御苑裡花草的香氣襲來,微微掀動起綠竹的裙角。撫辰殿內仙音裊裊,極是悅耳動聽。可綠竹只覺整個人似是被人從萬丈懸崖上推如千年的寒潭深淵中,恨不能立刻溺死,看不見,聽不見才好。

    孫烈見她肩膀顫動,心知此刻多說什麼,怕是都會讓綠竹誤會,索性一句話也不說,舉步離開,又去別的地方巡查一番。

    端陽晚宴散後,霍延泓自是與雲千雪一同回了合歡殿。帝妃二人摒退了旁人,在內殿說體己話。今日又不是香薷與綠竹兩個當值。

    綠竹自撫辰殿回來之後,便一直是失魂落魄的樣子,神情間是大大的不對。李香薷瞧在眼裡,難免要向她詢問一二。

    綠竹便將孫烈預備向皇上請旨與西北,又說了許多絕情的話悉數告訴給了李香薷。李香薷亦是萬般驚詫,心裡又極同情綠竹。瞧著綠竹這般傷心欲絕,便是安慰她道:「許是,許是孫大人想有一番作為,在娶妻生子。他是怕耽誤了你呢?」

    「不……」綠竹哽咽著連連搖頭,無比絕望的說道:「他連寧可戰死沙場的話都說出來了,他寧可死了也不要我。這麼些年,我做的還不夠嗎?」

    李香薷只覺著自己到底無從置喙,可心裡卻大為疑惑,沉吟著說道:「論理,大齊與柔然一戰,也不是最近的事兒。若是孫大人早有心,怎麼沒在三月裡向皇上請旨?」

    綠竹方才一味的為孫烈絕情而傷心,經由李香薷這麼一說,也覺著無比突兀。可兩人都猜不出個所以然,綠竹心裡難過,又與李香薷哭了一會兒,直到哭累了,才終於睡去。

    沒過幾日,孫烈便向皇上請旨,去西南戰場跟著蘇卓逸麾下。霍延泓自然沒什麼不允的,見孫烈極是堅決,當即便應了他。

    雲千雪聽霍延泓無意之中提起孫烈要去西北,心裡極是疑惑,當即將綠竹換到了跟前兒,奇道:「你年紀漸漸大了,我正等著你與孫烈的好消息。可你總與我推脫,如今孫烈自請去西北,你又知不知道呢?」

    綠竹聽見雲千雪這話,眼淚珠子立時滾落下來,難過的說不出話。

    雲千雪見她此番,自然是明白過來,

    不禁蹙眉道:「皇上已經允了,不日就讓他隨著回報軍情的兵將回去!」

    綠竹心裡發慌,可自己早已無能為力。哭了半晌,才忍不住小聲的問雲千雪道:「娘娘您能不能讓皇上攔住孫大哥?」雲千雪見她哭的傷心,一時未言語。綠竹也曉得自己這般請求實在不合情理,便道:「到底是奴婢命苦無福罷了……」

    雲千雪不免一歎,道:「你若覺著無能為力,也只有順其自然這一個辦法。若你們有緣,老天自會再安排。若是無緣無分,你便就此歇了這單相思也好。若你想出宮嫁人,我便請……」

    「不,」綠竹噗通一聲跪在雲千雪的面前,決然道:「若不是他,旁人也就算了。奴婢,一生一世陪著娘娘您。」

    雲千雪苦澀的笑了笑,再不多說一句,只讓綠竹不必在身邊伺候,好好歇息一番。映書見雲千雪有意讓綠竹散一散,便是請綠竹去御苑裡親自擇選些鮮花回來插瓶,為的便是讓綠竹瞧瞧御花園裡的好景致,心情也能好起來。

    綠竹全無心思,帶著幾個小宮女到了御苑,便是若有所思的杵在一旁呆呆的看著。

    「週遭鳥語花香,綠竹姑姑怎的在這兒發上呆了?」說話的正式沈青黛身邊的白芍,她扶著沈青黛的手從不遠處的曲徑款款走來。

    綠竹聞言,勉強回過神向著沈青黛福了福,道了聲萬安。

    沈青黛瞧著她眼圈兒發紅,抿唇一笑,心覺趕得可真巧,心裡越發高興。可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抿唇凝著綠竹,無比關切的說道:「你怎的眼圈兒發紅?難不成,元妃娘娘責罰姑姑了?」

    綠竹連連搖頭,正欲答話,卻聽白芍小聲向沈青黛道:「娘娘,奴婢聽說孫侍衛請旨要去西北戰場,想來綠竹姑姑是為了孫侍衛,心裡難過呢。」

    當年為了扳倒嘉妃,綠竹與李香薷假意因為孫烈不和,後宮上下自然多少曉得一些綠竹中意孫烈的事兒。沈青黛因著與李香薷親近,用這個法子博取了嘉妃的信任。是後宮中,知道最多的人。如今白芍說起這些,綠竹自然沒什麼奇怪的。

    沈青黛奇道:「也真怪了,御前侍衛這樣好的差事,孫侍衛又是皇上的心腹,怎的想去西北戰場?進了軍中,是多大的風險呢?」

    白芍附和著道:「可不是奇事兒呢!奴婢可聽與孫侍衛相熟的侍衛說起,這孫大人原本沒打算去西北,彷彿是聽了誰的話才去的?」

    綠竹之前也從沈青黛那裡聽見過她說這件事兒奇怪的話,如今白芍將這話坐實了,她亦發好奇,忍不住脫口問道:「是誰?」

    白芍微微一笑,搖頭道:「我又如何能知道的,不過能說動孫大人去西北的人,想來也不一般吧?必定是關係極為親近的,許是孫大人的知己好友出的主意。」

    沈青黛含笑,幽然開口道:「香薷也是孫大人的知己好友!」

    綠竹早知沈青黛不是什麼好人,聽她這樣說,全當她為了挑撥自己與李香薷的關係,心下頓覺厭惡,輕嗤了一聲,道:「香薷與孫大人極少說話,實在談不上知己好友。」

    「是嗎?」沈青黛淡淡哂笑,揚眉,陰陽怪氣的歎道:「有時候,你沒看見,沒瞧見的,並不等於沒發生過。許是,你不知道罷了。」沈青黛這番話大有深意,她笑吟吟的說出口,輕飄飄的看向綠竹。

    綠竹眼皮驀地一跳,心裡帶著說不出的滋味,忍不住小聲的重複道:「香薷,香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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